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記 兵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運籌
    那人看著一地的屍體,眉頭猛皺,嘴上道:「幫主,這……在下不知!」

    陸風看了看那人,搖頭道:「算了,叫人點點,看還有沒有活著的,清理乾淨!」話一說完,便轉身離開。

    身邊的一名精幹的漢子,趕緊跟上,小聲道:「幫主,這事就這麼算了?」

    「那三個潑皮幫,遲早要他們好看!」陸風狠狠地說道:「不過不是現在,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嗯!」那漢子邊走邊點頭道:「幫主方才明知道即使裡面有對方的人,也一定還有咱們的人,屬下以為幫主下令將那震天雷扔進去,便是想將那些守壇的兄弟一併滅了,省得在進去打鬥一番!現在才明白,幫主還是為了挫挫陳震那廝的囂張氣焰,屬下早看他不順眼了,仗著自己會造火器,竟敢和幫主平位論交……」

    話到此,便被陸風打斷:「小三,此話休要亂說,兄弟知道還以為我陸風容不下能人!」

    小三連點頭道:「是,是,幫主之意,小三明白,幫主的為人,小三也十分敬服。」

    陸風笑了笑,加快了步伐,快速行去,那小三也是緊跟不停。

    「不對啊!」一邊指揮手下收拾殘局、一邊沉思的陳震自語道。他才反應過來,陸風不可能不知道這裡有幫裡的兄弟,顯然是借此機會,壓壓自己。

    林軒一直伏在角落。見陳震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當即明白,不由心中暗笑,此人夠呆,頗有後世學者的風範。

    他並不愁如何脫身,以他地身手,要從這些人中跑掉,並不難,只要選準時機,趁敵不備。便能溜之大吉。

    他絲毫不急,伏在那,靜靜的聽著,看能否有機會能聽到什麼消息。老天也是眷顧於他,兩個傢伙架著一個混身是傷暈過去的的傢伙,從林軒腦袋旁邊走過,但聽其中一人道:「李香主。聽說咱們幫主又攀上了官府的杜大人,是不是真有此事!」

    「鐵柱,你管這些做甚,有你吃喝便是!」

    「不是啊,小人聽說有金人與幫主進了天勝樓。小人在離家前,爹爹曾告戒小人,無論做什麼,都不要給金人做事,那樣就是豬狗不如!」

    「噓……」李堂主空出一手,拍了鐵柱後腦一巴掌,道:「你小子小點聲。到時候死別不知道怎麼回事,別說我沒提醒你!」

    兩人說著話,架著傷號。向總壇外行去。

    林軒聽得他們談話,心中暗道:「這杜充的刀、甲是陸字幫受金賊之托逼老梁去偷。怎地他們又要勾結杜充,莫非是以刀、甲要挾,警告杜充。或是直接拉杜充叛宋。」

    一念至此,林軒不再多等,突然起身,幾個縱躍,便到了總壇門外,陸字幫眾無一人來得及反應,就見他飛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震似乎有些怕陸風責問,忙向屬下眾人道:「剛才無人從裡面出來,明白嗎!」

    「堂主,大伙都沒瞧見!」

    「嗯!」陳震滿意地笑了笑。

    林軒離了陸家幫,一路狂奔,回到同福客棧。老闆娘他們都沒有睡下,見林軒回來,立即圍住了他,問些情況。

    林軒當即回道:「明日子時之後,定然救回小米粒,老梁也自會回來!」

    「真的?」老闆娘有些不敢相信,李大嘴也以同樣的眼神盯著林軒,只有官秀才搖頭晃惱道:「依小生所見,林公子林少俠既然能為救小米粒,在同福客棧逗留多日,那他所言定然無虛,咱們就不要打擾林公子休息了,等明日晚間的好消息吧!」

