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刑警秘密日記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身陷囹圄
    審訊室裡,刺眼的燈光照得我頭腦發暈,仿如夢境。看著自己手上裎亮的手銬發出清冷的光,我心裡迷惑了?多少次我以正義之身把它戴在犯罪人的手上,而今它卻禁錮著我的自由,強迫我坐在被審判的位置,淪為最令我不齒的罪犯?父親一定知道了,他不會為我說半句話,這個鐵面無私的錚錚鐵漢堅信著他自己用終身捍衛的法律是不會出錯的,從不懷疑法律有時也會成為罪惡利用的工具。

    我的這次就是出錯了。我懊悔自己太過自信和輕敵,對柏林的忠告置若罔聞,也許我骨子裡對他還抱有可笑的成見甚至是嫉妒。柏林怎麼了?他只不過得到了肖玉的愛情,他值得!

    其實柏林是想提醒我不要走上他的老路,聰明如柏林,也曾經被引誘吸毒,被陷害入獄,甚至…已經被迫害得離開了這個世界?…如今我同他一樣深陷囹圄,才設身處地體會到他當時的無助和痛苦。如果說起初我還對郭亮或其它警務人員參與犯罪持懷疑態度,這次的被捕已經令我堅信警察局裡的確出現了害群之馬,而要把他們揪出來繩之以法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肖玉,你在哪裡呀?你怎麼這麼傻,居然用死去迷惑對手?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堅強,這種壓力太巨大,你承受得住嗎?柏林就算不死,也已經被毒品和疾病折磨得奄奄一息,他沒法再幫你了,你需要我的幫助!可是我,我太不小心了,我的被捕只能使你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一旦被對手發現,你就非常非常危險了。我該怎麼盡快脫身去保護你呢,我深愛著的,倔強的姑娘…

    對面審訊席突然傳來一聲斷喝,打斷了我的思路:「郝鵬,毒品哪兒來的?」我抬眼一看,是輯毒組的劉麗,她旁邊坐著輯毒組組長秦鋼和警員梁天。看來我的規格很高,安排由同級別的秦鋼來主審。他會不會也是同謀呢?我一下子變得對誰都不敢相信了。

    我冷笑了一聲,帶著譏諷的口氣問秦鋼:「秦鋼,有這麼大數量的毒品流失在社會上,你這個組長失職了。」

    劉麗一拍桌子厲聲道:「別扯遠了,交代你的問題!」

    「我?我沒什麼好說的。你們怎麼知道我汽車後備箱裡有毒品?難道又是接到了匿名電話?」

    梁天哼了一聲:「哼,自打你從雲南回來,就變得神秘兮兮的,郭隊提醒我們注意你,盯緊你,果然沒錯!我們用毒品測量儀隨便地一測,就發現你車子裡的秘密。說說吧,這次雲南之行是不是去和毒販接頭了?」

    我突然覺得很好笑,挑釁地說:「你覺得800克海洛因,我可能從雲南帶回來嗎?我要是用身體藏毒,要拉幾天才能把這麼多毒品拉完呀?」

    劉麗果然火了:「郝鵬,你嘴巴放乾淨一點。知道這800克毒品不是你從雲南帶回來的,事實上自從上次江雨演唱會接到報案後,我們就知道有大量的毒品藏匿在京城,柏林是唯一知道藏匿地點的人,可惜就在我們對他進行調查的時候,你卻告訴我們他因謀殺江雨畏罪自殺了?而今你的汽車後備箱裡卻發現了他生前藏匿的毒品,這真是太巧合了吧?」

    我冷笑:「報案?是匿名電話吧?電話是不是一個男人打的?你們接到匿名電話後是不是首先跟郭大隊長作了匯報?是他派你們去江雨慶功宴查毒的吧?哼,他還真大義滅親呀,對前妻的朋友、同事下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柏林當時並不在慶功宴現場,你們一直守到他出現才開始行動的,而這一切也是郭隊的指示?」

    梁天皺起眉頭:「喂,咱們誰審訊誰呢?請你搞清楚現在的處境!」

    我哈哈大笑:「對不起,習慣這種說話方式了。」

    劉麗冷笑道:「郝鵬,你還這麼囂張?持有這麼多的毒品,你已經是重罪了,況且你還不僅是持有毒品這麼簡單,我把話再說明白點吧,既然你知道該去哪裡取毒品,可見你和柏林倆個是同謀,或許還有那個肖玉。」

    「你住口,我不許你侮辱肖玉!」我憤怒得頭上青筋直跳,和劉麗怒目而視。我真討厭這女孩兒,沒有大腦還特別衝動,她大學畢業本來想進重案組,被我一口回絕了。重案組只配有兩個女警察,肖玉和程硯,為了紀念她們,我再也不要女的了。我現在慶幸自己多虧沒要她,就是重案組人都死絕了也不要她!

