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紫陽是個很少下雪的城市，雖然位於秦嶺以南，冬天卻出奇的寒冷。乾燥的寒風賣力地吹著，吹乾了驕傲的向日葵花蕾，吹落了活潑的梧桐樹葉，吹走了溫暖的夏天。吹過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角落，直到每行人臉上出現不正常的紅暈。
冰冰又裹了裹臃腫的羽絨服，帶好帽子手套和圍巾才開始往教室外面走。其實她是個體熱的孩子，一年四季都手腳溫暖，可是她卻極其懼怕冬天，總喜歡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以為這樣才不會流失溫暖。
操場上來往的同學不住的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冰冰也不去理會，只是加快了步子，外面真的很冷！
「小喬，叫我出來幹嘛？外面真的很冷誒！」呼出的白色水汽瞬間凝結成冰。
「喏，給你！」
冰冰看完如蕎給她的紙條後有些歉疚，夏炙陽的詳細資料。雖然如蕎給的資料和上次去夏炙陽家得到的基本相同，但是如蕎一定費了很大功夫才弄到的，畢竟她們班學習是那麼緊張。
「小喬，可是我…」冰冰有點不敢去看如蕎的眼睛，因為她早就把和如蕎交換的條件拋之腦後了。
「生日快樂！」
去接如蕎遞來的禮物時觸碰到了她的手指，即使隔著厚厚的手套，冰冰還是感覺到了冰冷的溫度手指傳到大腦皮層。
「我的生日？今天幾號？」
「2006年12月20號，你破殼十六年的日子。」
冰冰看著如蕎明媚的笑臉，忽然覺得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喃喃的說，萬幸啊，幸好不是冬至出生的！
坐在教室裡反覆看著如蕎剛送生日禮物，是蘇珊·桑塔格的《論攝影》。是她上次在夏炙陽家看到後跑遍紫陽城大大小小的書店都沒有買到的那本書，而她只是無意間在如蕎面前提到一次，還是在一個多月前。
不斷有冷風從玻璃窗的縫隙鑽了進來，凍得人牙齒都有些寒意。聖誕節快到了呢。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平安夜是年輕人最喜愛的日子，可是這對於紫陽一中的學生來說卻是別人不相干的狂歡。
冰冰在物理書的空白處畫著大片綻放的向日葵，只有看著這些盛開的太陽花才覺得這個冬天不是那麼寒冷。下午六點整，還有一個小時上晚自習。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手逐一掠過抽屜裡的四個蘋果，畫著豬頭的是厲劍的，畫著桃心的是如蕎的，寫著平安夜快樂的是夏寂雪的，畫著向日葵的是夏炙陽的。鴨子的下午買蘋果時她已經搶過了，應該沒有落掉誰吧?
「喏，冷蘋果，給你！」
冰冰一抬頭就看見丁宥宇手裡拿著紅紅的蘋果遞給自己，一時間愣住了，她居然把丁宥宇忘掉了，雖然他們倆還算不上好朋友，丁宥宇偶爾還會和厲劍一樣嘲笑自己。但是這三個多月他們每次上物理化學課都會很有默契的睡覺，還是有一定革命情誼的。
丁宥宇看著冰冰傻掉的表情就覺得很有意思，「不用太感動！我是看你的臉越來越像大蘋果了，讓你多吃點蘋果免得我天天對著你那張蘋果臉痛苦不堪！」
而冰冰竟然傻傻的點頭，丁宥宇吃吃笑了一陣才一本正經的說：「要是你實在太感動的話，就回送我一個好了！」
「給你，平安夜快樂！」冰冰認真思量了好一會兒才決定把厲劍的蘋果給他，還好厲劍現在不在。
「我的呢？」厲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冰冰後面，雙手插在褲兜裡，依舊是痞痞的樣子。
還好冰冰的心臟經歷了厲劍十幾年的摧殘早已百煉成鋼了，不然遲早會被他神出鬼沒的抽風行為嚇死。
「呃…呃，你的在家呢？準備晚上回去給你一個驚喜啊！」冰冰抱著剩下的三個蘋果直直往門口跑去，然後以比百米衝刺還快的速度衝到對面教室。
當厲劍意識到自己的既得利益受到威脅趕到對面教室時，冰冰已經送出蘋果說完平安夜快樂準備離開了。
六點十分，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五十分鐘。
在紫陽一中這樣的學校裡，學生從入校門第一天起就接受著一寸光一寸金的熏陶。尤其像如蕎所在的奧賽班，一分鐘更是比一克拉鑽石還要珍貴，六十五個座位，有六十四個是滿的。
這樣的景象曾很多次出現在她的夢裡，許多人坐在擁擠的教室裡聽課交談寫作業唱歌，二氧化碳代替了空氣裡所有的分子，在寒流肆虐的冬季裡溫暖的讓人想哭。
「拿來！」
冰冰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堵在夏炙陽和如蕎座位中間，看到厲劍噴火的眼神後，身體不自覺往後傾斜，重心倚在夏炙陽身上，若有若無的蘭草香氣俘虜了她的嗅覺，意識卻無比清晰。
她一副誓死如歸的表情說：「好，我答應你，給你當一個月奴隸！」
「紅杏出牆的人能這麼容易就被原諒嗎？」
厲劍的話像漆黑舞台上的無數束追光燈霎時打在冰冰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和夏炙陽那曖昧的姿勢和桌上的蘋果上逡巡。
冰冰想過無數種厲劍虐她的可能，唯獨厲劍丟下這句把她砸成八輩子啞巴的話在她的預料之外。
戲已經開場，主角卻忘了台詞。就在觀眾興致闌珊時冰冰又丟了一句把人炸到太空的話。
「表哥，近親結婚在法律道德醫學生物學遺傳學基因學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上，都是不被允許的。而且後代死亡率高，常出現癡呆、畸形和遺傳病。」
觀眾的表情是奇異的，似一朵鮮紅的花突然飛到落了葉的枯枝上去。許久之後有人問道：「厲劍是你表哥？」
「喂，葉紫檀，厲劍又不是你的表哥，你幹嘛這麼高興？」丁宥宇的聲音總會在有熱鬧的地方不適時的響起，隨著眾人笑了一陣之後，丁宥宇突然移到冰冰身邊問道：「厲劍真是你表哥？」
「吶，好像是第一次叫我表哥啊！本來是該慶祝下這歷史性的一刻的，可是現在貌似事情更嚴重了呢！」
厲劍痞痞的笑臉被放大了無數倍塞滿了她的腦子，冰冰吞了吞口水，還是對厲大神使出殺手鑭吧！
「厲劍你別以為手裡有我的把柄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你再這樣我…我將來不把小喬嫁給你了！」
一直很安靜的韓漠辰抬頭看了眼厲劍又迅速埋頭寫作業，又輕又快的動作讓人不易察覺，恍若微動。可是厲劍還是看到了，伴著如蕎微微蹙起的眉頭一起闖進眼睛裡，強烈的衝擊著視網膜。
「本來還以為你可以堅守陣地再當三年擋箭牌呢！真讓人失望啊！」厲劍走到教室門口又補了一句，「別忘了明天的早餐，親愛的奴隸！」
PS：小伊鬱悶了，今天英語考試有同學抄俺的，結果俺被老師罵了一頓！
小伊決定化悲憤為碼字，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