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柔和田疇的話,更加讓人震驚。原來兩人看著河北諸將把中原鬧翻天很眼熱,就想了個主意,要集中燕國郡和右北平、遼西的兵力,討伐公孫康。奪取遼東和玄菟郡。而且還提供了一個令人非常憂慮的情況,自從烏桓匈奴敗北之後,大漠草原上的權利真空,迅速的被填補,代之而起的是——鮮卑人。不過他們的勢力,不夠強大,還需要看漢人的臉色,每年都會向幽州郡守進貢馬匹、獸皮。態度異常恭敬。如果及早出兵討平,應該廢不了太大的力氣。
娘的,鮮卑崛起,這就是五胡亂華的先兆。不能讓他們崛起。田疇的意思,可以利用鮮卑人去打公孫康,讓他們狗咬狗、鬼打鬼,自相殘殺。然後從中取利。這事不難辦到,鮮卑人攝於河北軍平定匈奴和烏桓的威勢,不敢來捏虎鬚,可是他們要生存,怎麼辦,就只能去打公孫康。再加上一點挑唆,事成矣。不過,我一再的叮囑閻柔和田疇,千萬不可以讓鮮卑再征戰的過程中趁機壯大。最好能把他們的王庭,逐出漠南。讓他們去娘的俄羅斯西伯利亞平原、欽察平原那邊發展吧。那裡的天地很廣闊。阿門!不要到中國來攪和了。
田疇和閻柔拍著胸脯保證,一定不會讓胡虜做大,並且覺得兩年之內,一定可以拿下公孫康。只是請晉王多多支援糧食和兵馬、裝備、金銀。這沒問題,河北軍現在可以說得上,國庫充盈富有四海。雖然全年用兵,卻是以戰養戰,不但沒有虧損,反而更加強大。只是戰馬和糧食有些問題。不過不用擔心,只要沮授的屯田計劃成功,那,整個北方的糧食就不用轉運漢中。也就足夠用了。戰馬?
我道:「正好有個計劃,要實施,你們二位既然來了,就先做個實驗吧。」田疇笑道:「大王的智慧無窮,不知道有什麼法子。」我道:「我計劃,花錢讓百姓養馬,這樣,我們的戰馬供給一定不會缺乏。」說實話,這個點子並不高明,長個腦袋就能想出來,可問題是,歷朝歷代的君王誰也不會花錢僱人養馬,都是攤派徭役的。閻柔早就想這樣做,可是不敢提出來,怕碰上釘子,磕的鼻青臉腫。沒想到晉王自己提出來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我想了一下道:「這樣吧,寡人將漁陽郡和右北平兩個郡全都併入你的燕國郡,讓你統一管理,統一徵兵,統一調度。這樣少了很多的麻煩,你就可以大刀闊斧的去跟公孫康拚命了。至於田疇先生——讓牽招去上谷郡做太守,田疇先生,兼任范陽太守。這樣的話,你們兩個人掌握五郡,兵力將近十萬。我在從河北軍撥兩員上將,帥五萬精銳騎兵過去,實力就更強了。這樣吧,讓高柔和朱蓋帥兵前去。這兩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大將,可以重用。」
閻柔拍著大腿道:「如此一來,公孫康不用兩年必定被生擒。大王盡可放心。」我好奇道:「兩位似乎胸有成竹,不知到底有什麼計劃?」田疇笑道:「只有八個字,步步為營,徐圖緩進——像磨豆子一樣,一點點的磨死他。」說穿了,就是仰仗雄厚的財力和兵力一絲絲的蠶食。
大臣們,言談甚歡。一直到黃昏時分才走。我終於有時間和家人團聚一會兒。
三位夫人在後堂擺宴。純粹是家宴,一個外人也沒有。二個兒子,三個老婆。
客廳內橫截一副綠玉畫屏,上面畫著寒林清遠的圖畫,陣陣霧氣,飄渺在一片茂密的蔥鬱的竹林中,淡遠的猶如仙境。
五人已經迎候在門前。膝蓋並緊,臀部坐在腳跟上,腳背貼地,雙手放在膝蓋上。見我進來,急忙臀部抬起,直起上身,膝蓋支撐身體,然後,手至地,頭貼手:「恭迎大王。」我連忙轉身把一大堆僕役丫鬟全部趕走,慌忙的把當先的甄宓扶起來,大聲道:「快起來,快起來,你們這是幹什麼?」跟著去扶甘夫人和蔡琰。