    梁天在一邊幫腔道:「如果肖玉沒參與你和柏林之間的犯罪,那你天天捧著她的筆記本電腦幹什麼?而且看了她的日記,你就順利找到了那批毒品?你如果說她沒問題,那好,她最後三篇日記的密碼是什麼?我們也欣賞一下她那三篇加密日記的文筆。」

    他們果然看肖玉的日記了,還知道最後三篇是加密的日記?一定是郭亮急於瞭解日記的內容,怕涉及到他。好在肖玉有先見之明把最後三篇有關車禍、演唱會的內容都作了加密處理,而我在被捕前最明智的就是先把電腦關機了。

    我鄙夷地說:「哼,送你們兩個字『卑——鄙!對不起,密碼我忘了。」

    我看著秦鋼坐在他們兩人之間始終不發一言,只用眼睛努力觀察著我的表情,試圖摸清我內心的想法,一股無名火躥了上來:「秦鋼,你他x啞巴了?究竟是你審我還是他們?你要是再不讓他們兩個閉嘴,我就不開口了,你也不用寫什麼審訊記錄了!」

    秦鋼終於歎了口氣開口說道:「郝鵬,你不要這麼敵對,我們是想幫你的。你知道這個審訊室門外誰在等消息嗎?你們重案組的全體弟兄和,和我們的郝局長:一群情緒激憤的同事和一個悲痛欲絕的父親。咳,我不知道你在這件事上涉入的有多深,我們都在等待你有個合理的解釋,而不是這種毫不讓步的態度,大家都不希望你越陷越深。」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為那些關心我的人誤解我而心痛。法律規定超過5克就要追究法律責任,何況我是800克,如此巨大的數量已經令我百口莫辯了,再怎麼解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何況在分不清敵友的情況下,我也不能解釋!咳,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我問秦鋼:「我覺得奇怪,你們怎麼就認定我和柏林是販毒呢?難道我們就不能和你們一樣在緝毒嗎?」

    梁天不屑地哼了一聲:「緝毒?柏林嗎?他自己就是個癮君子,說他沒參與販毒誰信呀?還有你,如果真是緝毒,為什麼不把毒品立刻上交卻帶著它招搖過市?我想你也沒法解釋吧。」

    「因為我他娘不知道毒品藏在琴凳裡!」我大聲地喊著,憑空的指責和羞辱使我終於控制不住爆發了,我激動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卻被椅背上的手銬重新拉回了座位。

    梁天和劉麗同時緊張地站起來:「郝鵬,你要幹什麼?老實點!」

    秦鋼對他們兩個說:「小梁,小劉,我想和郝鵬單獨談談,你們先出去吧。」

    兩個對我怒目而視,然後一前一後走出審訊室,現在只有我和秦鋼了,但是我很清楚,審訊室的攝像頭正在把我受審的過程同步傳給隔壁的觀察室,郭亮一定在那裡,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秦鋼走下審訊席,給我倒了一杯水:「郝鵬,剛才小劉提到肖玉時你很激動,我知道你維護肖玉,對她…有感情。可是,肖玉卻愛著柏林,她們兩個曾經同居,肖玉甚至還為柏林…懷過孩子。女人,在感情和理智面前,永遠是被感情佔上峰的,即便她是一個女警察也不例外。所以肖玉很有可能真的參與了柏林的販毒,她…

    我打斷他:「夠了,懷不懷孩子,愛不愛誰,這是別人的隱私,也跟當不當警察沒有關係。這些一定是郭亮告訴你的吧,我們警察什麼時候變成了八卦雜誌的娛樂記者?請尊重一下別人的隱私。」

    「隱私當然值得尊重,前提是她沒有犯罪。可惜…咳,我不妨告訴你吧,肖玉上個月來過北京,是市局的喬副主任調她來執行一項任務:保護天成集團的董事長陳城在江雨演唱會期間的個人安全。喬主任為此還配發了一把五四式警用手槍給她。但是她還沒完成任務,就不告而別自行離開了北京,槍也沒有上繳。我們受喬主任的委託,正要對肖玉進行調查,就傳來她犧牲的噩耗。更令人感到百思不解的是,陳城雖然在演唱會沒有遭到襲擊,但四天後他卻在大理遇襲,打傷他的就是肖玉那把手槍…這些事糾纏在一起,不能不令人懷疑。郝鵬,不要被感情迷惑了雙眼,你是咱們警局裡最有前途的刑警,為女人葬送自己的前程不值得呀。」

