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完了事情就來看你,還救了你讓你免於摔個四腳朝天,可是你還連著認錯我兩次,真是讓人寒心哪。」宋星樓無視林若素強烈要求自己走回床邊,把她抱回床上。林若素白了他一眼:「我又沒有叫你救我。」真是,知不知道產婦需要好好休息啊,還跑來煩她。「玉葉呢?」宋星樓微怒地問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話下人都是撿著聽的啊,他明明吩咐她在這裡守著的,居然跑得不見人影了。要是自己沒有過來,林若素這一摔,是不是就得明個兒早上才有人知道。「奴才也是人,我叫她回去睡了。」林若素開口向這個滿腦子主子奴才的瑞王爺解釋。宋星樓哼了一聲,又走到睡筐邊,伸出手。林若素不滿地嚷嚷:「喂,不要隨便戳我兒子的臉,弄醒了他你哄啊。」宋星樓抬起頭,聲音放輕了些:「他餓了嗎?」林若素不解地探過身子一看:「都說要你別去逗他了,好了,現在醒了,怎麼辦?」宋星樓看向林若素,無辜地問她:「你說怎麼辦?」你長得是妖媚,不是蘿莉,不要隨便給我笑得那麼天真。林若素有些惱:「我怎麼知道!」幸好小孩子沒有哭,不然她一定頭都大了。宋星樓反問:「你不是她娘嗎?」林若素怒道:「我下午才生下他好不好!」她剛剛才上崗幾個時辰而已,專業經驗等於零。見她似乎真有些生氣,要起來抱孩子,宋星樓急急地道:「你睡著,我來抱。」唉,自己怎麼就對她沒了脾氣呢?林若素有些懷疑:「你會抱嗎?」宋星樓不答,只是像下午御產嬤嬤抱著孩子時一樣,動作輕柔地抱起孩子。「你還真有兩下子嘛。」林若素笑道,忽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你不是抱著他來讓我喂吧?」宋星樓無比鄙夷地看了一眼她的胸部:「算了。」林若素氣道:「宋,星,樓!」欺負人也不能這樣。胸部不大就不能哺乳嗎?雖然她感覺自己真的似乎沒有奶水。但宋星樓的那個眼神,擺明是嘲笑她「一馬平川」。她正鬱悶著,宋星樓抱在懷裡的孩子突然就尿了。看著宋星樓惱怒地驟起眉,看著自己前襟上的一大灘污漬,林若素毫不誇張地大笑起來:「兒子,你太爭氣了。」橫掃一眼剛才諷刺自己的宋星樓。嘿嘿,讓你笑我,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一江春水向東流」。宋星樓惱歸惱,更多的卻是惱自己,偏偏拿這一對母子沒轍。轉了身,抱著孩子就要出去。林若素有些緊張地在後面問:「你去哪兒?」不是吧,真生氣了?小孩子唉,不用這麼計較吧。宋星樓頭也沒回地道:「我去找蔡姨。」林若素點點頭:宋星樓出去了,她才反應過來。蔡姨是廚娘,又不是奶娘,找她幹嗎?還有,現在是半夜吧?尊重一下奴才的勞動權和休息權好不好?鬱悶地看著蔡姨坐在床邊,給孩子換好不尿布,又解了衣服喂孩子吃奶,林若素真是有些氣短。還真是有「奶」就是娘啊。低頭看著自己明顯只有A的胸部,林若素打死也不肯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小嫉妒。她好奇地問:「蔡姨,你怎麼會有奶水?」她是寡婦吧。「回安姑娘的話,之前王爺讓陸大夫開了方子。奴婢原本也當過奶媽,奶還沒下去,這藥催催,奶就又有了。」蔡姨餵好孩子,把孩子在睡筐裡安置好,這才躬身答道。蔡姨一句話帶了三個「奶」,字字直指林若素的傷心事哪。林若素感覺在蔡姨這個「胸懷偉大」的奶娘面前,自己實在是沒法不自卑。見她餵好了孩子,沒別的事了,就讓她先下去了。她才沒病,沒事給自己找個參照物,還差距那麼大,隨時打擊自己。不過,想不到宋星樓這麼細心,這個也想到了。蔡姨前腳剛走,宋星樓後腳就跟著進來了。「咦,你還不去睡?明天不早朝嗎?」林若素問。現在天都到後半夜了,似乎平時,再過一個時辰,他就要起來了吧。然後弄得整個王府熱鬧非凡。宋星樓沒好氣地道:「當然要早朝,你睡了我就走。」林若素皺皺鼻子:「你這人,明明關心別人,偏偏不好聲好氣地說。」宋星樓嘴硬地道:「誰關心你。我是怕你再摔了。這秋天晚上可凍人得很,你要在這地上睡上一夜,不凍死才怪。凍死了你無所謂,給我這瑞王府招了晦氣怎麼辦?」林若素眨眨眼:「怕我摔了,可不就是關心我嗎?」宋星樓哼了一聲:「少給自己臉上貼金。」直到林若素躺下要睡了,他這才要走。剛走到門口,林若素出聲道:「宋星樓。」「嗯?」宋星樓轉過身。