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濛濛的劍罡從楓血此時的巨劍上不斷的伸縮吞吐,腳下不丁不八的站立著,卻自有一套鬼神莫測之機,讓人難以看透此時楓血的實力。一時之間,冥血和楓血的氣勢成膠著的狀態。
冥血在此時方才發覺楓血的真正可怕,但是情況卻早已不是他一個人所能控制的了,何況,他先前早在眾人面前誇下了海口,所以,他唯有出手。
只見冥血再次欺身上前一步,整個氣勢竟在絕無可能的地方再次攀升,一股陰寒之氣剎時籠天罩地,但是楓血此時卻隨著氣勢的浮沉而身姿搖擺不定,此時的他就如大海中的一片樹葉,任隨風吹浪打,卻總是浮在水面上,風浪對他根本就沒有一點的辦法。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明白箇中的精妙,黑獄的獄卒此時暴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在他們心中,此時的冥血光憑氣勢已是佔了絕大部分的上風。卻不知道楓血的每一搖晃,都恰到好處的避過了冥血氣勢的最鼎盛之處,表面上看是冥血佔了上風,其實,此時的冥血卻半點都無法琢磨楓血的身法,讓他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受來。
而冥血身後的吳天河顯然看出了箇中的微妙,他知道,先前的冥血由於受激過度,此時已是悄然落了下風,不由得為此時冥血的情景暗中著急,他知道,高手相爭,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貿易然出手,冥血反受其亂,情勢或許更加不利,雖然他和冥血並不十分的咬齒,但是在這種關頭,如果冥血真的萬一有個不測,他回去也不好交代,所以,只有暗中積蓄實力,以圖在關鍵時挽救眼前的頹勢。
冥血知道自己的氣勢不可能長久的保持下去,盛極必衰,他也是有苦自己知,唯一的辦法就是在真正的貼身戰鬥中來扭轉這種局面,所以,只見他雙眼精光大放異彩,張嘴吐出一個字:「咄!」
這聲聽在眾人耳中平淡無奇,但是傳入楓血耳中卻立時如山崩地裂一樣驚心動魄,四周的空氣立時不受控的產生強烈的波動,硬生生的把他搖擺不定的身形一下子固定在了原地。讓他平靜的心態立時失守。
這正是斷蒼穹傳授於冥血的秘法——驚魂破,利用聲波的震動來達到震懾人心的效果。
楓血身形受困的當頭,正給冥血帶來了最好的翻身機會,只見他一個大步再踏出,卻陡地跨過了中間三太逾寬的距離,來到楓血的面前。
縮地成寸!
來得近前,楓血卻並沒有為冥血的勢態所驚,好像事先預料的那樣,幾乎在同時,楓血斜垂的巨劍一挑,恰如紫電穿雲,驚起一陣狂瀾,那麼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冥血的面前,看上去竟像是冥血自行撞向楓血的巨劍一樣詭異莫名。
狂風起,本來凝固的氣場頓時煙消雲散雲散,橫劍山莊內的眾人見到此景心裡緊崩的弦才稍微放了下來,至少,此時楓血並沒有真正的落下風。他們還有希望存在。
楓血的此種應變,就連吳天河都不由得在心裡讚歎,但是瞬即和冥血一樣,興起此人不除必成後患的戒心,如果說先前他們還存在一種要把橫劍山莊收服旗下的念頭的話,那麼現在,他們的心裡是真的想把楓血殺之而後快了,如此劍法又豈是那種甘居人下之人能使得出來的。
冥血一掌劈出,但卻在臨近楓血劍鋒時卻突地變向,化掌為拳,一下子竟擊在了楓血的劍脊上,楓血只覺得一股大力湧入劍身,再透過劍身傳入他的體內。他心內微促,真力頓時全力運轉開來,呼吸之間已把入體的勁力化解的一乾二淨。
劍勢一變,只是信手一揮,一指輕盈的點在劍脊上,「嗡!」劍罡再現光茫,一聲清鳴得如鐘聲一樣的劍鳴悠遠傳出,竟讓這四周的殺戮之意大為減輕。
借劍傳音,竟與先前冥血的驚魂破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正是楓血從陳天下處領悟而來的劍道之一——劍鳴!
