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王說笑了,小女子一無所長,只有一點家學淵源,會一點紫薇斗數的皮毛。這回,是來幫襄陽王爺推算起兵的最佳時間。」胡說八道才是蘇寧的長處,隨時隨地張口就能亂侃,就不信,騙不死你這死人妖。
「哎,天色已晚,小女子就不耽誤法王清修了,告辭。」看赫連鵬沒說話,蘇寧打了一個哈哈,起身徑直向那空心樑柱走去。
「蘇姑娘。」赫連鵬的聲音響起好生及時,讓蘇寧的手硬生生停在了那兒,不敢拉開門。「即是王爺的客人,為何會用鎖鏈鎖住你?」
「唉,法王果然厲害,那真是上知天,下知地,中間知空氣啊。」蘇寧誇張的搖頭歎氣轉身,死人妖,不在泰國紅燈區掙錢,跑這兒做什麼妖!肚子裡暗罵,臉上卻滿是崇拜之色,「只因小女子幫王爺算出了,大事有變,天命不可違。襄陽王強要小女子逆天改命,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小女子實在不敢做,就被王爺鎖在這沖宵樓裡了。王爺說了,只要小女子願意幫他更改天命,隨時都會放小女子走。」
「逆天改命?」赫連鵬懷疑的目光把蘇寧上下都掃了一遍,「就憑你?」這女子衣著普通,相貌平常,即不會武功也看不出其他什麼過人之處,還口出狂言,說什麼會逆天改命?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不過卻又暗生懷疑,為何自己都看不清她的生死。難道這就是她逆改天命的後果?
不信?好吧,反正最近一直沒啥訓練口才的機會,赫連同學,咱們聊聊吧!蘇寧心中暗自嘿嘿了一下,想不到貓貓走了以後還有如此精彩的生活,這下人家不困了。
蘇寧在沖宵樓裡碰上了難纏的赫連鵬,而本打算馬上去沖宵樓裡救她的展昭卻在正要出門時,又被蘇大中給叫住了。
「展護衛,請暫且留步。」蘇大中倒是最沉得住氣的那個人,如果不是算到了什麼,他也不會親自到襄陽來了,那個倒霉的丫頭啊!「那沖宵樓,我與師弟已經研究過,整幢樓乃是一個破局,可一不可再,展護衛今晚千萬不可再去,否則,極有可能一去不回。」不能為了救一人而犧牲更多的人,特別是這個展昭。
「可是,蘇先生,蘇姑娘她……」他怎能眼看蘇寧留於虎狼之地。
「丫頭雖有血光之災,但當下並無性命之虞。」那丫頭沒別的能耐,就是命大兼命硬,俗稱死不了。至於有可能的皮肉傷,就當是小小苦痛等於激勵了。話雖這麼說,但如果不是抱著小美,蘇大中也想兩手抱頭了,養這一個女兒,比養十個都累。
展昭還想說什麼,蔣平和韓彰推開院門走了進來,他們身邊還跟著兩個半大小子。展昭一愣,怎麼帶回來了兩個?
