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苦地煎熬了24個小時,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可是隨之而來的是更高的體溫和更糟的狀態,現在我連飯都不想吃了,蔣男去上班了,我心想再挺一天,明天不行就去醫院!
明天再一次來到了,早晨的時候蔣男回來了,可是他困得半死,我實在不忍心讓他陪我去醫院,於是再一次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吃光了蔣男新買來的幾個蘋果和乾糧,蔣男好奇地看著我,「李哥,你一向這麼吃飯嗎,要麼不吃,要麼往死裡吃!」
「不是,我……我病沒好,不吃我怕病死,這點殘餘能量夠堅持一陣的,我去醫院,有三百塊錢嗎?我把存折放你那,你有空取出來就完了,我沒勁再去銀行了!」
「李哥,我陪你上醫院,錢我先拿,你病好了再說!」
「不行!不好使!在浴池上一夜班能累成什麼樣我也清楚,你就躺著,我能挺住,你給我個機會裝硬漢!」
「李哥,我可以回來再睡!」
「你陪我去那就沒意思了,我現在就是要堅持,就是要挺,越痛苦我越堅持,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病死,借我錢,我自己去醫院!」
蔣男借給我三百塊錢,我把存折強行塞給了他,然後晃晃悠悠地出了門,招手叫了輛出租車,勉強打開車門一屁股栽到了後座上,「哥們,喝酒了!」司機回頭看了看我。
「沒有,得點小病,帶我去醫院!」
「哪家醫院?」
「這一帶我也不熟,你看著辦吧!」
「你有什麼病啊?」
「SARS、非典!」
「你可真逗,那可得去家大醫院,離這遠點,車費肯定貴一些!」
「算了,我就是凍著了,去最近的醫院!」
下了出租車,呼吸到了久違的新鮮空氣就像是打了一針興奮劑,我感到體力恢復了一些,於是又有些猶豫了,心想要不要回去再堅持幾天看看,北京昂貴的醫藥費實在讓我吃不消,不行,就這麼回去打車錢就白花了,思來想去最後我還是走進了醫院。
掛了號之後我來到了門診,看病的是個乍看上去歲數不大仔細一看歲數不小的女大夫,等到我坐到了她的對面,她推了推眼鏡問到「哪不舒服?」
「我凍著了,就是普通的感冒還有點發燒,想打幾個吊瓶,你給開點普通的藥就行,我可沒多少錢?」
「我問你哪不舒服你就說症狀,既然你什麼都懂還讓我給你看什麼病啊?」女大夫好像有些不高興。
「好,聽你的,症狀我都告訴你了,就是發燒!」
「噁心嗎?」
「不噁心,食慾還行!」
「伸舌頭,說啊!」
「啊!」
「好了,把衣服拉起來,深呼吸,繼續!」
我本來就發燒,冰涼的聽診器一下放在胸口上弄得我一激靈,「大夫,你們能不能人性化一點,這玩意弄熱點再往病人身上放,被你這麼一激沒病都感冒了!」
「大小伙子怎麼那麼多事呢?給你體溫劑,五分鐘之後拿出來!」
我把體溫劑夾在了腋下,然後坐在那耗時間,「你可以坐到那邊的床上去!」大夫指了指牆角的一張黑色大床。
「不用了,我不愛動彈。」
我估摸著五分鐘差不多到了,然後拿出體溫劑在陽光下東看西看也沒看出個名堂,女大夫從我手上奪下了體溫劑,隨便掃了一眼說道「三十八度七,不算高燒,沒什麼大問題,我先給你開七個點滴,家裡有退燒藥嗎?」
「家都沒了,哪來的退燒藥!」
「行了,去藥房拿藥,然後去注射室打針。」女大夫遞給我一張單子,上面寫著圈外人根本看不懂的漢字,我來到了藥房,從窗口把單子遞了進去,沒多一會藥房裡的大夫對我說「一共八百七十元!」
「多少?我剛才讓那大夫開得普通藥啊?」
「這就是最普通的藥,好的沒給你開!」藥房裡的大夫用鄙視的目光掃了我一眼。
「大夫,能給便宜點不?打打折,以後我要是有病了還來這!」
「不行,我們這有規定,一分錢都便宜不了!」
「那這樣吧,吊瓶先給我開兩個,感冒藥不來了。」
大夫又在電腦上『啪、啪』地敲了兩下,然後對我說「一共二百七十元!」
