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德爾布蘭到沙瓦的主城,也就是赫克托耳大公居住的地方——克魯貝拉姆。兩邊相距甚遠,即使用最快的馬不停奔跑,來回也要五天以上。可以說,司徒亮的三天期限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但德爾布蘭傭兵公會也有他們的辦法,利用類似飛鴿傳書的方式,三個多小時就將信息傳達到了克魯貝拉姆。至於剩下的……就要看赫克托耳大公自己了。
果然,在得到消息後,赫克托耳大公驚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當下不顧屬下反對,毅然決定前往德爾布蘭見司徒亮。他策馬狂奔,日夜不停、不眠不休,跑死了兩匹駿馬,才趕在最後期限前抵達德爾布蘭。
在這三天中,司徒亮可沒閒著,他忙著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德爾布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想要在其中找一個人,憑司徒亮他們三個卻也勢單力薄了點。到最後一無所獲,搞得司徒亮鬱悶無比,更非常失望。這時,傭兵公會的人來通知他,說赫克托耳大公到了。
嗯,真來了?原本司徒亮只是隨口說說,想不到赫克托耳還真紆尊降貴前來啊?但話既已出口,那麼守信是人最起碼的品質。能放下貴族身段的傢伙……嘿嘿,司徒亮倒真對那個赫克托耳大公感興趣起來。
在傭兵公會,司徒亮見到了沙瓦的領主赫克托耳大公。只見赫克托耳大公身高近兩米,魁梧粗壯,一頭棕黃色頭髮,面目剛毅,約三十左右。他給司徒亮的第一感覺便是雄獅,是的,雄獅。普一見面,司徒亮腦海中便迸出這個詞。混合著貴族的風度與騎士的勇武,按我們現在的話說就是:此人生具異相,將來絕非池中之物!不過嘛,此時的赫克托耳滿面風塵、雙眼也佈滿血絲。顯然,連續三日的趕路使他累壞了。不過即使身心疲憊,可他的神情卻沒半分萎靡,依舊容光煥發。
與此同時,赫克托耳大公也在打量著司徒亮,這個聞名大陸的別西卜萊因哈特。嗯,典型的蒙塔人相貌,倒沒什麼出奇的地方。但別西卜的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其氣勢不凡,比起自己這個大公來有之過而無不及。那份從容與灑脫,甚至目空一切使得他不會在任何的權臣、貴族哪怕國王面前有絲毫的卑躬屈膝。是的,別西卜有這個狂妄的本錢!或許在某些人眼中,司徒亮簡直是野蠻人、無禮的代名詞。可在赫克托耳大公眼中,這才是真正大才的表現!不止大才,更是無雙國士!
對於司徒亮,赫克托耳大公顯出了足夠的誠意。已經不是僱傭傭兵那麼簡單了,而是直追當年劉備三顧諸葛亮之茅廬。這讓某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簡直都快將自己當成真正的臥龍了。
突如其來的委託的確打亂了司徒亮的計劃,可正因為赫克托耳大公的出現,才使得前往拉魯尼亞的必要性與迫切性大大降低。
兩人都對對方的第一印象極好,那麼接下來就該進入實質性詳談階段。由於事關機密,司徒亮和赫克托耳大公選擇了德爾布蘭外的平原。廣闊的平原一望無際,周圍的景象盡入眼中,別人即使想偷聽也辦不到。
司徒亮盤膝坐下,對赫克托耳笑道:「條件簡陋,也只好先委屈大公閣下了。」
赫克托耳哈哈大笑,毫不介意地也跟著坐下,將貴族的禮儀風度拋到了爪哇國:「不愧是別西卜,做事果然夠謹慎。」
「在做最後的決定前,我想先詳細瞭解一番西連西亞的局勢,可以嗎?」
「當然,我也正好要向閣下請教呢。」
「請教不敢當,但提供意見還是可以的。」司徒亮謙虛道。
