秀才,你跟我閉嘴!」跟著又是一聲傳來,卻是李大
官秀才卻是不以為意,大聲道:「小生唱的是東坡先生的詞,你個廚子,又如何懂得!」
李大嘴聽著不樂意了,大聲嚷道:「我說秀才,別以為多讀了幾本書,就以為自己怎麼地了!我李大嘴還就看不上你!」
秀才嘿嘿一笑道:「看不上就看不上,小生又不稀罕你看上,只要今日那書中跳出的顏如玉能看得上就成……」
這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推門之聲,跟著就是那熟悉的喊叫聲:「我看你們兩個是要扣一年的月錢,才能不吵人睡覺啊!」
李大嘴接道:「掌櫃的,不是我吵,是這秀才,莫名其妙忽然從床頭坐起,便唱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失心瘋了!」
林軒、老不死在樓上聽得忍俊不禁,兩人相視而笑,卻聽那官秀才又道:「你兩個俗人,知道小生今日見著什麼了麼?」不等有人接腔,官秀才自己答道:「顏如玉,從書裡蹦出來的,嘿嘿,一身紫色的裙裝,是那麼的飄渺……」
「紫裙?莫非是她?」林軒望著老不死道。
老不死知道林軒說的是誰,心中微酸,不由道:「看來那小姑娘一路跟著咱們到了京師,不知是不是想多看看你呢!」
林軒怎會聽不出老不死的意思,當即道:「金人和陸字幫勾結,那完顏菜菜又是金人公主,會不會她尋父是假。當奸細是真?」
林軒這麼一說,老不死立即回道:「老公,你太多心了,那小姑娘不像是有城府之人,不死倒覺得她除了有點公主的脾氣,性子倒是純真可愛呢!」
林軒刮了刮老不死的鼻子道:「既如此,也不知道誰剛才吃了些醋,這般酸呢!」
老不死一聽,臉色大窘,忙道:「老公你捉弄不死。真是可惡,不死才不理你!」
林軒呵呵笑了笑,攬了老不死吻住她地額頭,道:「我錯了,還請不死女俠原諒……」這麼一說,老不死臉上復又重現了笑容。
林軒正是知道老不死心地純善,才故意將完顏公主說成奸細。他知道老不死定會為完顏菜菜辯駁,以此化去了老不死的小小醋意。
林軒看著老不死的嬌俏臉龐,心說有這樣一個美麗善良又會吃點小醋的妻子,真是生活之樂事。
正想再度吻下去,卻聽李大嘴嘲諷官秀才道:「後來呢。估計後來你就被那女的給一腳丫子踹醒了。」
官秀才一臉陶醉道:「不對,小生對那顏如玉微微一笑,不想那顏如玉從腰間拔出一柄彎刀,對著小生大聲說了句『淫賊』,跟著舉刀向小生砍來,小生當即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小生的顏如玉就不見了!只是,只是那顏如玉似乎手臂受了些傷,還滲著血。不知道現在怎麼了……」
老闆娘見秀才有些迷糊,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官秀才仍是一臉迷離狀。老闆娘嘿嘿一笑道:「大嘴,壞咧,壞咧!」
「咋了。秀才每個月都要瘋一次,怕啥!」
「不是,這會兒秀才不是失心瘋了,是思春咧!」
李大嘴摸了摸腦袋,忽然哈哈大笑道:「思春,就像俺老家那貓,一到了季節就要叫春,哈哈,秀才,你咋成貓了!」
官秀才一臉不屑道:「非也,俗人不懂,早些歇息了吧,說不得夢中又能見著那顏如玉!」
話音剛落,反身上了自己的床,倒頭躺下。
「官秀才,在下有事要問!」這才要睡下,就聽窗外響起老不死的聲音,卻是老不死方才聽到完顏菜菜受了傷,便硬拉著林軒下來,想問個究竟。
「是少俠麼,到底是念過書的,就是不同,你相信小生所說地顏如玉麼!」官秀才聽到老不死相問,急忙起身,邊向門外行來。
老闆娘、李大嘴聽到老不死的聲音,也都跑了出來,兩人並排攔住了秀才,估摸是怕他發瘋,驚擾了林軒他們。
但聽老闆娘道:「兩位少俠回來了,餓不餓,要不要大嘴給你們做點吃的,明天救人也要冒不少風險!」
李大嘴忙接口道:「是啊,要不給你們做到吃的唄,我京師御膳房半根草的徒弟,那做菜的水平可不一般……」
林軒點頭笑道:「不必了,我們就像秀才打聽點事……」
官秀才從李大嘴和老闆娘身後擠了出來,嚷嚷道:「看到沒,我們讀書人的事,你們少摻和!」
老闆娘還要對林軒再說,林軒揮斷道:「沒事,我們就問問他!」
老闆娘無可奈何,只得讓秀才到了前面,老不死當即問道:「秀才,你是在哪見到顏如玉地?」
「就在客棧後面,小生正讀著論語,不想突然間從天而降,一名少女,小生定睛一看,卻是絕世美女,一身紫色長裙,那裙子樣式奇特,把身子束得挺緊,我想只有仙界才有……」
林軒和老不
此處,心中明白,相視一眼,向秀才道了聲謝,便出
秀才還要再說,卻是無人肯聽,當下搖頭晃腦:「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娟……」
