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離橫劍山莊已是很近,刀無名和鮮易天兄妹這幾日都在漫無目的的逛著,刀無名每踏近橫劍山莊內,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比親兄弟還要親的楓血。
一年多以前,正是楓血捨生忘死的保護他這個兄長,他刀無名才能得以有現在的成就。那是一種比鮮血更熱烈的真摯情感。每一思及楓血,刀無名心裡都有一種說不出但是卻實實在在真切能感受到的溫暖,有時候,他在想,如果真的要在楓血和鮮薊情之間作一個選項擇的話,他很可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楓血的一邊。
其實,這並不是說鮮薊情在刀無名的心裡並不重要,他同樣珍惜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情感,有時候,他看著鮮薊情的時候,他總覺得是看到了他生命的全部,那麼活生生的展現在他的面前,充滿了活力和希望,讓人感到鼓舞與激動。
他們三人在客棧中吃著道地的小吃,慢慢的,每一個人都不願意打破那種寧靜與溫馨。客棧中的其他人顯然沒有刀無名三人的這種心情,他們不斷的高談闊論,好像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有談論的資本,刀無名靜靜的聽著,如果是在往日,他可能早就因為反感這種熱鬧而趁早離開了,但是自西域回來以後,他發覺,有時候,他還真的喜歡這種在鬧熱,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發覺自己好像真的脫離了江湖那個是非圈子,看著鮮薊情吃飯時的那咱嬌俏樣子,他的心裡有一種特別的滿足感。
周圍的其他飯客看著鮮易天那雄渾的身材,還有那把太多長的黑槍,都不自覺的和他們三人拉開距離。
就在這時,刀無名忽然聽到了二個字,二個讓他足以自豪與激動一生的字——「楓血」。
「你們知道不知道,最近我們這裡可是出了一件大事情?」刀無名近桌的一個正在吃飯的中年男子低聲說道。
「張三娃,你娃就不要故作神秘了,有什麼事情就盡快的說出來,每一次要說什麼事情都是這樣,我們都知道你的小道消息最是靈通了。有屁快放!什麼事情?」和線三娃同桌的另一個人急切的說道。顯然是對張三娃口中的「大事」產生了興趣。但是另一方面又對這個叫張三娃的語氣感到十分的不耐煩。
只見那個叫張三娃的男子臉上露出一種得意的神情來,嘿嘿一笑道:「這是當然,我張三娃在這附近幾十里地,誰不知道我的消息是最靈通的了,就連隔村的汪家家裡昨天下了多少頭豬我都一清二楚。我敢打包票你陳老四就不知道。」
陳老四聽及至此,雖然心裡對張三娃的口氣感到很是不爽,但是為了聽到張三娃口中的消息,以平自己的好奇心,也只有忍耐一下,只是盡力的催促道:「是,我不知道,那你快說啊呀!」
張三娃瞟了一眼陳老四,臉上的得意神色更濃,見吊足了聽眾的胃口,半晌才低聲說道:「前幾日,橫劍山莊出事了,聽說那個什麼叫黑獄的正在圍攻橫劍山莊,如果不是橫劍山莊的楓血在的話,早就被人踏平了。」
「什麼?!」兩聲回答同時響起,一個是張三娃同桌的陳老四那種掩飾不往驚異的聲音,另一個卻是刀無名震驚而暴發出的如狂雷樣的聲音。
這一聲響,讓在坐的客棧裡面的所有人幾乎都心裡一跳,好像被人從心裡用重錘敲了一下樣的難受。正有人想發火,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刀無名已一把提起鄰桌的張三娃急切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橫劍山莊?楓血?」
刀無名這次突然出現,幾乎把那個張三娃給嚇昏了,臉一下子就變得煞白:「大……大爺,不關……我的事情,我……什麼……什麼也不知道啊。」
張三娃眼睛一白,幾乎就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而此時刀無名才發覺,手上真氣不自覺的流轉,而身為普通人的張三哪裡能承受得了如此的勁力,忙鬆了一下手,雙目一睜,一道神光自眼中射出,似要看到張三娃的心裡去一樣,說道:「你不要慌,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知道你剛才說的事情,關於橫劍山莊和楓血的事情。」