冥血顯然不虞有此變化,行雲流水的身法頓時受挫,手上唯有勁力再吐,同時身形後退,以拉開和楓血的距離。
但是還沒有等他回過神來,一個念頭突然從他的心裡響起:「危險!」
此時,一聲驚呼從他身後的吳天河處傳來:「師兄!小心!」聲音急促得如同一個字,而圍觀的眾人也都不由得為眼前的突然變化而驚得張大了嘴。
不知何時,楓血竟一下子就來到了冥血的上方,長髮飛舞,一把巨劍散發出耀眼的光茫,從巨劍上延伸出來的劍罡此時竟長達三尺,整個人如一個魔神般屹立在空中,雙手握劍,正作出下劈之勢,看此情形,任誰都知道,這一擊之威必然驚天——動地。
楓血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其實,沒有一個人清楚這一點,只有楓血自己才知道,因為,剛才他正是施展了自己領悟的第二劍道——借劍訣,剛才冥血奮力一擊的時候,他成功的把從劍上傳來的真氣化為自己的劍氣,再次突破自己的劍道修為,已達不吐不快的地步。
一股獨特的霸氣從楓血身上散出出來,頓時讓劍下的冥血縛手縛腳,竟生出一種絕望的感覺。但冥血畢竟是黑獄的第一戰將,他的修為也不可小視,在如此絕境下,生機頓滅,完全寂入死寂的心靈狀態,同樣在戰場上作出修為上的突破,此時他的拳頭上竟已散出出淡淡的金光。
生死拳!一拳上擊,頓時金光大放,此時,楓血的劍罡也完全落下。
最強對最強!
「咚!」的一聲巨響,剎那間,冥血和楓血終於再次交鋒。響聲過後,只見兩條人影身後飛退。竟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但是細看退勢又大有不同,冥血退得更加勉強,畢竟剛才楓血的劍氣有他自己的一部分功力在內,比他單一的勁力更加強勁得多。
「訝!……」眾人此時才驚叫出聲,其實剛才的交戰也就是幾個照面,迅捷無比,就算是身後的人想上前也沒有那個時間。
但是,現在有一個人有這個時間與機會了,這個人就是功力本和楓血與冥血等人相差無幾的吳天河。
在楓血與冥血還沒有落地的時候,他一閃而出,他根本就沒有去接冥血,因為他看得出來,冥血還沒有性命之憂。所以,他直奔楓血而去,在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追上了後退的楓血。同樣的一拳擊出。毫無花巧的一拳,要的只是力量。所以:
勢大!力沉!
這一擊他已等了很久,為止,他有信心讓楓血在這一拳之下受創。
而結果顯然沒有讓他失望,在拳勢及體時,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楓血體內骨頭斷裂的聲音。
楓血此時想守,但是剛才的一擊已花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此時已是心有餘而力不逮。所以,他只有全力的承受了這一拳。
這一拳立時讓他受傷。
重傷!
「唔!」一聲悶哼,鮮血狂噴而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此時,橫劍山莊的人見到身為黑獄第六戰將的吳天河竟趁人之危,都不由得暴喝出聲:「卑鄙!」
「無恥!」
……
但是吳天河卻並沒有顧忌橫劍山莊的其它人等,他知道,這些人等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他現在只想把楓血盡快的斬殺於手下,所以,他再次向楓血出拳。
但就在此時,一聲怒喝從遠處傳來,充滿了無盡的怒氣與霸道:「你敢!」
「敢」字剛傳入耳,一把刀已那麼突兀的出現在吳天河與楓血的中間,恰好隔斷了吳天河進攻的路線。
刀長三尺七寸,渾黑色的刀身透出逼人的殺氣,讓吳天河立時頓在原地。
此刀原本無名,但是,可惜的是其主人卻偏偏取了個無名的名字,正是刀無名的「我意刀」!
