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是的時候轟動全城,離婚的時候默默無聲,這大概是天底下離婚現象的詮釋了,
熱戀中的時候愛情是彼此間的全部,結婚以後愛情所能佔的空間一下子被急劇壓縮了,隨著時間的轉變,當初轟轟烈烈的愛情在細水長流中漸漸轉變成為柴米油鹽醬醋茶,也就是生活的日常。
其中更多的是親情,是義務,也是責任,或許也可以說是一種承諾。
當披此間的共識走到了盡頭,再也找不到共同的言語了,一紙分袂是最為直接的方法。特別是當初在愛情上附加了太多的附加價值的婚姻,在分道揚鑣的那一刻,他們都會茫然自問,是曾經的愛情利用了附加價值呢還是附加價值利用了愛情?
可是走到這一步,答案是什麼已都不再重要了。
是葉可兒首先在證明文件上簽上名字的,其間沒有半點猶豫。林沖默默的接過葉可兒遞來的文件默默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段六年的婚姻完結了,走出律師樓的時候陽光還是和六年前結婚那天的陽光一樣的明媚,可是六年後今天的陽光已沒了當年的溫度,冷冷的投射下兩個完全沒有牽連的影子。
「我送你回去。」就只剩下這句話了,在走出律師樓大堂時林沖還是把最後的一句話說了出來,這句話或許是「有始有終」的另一層意思上的解釋。
舊日的那趟車已經過去了,葉可兒搖搖頭,目光投向停靠在馬路對面的黑色奔馳,那裡才是自己人生旅途的全新徵程。
走下花崗石台階後葉可兒的腳步頓住了,她稍稍回頭向身後的林沖淡然一笑「林沖,坦誠的面對自己吧,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後悔了。」
說完了這句話後葉可兒便頭也不回的朝對面馬路的奔馳車走去了。
「風,聽說青雲山附近新開了個美食城,不如我們去哪玩玩好嗎?」葉可兒免強的笑了笑。
怎麼樣說都是六年的夫妻,當年也曾激動過也曾愛過,一紙離婚從此陌路看似灑脫,其實更多的是無奈。
葉可兒雖然在笑,可是笑容中卻沒有半點的歡愉。程風輕拍了拍葉可兒的手背「可兒,我理解你的心情,不如今天我先放你回家去,好嗎?」
葉可兒無言的點點頭,剛才的灑脫是裝出來的,無論在林沖面前還是在程風面前她都需要裝。
「可兒,對不起。」程風鄭重的向葉可兒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說話,這句話是程風的心底話,但葉可兒不懂。所以葉可兒稍稍一怔忡後忙不迭的分說「風哥,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沒有你的出現,我和他的問題遲都是避免不了的,只是遲早的問題。」
「是嘛。」不自然的點點頭「可兒,你和們完了,那麼會影響你們公司的正常動行嗎?」
「爸爸說那層關係完了就完了,我們和東方集團目前還是保持著合作的關係。青鳳島的項目已經全面鋪開了,我們和東方集團都已在這塊上經營了幾年,不是說分就能分的。現在只是純粹生意上的關係罷了。」葉可兒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宅區接著說道「不過近階日子中東泰總部各部門都怪怪的,人事配合上沒了原來的默契,而且在具體的執行上發生了不小的分岐。特別是自己那個楊紫晶的事情發生後。」
程風心念一動試探著問說「外面的傳聞說楊紫晶這事情和你們東泰有一定的關連。這事真的是你們東泰的人暗地裡干的嗎?」
「風,別聽外面的謠言。我爸爸沒可能做這樣陰損的事兒。」葉可兒堅決的否定了程風的問話,因為她曾當面問過爸爸葉天宏,可是憑著對爸爸的瞭解,葉可兒總感覺到爸爸似乎知道了些什麼,但他卻沒有跟自己說。
「楊紫晶垮掉了,你們東泰是最大的受益對象,也難怪外頭有這些傳聞吧。」程風補充性的追問了下子。
本來沒打算得到什麼答案的,可是葉可兒卻沉吟了「風,有些話我可以跟你說,但你千萬不能洩露出去。」
「嗯,別說了,我怕我回頭就發到上青日報上。」程風不滿意的輕拍了下葉可兒。