「呦,連包大人都來啦,這下襄陽城熱鬧了。」韓彰看到這麼大一屋子人,也嚇了一跳。來得可真整齊,冷不丁的,還以為到了開封府呢。
「小的艾虎,見過各位大人。」察言觀色是艾虎的強項,看蔣四爺的神情就知道,這屋子裡都是大人物,反正是個人物都比他大,當個有禮貌的好孩子總沒錯。師傅常說,背靠大樹好乘涼,說不定將來還得靠著這幾棵樹,還是勤澆水比較實在。
「艾虎?」展昭把目光投到趙毅身上,如果這個孩子是艾虎,那他……「下官展昭,見過襄陽王世子。」
「展護衛不用客套,孤現在也不過是個質子而已。」即便是心甘情願而來,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小小的怨氣,任誰被當成包袱拎來鄰去,心裡也會不爽。趙毅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遍,最後落到包拯身上,「這位,應該是開封府尹包拯包大人吧。難得,連你都到了襄陽,這場惡仗,看來是在所難免了,唉!」
展昭被趙毅噎了一下,稍稍一愣,臉上有點兒發紅。這好像是……自己的主意。
「非常時刻行非常之法,委屈世子了。」面對這個太過早熟的世子,包拯也不知說什麼才好。這位世子明理懂事,只可惜被襄陽王牽連其中,恐怕難以善終啊。
蘇大中抱著小美,把他睡得正熟,就準備把他抱到裡屋床上去。蘇大中把小美放到床上,幫他蓋好被子,正要離開,卻覺得他的呼吸有異。蘇大中猶豫了一下,把小美的手從被子裡拿了出來,兩指搭在了他的寸關尺上。未己,蘇大中皺起了雙眉,又輕輕解開小美的衣服,仔細看著他胸口和脖子。
「師兄。」公孫策看蘇大中抱小美入屋,良久未出來,擔心有事,也進屋來問道:「可是太子有什麼事?」
「有人給他下了毒。」蘇大中深深一歎,難怪這麼輕鬆就救回來了。稚子何辜,季高,你也太心狠手辣了。
「下毒?」公孫策一驚,上前兩步,看蘇大中神情凝重,就知太子所中之毒必然難解,「師兄,可有解毒之法?」
「此毒極為怪異,卻也不是無解之毒,不過……」蘇大中拈的三縷長鬚想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床邊,說道:「原來如此,季高這一石二鳥之計,果然好毒。」
「小美所中的毒,毒性猛烈,要想驅毒,必須雙管齊下。除了以藥物壓製毒性外,還要找一個內力高深的人,將他體力的毒素逼出。可小美年紀尚小,這種逼毒方法,會讓他元氣大傷,生死未卜。而那個替他驅毒的人(手機閱讀,(1文學網),功力也會損耗大半,數日之內,不可妄動真氣,否則會有性命之憂。」蘇大中說著,藐了一眼外屋,「而且,驅毒的藥引,最好是滴水珠。眼前,有此功力和能力為小美驅毒的只有一人……」
「展護衛。」公孫策低聲說道。看到蘇大中微微頜首,他的心裡也是一沉。世上只有一顆滴水珠,正在展昭體內,那麼這藥引,就是展昭的血。但若要救太子,展昭不但會失血過多,還會損耗大半的功力,未來幾日,幾成廢人。白玉堂下落不明,盧方和徐慶回了京城,再沒了展昭,襄陽之亂,單憑蔣平和韓彰,根本無法控制局面。可若不救太子,唉,他們以何面目回京見皇上,真是兩難啊。
幾經猶豫,蘇大中和公孫策還是將小美的病情和解毒之法告訴了大家,展昭還未說話,倒是趙毅上前一步說:「兩位先生,美弟所中的毒,如果真是季先生所下,也許不必用展護衛的血來當藥引,我這兒有。」
「哦?」公孫策詫異的問道:「世子身上有解藥?」
「用我的血。」趙毅把自己的右手伸到他面前,亮出手腕,「我雖然沒吃過什麼滴水珠,但季先生也曾給我吃過可解百毒的藥,我的血,應該有用。」
「世子年輕,不宜用這放血之法,還是用展某之血吧。」展昭上前一步,攔在趙毅身前說道。
「展護衛,不必相阻,我這麼做也是有私心的。」趙毅轉頭看向包拯,說道:「包大人,你離京時叔皇定有密旨於你,必要時可以代達天聽,便宜行事,一言一行,如君親臨。」
包拯心裡已隱約知道他的心意,但並未開口,只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今日以我血救美弟,只有一個交換條件,請包大人代叔皇金口一諾。」趙毅突然撩起衣袍,衝著包拯直直的跪了下去,深深一叩,埋著頭說道:「包大人不必退讓,這一跪不是跪包大人,而是跪叔皇的。」