此時,鮮易天顯然也注意到了剛才張三娃說的有關楓血的事情,在這一路上,他不知道聽到過刀無名對他說過多少次楓血和自己在橫劍山莊時的事情,自是對這幾個安看重得很,一挺身,來到張三娃的身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給了張三一種極大的心理壓力,再加上他那高大的身軀,此時儘管不說話,在張三娃的眼中也是一幅惡魔的樣子,相反,刀無名看起來還可愛得多。
張三一面在心裡埋怨自己今天究竟是倒了什麼霉,會遇到這兩個煞星樣的人物,一面顫慄著說道:「我說,我說,橫劍山莊被那個叫什麼黑獄的圍攻,山莊就快要破了。不關我的事,你們千萬不要殺我!」說及至此,張三冷汗都嚇出來了,而剛才的陳老四卻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而另外一些飯客本來想罵出口的,在見到鮮易天的身材後,也都自覺的閉上了嘴,不出聲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刀無名聲音雖然盡力的保持平穩,但是聽在鮮易天耳中,卻知道刀無名心中是多麼的急切。
張三臉都要綠了,見刀無名還沒有放手的意思,急忙道:「三天前,三天前。」生怕回答慢了就會被刀無名和鮮易天對他不利。
「好!謝謝!」張三隻覺得脖子一鬆,眼前一晃,刀無名和鮮易天還有鮮薊情一下子就沒有了蹤影,只留下一臉愕然的眾位食客。
橫劍山莊。
莊內,很靜,沉靜得讓人有些壓抑,就好像有塊石頭壓在大家心裡一樣,讓人感到極不舒服。
莊外確實有一塊石頭,一塊叫作黑獄的石頭,這塊石頭已壓在他們心裡三天了。
在這三天裡,黑獄幾次想攻進來,但是都被一個人擋在了莊外,這個人就是楓血。他以一把重劍,擋住了黑獄大部份人的攻勢。
但是幾乎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沒有什麼奇跡的話,橫劍山莊被破只是遲早的事情,因為,橫劍山莊內本來人數就少,雖有少數幾個助拳的朋友,但是想和莊外那幾百人相抗衡的話,是絕對沒有勝算了。何況,那裡面還有一個叫冥血的高手。
冥血,就是黑獄的第一戰將。那個出手從來都不空手而回的人。他從來不輕易的出手,但是出手必然驚天動地,一擊必殺,在這一點上,他的性格倒是和斷蒼穹有點近似。
從另外一點上來說,這個性格也顯示出冥血那種老謀深算的小心,他只會在自己認為十拿九穩的時候才會出手殺敵,從來都不願意把自己置於險地。
此時的冥血就站在橫劍山莊前的空地上,手中拿著一把紙扇,腰中輕懸一把長劍,意態悠然的看著眼前的對手——楓血。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冥血的話,楓血真的很難相信這個人就是那個號稱黑獄第一戰將的人。他的身上沒有一點的殺氣,如果說有的話,也只是從雙眼中透出的殺意而已。
冥血殺人,從來都很突兀,因為有時他認為如果讓對手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被殺的話一定會有所戒備,這樣,對於自己來說,就是多了一份危險。而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楓血,此時正低著頭,靜靜的坐在橫劍山莊的大門正中,就好像一尊門神一樣的殺氣充盈,三日來的奔殺,卻絲毫沒有把他累下,相反,此時的他更顯得從容。
三日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從他身後的大門進入,地上堆積的屍體正好印證了冥血身後黑獄眾人的惡夢。
楓血低著頭,那把巨劍正橫亙在他的膝蓋上,雙手輕輕的撫摸著,很輕,輕得就好像在撫摸情人的背脊一樣。早在楓血立志一生為武時,他手中的劍就成了他的情人,也是他最親密的戰友。所以,他對劍的感情很深,對劍道的領悟也很深,他知道,他的一生都可能會埋沒在這把劍上,即是如此,他又怎麼會讓手中的劍一直籍籍無名?