赫克托耳搖搖頭,正色道:「威爾特的莉莎公主信任閣下,所以,她能在絕境中翻身;同盟軍摒棄了閣下,所以,他們將大好的局面丟了個乾乾淨淨;雷巴爾的賽斯坦公爵不顧世俗,以聖騎士的封號授予閣下。所以,他不但挽救了整個國家,還以救世主的身份成為雷巴爾的新王!這些事實全都說明您絕對值得我獻上深深的敬意,為了得到閣下的幫助,我不惜一切代價!」說到這裡,他又嘿嘿笑出聲:「要知道,沙瓦目前的情勢是很嚴峻,可也比不上當初的雷巴爾呢。」
「大公殿下如此推崇,搞得我都無法拒絕囉。」司徒亮故做無奈狀。
「哈哈哈哈……」
兩人關係又拉近一步,接著,赫克托耳大公開始介紹起西連西亞的情況來。
西連西亞,由十三個貴族領主所組成的聯盟國家,其中包括:沙瓦、赫塔辛基、威爾諾亞、卡米爾、吉爾布蘭德、羅丘姆、迪邦、華倫……而其中佔據主導地位的有五個,即沙瓦、威爾諾亞、吉爾布蘭德、迪邦和華倫。說起西連西亞的危機,就要從威爾諾亞的內亂開始。
你要知道,西連西亞十三個領主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糾纏不清,或多或少都有些血緣、婚姻、親戚關係。所以不管哪個領主有事,其他人就算想置身事外也辦不到。
威爾諾亞內亂,其實就是一場爭奪領主位置的兄弟之殘。如同灑狗血的橋段一樣,上代領主突然暴斃,由於沒有正式確立繼承人。結果,問題出現了。
由上代領主小妾所生,身份不夠尊崇卻仁慈和藹、才幹非凡的長子奧魯森,他受到了絕大部分人的擁戴;由正妻所生的次子埃弗雷姆,性格溫和、懦弱且嚴重缺乏自信。或者說,他是一個喜歡逃避、沒有責任心和懶惰的傢伙。就算你叫他做事,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推脫。這樣的人,你可以說他是米蟲、是紈褲子弟、是混吃等死的廢材,可他絕不會是一個壞人。
按理說,這樣的兩兄弟,是不應該為領主之位而爭得你死我活的。可事情偏偏就這麼發生了,是那樣的突兀、那樣的不可置信……
傳聞:埃弗雷姆毒殺了其兄長奧魯森一家,只有奧魯森之女,公女艾拉前去迪邦探望自己的外公,才僥倖逃過一劫。而後,埃弗雷姆繼任威爾諾亞領主。
事情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就瞭解,艾拉在其外公的支持下,召集起一批不服埃弗雷姆統治的人,組織軍隊,準備討伐埃弗雷姆。而埃弗雷姆也宣佈艾拉公女是叛逆,要將她給剿滅。
說到這裡,赫克托耳大公苦笑不已,眼中流露出的全是擔憂:「按理說,這是威爾諾亞的內政,我們不便干涉。其實,我也曾經四處奔走,呼籲其他諸侯保持中立。可是,其中牽涉的利益太大了,我的勸說非但沒用,反而捲入的諸侯越來越多。連我們沙瓦,亦無法置身事外。」
「……呼,想想看吧,奧魯森的妻子是迪邦領主的女兒,艾拉公女的未婚夫是卡米爾的領主的兒子;埃弗雷姆的妻子是羅丘姆領主的妹妹,而他的兒子則娶了吉爾布蘭德領主弟弟的女兒……」
「西連西亞本就並非鐵板一塊,長久以來形成的各種矛盾,都藉著這次威爾諾亞的領主爭奪全面爆發出來。大家分裂成兩派,一場大戰眼看不可避免地就要發生了。哼,我堅持要解開勇者之斧的封印,根本不是為打內戰,而是要……」
司徒亮突然插言道:「要作為戰略威懾,強迫大家坐下來談判嗎?」
「啊。」赫克托耳大公一震,想不到,下屬反對他、諸侯誤會他。反倒是這個初次見面的別西卜,卻一語道破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怎麼,我說錯了嗎?」司徒亮笑問。
「不,是準確得讓我吃驚!真不可思議,你究竟是怎麼猜到的?」
司徒亮的答案更讓人摸不著頭腦:「我來自於信息化社會,眼界開闊、思維活躍,僅此而已。」見赫克托耳愕然,他道:「算了,這些東西本就是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吧。」