我交過錢領了兩瓶藥直奔注射室,裡面坐著一老一小兩個護士正在談天,我把藥遞給了老護士,她熟練地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之後把針頭交給了那個年輕的護士,那年輕護士做了個深呼吸,嫵媚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緩緩向我走來,她端起我的右手又做了一次深呼吸,這顯然是在做心理準備,就在她即將出手之際老護士說話了「小王,沒擦碘酒呢!」
「哦,我太緊張了!」小王不好意思地說道,她的白大褂和這醫院裡其他人的不太一樣,我看了小王一眼,然後問到「你是實習的吧?」
小王先是一驚,之後很快恢復了平靜,好奇地問我「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並不重要,你扎針的成功機率是多少?」我逼視著年輕護士的眼睛,這是一雙大眼睛,多情但是空洞,明顯沒有太多的內涵,只適合勾引傻老爺們,我可不想無緣無故地被她蹂躪。
小王回頭看了她的前輩一眼,「李老師,要不你來吧!」
李護士微微一笑,然後衝我說「小伙子,誰都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這麼點個針頭能把你怎麼樣?」
我又看了一眼那雙空洞的水汪汪的勾人的大眼睛,然後大義凜然地對年輕護士說「來吧!」
年輕護士微笑著來到了我的身邊,溫柔地托起了我的右手,出針、推進,注射器的塑料管裡沒有看見紅色的液體返上來,說明這一針扎偏了!年輕護士沒撥針,而是在我的右手皮膚下面左穿右刺的嘗試了幾下,血液還是沒有返到注射器的塑料管上來,她找不到我的血管,儘管那血管粗得幾乎趕上了手指頭。
最後小王果斷地撥出了針頭,充滿歉意地對我說了句,「對不起啊,痛嗎?」
「一般痛,不要緊,剛才藥房說不打折我還挺生氣的,沒想到扎針倒是買一送一,你儘管來吧!」
小王緊咬下唇,再一次出手了,這一針扎得更加果斷,深深地刺進了我的右手皮下組織,可是小王再一次笑了,無比溫柔地對我說「還是不行!」
「不要緊,我就當是買一送二,那位阿姨說得對,誰都有這個階段,你別緊張!」我的頭上滲出了汗水。
小王撥出了針頭,剛想再次出針被李護士攔了下來,「給我吧,兩針扎不進去老護士也會緊張,第三針更危險,下一個你再來!」說完老護士熟練地出針、推進,不怎麼痛,血液一下子湧到了注射器的塑料管裡,然後又流了回去,我深深地出了一口氣,「謝謝阿姨!請問注射室在哪?」
「這就是注射室,你嚇糊塗了?」李護士有些擔心地看著我。
「不是,我是說打吊瓶的地方,我總不能站著打吧!」
「哦,一直走,左拐第一間病房就是,你可以坐著打,躺著打也行啊!你的這瓶藥就存在這吧,明天再過來打!」
「還是買一送二嗎?」
「小伙子你不能這麼說話啊!誰也不想多給你扎一針,明天讓誰打你說了算!」
「得了,算我錯了,藥我存這了,明天還讓新人給我扎,一直到紮成功為止,換人還不行了!」我拎著吊瓶惡狠狠地說。
「你叫什麼名字?」老護士不滿地問我。
「怎麼,你想找人修理我?」
「年輕人,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我得在吊瓶上標出你的名字,不然這麼多患者誰知道哪瓶藥是你的啊?」
「哦,誤會了,我叫李傲傑。」
我拎著吊瓶來到了病房中,這屋裡收拾得很整潔,我剛找了個空位坐下,就聽到了一個沙啞的女聲,「李傲傑!」
我轉頭一看,竟然是趙小娜,她也掛著吊瓶坐在我旁邊的一張病床上,「怎麼是你啊?幾天不見變聲了?你多大了才變聲?怎麼變得跟阿杜似的?」屋裡的四五個打點滴的病人顯然沒有好心情聽我調侃,全都帶死不活地在那委靡著。
「你少挖苦我,過來坐啊!」趙小娜往旁邊挪了挪,示意我坐到她的旁邊,我拎著吊瓶坐到了她的病床上,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吊瓶掛到了和她同一個架子上。
「你嗓子怎麼啞成這樣?」
「我上火了!」