甄宓笑道:「大王這是禮儀,你現在不同往日了,貴為晉王,我們這些夫人,也要守禮。」我對著三人咆哮道:「我不管,以後再不許這樣了,除了在祭祀的時候,誰也不能向我跪拜,否則我就翻臉。」甘夫人急切的道:「大王,你應該自稱為寡人,不能稱我。會被人笑話的。」
「這裡沒有外人,稱什麼寡人,再說了,我有你們在身邊,不是寡人。」心想,你們此刻就對我守禮、守禮的,那萬一那一天我稱帝了。禮儀豈不是更加龐雜。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我,摟著老婆親熱,還要行跪拜禮,扯淡:「全部廢除。以後誰也不許跪了。」我想拉甄宓的手,伸出去一半又縮回來了。老婆多了,也不好受。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否則,就會顧此失彼。拉了甄宓的手,文姬改不高興了。
算了,老子自己走進去。廳中有七張矮几。正對門口的主位,當然是晉王的。地毯兩邊,相對六張,三位夫人,兩個孩子。剩下一個座位,應該是——貂蟬。可是——
「兩個孩子都做到我身邊來,為父考考你們功課。」
袁睿和袁政都不敢動,大約是覺得父親太陌生了,自從出生以來,沒怎麼接觸過。我的一再要求下,才走過來,坐下。
「對了——」我問甄宓;「兩個孩子的功課是誰教授的。」文姬搶著道:「是,糜竺和王修兩位先生。」
我一聽壞了,這兩個腐儒,指定把孩子教成白癡。我笑道:「袁睿的老師一定是王修。」孩子瞪著眼睛,驚訝道:「父王神機妙算,天下無敵,算無遺策——兒臣佩服佩服」
我嚇了一跳,這拍馬屁的功夫也是王修教的。功力如此深厚,看來也不是修煉了一天兩天了。王修會拍馬屁,我怎麼不知道。我結巴著問甄宓:「睿兒有幾個老——老師——」
「兩個,他和韓莒子將軍學習騎射。」
我靠,我說呢,原來如此,韓莒子的馬屁功再冀州城是數一數二的,一定是他在教功夫的時候,不斷地稱讚太子,天資聰穎,舉一反三,觸類旁通,說些肉麻的話,不然,孩子不會變成這樣的。這,這可糟了。
我眨眼看著袁政,忐忑道:「政兒,你和誰學習騎射?」袁政天真道:「父王,是沮鵠。」我就說嘛,沮授父子都是君子,袁政自然是學不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不過說實話,沮鵠和韓莒子的武功都不入流,跟他們學,就是和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
「這樣好了,父親把咱們袁家祖傳的悍槍槍法,傳授給你們。你們誰練的好,父親就把悍槍送給他。不過有一樣,這槍法,只能傳給姓袁的,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父親就只有你們兩個兒子——」
「夫君——」甄宓的臉色倏忽變了。連蔡琰和甘夫人都有些不自然。「夫君,你——你只怕不是兩個——」甄宓的聲音越來越低,低的聽不到了。銀牙咬著下唇,竟然說不下去。
「不是兩個,什麼意思?」蔡琰歎了口氣道:「跟你實說了吧——貂蟬,給你生了個女兒。」
「貂蟬——」我倒吸了口冷氣,怔在那裡半天吐出兩個字:「女兒,那麼說孩子應該有一歲了。」
真的假的,世上真有這種巧事。這可怎麼辦,貂蟬通敵叛國,謀害文姬,甚至有可能是害死袁尚的兇手。最有可能的,她應該和袁尚有染。竟然生了女兒。這個時代也驗不了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滴血認親,純屬扯淡。