赫克托耳點點頭:「事道如今,我已顧不得別人怎麼看了。就算無法阻止戰爭的發生,我也要用勇者之斧來確保沙瓦的利益不受侵犯!」
「不錯,你是一個務實、有遠見、有魄力的真正領主!」
赫克托耳謙虛地道:「閣下過獎了。」
司徒亮陷入沉思中,赫克托耳也不打攪他,只默默地坐著,等待他的答案。
良久後,司徒亮才道:「不如,我先為你提供一些參考意見吧。」
赫克托耳大喜,別西卜雖未直接答應,可至少已經鬆口了。他遂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狀,靜候司徒亮的高論。
「作為交換,你要為我提供一切關於羅特迪亞神教的情報。」
赫克托耳一愣,表示不解。
「很簡單,我要對付他們!」
赫克托耳旋即大笑出聲:「我求之不得!」
接著,司徒亮又將話題跳轉:「你知道吉諾埃爾嗎?」
赫克托耳心中奇怪,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於是,司徒亮將拷問艾亨道夫所得來的情報轉述給赫克托耳。赫克托耳聽後勃然大怒,狠狠地一拳轟在地上:「可惡的混蛋!」
「後來我又調查過一番羅特迪亞神教,發現500年前的聖戰根本是他們的陰謀!」司徒亮語出驚人,卻也在扭轉蒙塔一族的形象:「利用500年前席捲整個大陸的饑荒,從挑撥古蘭加斯人和蒙塔人入手,引發聖戰,從而達到令羅特迪亞復活的目的。所以,我和他們不共戴天!」
理由充足合理,赫克托耳卻無法盡信。
司徒亮清楚僅憑這些還不夠,遂繼續道:「雷巴爾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的前國王被羅特迪亞神教操控成為禍亂國家的工具,發動了一場幾乎使雷巴爾亡國的戰爭。又策反威爾特宰相,想要兩面夾攻薩莉亞、蘭伽等同盟四國……哼,若非我兩次介入,說不定羅特迪亞神教陰謀已經得逞了!想想看吧,一個吞併了威爾特、蘭伽、伯尼斯、薩莉亞、卡桑尼亞;一個領土人口比古蘭加斯更龐大;一個受暗黑勢力控制、戰爭潛力巨大的新興帝國……會給世界帶來怎樣的災難?暗黑魔神羅特迪亞復活需要大量的吉諾埃爾,什麼情況下死人最多?無疑是世界大戰!所以,羅特迪亞神教的那些混蛋們一定會不停地挑起戰爭——這就是我給你的建議,或者說理由!」
不解,赫克托耳茫然地搖搖頭。
司徒亮耐心解釋道:「就是說,既然羅特迪亞神教能控制雷巴爾前國王,那麼同樣地,他們也能控制威爾諾亞的埃弗雷姆。如此一來,你解開勇者之斧封印的行為不就名正言順了嗎?」
赫克托耳眼前一亮,但轉念想想不對,遂猶豫道:「可是,我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埃弗雷姆是受暗黑勢力控制啊。」
司徒亮冷笑道:「證據?需要嗎?你差的僅僅是一個借口而已。」
「這樣做的話……或許會將整個威爾諾亞推進地獄的!」
「犧牲一個威爾諾亞,卻能挽救整個西連西亞。其中的厲害……赫克托耳大公,您身為領主,應該知道取捨。再說,根據您的描述,埃弗雷姆和以前判若兩人——要麼他被人洗腦了;要麼是他城府極深,到現在才曝露出真面目……若真如此,那此人的忍耐力當真可怕!但不管怎麼說,埃弗雷姆都變成了西連西亞的毒瘤,只有壯士斷腕,西連西亞才能避免一場真正的浩劫!」
說完,司徒亮緊盯住赫克托耳,他是聰明人,絕對清楚怎樣才是最好的選擇。
赫克托耳沉默了,神色無比凝重,考慮良久後才一咬牙道:「你說的不錯,這是最好的選擇!」微微一頓:「那麼別西卜閣下,你願意接受我的僱傭嗎?」
司徒亮笑著向他伸出右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