「就為丟個包病成這樣不值得,不要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
「我才不在乎那個包呢,最近工作特別不順利,我覺得警察這事兒不適合我,可是家裡費了那麼大的勁才讓我當上警察,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哎……」趙小娜欲言又止。
「不要為了明天的事情而擔憂,誰能知道以後的事呢?……」我話還沒說完趙小娜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號碼,突然變得很緊張,然後示意我不要說話,之後接起了電話,「你好,齊哥。」
「是我,上班時間你去哪了?」趙小娜離我很近,我隱約聽得到她手機裡傳出的聲音。
「齊哥,我這兩天嗓子發炎了,打吊瓶呢!」
「昨天我看你還好好的呢?怎麼今天就打上吊瓶了,再說你病得又不嚴重,不能休息的時候再打針嗎?」
「齊哥,我以為今天沒什麼事所有才出來打針……」
「得了,等你回來再說吧!」
趙小娜掛斷了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禁受著很大的壓力,她無奈地對我說「聽到了吧?這老東西就是這麼刁難我!」
「齊警官?他不老,原來你也討厭他啊?我感覺那人素質不怎麼樣,在背後暗算我,要不是他我還在浴池幹得好好的呢!」
「暗算你是輕的,他沒叫人修理你就不錯了,他這人陰著呢!」
「他是你上級?」
「我剛上班,誰都是我上級?誰的面子都得給!」
「真不仁道,對待病號還這態度,上次在局裡我就看出他對你不好,把你記的筆錄都摔了,你甭上火,車到山前必有路!」
「其實我挺看不起齊警官的那些官僚作風,有點本事就拿自己當個人物,什麼事都得依著他,每個人都應該是平等的!」趙小娜的臉上露出了天真的表情。
「你說得不對,這社會要真是人人平等了,那奮鬥就沒有意義了,當大官掙大錢還有什麼意思啊?」
「照你這麼說那些當官的有錢的就可以騎在老百姓頭上了?」
「也不能這麼說,物質不平等但是人格上應該是平等的,就算你心裡看不上掏大糞的臉上也不應該表現出來,因為如果沒有掏大糞的就算你是美國總統也只能露天解手!」
「我可從來沒看不起掏大糞的,對了,你得什麼病了?」
「我感冒了,就是跟你午夜驚魂那天凍的,發了兩天的燒!」
「你發燒?看不出來,我看你比我還有精神!」
「奇怪了,你不說我都沒注意,這都難受兩天了怎麼突然就有精神了,是因為藥啊還是因為你啊?」
「少貧嘴,你找到住處了嗎?」
「找到了,我在一個朋友那住,這手機是你新換的?」
「是啊,以前那個被搶去了,正好我不喜歡那款手機!」
「搶你的那兩小子抓到了嗎?」
「哪有那麼快,不過立案了,只要他們是慣犯早晚能抓到,抓到了輕饒不了他們!」
「你還得打幾針啊?」
「我一共開了七個吊瓶,今天是第一個!」
「真有錢,嗓子發炎就打七個吊瓶,我發燒才開兩個,不知道這病能不能好?」
「我們單位給報銷,一會我幫你再開幾個,你今天要是早點來就好了,可以省兩個吊瓶錢!」
「仗義!真仗義!你這朋友我交定了,以後我就是你小弟了!」
「我八二年的,你多大了當我小弟啊?」
「我比你大二歲,不要緊,現在這輩份都按行政級別論,先叫姐、後叫妹兒,叫來叫去叫媳婦!」
「你怎麼那麼貧呢!」趙小娜推了我一把。
「打完吊瓶你去哪?」
「我得馬上回單位,你沒看齊警官又發威了嗎?」
「哦,那把你手機號告訴我,另外你那天給我的一百塊錢今天還不上了,以後有機會再還吧,還有你明天幾點來打針,到時候咱們做個伴。」
「問我手機號幹什麼?我不告訴你!」
「快告訴我你的手機號,快說!」
「你這麼急幹什麼?我就不說急死你!」
「不是我急是你急!」
「我急什麼啊?我又沒事,反正齊警官也發完火了,幾點回去都是挨批!」
「好,咱們等價交換,你告訴我手機號碼,我告訴你一件大事!」
「你有什麼大事?」
「對你來說絕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你快告訴我手機號!」我的頭上急出了汗水。