「她——人在那裡?」
甄宓為難道:「她謀害文姬妹妹,我讓人把她關起來了。」
「那孩子呢?」
甘夫人站起來道:「你別急,孩子在我那裡,我會好好的照看她的,只要你信得過我。」她最喜愛孩子了,這一下,倒是遂了心願。甄宓端坐著,嚴肅道:「雖然關了起來,可並沒有委屈,一日三餐,日常用度還是照以前的規矩。只是不讓她隨意走動。」甄宓說話的時候,一雙烏珠似的眼睛,不斷地打量我,敏感的接受我的表情變化,想從這裡得到我內心的訊息。可是她失望了,我沒有給她任何訊息,因為我還沒想好。
「賤婢,安敢如此,我又沒有招惹她,為何要來害我。」蔡琰見我猶豫不決,氣壞了,一把將筷子扔了出去。
「這——」甄宓扭過頭看我,意思是讓我下決心。我心想,本來是想賜她一死的,可是,她生了女兒,若死了,孩子豈不是沒有母親。況且,袁尚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的。「先,等等,等我見過她一面——」我話還沒說完,蔡琰已經拂袖而起:「我不吃了,回房去。」帶著丫鬟僕人不顧而去。
剩下甄宓和甘夫人都覺得挺尷尬。我苦笑道:「王后,覺得應該怎麼辦?」甄宓似乎已經想了好久,脫口而出:「明正典刑。宮中不能出這樣的事,若是縱容了,以後,大家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吧。誰也別想安生。害我們還不打緊,要是把兩位王子害了,豈不斷了王府的香火。」甘夫人怯生生道:「大王,王后,是不是,饒她一命。她還有女兒。」端起一杯酒,用袖子遮住,一飲而盡,甄宓淡淡道:「一切聽大王決斷。」
蔡琰對貂蟬恨之入骨,我還能怎樣決斷。不過,蔡琰是個直性子,沒半點坑害人的心眼。他要是知道,貂蟬的處境,興許會加以原諒。只是像甄宓說的,這個口子要是開了,日後,大家都學著害人,可怎麼得了。
我起身離座:「我去見面問個清楚。」
貂蟬快瘋了,沒日沒夜的嚎哭。只想見孩子。不但是女兒,她還有個兒子。她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了,一陣陣感受撕心裂肺的痛。女兒生下來,模樣還沒看清楚,就被人抱走了。她每天都會想著那張紅彤彤的笑臉幾萬次。孩子的皮膚像緞子一樣的光滑。咿呀咿呀的,用長指甲的小手,抓她的粉面。突然,有人把孩子抱走了,從那一刻,直到現在,再沒看到過。她的心裡每天都像是長滿了稻草,無數的念頭就像是丫丫叉叉的樹幹,想了這個想那個,兒子、女兒、呂布、董卓、王雲、袁熙——從這些人想到好些事,又從那些事想到想到另外一些事。都是不幸的。每一件事,都像是一根針深深地刺入她的心臟。念頭一轉,後背上就會冒出一層冷汗。她想要控制自己不要想。可是不行,根本就做不到。她拿起筷子去夾菜,突然閃過的念頭,會讓兩根筷子,再空中停滯整整一炷香的時間。當她醒悟到自己走神了,夾了菜,放到嘴裡,腦中突然劃過一道霹靂,董卓的猙獰面孔就出現了。貂蟬驟的放下筷子,快速的閉上驚恐的眼睛。用兩隻手抱著頭嗷嗷的哭起來了。
她不怎麼洗臉,也不太打扮了。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從沒有過半點快樂。從出生那天起,她就是別人掌心上的玩物。驀然回首,身後一片荊棘,荊棘一層層的長高,直到沒過了她的頭,刺痛了她的心,流乾了她的血。還在一層層的長。
貂蟬抵擋不住,來自心靈深處的巨大的壓力了。她選擇睡覺。可是做的夢,也都是無法忍受的殘酷噩夢——