    「你說什麼?陳城受傷了?還是在大理?我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那麼現在他人在哪裡?」

    「陳誠負傷後,帶傷返回了北京,現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療傷。他對自己負傷的過程忌諱頗深,一直瞞著沒有告訴警方,所以我們也是最近才瞭解到的。他的司機兼保鏢梁大宇失蹤了,我們懷疑已經在大理遇害了。」

    我的心裡咯登一下,不好,陳城帶小梁去大理可能是追殺柏林的,看來他們曾經有過一場火拚,梁大宇死了,柏林…可能也死了,所以肖玉才瘋狂地追到北京來,是來殺陳城為柏林報仇的。北京是陳城的大本營,在這裡他鑄就了一張巨大的防護網,所以他就是忍著傷痛也要馬上返回北京來。肖玉跑到這裡來對付他完全是以卵擊石,太危險了。我必須,我必須想辦法盡快脫身去保護她!可是,我…我怎麼脫身呢?

    突然想起我的審訊記錄身為局長的父親是有權利看的,現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我說:「秦鋼,告訴我父親,我沒犯罪,毒品藏在琴凳裡我真的不知道。他如果對自己從小看大的兒子還有信心的話,就讓他無論如何救我出去!

    審訊結束後我被押回看守所。看守所與監獄不同,是幾個人同在一個囚室。柏林就是因此而遭到了同囚室犯人的襲擊,或許這種襲擊本身就來自郭亮的事先安排。所以我警告自己,一定要非常小心謹慎。

    囚室裡只有一個人,我進去的時候他正低頭寫著什麼,看身影是個個頭不大的年輕男孩。我的心放了下來,看來郭亮因為忌憚我父親的那層關係,對我還不敢太為難。男孩兒聽到動靜,抬頭看我,我們兩個同時大吃一驚,在我面前的居然是----張成?

    「郝警官,你,你怎麼也進來了?他們,抓錯人了嗎?」

    我冷笑一聲,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攝像頭,才放心地坐在靠牆的床上,對他的問話置若罔聞,其實我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張成親熱地湊了過來,在我耳邊耳語道:「過去我不敢確定你是哪一邊的,現在看你也被抓進來了,我終於知道了,你和我都是玉姐這撥兒的,我們都是好人!」

    我憤怒地一把卡住他的脖子:「你的意思是說警察抓的都是好人?那警察成什麼了?」

    張成掙扎著:「大哥…放手,喘不上氣了…我說的是,我說的是壞警察,你,你和柏林還有玉姐都是好警察。」

    我哼了一聲放開了他:「警察永遠代表正義、公理。偶爾有一兩個害群之馬很快會被揪出來的,懂嗎?」

    他怯怯地看著我,點了點頭。我問他:「你怎麼又進來了?距離我上次拘你沒幾天呀?這次你又成了什麼案子的犯罪嫌疑人了?」

    張成神秘地一笑:「我這次是在警察局盜竊被抓的。」

    「什麼?你偷到警察局來了?還反了你了?你偷什麼東西?偷的是誰?」

    張成歎氣道:「我闖進了你們郭大隊長的辦公室去找一樣東西,但是很可惜,還沒找到就被發現了,於是就被帶到這裡關了起來。」

    我瞥了他一眼:「你行呀你,警察局不是阿貓阿狗能隨便進出的場所,從門口到郭亮的辦公室之間有好幾道門禁,你是怎麼通過的?」

    他看著我又露出慣有的狡黠笑容:「潛入警局的方法,是柏林教我的。」

    我的心中猛地一驚,把前前後後的事聯繫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面前的男孩知道些什麼,我一把摟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你事先跟柏林有聯繫對不對?肖玉沒死,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在哪裡?你知道她現在有多危險嗎?!」

    張成眼中泛起淚光:「我真的不知道玉姐在哪裡,她連我也不相信,她瞞著我們所有的人,我只是和你一樣,猜到她沒有死,因為她不甘心,她還有好多事要做…」說著說著,眼淚從他眼眶滾落下來。

