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的身軀,司徒亮讓巴哈姆特停在一處懸崖峭壁之上,然後倒頭便睡。他實在太累了,即要應付軍隊,又要應付魔槍。說起來,全怪他自己過於托大。不過,司徒亮之所以敢放心睡覺,是因為他清楚沒有幾個小時,那些潰逃的軍隊是無法重新整合的。而這段時間卻足夠他恢復了。
另一方面,在被司徒亮打敗潰逃四五里後,希捷多斯騎士團第一大隊終於止住了敗勢。由幾名倖存的指揮官進行收攏整隊。其中,也包括了奧夫雷沙的副官貝尼,他是這支隊伍中除副團長外地位最高的騎士。這個狡猾的傢伙在上司死後沒及時站出來接替指揮權,倒也僥倖躲過一劫。特別是當他看到其他人站出來的下場時,就更不可能做出頭鳥了。再說當時失敗已不可避免,那種情況下,當然跑路保住性命先了!
貝尼運氣不錯,逃跑逃在最前面不說,亂軍中連皮都沒蹭破一塊。後來他發現危險已經過去時,自然又拿出當官的威風了。
面色嚴肅、沉著冷靜地發出各種指令,咋一看還真有大將之風。
稀稀拉拉地集合隊伍後,擺在他面前的是一支士氣全無、士兵個個面如土色的新敗之軍。再一數人數——不到一千!短短時間,被司徒亮和巴哈姆特殺死的、自相踐踏而死的、加上失蹤的人數整整超過整個隊伍的一半多!
天啊,面對這個結果,貝尼目瞪口呆,感到天旋地轉!第七中隊被消滅就夠恥辱的了,可他們現在創造了一個更加恥辱的記錄!你叫他如何回去面對團長大人、如何面對畢爾菲特侯、如何面對安富尼的人民、如何面對整個威爾特?
該死的龍騎士,他為什麼要幫蒙塔人?貝尼憤怒地一拳打向身旁的大樹,在其上留下了一個深深地印記。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旁邊某位騎士問道。
「將所有還活著的中隊長全部叫到我面前!」貝尼想聽聽下屬的意見後再做決定。
不一會兒,四個中隊的中隊長垂頭喪氣地依命前來報道。
「他們呢?」貝尼無力地問了一句廢話。
為首的一個人答道:「據手下的人說,哈肯在第一波襲擊中當場被殺;馬圖扎拉試圖反擊,卻英勇戰死;至於內勒則下落不明。」
貝尼聽得唏噓不已,一副惋惜的表情:「他們都是英勇的騎士,是我們希捷多斯騎士團的驕傲……」
然而那些站在貝尼面前的中隊長對他褒獎性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彷彿當他放屁一樣。
貝尼自然也能看出下面的人對他口服心不服,不由心中十分不爽,可也不好發作,因為接下來的事還要靠他們呢。
他不自然地一笑,回到正題上:「你們有什麼想法,說說看吧。」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當先發言。
貝尼面子掛不住了,臉色也不好看,他拿出上司的權利,一指其中一人道:「卡梅隆,你先說!」
既然被指定,卡梅隆自然不敢違抗命令,他謹慎地組織著說辭:「我認為……我們應該……」好不容易,他才吞吞吐吐地說出了「撤退」二字。
「你開什麼玩笑!」貝尼當即暴跳如雷:「就這麼狼狽地逃回去,人們會怎樣看我們?被一個人殺得丟盔棄甲,損失過半……把希捷多斯騎士團的臉都丟盡了,肯定會成為全世界的笑柄,畢爾菲特侯也不會放過我們!」
眾人心中齊齊鄙視他,剛才還一副不恥下問的模樣,但轉眼間就呵斥屬下的建議。這種上司,即使他們還有其他建議,也選擇了繼續沉默。
「怎麼了,一個個啞巴了……」貝尼餘怒未消。
……
這時,貝尼才驚覺到他的語氣過於激動。屬下雖然敢怒不敢言,卻可以用沉默來表示不滿。相通這點後,他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盡量柔和地道:「各位,我也是為大家著想啊……真這麼回去,就等著接受審判吧!」
騎士的高貴同樣也是一種負擔,加上畢爾菲特侯的嚴苛。四個中隊長雖然依然看不慣貝尼,可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有一定道理。
有一個人終於開口:「那……請求援軍吧。」
貝尼快抓狂了,忍住罵娘的衝動,白眼道:「那和逃回去有什麼區別?別忘了,我們可是第二批出動的騎士團,安富尼一半的軍隊!援軍?你認為畢爾菲特侯會把他最後的力量輕易派出嗎?一半已經輸掉,難道另一半來就可以穩贏嗎?難不成,要向王城方面求援?對付一個龍騎士,究竟要我們出動多少軍隊才夠用?全國加在一起要不要……」
一番話,說得那中隊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剛想不服氣地辯駁兩句,卻見貝尼一揮手道:「你們有沒有一點建設性的意見?」
基本上,中隊長們已明白了貝尼的想法,就是繼續前進。可是,一想到那個龍騎士的恐怖和那段死亡之路,他們就不寒而慄。說實話,要是他們精通中國文化,就一定會想到一個詞——進退兩難!