就在這個晚上,月亮剛升上柳梢頭,清亮的月光,給院子披上了一層輕紗。景色,美的不得了。整個袁府沸騰起來,敲鑼打鼓,禮花齊鳴。貂蟬呆呆的聽著。忽然有人在院子裡喊道:「大將軍,當了丞相,又封為晉王,真是光宗耀祖了。」
貂蟬一怔,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他當上晉王了,哈哈——」突然她感到身體的某一部分暴起一串火花,便有一種被融化成水的酥軟,迫使她拚命地想要衝出門外,雙手去拉門。門外傳來,士兵冷冷的呵斥:「老實點,你這個死囚。」
「我是,死囚。我是死囚——是誰囚禁了我,是誰?」貂蟬的雙臂不由主的掬住彈性十足的胸膛,像冰塊融化,像雪山崩塌一樣的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顫慄。
她彷彿看到兩個孩子,呂布、袁熙一起向她走來。她高興,卻又猶豫,是應該跟呂布走,還是面前的晉王,袁熙。都是一家人,如果,老天替她選擇一家,該多好。只要有一家人,她就溫暖了,就不冷了。
她期望這種美麗的顫慄永不消失,直到死亡。卻猛然聽見腦子裡嘎崩一聲,猶如棉線崩斷的響聲,便一躍而起,大叫大嚷:「我是晉王的王后,我的兒子,會繼承晉王的王位,哈哈哈——」
我推開門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神志不清,歇斯底里,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瘋女人。貂蟬撲到我身上來,大聲喊道:「快去,快去告訴奉先,就說,王允要害他——不,還是不要去了,你去告訴袁熙,我給他生了個兒子——千萬不要讓董卓知道了,我這裡有十兩銀子,你拿上。」
我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也不知道悲傷來自何方,抱著她大喊:「你怎麼啦,怎麼啦,你醒醒——」
「孩子,是母親,叫母親——」貂蟬撫摸著我的頭,親暱的說。
我快難受死了,是誰逼瘋了你,是誰?我捧著她的臉,紅潤的嘴唇薄厚適當,細膩光潔,一張一合一努都充滿了千般柔情萬般嫵媚,撩逗的我神不守舍心馳神往。雖然蓬頭垢面,依然風華無限。可是,她瘋了,貂蟬瘋了——
誰是罪魁禍首:董卓、王允、呂布、曹操、關羽、還是我。抑或是,漢靈帝、漢獻帝。還是這個人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
我抱著她大哭,隨即對著身後的士兵道:「把王妃帶回去,讓她看女兒。」算了,算了,一切都算了。這種瘋病是華佗治不好的。這一點醫經中談到過,我幫不了她。其實瘋癲了對她未嘗不是好事,也許她從此輕鬆了,不再背著沉重的包袱過日子了。
「我會把你的兒子帶來的,你解脫了。」【求訂閱,請各位讀者大大幫忙。】
一張絕美的面容,一段悲慘顛沛的經歷。貂蟬這一生只領受過淒楚,卻沒享受過幸福。誰會跟一個瘋子去計較。蔡琰對這樣的結局也是無語。袁尚的事情就更加沒法子從這個唯一的知情人士嘴裡知道詳情。貂蟬的丫鬟翠兒早就逃的無影無蹤了。那個女兒,還是寄養在甘夫人的懷抱裡,反正她迫切的盼望著有個孩子。這下正好得償所願了。女兒長得很漂亮,又機靈,又愛笑,是啊,貂蟬的女兒,有可能不是絕色嗎?我只能無奈歎息!!最可氣的是華佗的醫經,對精神類的疾病竟然沒辦法。天意,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