    我放開他,歎口氣坐下:「柏林讓你偷郭亮什麼?他怎麼和你聯繫上的?」

    張成搖頭:「柏林並沒有讓我偷東西,是我自己…」接著他給我講起他和柏林之間的故事…

    「記得去年11月中旬,玉姐負傷剛作完手術不久,我主動要求照顧她,所以天天醫院、宿舍兩邊跑。不過因為她恢復得不錯,我也不覺得辛苦。那天突然接到張晴的短信:『哥,方老師想找你幫忙,我把你的QQ號給他了,你注意他這幾天可能要聯繫你。

    一聽柏林要跟我聯繫,我有點緊張,因為從玉姐的日記中我知道我那個案子曾經是柏林負責的。雖然他沒有權抓我回去,但是面對他就會想起我幹的那件壞事,心裡有點陰影。況且以前為博玉姐開心,已經在她面前賭咒發誓與柏林『勢不兩立,決不苟同了』。找我幫忙?不過就是讓我在玉姐面前為他美言幾句,我何苦自找麻煩?於是我決定反正他在網上找我,不理他就是了。

    可是我心裡又有點癢癢的,這個柏林到底有什麼魅力呀?令玉姐又愛又恨無法自拔,那個大歌星也那麼迷戀他,甚至連張晴也好像對他也有點少女萌動的小小情愫?他到底長什麼樣呢?正琢磨著呢,大概晚上12點剛過,QQ就閃動起來,有人申請加為好友。我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他的網名是『鋼琴老師』,一定是柏林沒錯!

    我問:「柏林?」

    他答:「是,打開話筒我們直接通話好嗎?」

    我說:「乾脆你把視頻也打開吧,我可以看見你的表情。不過,事先聲明,我的視頻頭壞了。」其實我的視頻頭並沒有壞,我才不會輕易把自己展示在這個曾經企圖抓我的警察面前呢。

    他笑笑,好像猜出我的心思一樣,但也並不反對。他打開了視頻,我看到了他。

    很瘦,但輪廓鮮明,鼻子提拔,眼窩有點凹,膚色很白,是那種很秀氣的英俊類型。他的眼睛特別亮,裡面充滿了溫暖的光芒,令人覺得很親切,而且真誠純粹。我猜迷倒這些女生的一定就是這雙眼睛了。

    我裝作漫不經心地說:「你就長成這樣呀?一般人而已,和我想的不一樣。」

    「怎麼,你以為我應該什麼樣?」

    「像座鐵塔一樣高大威猛。」

    「你是不是總夢到像鐵塔一樣的警察把你帶回北京?」

    我心裡咯登一下,很不舒服:「喂,如果想跟我聊天,請不要提那件事。」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應該面對自己的錯誤。」

    「你沒有資格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在逃避?撞死了人,你為什麼不去自首?」

    柏林的神色黯然下來,他低頭沉默了片刻,抬頭問我:「肖玉,把過去的事兒都跟你說了?她是不是,還特別,特別恨我?」

    我不想告訴他我是因為偷看了玉姐的日記才知道的,我想讓他覺得我和玉姐很親密,於是說:「那還用說,她曾經在我面前指著她爸爸的遺像發誓:除非爸爸死而復生,否則她這輩子也沒有理由原諒你。」

    柏林突然低低地咳嗽起來,他手捂著胸口,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看他的臉色蒼白憔悴,有點不忍心了:「柏林,聽張晴說你前一陣作過手術了?你身體好了嗎?」

    柏林歎口氣:「別管我了,其實我這次聯繫你,是想問你,肖玉的傷到底怎麼樣了?手術成功嗎?她術後恢復得好嗎?她,會不會,真的站不起來?」

    「你怎麼知道玉姐受傷了?她連郝鵬都讓瞞著不告訴。」

    「我也是前幾天剛聽說的,知道消息以後,我吃不下,睡不著,天天胡思亂想,快要崩潰了。突然就想起我可以問問你呀,所以就向張晴要來了你的QQ號,快告訴我,她怎麼樣?」

    我看他一臉急切痛心的表情,就不忍再瞞他:「手術挺成功的,盧隊從昆明請來了最好的醫生給她作手術,加上雲南特產的治傷藥,中西醫接合,療效非常好,醫生說她一定可以站起來。」

    「好,好,好。」柏林一連說了三個好,聲音居然有些顫抖,他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我能不能求你幫我辦件事?」

