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弗雷直接將司徒亮帶到了村長面前,為他引見。
對這個背負長劍的年輕人,村長顯然很感興趣。他先是將目光落在龍牙上,又從頭到腳把司徒亮看了個仔細。邊看邊點頭,他一生閱人無數,但像司徒亮這麼特別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神光內斂、深藏不露、卓爾不凡,這是村長暗自在心中給司徒亮的評價。
除了優秀還是優秀,村長打從心底高興,哪怕他和司徒亮才第一次見面。蒙塔被世人所摒棄,根本沒人願意教授他們東西,而現在司徒亮卻難得地帶著一身本領,不該慶幸嗎?
村長熱情異常,張開雙手微笑道:「歡迎你來做客,萊因哈特。」
司徒亮同樣對和藹面善的村長心存好感,微一躬身:「打攪了。」
村長將司徒亮迎進自己家裡,奉上一杯不知是什麼植物泡的水,十分抱歉地道:「我們根本拿不出好東西招待你,讓你見笑了。」
師徒亮連呼客氣,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只覺入口微微有點澀,但隨即卻是口齒留香。他頗感意外,連連讚道:「挺不錯的,好喝……」
一老一少相談氣氛融洽,越發投機。當司徒亮說起村長很像自己死去的爺爺時,村長乾脆建議說:「那你也別叫我村長這麼見外,直接叫我爺爺好了。」
好慈祥善良的老人,司徒亮挺感動,順勢叫了一聲爺爺。逗得老人哈哈大笑,開心不已。
乘現在這麼高興,庫弗雷也道:「村長爺爺,我們將皮毛賣完了,賺回三個金幣呢。」
沒有想像中的誇講與讚美,村長的笑容卻是僵住了。他直勾勾地盯著庫弗雷猛瞧,直看得庫弗雷心裡發毛。半天,村長才搖搖頭道:「不可能!」
「是真的!」庫弗雷急了,拿出金幣放在桌上:「您瞧,這不是麼。」
看見金幣,村長的臉色變得更難看,聲音也嚴厲了,有著毋容置疑的威嚴:「你當我老糊塗了是不是?半天就可以賣掉所有的皮貨,還是用最高價,你本事可真大啊!」
糟了,庫弗雷心裡暗暗叫苦,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情況給忘了。換做以前,他們手裡的皮毛沒有十天半個月休想能全部出手。而且,被人壓價乃是家常便飯,可以說,他們的東西從來就沒賣到過市場價,何況是最高?失策、天大的失策!庫弗雷心裡焦急,拚命開動腦筋企圖圓謊。
見他不敢回答,村長冷哼一聲,轉頭對妹妹質問道:「艾爾莉亞,你是好孩子,告訴我,錢究竟是怎麼來的?」
艾爾莉亞哪敢說啊,怯怯地躲到哥哥身後,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庫弗雷背上,連看都不敢看村長一眼。
「你們!」村長大怒,用力一拍桌子,指著二人罵道:「不說是不是,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們嗎?」說著,就欲去找棍子。
一時半會兒,你叫庫弗雷如何能將謊話編圓?他見村長一把年紀了,卻被他氣得渾身發抖,再過分下去,說不定村長會爆血管。
司徒亮正想勸解,庫弗雷卻先他一步,低頭認錯道:「對不起,村長爺爺……」
「這麼說,你的錢就不是賣皮毛得來的哦。」村長現在心裡最怕的就是他們兄妹為了錢而做出什麼錯事來。
「不完全是……」庫弗雷望了司徒亮一眼,不知該從何說起。
「一五一十說清楚!」村長繼續施壓道。
無奈,庫弗雷只有將今天發生的事和盤托出。
「糊塗!糊塗!你怎麼可以進班達鎮去賣!」聽完庫弗雷的描述,村長不停怨道,更多的,卻是心疼兩個孩子。他們為了大家,不惜以身犯險,要真出了什麼事,自己可怎麼向大家交代啊。又焦急地問道:「庫弗雷,你的傷真的沒事嗎?」
庫弗雷肯定地點點頭,再擺出一個健壯的造型:「全好了!」
「是真的!」艾爾莉亞也讓村長放心,幫腔道:「萊因哈特哥哥的魔法,好厲害喲!」說完,不無羨慕之色。她雖然生活在偏遠的地方,且與世隔絕,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魔法。
村長沒有繼續教訓兄妹二人,畢竟,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全村的生存。只是提醒他們,以後千萬不要再冒這種險。
「我代表全村,謝謝你救了庫弗雷兄妹,謝謝你的金幣!」三個金幣,對別人來講或許根本不算什麼,但對他們村子來說,無異於再造之恩。村長對司徒亮感激涕零,就要對他行大禮。嚇得司徒亮趕緊拉住,開玩笑,讓一個長者為自己彎腰,他不怕折壽嗎?