所以,他用手中的劍斬殺了所有敢於侵犯橫劍山莊的敵人。為了自己,為了手中的劍,也為了身後的親人與朋友,還有他們的尊嚴!
龐大的氣勢籠罩了整個橫劍山莊的大門及大門外的整塊空地,冥血心裡也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雖然一直沒有出手,但是卻一直在暗中尋找著楓血的破綻,但是到現在,他都有點失望,因為他發現,楓血好像是不知疲倦樣的,氣勢不降反升,如果他要是知道楓血在一年前和刀無名一起如何在眾人的圍攻裡死裡逃生的話,他一定會後悔自己這三天來的等待。
冥血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一下子就出現在他的身邊,看得黑獄的眾人心裡一驚,但是隨後卻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來人正是斷蒼穹的第六個弟子,也是黑獄的第六戰將吳天河,這無異於在他們本來驚恐的心裡注入一注強心劑。
楓血此時原本低著的頭也感受到了吳天河帶來的變化,那是一種高手之間的特別感應,這讓他本來沉重的心裡再次的下沉。對方一直沒有出手的冥血再加上現有的吳天河,這幾乎是他目前無法抗衡的,但是楓血那種永不服輸的精神卻把這種震驚深埋在心裡,沒有表露出絲毫異狀,相反,內心的戰意卻更加的高昂。
遇強愈強正是楓血的性格所在,如果不是背負著身後的橫劍山莊,他或許會更加的希望見到今天的勢態。
只見吳天河側身對著冥血說道:「大師兄,傳宗主意旨,命令你盡快的拿下橫劍山莊,三天了,連小小的橫劍山莊都拿不下,師尊對你的這次行動很不滿意啊。」說完,又低聲對冥血說道,「而且據說刀無名和一個叫什麼鮮易天也在趕來的途中,為了減少不必要的變數,特命令你必須拿下楓血,而且是盡快。」
冥血在聽到吳天河的話後,本來不斷搖動的紙扇稍一停頓,眉頭一擰,顯是對吳天河此時的語氣感到萬分的不滿,但是吳天河所傳的又是斷蒼穹的意旨,也只有把這種不快盡力的壓在心裡,只是在心裡罵道:「這小子八成是來看我的笑話來了,***,越看越像一個奸詐的小人。」但是一想到斷蒼穹那種雷霆萬鈞的處法手段,也不由得心裡一寒,只得在表面上應是的份。只是在聽到刀無名三個字後,也是心裡『格』的一下狂震:「刀無名?就是那個一腳就讓燕如雪重傷的刀無名!」
待平靜下心情後冥血轉過身來,換上一副笑容對楓血說道:「楓血,我一直想不通,我黑獄倒底有什麼不好,你橫劍山莊歸順我黑獄後,你不但可以縱橫武林,面你橫劍山莊也可以繼續得以保存並發展下去。這是何等的好事,你又何樂而不為呢,何必再固執下去?」
吳天河聽到把斷蒼穹的話傳給冥血後,就縮身一邊,立意看冥血如何處理楓血這個燙手的山芋,因為,他自從剛才一現身,就看出楓血絕對不是易與之輩,就算是自己親手上陣,也沒有必定的勝算,這不由得不讓他感到吃驚,在這一點看來,冥血三天來都沒有拿下橫劍山莊也是有原因的了。何況,還有一個刀無名正在盡快的趕來。
「嘿嘿……刀無名,任你再歷害,到時我看把橫劍山莊一滅,你又如何能夠回天,我倒要看一看你刀無名是如何的出類撥萃,竟敢和我黑獄為敵!」吳天河心時一陣陰笑,他也知道,冥血自聽說刀無名和鮮易天要趕來後,心理上已是背了一層壓力,這不得不讓冥血親自出手去對付楓血。
其餘眾人都看著大門正中的楓血,如果是他們自己可能早就對這個提議心軟了。