    「我可不幫你去玉姐面前求情,她傷剛好點,別氣著她。」

    柏林苦笑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只是想給她寄點人參、燕窩之類的補品,希望你幫我收一下。還有我想寄點錢,你可以讓醫院給她用一些自費藥,只要效果好,錢不是問題。你把你的帳號告訴我,我明天先給你匯一萬元好嗎?」

    我想起最近陪玉姐看的娛樂新聞,柏林好像現在是那個歌星的經紀人,怪不得他這麼有錢。可是玉姐看新聞的時候,眼裡都是傷心的淚水。我於是譏諷地說:「跟女人混確實有錢呀,不過你拿來給玉姐花,讓那個大歌星知道了不好吧?玉姐也決不會答應的。」

    柏林痛苦地搖搖頭:「張成,我和那個歌星姐姐的關係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寄錢的事你也不要告訴肖玉,只要通過你的手花在她身上,我就滿足了。我是犯過罪的嗎,讓我來彌補一下好嗎?」

    「行!誰跟錢過不去呢,反正你欠玉姐的,我明天就把帳號及郵局地址發MAIL給你。」

    「好,時間不早了,今天就這樣吧。明天還是這個時候?我想聽聽你給我講肖玉的近況好不好?」

    我居然又鬼使神差地答了一聲好。就這樣,我開始了和柏林的網上交流…我們每天都是12點上網,聊一個小時左右下線。我們的話題永遠都是玉姐,他讓我給他講玉姐的近況,小到玉姐的每句話,每個舉動他都認真地聽;我則讓他給我講玉姐在北京當警察的經歷和他以前遇到的案子;他還教我怎麼燉雞湯,怎麼煮燕窩,連玉姐偏好甜和辣的口味,喜歡吃魚、排骨他都瞭如指掌。從他對玉姐的關心勁兒,我知道他是喜歡玉姐的。

    關於那些燕窩和人參,我都騙玉姐是盧隊搞來的,自費藥我就說是可以報銷的公費醫療,然後再和盧隊、醫院都打好招呼,說是玉姐以前在北京救過的人暗中資助的,所以一直沒有穿幫。柏林又前後給我寄來了三萬元錢和一些補品,直到玉姐出院。

    本來可以終止和柏林的對話了,可我越來越欣賞柏林了,天天盼著和他聊一個小時。他很博學,幾乎什麼都懂,可是他永遠都是溫和的,從不咄咄逼人,和我想像的警察一點都不一樣。他說話總帶著和你商量的口氣,讓你覺得你很重要。人說謙謙君子,是不是就是柏林這個樣子?我也早把自己的視頻打開了,和他面對面的聊天感覺很親切。

    那天,我忍不住問他:「你這麼關心玉姐,為什麼自己不來大理看看她?你別看玉姐嘴上說恨你,但她心裡是想你的。她每天都關注電視和報紙的娛樂版新聞,看到那個歌星的消息,她會連續看好幾遍;

    她作完手術一睜眼第一件事就讓我把她放在家裡織了一半兒的白色毛衣拿到醫院來,她能坐起來了就開始不停地織毛衣.

    我問她:『你給誰織?她也不回答我,只說:『是生日禮物,如果不快點,就趕不上了。』可是毛衣織好了,我也沒看她送給任何人。

    幾天後,她又開始拆毛衣,我阻止她:『這麼辛苦織好了,為什麼又要拆了?』她笑笑說:『我多糊塗呀,他的生日已經過了好久了,我只要在心裡送過了,就算送過了。』

    柏林,你的生日是哪天呀,我敢打賭那件毛衣是給你織的。」

    我聽柏林沒有回應,抬頭一看,嚇了一跳,柏林已經淚流滿面了。「柏林,怎麼了?你,你哭了?」

    柏林急忙擦擦眼睛:「最近,身體不太好,心理承受能力也差了,一點小事就受不了,你別笑話我。其實我也想來大理看她,天天都想。可是,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真怕沒有時間了。」說著他突然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我突然看見他摀住嘴的指縫裡流出一縷殷紅,他猛地拉掉了視頻,對面陷入一片黑暗…

    自從那次以後,我開始偷偷觀察柏林,發現他的氣色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說話聲音也很虛弱,還有些氣喘,我問他:「你是不是又病了?你確定你的傷沒有復發嗎?」

