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巧閃閃躲躲,避開她研究的目光:「奴婢才沒有偷學,那都是尹哥教奴婢的,他說那些是他跟在二少爺身邊學來的……」
「尹哥?」二哥身邊就一個姓尹的小伙子,書華雙眉一挑,笑意越來越深,「尹陽?」
青巧羞紅了臉,乾脆扭過身去不說話了。
瞅著她這番扭捏羞澀的樣子,書華笑得是愈發得意:「被我猜中了吧?依我看來啊,是小妮子春心動矣」
青巧又羞又急:「小姐,您憑地胡說了,這話要是被人聽見了,奴婢可怎麼見人?」
書華笑了笑,隨即又搖了搖頭,似有惋惜。她這番表情落在一直在偷偷觀察她的青巧眼裡,惹得青巧心中一緊,以為她是對這事兒感到不滿意,咬了咬下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低聲道:「小姐,奴婢也就是自個兒胡思亂想了幾天,過段時間奴婢自然就看開了。」
書華卻是不相信地看著她:「真能說看開就看開?」
青巧想了又想,再次點點頭:「只要小姐覺得不好,奴婢就能看開。」
瞅著她那張鄭重其事的小臉,書華倒有些好奇了:「你就這麼相信我?萬一我要將你配給個糟老頭子,你也覺得好?」
「小姐是好人,不會害奴婢。」
瞅著她倔強的目光,書華倒是有些吃驚,自己啥時候收了這麼個忠實的丫頭,自己怎地都沒察覺到?她隨即擺出漫不經心的笑容:「那我趕明兒就給你配個老頭子,看你還敢不敢這麼說大話。」
「奴婢是出自真心的」青巧真有些急了,倒不是因為書華的玩笑之話,而是因為她不相信的態度,「小姐三番兩次救了奴婢,還為了奴婢與夫人和大小姐發生爭執,這是奴婢這輩子都沒敢奢望得到的福分,奴婢是真的覺著小姐是個好人」
當初救她,一方面是為了還她照顧自己的情分,另一方面是為了讓所有人看清自己才是這個家裡的嫡女,至於其他的,書華還真是沒有想太多。此刻,書華忽然覺得有些心虛,不敢去看青巧的眼睛,扭過頭繼續往前走:「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可千萬別看錯了人。」
青巧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書華卻忽然將話扯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如此被她給糊弄了過去。
回到了蘭苑,書華為了平復今天聽到的話,毅然決定繼續自己的練字大計。青巧就站在旁邊,小心瞅著她,自己好不容易說不出來的表忠之言全被小姐給當成了戲言,她這心裡說不沮喪那都是不可能的。
無視掉青巧在旁邊的唉聲歎氣,書華專心練了一個早上的字,直到下午的時候,柳家又來人了。據說是柳老爺親自上門,還帶著柳志瑜一起來的。
書華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正在搬弄魏錦榮送來的那些個花種子,她不想和柳家的人掛上任何的關係,當下聽過就忘了。
她打算將這些種子種在屋前的院子裡,此刻正是春初,是播種的好季節呀
只不過,她對於種花這種事情也就是在前世時候見到父親搬弄過,但此刻真讓自己親手弄,還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幸而君慶是個從莊稼地裡長大的孩子,雖不說種花種草,但對於種地而言,她還是比這一屋子的人都要強上許多。
書華先在院子的一個空角落裡畫出一塊六丈左右的地,然後讓君瑤去柴房借了兩把鋤頭和一隻木桶,東西借來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地
君慶帶頭背起一把鋤頭,一下一下地鋤地,青巧幾個丫鬟雖然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但在很小時候就被賣進了沈家,而且她們家裡是窮得連塊像樣的地都沒有,又何談種田種地
書華見著君慶翻得起勁,不顧青巧等人阻攔,硬是掄起把鋤頭跟著鋤了幾下,事實證明她真不是這塊料。不知是她的技術問題,還是這具身體自小就養尊處優的原因,這沒折騰兩下,她就給弄得手掌心發紅。加上前幾日的傷還沒完全痊癒,她這回是真的覺得痛了。
她趕緊丟掉鋤頭,老實拖了把椅子坐在旁邊觀摩君慶鋤地的英姿。
君慶似乎很喜歡鋤地這項活兒,每一下都掄得特別用力,任憑汗水字下頜往下掉落,襯得她那雙黝黑的眼睛愈加明亮。青巧原本還想讓她歇一歇,結果都被她給婉言拒絕了。
等到她鋤完了地,青巧趕緊遞了帕子給她擦臉,書華在旁邊瞅著她的樣子,試探性地問道:「可是想家了?」
君慶手下一頓,黝黑憨厚的臉上稍稍一動,但卻並沒有太大的表情。她點點頭:「這地裡的事情是奴婢的爹娘自小教奴婢的,奴婢多鋤兩下,心裡也踏實些。」