「那三個金幣,我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的。」為了全村,村長接受了司徒亮的幫助,但欠他的,一定要還。
「不用。」司徒亮急急擺手:「我不是說過嗎,這是替那幫混蛋墊的。要還,也該那幫混蛋還。而且,我要他們十倍百倍地還!」語氣森寒,惹上他的人,恐怕要倒霉了。
無論怎麼說,司徒亮對村子有恩,卻是不容爭辯的事實。救命之恩,他們銘記於心,老村長一笑:「多留幾天,我們好好招待你。」
反正無事可忙,司徒亮遂欣然答應,順便,想辦法幫村民改善一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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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司徒亮不知道的是,他的行為在班達引起了軒然大波!
蒙塔惡魔在兩百年後重生,這是班達居民對司徒亮恐懼的表現。在這些人眼中,懦弱無能、一貫逆來順受的蒙塔人竟能反抗將他們輕易打倒,不是惡魔是什麼?邏輯或許混賬而荒謬,但對被司徒亮狠狠揍一頓的人來說,不過是尋求心理平衡而已。於是,有謠言在班達傳開,說兩百年前古蘭加斯發生的一幕即將在威爾特重演!至於司徒亮,就是第二個雷加!
賈斯丁當然清楚流言,他也清楚司徒亮的厲害。自己那天幾個同伴的下場還深深印在腦海裡:斷手斷腳、半身不遂,最慘的就是被拋上天的傢伙,按我們現在的說法,那就是一個植物人!賈斯丁也在慶幸自己運氣好,除了受點風寒以外,他連皮都沒有破一塊。但你要認為賈斯丁會就此作罷那就錯了,且大錯特錯!他的怨念,甚至比受傷的那幾個傢伙更重!司徒亮讓他大失顏面,賈斯丁發下毒誓,要讓司徒亮十倍奉還!不知道司徒亮的身份,那他就向整個蒙塔報復!所以,一個惡毒之極的陰謀在他腦子裡成形。
於是,賈斯丁找到了他姐夫安傑諾尼,向他匯報情況。
「什麼?蒙塔人要造反?」安傑諾尼又驚又怒,他不是沒有聽聞大街上的流言,才說魔王重生,一轉眼又有人告訴他蒙塔人要造反?太快了,快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頭腦裡一片混亂。不由狐疑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賈斯丁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我幾個朋友為了打探清楚這件事而身受重傷,現在都還躺著呢!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們。」
問一個鼻孔出氣的人,能問出真實情況嗎?賈斯丁擺明了和其他人一起串通了來晃點他姐夫,當然,他也是看準了其姐夫頭腦簡單、性格衝動。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安傑諾尼同樣非常厭惡蒙塔人。
「您想想看,把蒙塔的叛亂扼殺於搖籃中,絕對是天大的一件功勞!到時候,升職與獎勵,不是接踵而來嗎?」賈斯丁又改為誘惑:「真要等到他們形成氣候,那可就晚了!」
安傑諾尼心動了,準確地說,是被賈斯丁那句升職打動了。他不算太會做人,不然也不會在中隊長這個職位上一坐就是十年。說實話,安傑諾尼早就膩了。他也是有野心地,且一直認為自己比希捷多斯騎士團團長強,只是苦於沒有機會立功而已。而現在,機會來了。
「是不是該向團長報告一聲?」安傑諾尼遲疑道。
賈斯丁恨不得一棒子打他腦袋上,白眼道:「匯報上去,你功勞不被搶走了嗎?」
「可是……」
「別可是了!」賈斯丁打斷他道:「再猶豫下去,就錯過時機了!」
賈斯丁的催促打消了安傑諾尼的最後一絲顧慮,他一咬牙道:「好,我干!」
「但是,你知道蒙塔人在那裡嗎?」安傑諾尼又皺眉問道,找不到別人的老巢,一切都是空談。