刀無名終於在楓血最危急的關頭趕到橫劍山莊!
人們沒有誰能看得清楚刀無名是如何來的,就好像是在楓血的身邊憑空就出現的一樣,在楓血沒有落到地上的時候,刀無名伸手一攬,已把受傷的楓血抱入懷中。落地之時,已是盡御其力,以保楓血剛才的傷勢降到最小的程度。
眾人在刀無名落地時才看清楚刀無名的長相,楓血其實在聽到刀無名的聲音的時候,就知道是刀無名來了,是以,他知道自己暫時是沒有危險的了。待落地時,看到身前的刀無名那勻稱卻充滿了力量與美感的身材,不由得心頭一熱,低聲叫道:「大哥!我……」
刀無名心裡其實又何償不是百感交集,沒有想到當日一別後,再見時竟是這般模樣,但是他卻知道,此時不是述舊的時候,因為,黑獄的眾人都還在身邊對橫劍山莊虎視眈眈,忙伸手制止了楓血了話頭,道:「兄弟,你什麼也不必說了,想當日,我刀無名和你分開的時候就許下了一個心願,此生不會再讓我的兄弟白流一滴血,就算是天王老子我刀無名也不會放過他,你就放心休息吧,現在,一切都由大哥我來擔。」同時,從手中輸入自己的九轉冰火真氣,立時把楓血的傷勢穩定下來。
稍傾,刀無名回過頭來,對身邊的鮮易天說道:「鮮兄弟,現在就麻煩你暫時幫我照看一下楓血兄弟,待我解決了這一群人渣後,我們再進橫劍山莊把酒言歡。」
鮮易天哈哈一笑道:「刀兄,你就放心吧,有我在,這些雜毛休想動楓血兄弟一根毫毛。只是可惜了,這麼熱鬧的場面現在竟沒有我的份,這可和你在先前說的打架的事情讓我上的話一點都不符啊。呵呵……」雖然話中發著牢騷,但是人卻立時挺身而出,立在楓血的身前,立時成為一道眾人難以逾越的高牆,把楓血罩於身後。而鮮薊情只是默默的站在一邊,他知道,這樣的場合,以她剛學武的功底來說,根本就插不上手。
刀無名露出一個苦笑道:「鮮兄弟,其它任何時候遇到打架的時候都好說,只是這一次不行,因為,他們傷害了我刀無名的兄弟,這種事情如何能讓我置身事外而袖手旁觀。所以,這一次,由我來。你還是等下次吧。」
鮮易天其實也沒有真的想和刀無名相爭的心,只是發發牢騷而已,他知道,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會讓別人來頂替自己的,這種事情必然要親自動手才能發洩心裡的怒氣。
當刀無名剛出現的時候,吳天河才知道刀無名的強大,因為,雖然此時刀無名沒有正面的針對他,只是以背相對,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哪怕自己稍有所異動,必然都逃不過刀無名的眼睛,這是一種無法說得清楚的感覺,但是刀無名卻真實的給了他這樣的心靈震撼。
到這個時候,刀無名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而剛才被楓血擊退的冥血此時也平穩下來,看到刀無名和鮮易天那種談笑風生的情況,他就知道,現在的事情可能要遭,因為,他一直都無法看清楚此時的刀無名修為到底有多高。
其實,以此時吳天河和刀無名的修為縱使有差別,也不是表面看來的這麼懸殊,只是由於被刀無名出場時的氣勢所懾而顯得有點畏首畏尾而已。
看見刀無名自出現起,就一直沒有正眼的看一眼自己,這對於吳天河來說,真是莫大的蔑視,是以,他等了一會兒也有點掛不住面子,對道刀無名說道:「你就是刀無名?」