    林軒點頭道:「秀才頗為明理,諸位早些休息,在下尚有急事!」話一說完,沒等老闆娘他們接口,便急速離了客棧,向肖葉的獨宅而去。他去客棧,便是給老闆娘他們報個安心。

    行不多時,便到了目地所在,幾步蹬牆,飛身進了院子,肖葉在白天就被林軒打發回了衙門,林軒找到白天藏刀之地,著又出了院牆,朝梁復義的住地行去。

    到了梁宅,依舊是翻強而入,老梁和老不死早已在院中候著了。

    老不死一見林軒,眼中一陣欣喜,隨即便恢復了常色,道:「公子,不死一路跟著那金人,他有戴斗笠的宋人一路,扮做病人,混出了城。」

    林軒點了點頭,跟著將寶刀遞給了老梁道:「這寶刀交給你,明日准點,你用刀、甲換回小米粒,這便沒你什麼事了,你和客棧的掌櫃他們便可出城,去南方尋覓生機,以免再捲入是非!」

    老梁一聽,大驚道:「萬萬不可,這刀、甲關係我大宋的京師守衛,我老梁再疼惜米粒,也分得清民族大義,咱們想別的法子也不遲!」

    林軒正色道:「實不相瞞,在下宗帥屬下,對於陸字幫勾結金賊之事,已有了萬全之策,小米粒若仍糾纏其中,不免容易壞事,你們及早抽身而出,便於在下行事!」

    老不死聽林軒這般說,雖有些驚訝,但卻不

    問,她早已習慣林軒的智計百出,習慣了林軒出其不屢收奇效。

    梁復義聽了,有些黯然,道:「老梁無用,這等軍國之事,只能成為兩位的拖累!」

    林軒忙道:「老梁不要誤會,此事關係重大,若非軍中要人,卻是不便參與其中,與你的本事高低並無關係!這是一百兩會鈔,你先拿著,明日救回小米粒之後,便帶著大伙離了京師吧!」

    老梁性情爽快,接了會鈔,又將寶刀收於腰間。跟著翻身拜倒:「老梁這一拜,不在乎身份輩分,卻是誠心拜謝兩位恩人,老梁會記住兩位的恩情……」

    —

    話到一半,就被林軒扶了起來,道:「老梁若真有意,能見到你師父,便告之他,說他女兒尋得他好苦,極想見他一面!」

    老梁聽了。重重點頭道:「但請放心,老梁會四處留意師父行蹤,若一見到,便告之此事!」

    老不死早想拜託老梁,見林軒搶先說了,心下為林軒能知己心思而感動。

    林軒見老不死看著自己,也衝她眨了眨眼。這等小情人甜蜜的眼神,老梁也看出一二,嘴上笑道:「師姐,你和林少俠可是天作之合,不知何日成親。師父知道定然也會開心!」

    老不死聽了這話,當即臉紅。林軒微微一笑:「老梁,這事也用不著你操心了,在下已與不死成親多月了。這些不必多說,我與不死尚有要事,這便告辭!明日小米粒救出之後,我自知曉。不必再聯絡,帶掌櫃他們出城即可。」

    話一說完,沖老梁一抱拳。喊了老不死,兩人蹬牆出院。這般不走門戶地感覺,林軒還真有點習慣了。

    這剛一出來,老不死感覺有一人影一閃而過。頓覺十分眼熟,想起那日在同福客棧見到的背影,更覺像是此人,而非老梁,心中疑竇頓生。

    林軒同樣瞧見,只是他目力並不及老不死,看不出是否與當日在客棧所瞧的那位是同一人,但見老不死神態如此,也猜出個大概。

    當下道:「不死,此人不管是誰,咱們不用去想他,他若有目的,還會再次出現,找到咱們!若與咱們不相干,也不必為他傷腦筋!」

    老不死點了點頭,有些悵然若失。林軒心中一動,大約想到那人影是老不死的爹爹,但並不肯定,怕說了,萬一不是,又惹老不死心中難受,便不再提起,轉入正題道:「不死,陸字幫與金賊勾結的大事,咱們當速稟宗爺爺,時間緊急,沒法子,現在便要去叨擾他了!」