「不知道,但是……」乘姐夫發火前,賈斯丁趕緊話鋒一轉,陰笑道:「大概位置卻是清楚的,老早就查探過。以前是懶得管而已,可現在不一樣了,剛好派上用場……姐夫,你派人按我說的方位搜尋,不出三天,一定會有結果的。」
「好!」這次,安傑諾尼答應得很爽快。既然不能上報,那他就私自調動嫡屬於自己的三百人中隊。
危險,正在迫近那個安寧祥和的蒙塔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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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亮當然不會想到賈斯丁的陰謀,他此刻正忙著為村民解決吃飯問題呢。短時間內好辦,村民們無法捕獲的大型野獸司徒亮可以,他直接將目標放到了體型更為龐大的巨型魔獸身上。一天之內,他就帶回了重達三噸的肉,夠村民們解燃眉之急了。
但司徒亮畢竟是要離開的,話說長貧難顧、授之於魚不如授之於漁。所以,司徒亮要為村民們以後的生活鋪路。首要任務,便是解決耕地不足的問題。司徒亮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搖搖頭,不行,已經開發到極限了。只有向外找找,看有沒有發現。
司徒亮叫過庫弗雷,問道:「你們向外探索過嗎?」
庫弗雷想了想道:「我們的活動範圍非常狹窄,只去自己熟悉的地方,比如說班達。向外……」他放眼四周群山,遺憾地道:「最多也就在附近的山中獵些小動物。」
「這麼說,除了班達,你們從未去看看山那邊什麼樣囉?」
「沒有。」庫弗雷黯然道:「我們太弱小了,根本不具備探索未知危險山外的能力。曾經有人去過,卻再也沒有回來。」
司徒亮沉默一會兒,道:「必須得向外發展……我去探探。」
庫弗雷知道司徒亮是為他們的生存而努力,也知道憑司徒亮的實力,並不懼怕危險。所以,他心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無數感激的話卻只匯成一句謝謝,
司徒亮微笑著拍拍他的肩,道:「等我好消息。」說完,便召喚來巴哈姆特,騎上它立刻出發。
巴哈姆特,山村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雖然認不出它的身份,卻都不約而同地發出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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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該說司徒亮運氣好呢,還是說村民們的運氣差。僅僅是飛越一座山,司徒亮就在一個河灘邊發現了大面積的沖積平原,土地肥沃,可以開墾出最好的耕地。司徒亮長歎口氣,暗付村民們被歷年來的困難與危險嚇怕了,失去了探索的勇氣。要知道,往前一步,就會是另一番景象。
回程路上,司徒亮徒步翻越高山。挺難走,但換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也能順利通過,主要是灌木雜草擋路,陡是陡,可起碼沒有望而生畏的懸崖與峭壁。只要花點時間,整出一條小路來也不是難事。司徒亮邊走邊注意查探周圍環境,看看有沒有什麼兇猛的魔獸出沒。還好,直到他下山,卻連凶一點的傢伙也沒看到。
回到小山村,司徒亮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村民們,村民們當即歡呼雀躍。接著,司徒亮為了村民們以後的安危,又做出一個更為大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