葉可兒吐了吐舌頭作撤嬌狀「人家都把自己給你了,難度說還信不過你嗎。只是我在爸爸的談話中隱約感覺到這件事似乎和林正南他們有一定的關連。具體是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
「林正南?」程風作驚恐狀的瞪大眼睛,「他和楊紫晶這個女人應該沒任何交集吧,這怎麼可能是他。」
「他們之間應該有些交集的,只是太過亂七八糟了,我也不太清楚。」葉可兒她不是不清楚,只是她再也不想摻和進林家那些鬼話中去了,既然現在都脫離林家了過去的一切也就結了。
程風沒有再打探下去,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葉可兒終於和林沖決裂了,東泰內部也相應的產生了一定的裂縫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道裂縫將會越來越大。
紫荊交給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了,程風卻沒有一點完成任務後的輕鬆感,看著葉可兒含情默默的樣子,程風心裡扭成了一團,如果按原照原來的計劃現在程風應該把葉可兒甩了,可是程風發現自己已經假戲真做了,葉可兒這個女人已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他的心裡。
自己真的愛她嗎?愛的!所以當離去的那一刻卻無法割捨。可是紙終不能包住火的,要不了多久整個事情就要浮上水面了,那時葉可兒對一個騙子還有感情可言嗎?
這份愛情本來就注定是一場遊戲,但程風卻在完結了的遊戲旁邊徘徊,留戀著遊戲中曾經的美好時光。
葉可兒的背影走遠了,曾經那個俏皮可愛的女人終於走出了自己的生命。
林沖沒有到停車場取車,他無力力的跌坐在律師樓前的花崗石台階上,溫暖的陽光照不進他的空虛。
原以為成為了林沖就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原以為有了金錢地位就能得到所有的幸福快樂。
沒有錯,他都得到過了。顯赫的家勢,花不盡的金錢,嬌美的妻子,溫馨的家庭。世上男人夢寐以求的他都得到過了,因為他那時候有自我,他只知道自己是林沖。
但是自從楊紫荊的二十年記憶甦醒以後,他迷失了,在林沖和楊紫荊之間迷失了,在良心與現實中迷失了。而那點相應的自我也蕩然無存。沒有自我的生命是空白的,所以他曾經的一切注定失去。
葉可兒曾是他生命中的另一部份,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葉可兒的存在時時刻刻告訴林衝自己,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他叫林沖。
如今葉可兒離開了,葉可兒的離開徹底破滅了他心底裡自以為林沖的剩餘。
「我到底是什麼?」林沖空望著人來人往的人行道喃喃自語。
「林沖,坦誠的面對自己吧,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後悔了。」葉可兒離開前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在林沖的腦子裡翻騰。林沖緊握著拳頭,手背上暴烈出粗壯的青筋。
一個纖弱的小身影從迷茫中緩緩走出,是曾經的自己,是現在的她,楊紫荊。
沒有壯強的身體,沒有顯赫的家勢,她,就憑著智慧和信念從地獄中一步一步的爬了上來。
林沖慚愧,林沖汗顏。想到自己八年來的迷迷糊糊,林沖汗透重衣。
「她以經是她了,我為什麼不能是我。」自我營造的夢境破滅的一刻,林沖心底裡迸發出一股空前的自我否認,在完全否認的同時,林沖掙扎著看到了一條前行路,是的,是屬於自己的路,擺脫過去的楊紫荊,擺脫過去的林沖,一條自我的路。
下一刻,林沖摸出了手提電話撥通了林正南的號碼。