    老不死注意力轉移了過來,點頭道:「老公,你想到了什麼法子?定又是希奇古怪的主意。」

    林軒笑了笑說:「一會去了宗爺爺那,再說不遲,這事不僅涉及陸字幫,連杜充都牽扯進來!」

    「什麼?」老不死驚道:「這不就是杜充丟了刀、甲麼,難道他是監守自盜!」

    林軒邊行邊回道:「我想不是,具體到底有甚瓜葛,我也不知,只是一會提醒宗爺爺監視杜充便可!」

    兩人一路說著話,飛速到了開封府衙地對面,左右瞧著無人,便上前叩門,看門的衙役識得林軒他們,又見林軒出了宗澤的令牌,便讓他們進來等候,自己則前去通報。

    宗澤正在書房細細察看地圖,這幾日聞得鄭州金軍調兵遣將,他不得不做好充分地準備。

    見林軒、老不死突然造訪,心知有事,忙迎了二位,叫人上了茶水,三人分賓主落座。

    「不死、林軒,你們夫婦深夜前來,可是刀、甲之事有了進展!?」宗澤也不在客氣,直接問道。

    老不死見了宗澤,心中不免又起親切之感,搶先把所見的事情說了,也為老梁說了不少好話,怕宗澤派捕快去同福客棧把梁復義當賊給抓了。

    宗澤笑道:「乖孫女,爺爺身為朝廷地官員,自然分得清善惡,又怎會去為難老梁他們!」

    說完這些,他微微沉吟片刻,跟著對林軒道:「咱們這就帶兵將陸字幫剿滅,捉了他們幫主,讓他供出一切,也正好知道了杜充到底玩什麼花樣,你看如何?」

    林軒見宗澤神態,知他是在試探自己,當下笑道:「宗爺爺早已有了法子,又何必這般考我。我想的與宗爺爺所思一般,在下已經先斬後奏,把寶刀給了梁復義,讓他明日連甲一同給陸字幫,換回小米粒!」

    「噢!」宗澤皺了皺眉道:「若他們拿了刀、劍不放人那該如何!」

    老不死見宗澤神情,怕他責怪林軒,趕忙道:「爺爺,寨主他的法子一向與人不同,但每次都見成功,請爺爺相信他!」

    宗澤見老不死地緊張模樣。不由笑道:「到底是夫妻同心,我何時說過不信林軒了,老夫早就聽聞林軒智計百出、能征善戰,前次與他交談,更感他非同常人,將來成就,定不弱與老夫,但求能為國為民,才對得起這一身的才學!」這話將林軒稱讚了一番,卻又提醒了他。莫要走了歪途。

    老不死聽宗澤對林軒如此看好,心中自是高興,臉露微笑,瞧

    ,不再言語。

    林軒拱手道:「宗爺爺謬讚,我林軒即便是一酒囊飯袋,也知曉民族大義。還請宗爺爺放心!」說完這話,不等宗澤再說,便即又道:「在下認為陸字幫旨在求刀、甲,並不會傷人,不過為防不測。從明日起,請宗爺爺派人將整個陸字幫監視起來,再派人盯住杜充。在下地法子便是將計就計,讓他們得了刀、甲,獻給金人,看金人要玩什麼花樣。他們不是七日之後要裡應外合麼,咱們在陸字幫開城之前。再將他們一舉剿滅,捉了幫主,逼他說出與金賊聯絡的方法。

    之後在脅迫陸字幫主。由他開了城門,咱們卻在城門內外。均設伏擊,具體位置,如何設法。待最後關頭問出他們如何裡應外合之時在做定奪,這等佈陣伏擊之事,軍中勝過在下的將軍實在太多,到時商量一下,便能重創來攻的金軍!」

    老不死聽了,瞪大了眼睛,只覺林軒太過聰明,此等計策,只能用狡猾形容。宗澤也是佩服之極,他方才也大略想到利用陸字幫將計就計,但沒思濾到如此詳盡,這林軒從頭到尾全都考慮周全,卻是難得。