「瞧你急的,你先說,什麼大事?」
「好,我先說,真空你懂不懂?」
「別賣關子!好好說!」
「就是說你的吊瓶裡已經沒有藥液了,馬上就要往上返血了,你的血液要是充滿了吊瓶你可能就死了!」
趙小娜這才明白過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吊瓶,發現瓶子裡的藥液已經沒有了,僅存的一點液體正在順著塑料注射器急速地往下流,再有幾十厘米就要流盡了,趙小娜驚叫了一聲,「你……你太壞了!大夫,大夫!」趙小娜的尖叫聲令屋裡那幾位帶死不活的病人都來了精神,全都睜開了眼睛想看看發生了什麼重大醫療事故。
「等一下,一會就來!」走廊的深處傳出了剛才那位老護士沉穩的聲音。
「大夫,不行了,要回血了,你快來!」趙小娜急得直跺腳。
「你別緊張,我先幫你把膠布揭開,一會護士來了直接就能撥!」我想去揭趙小娜手上的膠布,可是她一下躲開了,「你會嗎?」
「揭膠布誰不會啊,我給你弄還不疼,來吧,不然來不及了!」
趙小娜看了看注射器中僅的一點液體,咬著嘴唇閉上了眼睛,我果斷地揭開了趙小娜手上的沙布,注射器中的液體離她的手掌越來越近了,我當機立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噌』的一下撥掉了她手上的針頭,情況緊急,我很少給別人撥針,而且右著吊瓶,左手不太好用,種種原因造成了我撥針的嚴重失敗。由於趙小娜沒有心理準備,我的右後又不能動彈,針頭撥出之後沒有一支手去幫趙小娜按住膠布,一股鮮血順著針頭趙小娜的手背射了出來,趙小娜睜開眼睛慌忙摀住了針眼。而更要拿命的是我剛才用力過猛,左手重重地掄到了自己的注射器上,針頭被直接帶離了我的手背,鮮血也滲了出來,「哎呀!」我大喝一聲也摀住了針眼,這時那位李護士推門進來了,她看著眼前的一幕吃驚地說「你們在病房裡打起來了?」
「都怪你,都怪你!」趙小娜沒理護士,不住地拍打著我的肩膀,她用力並不大,我感覺得到她並不是真的那麼怪我。
「我就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你看我的手也出血了!」
「哎呀!你的針頭怎麼也撥出來了?快拿起來啊,一會藥都流沒了!」
我看著藥液從針孔流向地面,並沒有去管它,深情地看著趙小娜,「你跳我跳;你遭搶我遭搶;你病我病;你撥針我撥針;你出血我出血!這是什麼?緣分啊!」
護士納悶地看著我倆,小心翼翼地過來撿起了針頭,輕聲問我「還打嗎?」
我馬上恢復了鎮靜,「打,為什麼不打,一百多塊錢一瓶呢!」
「小王,小王!」
「你……你喊剛才那實習生?」
「是啊,怎麼了!」
「算了,這藥我不要了,我不打了!」
「為什麼?你不覺得浪費嗎?」
「不是,我是覺得一天被她扎兩次精神上有些承受不了!」
「放心吧,今天不讓她給你紮了,我叫她拿酒精和膠布!」
「那謝謝你了!」
「挺大的人了打針還不老實,為什麼把自己的也給撥了?」趙小娜問我。
「情深就不必問是合不合邏輯!」我看了眼趙小娜說道「你還不走啊!」
「不走,我陪著你,打完了咱們一塊走!」
「你太客氣了,有事就先走吧,齊警官不是急著讓你回去嗎?」
「那好吧,回去晚了他還以為我故意跟他對著干呢,咱們明天見!」
「明天你幾點來?」
「我啊,恐怕得下班之後了,白天來齊警官又得說我了,咱們明天六點見吧,還在這個病房。」
「好,不見不散!」
「給你我的名片,最新版本,這是我給好朋友和同學特意印製的,一般人我不給這個版本,只給這個。」趙小娜遞給我名片之後又拿出了另一款純白色的名片,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看了看趙小娜遞過來的名片,很別緻,比那張白的漂亮多了,藍色的背景,清新、淡雅,上面記錄著趙小娜的一切,工作單位、家庭住址、宅電、手機、電子郵箱、QQ、MS,「霍,還挺特別的,全了!」
