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家裡現在有多少床棉被了?李記繡訪說要一百張呢。」二郎甫一到家,洗過手,換了外衣後便抱起湯圓,在他嫩乎乎的臉蛋上吧唧地親了一下。
湯圓沒反抗也反抗不了,睜著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家老爹。
「真的啊?價錢如何?」羅雲初在心裡算了算,家裡現在有一百零八張棉被了。知道他們趕著出貨,莫老漢夫婦幹起活來挺賣力的,每天都盡量多彈幾張。有時忙得晚了,羅雲初索性留他們下來吃過晚飯再回去。對此,夫婦兩人是感激在心的,幹起活來更精細了。
「價錢每斤四十五文,五斤和十五斤的各要二十張,十斤的要六十張。其實我看呀,還是咱們的棉花好,新棉,又白又暖和。」二郎樂呵呵,今天李記繡訪那管事仔細瞧過他們帶去的棉被後,一翻討價還價才確定這個價錢的。二郎也知道若自己開店零賣的話,肯定不止這個價。不過大宗買賣能賣四十五文已經不錯了,他知足。
「還差兩床十五斤的棉被,你別皺眉,明個一早我就讓莫大叔他們先彈出來。」
四十五文一斤?三斤籽棉才出一斤皮棉,他們此次棉花的收成是五千斤,去籽後的皮棉也才是一千七百斤左右。古代的種植技術畢竟比不上現代,現代好些地方籽棉平均畝產三四百公斤,如今他們這地方能有五百斤的畝產量已經算是高產了,虧了上半年老天爺賞臉。
這些天隨著天氣越冷,棉花價格又漲了,籽棉都賣到十文錢一斤,皮棉則是三十二文錢。現在他們都加工成棉被了,賣四十五文一斤也不算太佔便宜,不過還是有賺頭的。羅雲初暗自樂呵。
「這回多虧了小舅子幫忙了,要不,還真難牽上線呢。」媳婦的娘家能使得上力,二郎很高興。
阿德的能幹,她一向是知道的,不過她嘴上也不好多說,「阿德那店裝修得如何了?」
那日他說了要開店後就風風火火地忙開了,昨天又趕來了一趟,把新打的契約拿來給她,照樣是四成干股。當時她就推辭了,可人家阿德說了,姐弟倆,有錢一起賺,何必顯得如此生分。而且有她小叔在,能免了許多後頭的麻煩。她家小叔必然是看在她和姐夫的份上才幫忙的,他不好吃獨食,如果她嫌銀子燙手,可以把部分給她小叔。
羅雲初尋思著他說得也對,老三這份情她領了,待他成親時,她送上一份厚禮罷。
「今天回來的時候跟去看了下,已經差不多了,明兒一早阿德將之前的爐子啥的搬進去就能開張了。」
「呵呵,手腳挺快的嘛,這才幾天啊。」
「唉,炭賤了啊。最初那段時間的價錢還行,能賣五六文一斤,接著便是四文,現在就只有三文錢一斤了。」大郎看著兩三千斤的炭,歎道。
「好在你早前聽了二弟的話早早便賣了一批,若像趙大哥他們等到現在」許氏搖搖頭。上批炭賣了十兩銀子,聽他說比不上去年。去年這時候她還沒嫁入宋家,就不說什麼了,今年僅是他一人之力能賺這個錢,她已經很高興了。人嘛,要知足。
「不止趙大哥,黃連生也一樣,堆積了上萬斤的炭,呵呵。」大郎道,他們比他更急呢。
「哎,算了,一會給老二扛一千斤的炭過去。對了,去屋裡拿二兩銀子給我,我一併給他送去。」先頭二郎就交待好了,賣炭的錢他分多少,讓他這做大哥的看著給就成,只是今年要給他留一千斤左右的炭。
「老二家今年種棉花,似乎收成很好哇。」兩家挨得近,有心的話,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對方的。
「能有多好?棉花的產量本就不高,即便二郎伺候得好了,每畝也不過是多個三四成罷了。」大郎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還是賣炭划算,費點力氣,又不要啥投入,就是人累了點,收入還是可觀的。
許氏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歎了口氣,回房拿銀子。依她看,老二一家子今年掙的錢不比自家少,保不準是自家的一兩倍呢。
「媳婦,我回來了。」聲音由遠而近。
羅雲初一聽,忙抱著湯圓出來。才出房門,二郎已到客廳,「怎麼樣了?」她的口氣裡難掩焦急。
今天一大早李記繡紡便派了馬車來拉這一百張棉被,二郎跟著去結賬。從他一出門,羅雲初就坐立不安,雖說她知道阿德會幫襯著,但沒見人回來她的心就總提著。
二郎見了她,笑而不語,擁著她和兒子進了房,又仔細把房門關好,才從懷裡掏出四個十兩的銀元寶,「全在這了。」
「怎麼才四十兩?」不是說好了四十五兩的麼,難道李記繡紡臨時變卦了?
二郎不好意思地笑笑,扭捏地從懷裡掏出一支別緻的金步搖遞給她,「媳婦,這給你。」
羅雲初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木頭,也懂浪漫了?