李大嘴見秀才沮喪的樣子,得意道:「哈哈,秀才,還讀書人呢,這下沒人理你了吧……」
老闆娘也不知道林軒他們問秀才的用意,見李大嘴又要和秀才吵起來,當下叫道:「行了,你們兩個,快去睡!」
這後院熱鬧著,林軒和老不死卻已經繞到了客棧的後牆,但見牆角有點點血跡,於是順血而尋,一路行來。到了京師極為偏僻之地,這裡四處雜草叢生,一些小樹交錯長著,在這半夜看來,實在有些陰森。
林軒輕聲道:「不死,你在外等著,我進去看個究竟!」
老不死正要回話,忽見一人影躥進了樹林,當下也不再說,飛身追去。林軒這下也看得清了。這人像極了方才離開梁復義宅院時碰上的傢伙,當即也施展輕身功夫,緊緊跟著老不死。
兩人一前一後行了半個時辰之多,終於穿出了亂草堆,可他們追蹤地人也失去了蹤跡。前方是一處池塘,月色下顯得晶瑩透亮,池塘中間有個小島。島上竟有一間木屋,屋外幾個樹樁,高低位置像是桌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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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與池塘外無路可走,林軒、老不死均是詫異。沉吟了片刻,林軒心中一動。大步走到塘邊,蹲身細細觀察,終於見到了一條伏於水下地暗路,那是一根根木樁,踩腳之處甚寬,一般人也能行走於上,只是樁與水下。若不認真去瞧,確是很難發現,而腳踏上去。必定會濕了鞋子。
「不死!」林軒見老不死遠遠的站著,有心要逗她一逗。便正色道:「叫你看看什麼叫水上飄的輕功!」話一說完,便踏木樁而行,踩踏之時。又將老不死所授的輕身功夫使了出來,務求姿勢優美。
林軒一入水中,老不死立時大驚失色,忙喊道:「老公,你小心!」話音剛落,卻見林軒踏水如履平地,登時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她怎麼也想到,竟有踏水如飛的輕功存在。
林軒哈哈大笑,行到一半,又反身回來,道:「不死,老公今天帶你一起飛!」說著話,拉起老不死地手,大踏步的蹬上了水下木樁,老不死剛一上去,還嚇了一跳,這腳一踩實,馬上明白了原因,她嗔怪地瞪了林軒一眼道:「就你會啊,有本事追上我啊!」話音一落,掙開林軒的手,飛也似地向中心小島奔去,留給林軒地是如百靈一般清脆地笑聲。
兩人一前一後,登上了小島,卻聽木屋內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接著聽那人道:「兩個小子,一路追來,輕功倒也不錯!那小書僮,你怎地將家傳的功夫傳給了外人!」
老不死聽木屋裡地聲音有些奇怪,似是故意壓著嗓門說話,見他有知自己的功夫是家傳的,更是驚疑,當下回道:「他不是外人,他是不死地夫君,你卻是誰,怎知道我的功夫從何而來!」
林軒微微一笑道:「不死,你該高興才是,屋裡除了你爹爹,還能有誰!」
老不死驚疑不定,失聲道:「爹爹?是你麼?!」
「哈哈!這個姓林的小子倒也聰明!」屋裡的人恢復了本聲道,「不死,正是爹爹!」說著話,木屋門被打開了,一個身才不高的地瘦小漢子從裡面邁步而出。
「爹爹!」老不死再也忍耐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撲到了那瘦小漢子的懷中。
那漢子抱著老不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不死,都已經嫁人了,還這麼愛哭,你夫君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性子如何!」
老不死聽父親這般問,趕忙擦了淚水道:「爹爹,他很好,對不死很好,你這幾日是不是一直在不死左右,不死老是見著您呢!」
林軒上前一步,拱手道:「岳父大人,受林軒一拜!敢問岳父大人可是姓石名遷,梁山好漢之一,人稱鼓上蚤?」
他早就懷疑老不死的父親是時遷,此時一見,更覺得身材相貌與想像中的時遷十分類似,便直言問出。
不想這瘦小漢子聽了,立即臉色大變道:「你小子有何居心,胡說八道!」
林軒微微一笑道:「岳父大人若非時遷,何必如此緊張!」
瘦小漢子聽了,沉默了半晌,忽然怒道:「你怎麼猜出我的身份,你到底是何人!」說著話,拉了老不死,離林軒遠了一些。
老不死呆了一呆,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道:「爹爹,你叫時遷,這是真地麼。你給女兒說梁山故事的時候,不是說時遷在征方臘的途中生病死了麼?」
