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指尖旋轉的年華 正文 第五章 左岸(五)
    五、

    這個校園很小,小到每天都會從未名湖畔經過。這個校園也很大,大到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個月卻從未偶遇過。

    冰冰和夏炙陽認識,自然是沒有逃脫室友們的嚴刑拷打。

    北方的冬天總是來得過早,十月一過就真的進入冬天了。冰冰又開始裹著厚重的棉衣。

    每週的思修課肖凌總是千方百計要和夏炙陽「偶遇」,而冰冰每次都被自願充當先鋒。夏炙陽安安靜靜地坐在她的右邊,偶爾側著頭和她低聲交談,他依然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她依然習慣在人海中尋找他的身影。

    有時候,冰冰恍然又回到了高中時,丁宥宇也這樣安安靜靜地待在她身邊。似乎是某種默契,她從不問他關於丁宥宇的事,他也不主動告訴她。他們都知道,若丁宥宇願意,他會自己告訴她他在什麼地方,過得怎麼樣,或者會像離開時一樣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笑得一臉燦爛。

    每週六攝影社都要外出拍攝。

    冰冰揉揉眼睛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窗外,又無辜的看著正虎視眈眈看著自己的肖凌。

    「呀!被子還我!」冰冰蜷縮到床角扯著床單蓋在身上,「肖凌,你不睡覺又發什麼神經?」

    「冷冰冰,你看看現在幾點?」肖凌抱著被子對著她大吼。

    「才六點十分,怎麼了?」若干個毛絨公仔飛到床上,冰冰抱著頭可憐巴巴地躲在角落:「你們都發什麼神經?」

    「冷冰冰,你快點給我爬起來!」又一本書飛到了冰冰床上,張馨虞捂著被子只露出兩隻眼睛衝著她吼道:「八點的火車,你想遲到嗎?」

    冰冰在心裡把安排這次活動的人問候了一百十遍後灰不溜秋地爬起床。

    等她和肖凌到達學校門口時,歸來和夏炙陽早都等在原地。冰冰把羽絨服裹了裹走上前問:「其他人呢?」

    「我們四個人一組。」歸來說著解下圍巾替她繫好,「風大,小心感冒。」

    「呃?」冰冰愕然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夏炙陽,他仍然很安靜地站在一邊。

    「走吧!」歸來揉著她柔軟的劉海說道。

    冰冰僵硬的站在原地,學長為什麼要這樣?傻傻的點頭:「哦。」

    一路上肖凌一直在她身邊幸災樂禍:「熊掌還是鮑魚isaquestion。」

    冰冰看著夏炙陽的背影,他一直安靜地看向窗外,偶爾側過頭回答歸來的話。冰冰在心裡苦笑,從來都沒有其他選項,當年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會有嗎?

    兩個月後再次踏入天津,與第一次感覺完全不同,冰冰也說不出來哪裡不同,只是心裡偶爾會冒出淡淡的喜悅感。

    目的地是意大利風情區,仿歐式建築竟讓人有種置身歐洲的錯覺。

    分組時,肖凌十分歡快的跑到歸來身邊說:「學長,我們一組好不好?」她完全沒有給歸來表態的機會,又蹭到冰冰身邊笑得賊兮兮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剩下就看你的了!」

    冰冰還沒有明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深刻內涵時,肖凌已經拉著歸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走吧!」夏炙陽看了眼他們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發呆的冰冰柔聲說道。

    「啊?哦,好。」

    冰冰乖乖跟在他身後,他貌似又長高了!她小跑上前偷偷和他比了比,勉強能達到他的肩膀處,小時候到底吃什麼了呢?

    夏炙陽回頭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冰冰,原本清澈的眼神黯淡了幾分,有意地走快了一些,可是無論他快或慢,她總能牢牢跟著他的步伐。

    追人的本事還真是一流!他想。原本暗淡的眼睛有了淡淡的笑意。

    「到了。」

    冰冰抬起頭發現他們停在一個古老教堂前,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真實的教堂,心底頓時漫過許多悲傷。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第一次看到教堂會是怎樣的情形,是和如蕎一起去禱告,或者牽著某個人去完成某種儀式,或者……唯獨這一種,竟讓她有種天荒地老般靜默的幸福感。

    「到裡面去看看,」夏炙陽收起相機走到她身邊,指了指她的相機說:「別光顧著發呆。」

    「哦,知道了。」冰冰跟在他後面乖巧的點頭。

    看到教堂裡面的佈局,冰冰腦袋裡突然冒出一句煞風景的話: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教堂一樣破。

    夏炙陽不停地在四處拍照,冰冰也裝模作樣地跟在他身後,其實她的眼睛從未離開過他。

    「學長對你很特別。」夏炙陽一邊調整鏡頭一邊對她說。

    「有嗎?」

    「有。」他停下來回頭看著她。

    冰冰跳到搖搖晃晃的木椅上蹲下說:「曾經有人說某個人對我很特別。」

    她平靜的看著自己的眼睛,沒有往日的聒噪和浮誇,似乎要看透他的靈魂。她說:「我只會記得第一個對我特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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