楓血用那雙眨著紅絲的雙眼看了看冥血,半晌後一陣狂笑:「哈……哈哈……」
這一聲笑,帶著巨大的衝擊力,讓陣前的黑獄眾人都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只餘下功力深厚的冥血和吳天河及少數幾人還站在陣前,笑聲中透著無邊的狂,還有無盡的霸氣。讓吳天河與冥血都變了臉色,而這其中冥血更是被笑得一臉的鐵青,和先前的蕭灑形成強烈的反差。
笑聲陡地一停,楓血泯一下嘴道:「我楓血又豈是那種沒有骨氣的人?縱橫江湖,我用手中的劍就可,又何必需要同你們黑獄同流。至於我橫劍山莊,那是我楓血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冥血來操這個心,這一點你倒是可以省了。呵呵……笑死我了……」言語極盡顛狂,充滿了輕蔑,就連身後的「獄卒」也覺得受到了最大的輕視,不由得破口大罵:「好一個不識抬舉的東西!」
「滅了橫劍山莊!」
「踩平橫劍山莊!」
……
而冥血此時的臉色已由極青轉為艷紅,一股怒氣不可扼止的從心裡爬到他的臉上,再衝回他的心裡,在片刻後,他只覺得渾身發燙,難受至極,他出道至今,還從來沒有見到如楓血一般狂妄的人,一股殺意只覺得不渲洩出來的話,自己定會被心裡的怒火所焚。
只見他狠聲一連叫了三個好字:「好!好!好!你楓血果然是個人物,但是你馬上就會後悔,因為,我馬上就會讓你知道惹怒我冥血的後果!那絕對會是你讓你無以加復的後——悔——終——生!」語氣中的狠厲,讓楓血身後橫劍山莊的人心裡一縮,整個皮膚都好像起了一種雞皮疙瘩,就好像真的出現了一種慘不忍睹的屠莊樣子似的。
由此可見,冥血作了黑獄的第一戰將並不是憑空得來的,在這個名稱後必有其過人的實力為輔,光憑他以幾句話就讓眾人膽寒的氣勢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實力絕不可讓人輕辱!
但是楓血好像並沒有察覺到冥血的怒火樣的,只是隨意的甩了甩頭,輕聲笑道:「是嗎?」
這兩個字就好像一顆火星落在了冥血的心裡,「蓬」的一聲把冥血的怒火徹底的點燃,也燒燬了他最後的理智,這一點,就連他身邊的吳天河也察覺到了楓血的用意,急忙說道:「小心點。師兄!」
殊不知吳天河的這句本來還是好意的話在冥血的耳中聽來更是難受到了極點,充滿了譏諷的意味,讓他在心裡更加的討厭起吳天河。
「你……,好!即是如此,就讓我冥血來見識你楓血的武學有何出奇之處,廢話少說,戰吧!」冥血話聲未落,向前一踏步,驚人的氣勢立時鋪滿全場,壓得眾人都不由自主的再次後退,就連吳天河也不例外。
而楓血和冥血之間的空間剎那間就好像變得有如實質般,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竟在這種重壓下粉碎。
而楓血見到自己已是把冥血徹底的激出了怒火,這也達到了自己先前預定的目的,見此情景,自不會傻到忽視冥血的地步,馬上收起笑容,晃眼之間立起身來,長劍斜刺,硬生生從身前如實質的氣場中劃出一道口子,一道劍罡悄無聲息的從手中的巨劍上散發出來,氣勢同樣在一瞬間達到頂點,至此,楓血和冥血終第一次真正正面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