「爸,對不起,我錯了。」林沖鼓起了最大的勇氣直面自己,直面林家,他對不起楊紫荊,對不起葉可兒,現在他不能對不起林家,因為他是林沖。
林正南握著電話的手微微發顫,他明白兒子話中的深意。雖然走的彎路太多了,但是只要兒子能走出來,作為一個父親,林正南還計較什麼呢。
林正南的思緒飛回到二十多年前兒子剛學走路的時候,那時短短的幾米路程,兒子跌倒了,爬起來,又跌倒了,再爬起來,最後「爸爸,爸爸」的撲入自己的懷中。
林正南笑了,眉間眼角處那抹皺褶稍稍的展開了。在兒子回歸的瞬間,他當即奉上最溫暖的懷抱。
「沒事了,就算全世界的人否定你,爸爸我都會堅定的站在你的背後,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爸……謝謝你。」林沖全然不顧路上行人投來奇怪的目光他擦著眼淚大聲的回答說。
「爸爸,我不回臨江了。」林沖稍稍穩住了激動的情緒堅定的說「我要到青鳳島去,我要真真正正的為咱們林家做出一些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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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荊,我們中都市方面的資金已部署完畢了,王剛來電說借恆興的名義跟東泰達成了協議,東泰股份馬上進入主升浪。」劉偉進興奮的敲著桌子說「他們說鎖倉到70元的價位再協商撤退啊?哈哈……紫荊,你打算怎麼著?」
「二哥,這事兒先由著他東泰做莊好了,咱舒舒服服的坐在嬌子上正好騰出時間來辦更重要的事情。」紫荊淡然一笑合上筆記本轉頭向程威說「程老大,你早兩天送來的調查資料我已經詳細的推敲過了,咱下一步的行動就是要搶在砸盤前把四名小股東手上的法人般搞到手中,否則前期的努力就白費了。」
「我們預計有多少時間?」程威眉頭緊皺,他明白紫荊話中的含意,但青鳳島正進入投資的回報期,要從四個大集團手裡搶出東泰的法人股,這無疑是虎口奪食。
紫荊抬頭望向劉偉進,金融方面的事情他才是專家,他才更有發言權。
劉偉進不作沉吟的豎起三個手指,「三個月,東泰股份的主升浪預計在四個月左右完成,而我們的時間只能是三個月。」
「三個月?紫荊,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不可能從正當的渠道去收購那四成法人股,但三個月的時間怕是不夠的啊。」程威為難了,這四家公司的底子他都摸過了,沒有一家是軟蛋的,在上青裡都是財大氣粗的主。
紫荊冷冷的拍了拍桌子上的資料文件說道「三個月就三個月,無論使出什麼手段這四成股份我志在必得。」
「是的,我馬上安排下去。」紫荊的態度讓程威不再動搖,那怕殺人全家,他都得把這四成股份從鮮血撈回來。
劉偉進心頭一緊,他不作沉吟的打斷兩人的對話「紫荊,在商言商,能在桌子上談的事就盡量在桌子上解決啊,別搞動得太大。」
紫荊衝著辦事作風完全不一樣的人笑了笑「這些事桌子上是談不成的,但單靠暴力的手段也辦不下來。三個月啊,咱只能用陰謀加暴力的手段去又哄又搶了。」
頓了頓,紫荊從抽屜翻出一盒煙,將來的一些安排她打算趁著這個當口一併說了,在煙霧升騰的靜寂中,紫荊接著悠悠說道「程老大,二哥,將來你們要挑起盛天這個擔子。我只是個身敗名裂的女人,遊戲場上能給我的空間已經不多了。今次的假隱退其實就是以後真隱退的台階了,待東泰的事情完結後,我將脫離現在的一切。」
紫荊擺擺手制止了一臉急色的程威和劉偉進「別多說了,我的離開是必要的,無論是對盛天還是對我自己,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盛天現在程老大你和姐、二哥和王剛四人成立的董事會就是盛天以後的權力架構。而其中真正發揮作用的是你們三個男人。」
話音一頓,紫荊誠懇的望向程威說「程老大你果敢有餘謀略不足,鎮挾一方的霸才。而二哥你有學識有思想是個統領大局的材料,可是你的缺點是仁慈。」