「趙毅自知爺爺罪孽深重,但趙毅只餘這個骨血至親,不得不為他請命。」趙毅抬頭看著包拯,眼中已經點點淚光,但他咬著牙沒讓眼淚掉下來。「若趙毅之血能救太子,請包大人代叔皇答應,饒爺爺一命。」
「這……」雖然能猜到趙毅必會提這個要求,但包拯心中還是有幾分唏噓,而且,也不敢輕易開口答應。
「包大人,如果以展昭一人之力來救美弟,接下來的襄陽大戰,你們有幾成勝算?」趙毅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包拯,彷彿能看穿他的內心。
「世子請起,襄陽王叛變,自有國法聖裁,不管在任何情況下,本府都不能代聖上答應什麼。」包拯扶起趙毅,說道:「但本府可以保證,以聖上面前,盡力保住襄陽王的項上人頭。」
「好,我信包大人。」趙毅挽起衣袖,拿出靴筒裡的匕首,遞到蘇大中面前,「蘇先生,取藥引吧。」
……
蘇寧開始覺得,在沖宵樓裡的日子沒這麼難過了,白天在二樓和赫連鵬聊聊天,到了晚上回一樓去抱著鏈子睡覺。幾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每天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留下食物,根本沒人來過問,太子到哪兒去了。還好有個赫連鵬,可以陪著蘇寧聊幾句,要不,她都要覺得自己被遺棄了。
「我說,法王啊,你說襄陽王把咱們請來,到底想幹嘛呢?」主要是請你這怪物來,是幹嘛用的。老鼠已經陷你手上了,不能再讓貓兒陷進來。蘇寧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藐著被綁在那兒的白玉堂,那只白老鼠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差,這樣連續失血,再強的人也挺不住啊。不會襄陽還沒破,白玉堂就被吸掛了吧。
「本座一向不關心方外之事,此次也不過是和襄陽王的一個交易而已,他不來找本座,本座正好樂得清閒。」赫連鵬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打座。他與蘇寧剛好相反,反正他只在襄陽城裡呆三十天,時間一到,他就回他的海外仙山去,這裡就算打得天翻地覆都與他無關。
蘇寧心中暗笑,襄陽王啊,你說你好吃好喝地養著這個怪物,結果呢?人家根本不鳥你。蘇寧衝著赫連鵬重重地點頭,「高,實在是高!」她衝著赫連鵬豎起大拇指,「果然是高人。這個世俗之中的事情還是少理為好,早登仙境,早登仙境。阿彌陀佛!」這個人妖還是早點兒滾蛋的好,留在這兒絕對就是個禍害,早走早清淨。
赫連鵬瞟了一眼蘇寧,明明知道這話並非出自真心,不過聽著也還算順耳。這個女人說話似真似假,一時間自己真的還難以判斷她到底是敵是友。赫連鵬瞇著眼睛冷冷一笑,敵又如何,友又如何?天地之間,擋我者死。
蘇寧突然打了個冷戰,哪兒來的一股冷氣直接殺進自己的骨頭裡,撫了撫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那個法王,我就不多呆了,您繼續修煉。」天天跟個人妖打交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會變態,還是躲遠點兒好,安全。
赫連鵬擺擺手,這個女人聒噪得離譜,簡直妨礙他的清修,早走早清靜。只不過她說的話,有時也挺有趣的,他才一直容忍著。
蘇寧離開前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牛」白玉堂,一咬牙走吧!現在能自救才能有機會救他。
「慢著!」赫連鵬看出了蘇寧的猶豫不決,為什麼?難道她認識這個人?
蘇寧剛剛探出腳,又收回來了,滿臉堆笑,「呵呵,法王還有什麼吩咐?請講,請講!」這一臉的假笑讓赫連鵬看著都噁心的慌。
「你可認識此人?」赫連鵬指指地上的白玉堂。
耶?這人妖好厲害。蘇寧抿著嘴,「認識!」假話在敵人面前往往就是自殺的利器,更何況變態乎。
赫連鵬手掌一翻,現下只要蘇寧多動一下,赫連鵬就一掌斃了她。
「這個人……」蘇寧早就看到了赫連鵬的蓄勢以待,「我勸法王還是盡量不要喝他的血!」小白鼠啊,小白鼠,能不能救你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