書華瞭然地點點頭:「那這塊地以後可就交給你了,你得給我好生護著它,等過些日子我再去找那姓魏的要些菜種子,花草什麼只是好看而已,既不能吃也不能用,嘻嘻,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喜歡實用點的。」
君慶眼底難得閃了一閃,似有波光浮動:「多謝小姐體諒。」
即在此時,對面的院子想起了一個討厭的聲音:「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吶?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來做這些下等人的事情,你們當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吶」
循聲望去,正是那沈書畫剛從對面院子裡走出來,瞅著書華這一群人笑得一臉嘲諷。
書華就覺得這個女人是天上欠抽,沒事兒不讓人罵兩句就會心不舒服書華斜睨著眼,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從頭到腳地細看了一遍,最後嗤之以鼻,直接扭過頭無視掉她。
沈書畫哪裡受過這般輕慢?當即氣得俏臉通紅,領著裙擺就走進院裡來,指著書華厲聲問道:「你這是什麼表情?看不慣我就直說,犯不著這麼損人」
書華挑眉地看著她:「說話可要講證據,我哪裡損你了?你倒是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啊」
沈書畫哪裡有什麼證據,方才純粹是出於一時氣憤才衝了過來,眼下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瞪她:「有沒有損我你心裡有數,敢做就要敢當,你少玩這些個下三濫的招數」
「飯可以亂吃,但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說這話可就要負責任,憑地在這裡胡說八道,讓別人見了都以為咱沈家都是你這般說話當放屁一般,完全不用在乎後果的。」
「你」沈書畫自小就是個受過教育的人,冷嘲熱諷她懂得,但似這般直白的粗俗之語卻是不大說得出口的,眼下就被書華一句話給噎得半晌說不完一句話。
青巧等人在旁瞧著好笑,故意露出一點點的笑意,卻也不太明顯,讓那沈書畫瞧見之後氣得更加厲害。
想著母親那邊尋自己還有事,沈書畫勉力眼下這一口惡氣,抬起高傲的下巴冷哼一聲:「你們也就配做這種下等人幹的活兒,與你們這種人計較有**份」
言罷,她就甩袖離去,領著幾個丫鬟走遠了。
那青巧瞅著她們離去的方向,不屑地撇了撇嘴:「肯定是去急著見柳家二公子了」
書華想起上次與沈書畫說的話,聽到青巧這話卻是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笑道:「這可不一定……」
青巧不明所以,但見書華並無再講下去的意思,便也識趣地不再多問,眾人歇息一下,又開始了接下來的項目——播種。
依照君慶從前種菜的經驗,在土被鬆了之後,將種子埋進土裡兩三寸的地方,再蓋上一層薄薄的土就好了。這項活兒不重,於是乎青巧幾個全部出動,有樣學樣地將種子埋進土裡,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書華都有些好笑。
等到種子全部埋好了,君慶再在土上交了一點點水,讓土壤保持著恰好的濕度,如此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等到這些事情都做完了,這一院子的人也全都被折騰成了個大花臉,一個個的都渾身是汗,手上也都是髒兮兮的,相互瞅著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們打來水洗完臉和手,再將鋤頭什麼都收拾好,打那兒借來的還哪兒去。
書華回到自己的屋裡,靠著窗戶坐好,單手支撐在窗欞上,瞅著那一塊黑濕的土地發呆。等到君慶等人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她們也都不約而同地望向那一塊地,不由自主地露出淡淡的笑。
夕陽西下時候,餘暉灑滿了這座小小的院落,書華忍不住勾起嘴角。這樣的日子到也是不錯的,只不過……她掃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青巧,這丫頭年紀不小了,原本還想放在身邊多留幾年,可眼下看來,怕是留不住了。
書華在心底琢磨著,那個尹陽看起來也還不錯,等哪天找個時機向二哥提一提這件事,他應該是清楚尹陽的性情,若是真配得上青巧的話,倒也不妨搭這條紅線……
二更搞定,關機睡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