    林軒笑了笑,接著道:「在下的兄弟正在鄭州探聽消息,在下取鄭州地法子宗爺爺也已知曉,若真如咱們所想,那守京師與去鄭州之計可同時進行,金軍鄭州人馬也就三萬人馬,若想同時攻守,必定調動河南府的兵馬,說不得咱們用兵用好了,一併連河南也給收回!」

    宗澤略略一想,讚道:「孫女婿果真非同凡人,年少有為,等弄清金軍下步行動,咱們再定具體計策!」

    林軒正色道:「宗爺爺,您只需守好京師,依計而行。取鄭州、河南由在下和岳將軍前去,這兩日我山賊軍斥候便會從鄭州趕回,讓他與宗爺爺見上一面,並請宗爺爺賜他令牌,此戰之中,聯絡之事全由他總領,方便行事。」

    宗澤點頭道:「好,孫女婿,老夫全力配合!」

    林軒聽宗澤言語,知他所想,他已將此戰所有教托給了自己,但絕不會袖手旁觀,定在一旁盯著自己,防自己借兵是有異心,這京師守城之事,林軒本想親自領之,好統領攻守全局,隨時調度,但聽宗澤忽然喊了自己聲孫女婿,便知他意思。宗澤為官多年,用人自有一套,這法子便是拉攏人心,卻在信你的同時也要監管。林軒為了避他懷疑,才沒有提出由自己守衛京師的法子,這讓宗澤也很滿意。

    老不死只知他們談笑風生間,定好了攻守的一系列計策,頗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態,心中佩服更盛,可她卻不知這些談話之中卻是暗藏機鋒,大家目標雖然一致,但宗澤出於自己地立場,不得已要謹慎小心,在給林軒權力的同時,也防備著他。

    見時間已晚,林軒、老不死起身告辭,宗澤知他們不便住在府衙,也不相留。兩人出了開封府,無甚去處,便又回了同福客棧。

    店門早已關上,從後院飛牆而入,各臥房也沒了聲響,想是老闆娘他們有了林軒地保證,稍稍安了心,終於抵受不住幾日的勞累,睡得熟了。

    林軒、老不死輕手輕腳回到自己房間,這一開門,便見一人正坐當中,正是肖葉,他上來就急問道:「林兄弟,你可拿了寶刀!」

    林軒點頭道:「肖大哥,事出太急,來不及通知你!此案已經完結,有勞肖大哥隨我奔波幾日!」

    「完結!」肖葉疑道:「那甲尋回來了?老梁呢,小米粒呢?」

    「老梁、小米粒明日就會回到店裡,不勞肖大哥操心!」

    「什麼跟什麼,林兄弟,到底怎麼回事,為何今日三幫聯合攻擊陸字幫,你便打發我回了衙門,方纔我越想越不對,去了趟御街的宅子,發現刀已不見了!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老不死接道:「肖大哥,此事關係重大,還請肖大哥暫且不要多問,過些日子自然會有分曉!」

    「肖大哥,你信不過我們,難道也信不過宗大人麼!」林軒見肖葉太過認真地態度,只好拿出宗澤來壓服於他。

    肖葉一愣,隨後道:「好,林軒,你本事很大!昨日收泥鰍幫時,我肖某真當你是兄弟,現在看來,卻是高攀了,此事我再不插手,咱們就此別過!」話一說完,立即轉身離去。到了門口,忽感覺腳步過重,想是怕吵醒了老闆娘他們,立即改成了輕手輕腳。

    待肖葉離開之後,林軒點頭道:「這肖葉雖然沾染了些官場事故,但卻不失為一好捕快!」

    老不死也點了點頭道:「可是他誤會了老公,不死心裡不舒服!」

    林軒摟了老不死入懷道:「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能如意,咱們要做一些事情,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去明白……」

    老不死眉頭微蹙,凝望著林軒,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後院,傳來一人高歌:「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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