紫荊微微一笑轉磁向劉偉進說「所以你們兩的取長補短的配合,再加上王剛的行動型主義,這個鐵三角不難把盛天再推上一個全新的台階。」
說話間紫荊淡淡的看了見桌子上的資料文件,「就拿目前的工作重點來說吧,廣惠飲食連鎖和美怡實業是四家公司裡最薄弱的兩家,所以我們先把他們兩家忽略了。重點了宏成建設和富業地業這兩個硬骨頭,只要我們打碎了這兩塊硬骨頭,那兩個軟的還敢抵抗嗎?這叫殺雞警猴。」
頓了頓紫荊又點上了一根煙接著說「咱先說宏成建設,沒錯,宏成建設的黃福祥的確是個人物,短短的十五年間從一個包工頭發展成上青叫得響名號的建設集團,他的能力不是蓋的。可是他的接班人不行,黃福祥今年六十三歲了,應該是他正值壯年的兒子接班的時候了,他的兒子黃永雄雖然不是吃喝嫖賭的敗家子,工作上也有一定的能力和熱情,可是黃永雄那小子到底只是他老爸硬是一手扶持上去的坐江山王帝,他這一路風調雨順全是拜他的老爸所賜。而黃永雄這個人沒有太大的空襟和膽量,說句難聽點的就是不思進取。」
「可是他老爸依然在啊?他這個缺點還不足以讓我們趁手的空子。」劉偉進提出了他的疑問。
「二哥,不是的。這就是我們趁手的空隙了。」紫荊若有所思的搖搖頭「作為一個領軍人物,你不上也得上,要是你站著不動,下面的人就會推著你上,要是你還是上不了,下面的人就會造你的反。
很簡單的道理,就是你這個領軍人物擋住了下面的人的財路。所以現在的宏成建築實則是人心思變了。只要咱們連哄帶騙的把幾個走在思變前列的活躍份子拉過來,從而取得了捏死宏成的軟肋,那麼我就不相信他黃福祥不乖乖的把我們所需要的雙手奉上。」
點醒子上的資料劉偉進看過,在紫荊的話中把依稀尋上了相應的幾個人物。與此同時,另一個更加不安的疑問隨即湧上心頭,劉偉進沉吟著問說「紫荊,如果領軍人物也發展到一定的高度,那麼他將要怎麼樣去處理手下的強人了?」
紫荊點點頭,他從劉偉進的神色中看出了一絲不安,劉偉進的不安她懂。
「程老大,二哥,今天屋子裡只有我們三人,你問的問題是盛天以後必將面對的,特別是二哥你,不能手軟的啊。對於手底下的那些強人,一部份要以給他們一定的空間,讓他們為自己的事業錦上添花,而有一些不安分的就要殺,沒所謂對與錯,只在於你自己的的取捨判斷,這都是權謀者必需走過的道路。」
程威明白紫荊的意思,原來天威房產從最初的一間皮包公司走到今時今日的盛天集團,這一路上紫荊所使用的心機手段他看得太多了,也從中領略不少化為已用。要不是紫荊的權謀手段,北龍會也不可能發展成現在這個寵大的體系。身處北龍會的老大,他更懂得暴力的真正意義。
「富業地產,這個才是不見棺材不流眼淚的主啊。」紫荊眼眸中劃過一抹陰暗。「劉江龍是條翻江倒海的龍,他的軟肋就在他前幾年和國土資源局的暗箱操作上。」
「前資源局長下台了,都成了歷史了啊?何況那個局長是上面出面保下來的人,咱也不好對他太過拐扭啊?」程威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是怕揪出這個鳥局長後牽涉出上面的問題。
「此一時彼一時了,人走茶便涼。沒錯,就是從那個鳥局長下手,同時以暴力的手段靠近劉江龍,程老大,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捏準劉江龍的死穴,要是他乖乖的把手中的股份送上來,咱就算了,要是他還要錢不要命的話,就乾脆要了他的命。」
紫荊目光閃閃的接著補充說「那傢伙門道多,別讓他在太多喘息的機會。」
說話間紫荊從抽屜後抽出兩份名單分別遞到程威和劉偉進跟前笑道「下一步的行動通過名單上的公司和聯繫人出面著手開展。你這些人都是我派系裡的人物,他們會全力配合你們的。」
劉偉進默默的接過紫荊遞來的名單,他想跟紫荊說,自己的仁慈是自己對這個世界有愛。可是當他接觸上紫荊那不帶半點波動的眼神時,劉偉進知道自己和紫荊不在同一個境界上。劉偉進心底裡沉沉的一聲歎息,紫荊的境界他希望自己永世也不要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