「那當然,明天見!」趙小娜衝我揮揮手,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然後她推門出去了,我心想這女孩笑起來還真好看。
趙小娜走後護士又給我紮了一針,她看了我一眼問到「你女朋友吧,挺不錯的!」
「我可高攀不起,人家是警察,我連個固定工作都沒有,社會地位相差懸殊,門不當戶不對,頂多是外型上挺配!」
「那你更應該把握機會了,這姑娘長相不錯,工作又好!」
「哈,她是挺不錯的,可是不錯的姑娘多了,不能都成我女朋友吧?」
「喲,這小伙子心氣還挺高,好姑娘都叫你一個人認識了?」
「我們倆不太熟,談別的就更遠了,謝謝阿姨了!」
「謝我什麼啊?」
「謝謝你給我扎針,明天也拜託你了,那小護士先讓她拿別人練著吧,等練成了再扎我!」
「她是看你長得帥緊張了,平時她兩針保準紮成!」
「不敢當,明天還是您給我扎吧!」
「行,小伙子我去忙了,有事喊我!」
「麻煩你了,給我紮了這麼多針!」
護士開門出去了,她剛一離開,我頓時感到渾身無力,原來自己還是那麼虛弱,和趙小娜聊天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可是當時並沒有覺得難受。我知道問題來了,我對這小警察有好感,她雖然算不上特漂亮可是十分耐看也很特別,瘦瘦的一副很清爽的樣子,性格直率,再加上對我也不錯,想著想著我暫時忘記了病痛,愜意地靠在了病床上,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明天六點鐘,我很期待,期待著我們能夠成為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四十分鐘之後,我打完吊瓶出了醫院,稍微有了點精神我決定堅持著坐公交車回蔣男的住所,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哼著歌踉踉蹌蹌地進了屋,蔣男正坐在桌子旁邊吃飯,看到我進來他吃驚地說道「打得什麼針啊,好得太快了,一針就能唱歌了,剛才出去的時候我都想給你買點燒紙了!」
「這藥太奇妙了,我又碰到那警察妹妹了!」
「哪個警察妹妹?你在北京還有個當警察的妹妹?」
「你可真實在,我說的不是親妹妹,這人你肯定也見過,你悶丁偉一酒瓶子之後不是進公安局了嗎?有個瘦高的年輕女警,清清爽爽的,她叫趙小娜,有印象嗎?」
「有點印象,審我的時候就是她做的記錄,李哥你怎麼又進去了?」
「沒有,說來你都不信,我去浴池找你的那天晚上,碰到她了,她讓人把包搶了,我來了個英雄救美,今天我去醫院又碰到她了,你說巧不巧?」
「你把劫匪打跑了?包被你搶回來了?」
「包倒是沒搶回來,劫匪也沒打跑,我用機智和勇敢把她給救了,我拉著她跑的!」
「哦,原來你就是拉著她,拉著她跑誰不會啊?」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那是隨機應變,今天我們又碰到了,我發燒她嗓子發炎,你說巧不巧,你說巧不巧吧?」
「不太巧吧,附近就一家像樣點的大醫院,到底是你救她還是她救你啊?她不是警察嗎?」
「她臉上又沒寫著警察,表面看上去就是一純情少女,北京治安又不好,晚上獨自出去絕對容易招惹犯罪份子,我們兩個聊得不錯。」
「李哥,你先別臭美,我告訴你,別看你長得挺帥,可是現在的人現實著呢,那些女人就喜歡有錢有勢的,特別是北京人,心氣更高,那女警肯定想找一大款,再不就是什麼紈褲子弟,能為她的未來和事業使上勁的,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這是侮辱我們倆之間的感情,友誼你懂不?什麼癩蛤蟆天鵝的,莎士比亞說過『皇后和乞丐之間也有可能產生愛情!』何況我還是個英俊的乞丐,她很特別,也挺清高的,和你想的不一樣!」
「你要是整文言文我跟你交流不了,反正你那意思我懂,就是你長得帥有資格吃軟飯唄!」
「你小子又侮辱我,你理解偏了,交朋友談戀愛不是做買賣,非得家境相當地位相同有什麼意思?」