林若素認真地說:「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不會這麼有驚無險地生下這個孩子。林若素在心裡補充道。宋星樓明顯一愣,他習慣和林若素話不投機半句多,也習慣和林若素吵架吵到臉紅脖子粗,卻習慣不了林若素用這麼認真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正考慮著要怎麼回她的話,只見林若素突然話題一跳:「你上早朝的路上要是撿到金子,回來記得分我一份啊。」「什麼?」宋星樓顯然還沒有適應林若素的跳躍性思維。林若素咬住嘴唇,忍住笑:「因為,童子尿是去霉氣,除鬼魔,招好運的上上品哪。」此時,宋星樓還穿著那件「一江春水向東流」的衣服,他不由怒道:「安,若,素!」林若素一扯被子,蓋住臉:「我睡覺了。」感覺宋星樓在門前站了一會兒,這才憤憤地離去,林若素掀開被子,笑得出了聲。出了林若素的房門,宋星樓在她的門前站了片刻,聽著房內林若素輕輕的笑聲,也頃刻彎了眉眼。那笑容,像徐徐的夜風,令月色黯淡,繁星無光。後面的日子,林若素過著平淡的坐月子的日子。宋星樓因為太后壽筵的事,越來越忙,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陸硯每天都要去結草廬,只是依舊會來看看林若素的情況;無憂本來是陪在林若素身邊的,但是因為林若素閒不住地讓鄒仁發去開始重新佈置那個茶室店面,他就一天去幾趟,回來跟林若素匯報情況、進展,再拿著林若素鬼畫符一樣的圖紙,再去店裡,倒也不在林若素身邊的時間居多。林若素喝著傳說中坐月子必喝的老母雞湯,當單身媽媽也是可以活得很滋潤的嘛。趙管家進來了:「安姑娘,外面有人要見你。」「見我?」林若素有些驚訝,貌似她在這裡沒什麼熟人吧?她想了想:「讓他進來吧。」閒著也是閒著,況且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誰會來找自己,還找到瑞王府上來了?不過,見到來人後,林若素後悔了,她根本就是悔得腸子都青了。這人,這人,這人居然是赤炎霜!?媽咪咧,就說好奇殺死貓,我和你不熟好不好,你幹嗎沒事跑來見我?「你是……」雖然知道他是誰,林若素還是要假假地裝一下不認識。天知道她見到他走進來的那一刻,差點把拿在手裡喝雞湯的匙子扔出去。「在下赤炎霜。」赤炎霜向林若素一拱手。嗯嗯嗯,林若素在心裡點頭,我當然知道你是赤炎霜。面上她還是繼續要假裝下去的:「不知赤公子找小女子有什麼事?」也不知道有過三個老婆的青年男子,還能不能稱為公子,林若素在心裡七想八想,你找我最好沒有什麼事。聽不見赤炎霜的回答,林若素一抬頭,卻嚇了一跳。赤炎霜不知何時,竟走近了好幾步,現在和坐在椅子上的自己,只有一步之遙。而且,他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似乎在觀察自己。雖然現代禮儀中,和別人說話時看著對方是基本禮貌,可是,赤大莊主,你現在這樣盯著我看,應該是很失禮吧。尤其是,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能看穿人心似的。林若素無路可退地下意識往椅子內側縮了縮。赤炎霜冷眼看著林若素的反應,她怕自己?只是縮了一下,林若素又反應過來。自己幹嗎怕他?而且這裡是瑞王府,她好歹還是宋星樓的座上賓,怎麼著都輪不到自己害怕。林若素挺直了身子:「赤公子,不知你有什麼事?」語氣裡是顯而易見的不耐。林若素就是要赤炎霜聽出她的不耐煩,最好他聽出來以後立刻自動消失才好。赤炎霜看著幾乎和安敏一樣的面容,卻聽著顯然在安敏的口中從不會出現的語氣,這個女子,還真是有些詭異。「當日,在街上,在下與陸夫人偶遇,因為陸夫人實在與在下的一位故人容貌驚人的相似,故才多方打聽,得知陸夫人暫居瑞王爺的府上,特來拜訪。」林若素聽得牙癢癢,多方打聽?你閒的,鬼才相信你。不過,聽得他叫自己「陸夫人」,顯然是真的查了些東西。林若素不知他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只好繼續與他虛與委蛇:「不知赤公子的這位故人,姓什名誰?奴家也很是奇怪,怎麼有人會與我這麼像。」「她是在下的三夫人,娘家姓安。」林若素笑道:「真是巧了,我也姓安。」果然好巧啊,嗚,早知道就姓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