或許是她的目光讓他覺得不自在,黝黑的臉有點發燙。
羅雲初忍住笑,嗔了他一下,「呆子,還不幫我帶上?」
二郎迎上她含笑的眼睛,心情頓時飛揚起來,疼媳婦有啥不好意思的?他伸出有力的大手,將那金步搖別進她柔順濃密的髮髻裡。
「媳婦,你真好看。」二郎看著十分顏色的媳婦,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大白天的,你發哪門子的瘋?」羅雲初害羞了,臉熱熱的,但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眉眼彎彎的。
「呵呵。」被罵了,二郎還一副樂呵呵的樣子。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家媳婦玲瓏有致的腰身,低聲呢喃。
羅雲初這才知道這支別緻的金步搖有一兩重,是他許久之前便看上的。這大半年來,靠著打零工打獵等攢了一些私房錢,對了,還有昨天他大哥給的二兩賣炭的銀子,總共五兩銀子,全用在這上頭了。可是還是不夠,於是趁著今天賣棉被,墊了五兩銀子進去才把這支金步搖拿了回來。
原來少的五兩銀子全用在這了,羅雲初暗忖。
其實羅雲初也分不清她對二郎這個丈夫的感情,一開始的確有認命的成分。其實她這人,說好聽點是隨遇而安,說難聽點,就是懶。甫一穿到這個陌生的年代就得知要嫁人時,她想過要逃,但她這一逃,境遇指不定比呆在原地更慘。士農工商,嫁人後仍然為農,排第二。若逃了,命不好運氣不好,被拐被捉被發賣,為奴為僕為妓!就是被人隨意打殺的命了。這個完全有可能,想到這個後果,她便斷了出逃這個想法。
成親後才發現,其實她這個丈夫人還挺可以的。懂得疼人,儘管是用他的方式來疼;能聽得進媳婦的意見,有危險時肯擋在媳婦前面。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即便擱在現代,二郎這種男人也不是隨手一抓便是一大把的。而她也相信,即便哪天窮到只剩下一碗粥,二郎也會願意分她半碗。有這樣的男人當丈夫,她很知足。遂她便漸漸定下心來,和他好好過日子。但不可否認,一開始飯團這個兒子給他老子加了不少分。現在嘛,娃都和人家生了,難道還想不和人家人家過一輩子啊。
夫妻倆人說了一會子話,就聽到外頭飯團回來的聲音。
「出去吧,天色晚了,該煮飯了。」羅雲初起身,將那四十兩銀子收好,現在家裡大宗的銀子有兩百一十六兩。而她自己的私房錢也有近百兩了。她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有奔頭啊,讓人心生溫暖。
「對了,家裡還有六百來斤棉花,估摸著再過四五天就能彈好了。」大概還能出七八十張棉被吧。
「嗯,柳掌櫃認識的人多,不乏大戶人家的管事,我想讓他幫我們問問,你看怎麼樣?」二郎突然問。
「不錯,這法子好。」又多了一條買賣渠道。
「爹,娘,你們在哪?」飯團在外面喊了幾聲都沒見人應,稚嫩的聲音透著一股驚慌。
「來了來了,都在房間裡頭呢。」羅雲初抱著湯圓打開房門。
「娘,爹回來了?」飯團抱住羅雲初的腿,往裡望去。
「是啊,你爹給你買了冬瓜糖,問他要去。」
「真的啊?爹,是不是?」飯團驚喜,圓圓的眼睛亮亮的。
「嗯,過來吃吧。」二郎心情很好地朝他招手。
飯團歡呼一聲,邁著小短腿跑到他爹那,眼巴巴地看著他。床頭櫃太高,他構不著。
二郎笑了笑,伸出雙手,叉過他的小身子,將他抱上了膝頭,隨手拿了兩塊冬瓜糖給他。
「娘,娘,來來。」小傢伙拿了糖並沒有立即放進嘴裡,而是朝羅雲初招手,略顯急切地呼喚。
小飯團明媚的笑容總讓人不自覺地想寵他。
「娘,吃,甜甜的,好吃。」說話間,他不自覺地嚥了嚥口水。
其實,羅雲初不喜歡吃糖,但不忍傷了孩子的心,遂咬了一口,笑道,「嗯,好吃,飯團多吃點。」
「爹也吃。」小傢伙總算沒有忘記他爹。
二郎也很給面子地咬了一小塊。
「娘,弟弟能吃嗎?」有什麼好東西,他總忍不住想給弟弟一份。
羅雲初搖了搖頭,「飯團自己吃就好了,弟弟還小呢,等大了才能吃。」
飯團失望地垂下手,默默地吃著糖。
羅雲初摸摸他的頭,讓他幫看著湯圓,便和二郎到廚房做飯了。
飯團看著床上吸吮著自己小拳頭的弟弟,小心地靠近,然後輕輕拉開他的小拳頭,將手中的冬瓜糖放在他的唇邊。湯圓好奇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甜甜的。一會吸吮得更用力了,飯團見弟弟喜歡,頓時笑瞇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前頭說的籽棉價格會改一下,改成八文錢一斤。)
晚上可能還有一更,我也不敢確定,唉,卡文啊。
對了,推薦朋友的一個文,也是種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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