時遷看了看老不死道:「女兒,爹爹沒死,爹爹不想人知道自己地身份。爹爹覺得做賊很不光彩,所以……」話到此處,又看向林軒道:「女兒,你夫君是什麼人,你真的清楚麼,這世間騙子頗多,你可要小心,這幾日爹
你們,覺得這小子地確不錯,但方纔他一下就識出爹不得不讓爹爹懷疑,他娶你的目地!」
不等老不死回話,林軒便接口道:「岳父大人,我敬你為英雄,不想你疑心病如此之重!讓你的後半生萎萎縮縮的做個幫閒,連在女兒面前都不敢暴露自己身份!做賊有什麼不好,行走江湖。可以盜惡濟貧、行俠仗義。身在軍中,可潛進敵營,打探消息。或混進敵城,放火引敵,裡應外合。破城取勝。
任何本事本身都無壞處,就看你怎生用了。岳父大人,據我所知,你在梁山之時,沒少立功,屢次攻城,都靠你摸進城內做內應。才能破城!這些都是你說的不光彩……」
林軒的一番話正說中了時遷的內心,他在梁山之時,向來看輕自己。無論立了何功,都覺得自己不如其他兄弟。
久而久之。大伙對他也越來越不在意,用著時,才與他說話。不用時就幾人與他交好。這讓他更加覺得自己是因為偷這一行,才讓兄弟們瞧不上眼的,後來在征方臘時,便裝病逃脫,到了京師做了個小小幫閒。再後來聽說兄弟們被奸臣一個個害死,他是有心而無力,只得自暴自棄,直到收養了老不死之後,他地生活才重新有了些歡笑。
到老不死大了些,他聽說浪子燕青在金陵出現過,便動了尋找舊兄弟的念頭,這才讓老不死投靠了林軒的父親林承,自己則一人南下,這之間又收了梁復義為徒。尋訪了幾年,沒找到一個兄弟,時遷心灰意冷,便回了京師,隱居在此。
林軒見時遷低頭不語,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的心思,繼續說道:「岳父大人,不必多疑,在下初識不死的時候,並沒猜出您是時遷。後來不死跟我說了您的事情,說您給她講的梁山故事,在下就隱約覺得您對梁山頗有感情,也很是熟悉,想來定是與梁山有關之人。
直到此次來京師,聽老不死說到偷字一行,裝客、演客等等之時,便猜到你是時遷,梁山第一賊,除了時遷在無其他。在下當時想到老而不死謂之賊,便明白了您為何給老不死取這個名字了,一是說自己是賊,二就是想向天偷命,讓不死長命百歲。
再後來,遇見梁復義,他認出不死地輕身功夫與他師出同門,從他的名字我更加肯定了您是時遷,若沒猜錯,梁復義本名不是這個吧!」
等林軒剛一說完,時遷沒在遲疑,當下笑道:「好小子,果然聰明,配得上不死!」
老不死在一邊聽林軒說了這許多,本擔心父親要為難林軒,不想卻見父親開懷大笑,頓時輕鬆了不少。
林軒見時遷一瞬間放下多年心結,卻不失為一條好漢,心中也是大為讚歎。卻聽時遷又道:「乖女兒,女婿,我送你們一樣大禮,這幾日我跟著你們,知道你們在幫復義救他的心上人人之女,無意中探到金賊的陰謀,爹爹也一直在查金人到底想做什麼。今天卻捉了一女真人的小妮子,看他穿著,想來也是個王公貴族!」
說著話,拉著老不死,進了屋子,林軒心道不好,趕緊也跟進了屋子。那屋內地一角,蜷縮著一個姑娘,正是完顏菜菜,她的雙腳被捆,口中被塞了白布堵著,手臂卻已被包紮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這一見林軒進來,登時扭動身軀,想要說話。老不死立刻上前,一把將完顏嘴中的布條取出,跟著給她鬆綁,同時說道:「妹妹,委屈你了……」
時遷見老不死如此做,有些發蒙,當即問道:「不死,你認識她麼,這小妮子卻是金人,你怎會與她相識?」
林軒忙解釋道:「岳父大人,她父親是個漢人,母親是高麗人,自小長在金國,這次來中原,是尋她親生父親的。小婿無意間遇見了她,也便認識了。」
他自稱小婿,是刻意拉近與時遷的關係,之所以沒說完顏菜菜是金國公主,就是怕時遷聽了,不管許多,殺之而後快。
老不死也跟著道:「爹爹,完顏妹妹很是純真,爹爹你抓錯了人了,咱們要對付的是陸字幫那群勾結金人的狗賊!」
時遷正要說話,不想完顏菜菜忽然開口道:「誰是你地妹妹,你們一家人都是壞人,娘子、夫君,岳父大人!哼,林軒,你想殺我早就能殺,何必叫你的什麼岳飛捉我來這裡!」說著話,扭身就要向外衝去。
時遷有些莫名,也沒伸手去攔,老不死和林軒追了出去,那完顏菜菜忽然回頭道:「不要跟來,見到你們就煩!」
話音剛落,人飛也似的跑了。老不死奇怪地看著林軒,道:「這完顏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話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麼,衝進屋裡,大聲問道:「爹爹,完顏妹妹手上的傷可是你弄出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