既然上司已有所決定,作為騎士,他們就必須服從,哪怕這個命令再荒謬也好。
「無法祈求援軍,那我們只能選擇死戰到底了!」卡梅隆悲壯地道,很難想像,他們的對手只有僅僅一人。
其餘諸人點頭不已,紛紛摩拳擦掌附和道:「是啊,和他拼了,決不能丟掉騎士的尊嚴!」可誰都能看出,他們表情的心虛。
我日,那叫有建設性嗎,一群頭腦簡單的笨蛋,貝尼在心中大罵。他雖然是憑借關係上位,但能在副團長副官的位置上呆那麼久,說明他還是有一定本事的。
既然下面的全是廢話,那他就只有先說出自己的想法:「好了!先聽聽我的意見吧。」
眾人登時噤聲,裝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不過有些心不在焉。
「我們兵敗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回巴拉斯,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將功贖罪!」
「請問,要怎麼將功贖罪呢?」一人很配合地道。
「你說,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什麼?」貝尼反問道。
那人一愣,隨即答道:「當然是消滅所有蒙塔人!」
「所以,龍騎士並不是我們的目標。只要可以消滅蒙塔人,我們就算完成了任務。至於龍騎士,以後再想辦法對付他吧。」貝尼至今不知道,他要消滅的蒙塔人和龍騎士是同一人。
廢話,現在的問題是,誰都知道龍騎士是幫蒙塔人的。
見屬下不明白,貝尼得意地繼續解釋,以顯示他的眼光不凡:「你們認為,我們這麼多人會打不過一個龍騎士嗎?」
但實際上,他們確實輸了。
還不明白,嘿,他繼續提示道:「我是說,在正常情況下。」
似乎,有些反應較快的人開始慢慢明白了。他們對陣司徒亮時,心裡那叫一個憋屈,總有一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
「正大光明地交戰,我們未必會輸給龍騎士!」終於有人想通了這一點。好比一層窗戶紙,一經捅破,大家似乎都懂了。
可問題是,司徒亮會傻到和他們「正大光明」地交戰嗎?
貝尼露出讚許的目光,點點頭道:「吉奧亞尼說的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錯不錯,幾個馬後炮的傢伙紛紛出言附和。龍騎士的戰法,是山賊才會用的卑劣偷襲,他們是高傲的騎士,不屑為之!
但就算他們總結了失敗的原因,也沒什麼好的應對方法。畢竟,龍騎士最大的優勢在於他的坐騎,高機動性、可以飛舞於空中。
「所以我才召集你們,看看能不能想出對策……只要挺過這段路程,我們便勝利了。」貝尼說出心中渴望,又懊惱地一跺腳:「早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就應該帶弓箭隊出來!」
畢竟只是假設,世上可沒有後悔藥賣!現在,他們得老老實實想辦法通過司徒亮的封鎖,消滅蒙塔人來將功折罪。
既然確定目標,他們便不再猶豫,一直圍繞這個目標進行討論。不得不說,這些騎士的素質還是挺不錯的。
很快,一個可行的計劃被提出:他們將剩下的隊伍一分為二,相互掩護,交替前進。並不算太高明,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冒然分兵或許是軍事上的大忌,但無論他們多分幾次,都比龍騎士一個人多!
似乎,他們還沒發現潛在的危機呢……
問題看似解決,貝尼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暗暗祈禱,希望能夠一舉挽回頹勢。
這時,卡梅尼提出了他最後的擔心:「大人,你看,我們的士兵……」
軍無鬥志、士氣低落、毫無戰意,以如此陣容出擊是非常危險的!
貝尼皺眉道:「不能行動的留下,其餘的人命令原地休息兩個小時……在這段時間內,你們要盡量恢復他們的鬥志……兩小時後,無論情況怎樣都必須出發!」
四個中隊長同時行騎士禮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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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後,戰敗的隊伍又重新集結起來向他們原定目標繼續前進。可第二次的心情完全無法和上次比,垂頭喪氣不說,很多人更是驚恐地不停望向天空。生怕那可惡的殺神又來,幾乎快到神經衰弱的地步!
隊伍確實被分成兩部分,相隔一里左右,即使再次受到襲擊,貝尼相信他們也可以及時地相互支援。
而司徒亮呢?在不知死活的第一大隊從新上路後,他就醒了,此時,正站在高山上監視著呢。
望著那比烏龜爬還慢的隊伍,給他們兩天時間,他們也未必可以到達山村。
「呵呵,有進步。」司徒亮嘴咬一根草,漫不經心地道:「知道防範我了。」
「但是,你們要覺得這樣有用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司徒亮雙目中精光一閃:「要被你們猜到我的下一步行動,那我還用混嗎?」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們要硬闖,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手中魔槍往長長的隊伍一指:「我要你們有來無回!」
司徒亮改變主意了,不止要拖住安富尼的軍隊五天,他還要全殲這隊殘部!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先找地方吃東西。(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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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斯城豪華房間內……
自從討伐部隊出發後,莉莎的心緒就一刻也沒平靜過,她眼望山村的方向,惶恐焦急之色任誰也看得出。要不是瑪爾斯王子一直在她身邊盯著她,她恐怕早就騎著天馬跑了。
瑪爾斯早已看出妹妹的不對勁兒,可無論他怎麼問,莉莎都牙關緊閉。
他長歎口氣,今天第一百次問道:「莉莎,你和那蒙塔人到底什麼關係?」
一如既往,莉莎的回答是沉默。
瑪爾斯王子以為他口水又白費了,不由搖頭苦笑:「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怪你的。」
終於,莉莎轉過頭來,勉強露出一絲苦笑:「謝謝你,哥哥。」
接著,她又幽幽地道:「萊因哈特,一個連蒂雅姐姐都欽佩的蒙塔人。」
「什麼!」瑪爾斯王子聽到一個很敏感的名字,一下激動起來,趕忙湊近問道:「為什麼會提到蒂雅,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