「李哥,你病真見好了,跟我侃這麼半天都不覺得累?是藥起作用了還是她起作用了?」
「都有了,實話跟你說,她對我也挺有好感,不過我只拿她當普通朋友,你還別不信,我要是願意肯定有戲!」
「哎喲我的媽呀?那麼說你還不太願意唄?癩蛤蟆成精了,反正我這話也不敢說死,現在有得是道行高的癩蛤蟆,你追到更好的女孩也不稀奇,只是你別矯情,我受不了!」
「我哪矯情了,我除了沒錢、沒事業、沒工作、沒住的地方哪點不好?你嫉妒我!」
「行了,李哥,你病了,我不跟你爭,快坐下吧,站著說話浪費體力,還容易腰疼!」
「我不坐,我要吃飯,你給我剩點!」
「放心吧李哥,我這菜雖然不好,都是些土豆絲子、蘿蔔櫻子、白菜幫子,但是管飽,咱們北漂族天天能混上仨飽一個倒就算成功人士了!李哥,快吃吧,吃完了你早點睡,我那有退燒藥!」
「好,讓明天快些到來吧,讓燒發得更猛烈些吧!」說完我低下頭吃光了蔣男碗裡的飯。
晚上我很早就躺下了,可是久久不能入睡,我再一次失眠了,夜裡蔣男的呼嚕聲不絕於耳,弄得我心煩意亂,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著,我心裡想著今後的著落,想著自己的未來,想著遠方的父母,甚至想起了孫小楠,然而他們都只是鋪墊,或者說是陪襯,在我腦子裡始終縈繞的只有一個人——趙小娜!
凌晨二點、三點或是四點,我終於睡著了,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看了眼掛鐘,指針指向十點半,蔣男已經去上班了,桌子上放著碗已經泡得一塌糊塗的方便麵,這應該是蔣男留給我的早餐,於是我爬起來吃光了方便麵,摸了摸額頭,不要緊,只是微熱,恢復ig……
有了一些體力我又開始對自己的未來做起了打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不能就這麼白白地住在蔣男這,雖說我們關係不錯,蔣男的為人我也清楚,可是他的室友遲早會回來,乾脆再加張床我也跟這擠吧,如果蔣男和他的室友同意的話就這麼辦了,房費我們三個均分,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工作,有了錢一切都好辦。
可是如果蔣男的室友不同意呢?強留在這也不好,自己再單租個房子即便是地下定也有些負擔不起,想起以前住的一居室樓房我不禁感慨萬千,早知道如此就不應該和范哲鬧翻。很快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范哲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理應相互鄙視,他有他的活法,那沒什麼不好,我有我的意志,總之我們是不可能再愉快地相處了。
吃光了方便面我又躺下睡了一覺,可能是長期以來體力已經嚴重透支,我感到就是這麼睡上一年都不過癮。下午的時候我掙扎著坐了起來,簡單地翻了翻蔣男的屋子,有方便面、雞蛋一塑料袋大米和半瓶豆油,我就用這些東西做了一碗無比難吃的蛋炒飯。吃下去之後我就呆呆地坐在蔣男的床上不知道幹什麼好了,手機沒了想通個電話都不行,我感到病好了也是件痛苦的事,有了點精神倒不知道做什麼好了,還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覺更容易打發時間。
我再一次下地把蔣男的屋子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大失所望,真納悶蔣男平時都幹些什麼,電視當然沒有,書也沒有,連一本雜誌都沒有。我還不死心終於在蔣男室友床底下的箱子裡翻出一個半導體,這半導體應該可以算是古董了,那款式正適合七十歲以上的老頭,我打開了它,這東西還真能出聲,播來播去只有兩三個頻道,最後我選定了單田芳的評書連播,我就靠著半導體度過了一個無比無聊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