刀無名自是聽到了吳天河的問話,緩緩的回過身來,很慢,很慢,但是對面的吳天河卻是清楚的得,如果此時誰認為這是一種攻擊的機會而貿然前衝的話,絕對會是一個讓人自掘墳墓的舉動,是以,他只是原地站立,心裡隨時警惕著刀無名,他此時已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信號。
刀無名一眼朝吳天河看去,到此,他才算真的有時間來仔細的打量那個讓楓血受傷的對手,而吳天河看見刀無名的目光,只覺得刀無名的目光已看進自己的心裡樣的感覺,讓人心裡突然空蕩蕩的,很是難受,偏偏刀無名的目光沒有一點的感情色彩,哪怕是剛才面對楓血受到重傷的情勢,他的心情也沒有受到一點的影響,這樣冷靜的人,吳天河還是第一次看見。由此,他終於理解了師尊叫自己小心刀無名的真正原因了。
在戰場上,越是冷靜的人才是越可怕的敵人。
刀無名現在很冷靜,而吳天河由於剛才受阻於刀無名的我意刀,氣勢已然受挫,強弱對比,已是涇渭分明。刀無名並沒有回答吳天河的問話,只是冷冷的說道:「你就是吳天河?」
吳天河說道:「正是黑獄吳天河。」話一出口,吳天河才想起剛才刀無名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頓時醒悟到自己氣勢落在下方,心中一寒,對刀無名的評價立時又高幾分:「好厲害的刀無名,還沒有正式動手,我竟著了他的道。」
刀無名偏過頭來對著冥血說道:「想來這一位就是有黑獄第一戰將之稱的冥血了。」
冥血頭一仰,傲然說道:「正是冥某,刀兄真是好眼力,想不到我冥血傷成這樣,你也能認出來。呵呵……」其實冥血自被楓血傷以後,一直在暗中全力恢復自己的實力,他醒悟到剛才只是由於自己的怒火而失了平時的理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楓血的手中吃了這個大虧,作為一個高手,此時的風度盡展無疑,剛才的怒火已全然不見。
刀無名見到冥血傷成這個樣子還能夠笑得出來,心裡不由得對這個黑獄的第一戰將另眼相看,雖然此時吳天河的氣勢看上去比冥血強,但是刀無名心裡卻清楚得很。要是冥血沒有受傷,吳天河絕對不會是冥血的對手。
刀無名的眼光從冥血的身上移到他身後的獄卒上一掃而過,看得眾人的心裡都一陣發麻,有些人更是聯想到幾年前天風堂那屍橫遍野的慘狀,更是倒吸一口涼氣:「他就是刀無名?那個一人滅了天風堂的刀無名?」
刀無名自是聽到了眾人對自己的議論,但是他卻沒有一點的心情來細聽,他知道,眼前只要把冥血和吳天河解決後,其它的都不再重要。
「為什麼要攻打橫劍山莊?」刀無名的聲音冷得讓人直冒寒氣。
吳天河哈哈一笑道:「我們黑獄可沒有攻打橫劍山莊的意思,只是我師尊看在大家同為武林同道的份上,此次來只是為了以後大家能更好的相處,特叫我師兄弟二人來請橫劍山莊到我黑獄去作客而已。」吳天河藉著打哈哈來緩解自己自從刀無名出現後心裡的緊張氣氛。這一套話語更是睜眼說瞎話,刀無名心裡自是清楚得很。
只見他仰天大笑一聲道:「好一個請客之道。即是如此,那麼就讓我刀無名代橫劍山莊請你兄弟二人住上一段時間才是。」
鮮易天此時不由得插話道:「刀兄何必給他們說這麼多廢話,如果他們沒有那個膽,直接叫他們滾蛋還來得爽快一點。」言語中盡顯大漠男兒的豪放本色,他此時恨不得自己能親自上陣打一架,是以,說話一點都沒有給吳天河和冥血留餘地。
冥血目光一冷,盯著鮮易天笑道:「這位想來就是西域號稱卷雲槍的鮮易天了。難怪這麼豪氣逼人。」
鮮易天現在的心情不好得很,聞言答道:「正是大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