    柏林笑笑說:「沒事兒,就是太忙沒時間休息,看著有點疲憊。不過,等忙完了,我就可以回大理了,真想在洱海邊好好睡一覺。」

    「那你什麼時候忙完呀?對了,聖誕節快到了,你能來嗎?」

    柏林苦笑:「不行!要等到1月中旬以後。替我買個聖誕禮物送給肖玉吧,她就喜歡芭比娃娃,傻丫頭永遠都長不大了。」

    我躊躇了一會兒說:「柏林,我,我想追求玉姐,你別生氣好嗎?」

    柏林開心地笑了:「我為什麼要生氣?肖玉有這麼多追求者,說明她有魅力嗎。我和你們一樣,也是她的追求者,我們以後就是競爭對手了。」

    「你?不是要和那個歌星結婚嗎?八卦雜誌都是這麼寫的。」

    柏林臉色變了:「雜誌怎麼這樣亂寫呢,肖玉看見了嗎?」

    「嗯,我看見她偷偷哭了。」

    柏林突然悵然地一笑:「也好,這樣也許能讓她早點開始新生活,我是個沒有明天的人,早該退出了。」

    我正在琢磨他這句話的意思,他突然轉化話題道:「張成,據說你的計算機水平相當高,柏林哥哥能不能求你幫個忙?」

    提到計算機我就開始興奮:「說說,難度不大我不接呀。」

    「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你看你能不能潛入國際刑警組織的網站,幫我找一個叫『皮埃爾』的法國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跟他失去了聯繫。我給他寫了封信,你如果查到了,就把這封信E-MAIL給他。」

    「天哪,真的不是一般的難呀,你怎麼會認識國際刑警的呢?」

    「以前在海地維和的時候認識的,後來在香港又見過一面。我想我的計劃如果出了什麼紕漏,只有他能幫我了。」

    「什麼計劃呀,跟玉姐有關嗎?」

    「不!跟她沒關係,她最好離得遠遠的。對了,張成,千萬不能讓肖玉來北京,不要讓她來看演唱會,你一定要看緊她!」

    我查了兩天兩夜,終於潛入了國際刑警組織的內部網,查到這個叫『皮埃爾』的法國人在前不久的輯毒行動中負傷了,正在法國郊區放假修養。我把柏林的郵件發到了他的內部郵箱裡,希望他休假結束第一時間能看到。我已經隱隱地感覺柏林的使命跟輯毒有關,所以把查到的信息立刻告訴了柏林。

    柏林深深歎口氣:「怪不得我怎麼也聯繫不上他,原來他負傷了,看來近期他是沒法幫我了。」看到他眼中充滿了失望,我急忙說:「你還有其它辦法嗎,我能幫你嗎?我在大理就經常幫玉姐和盧隊他們輯毒的,這方面我有經驗。而且,你說過,我們都是犯過錯誤的人,我也想將功贖罪,和你一樣去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特別想能幫助他,好像和他同一戰線是種榮譽,這就是柏林的魅力吧。

    他想了想:「好吧,看來也只能把你牽扯進來了。於是他給我簡單講了一下這個案子…

    說到這裡,張成看著我:「郝警官,我想你現在也非常清楚這個案子了,不然你不可能被抓進來。柏林說是一個叫天成商貿集團的公司從事毒品買賣,而你們的郭大隊長一直在暗中包庇和協助他們的販毒行為。他還告訴我集團的老總叫陳城,不過此『城』非彼『成』,我們雖然名字相同,但我可是永遠和代表正義的你們站在一起,不管你們是否處於劣勢。」

    我慘淡地笑了笑:「劣勢?是呀,我們正處於劣勢,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呢,你是怎麼幫柏林的?」

    「柏林告訴我,他手中有一段視頻,是陳城進行毒品交易時被偷拍的,但是他不能直接上繳這段視頻,這個陳城關係網遍佈商界、政界,除了郭亮,或許還有其它人也是他的幫兇,他怕視頻上繳後反而毀在他們手裡。於是他打算在江雨演唱會現場公開播放這段視頻,在公眾的眼皮底下使罪惡無以遁形,使他們無法再掩飾。

    但是柏林也想到,他如果失敗了,就必須有備用方案,他已經辦好了簽證,買了演唱會後第二天飛德國的機票,準備如果行動失敗,就帶江雨先離開北京。不過,在他離開之前,要給郭亮送點『禮物』,他委託我找一種帶攝錄功能,隱蔽性好的微型攝像機,我在網上找到一款偽裝成打火機的攝像機,而且待機時間超長,可以遙控開啟。柏林非常滿意,我把『打火機』郵寄給他,兩天後他告訴我他趁深夜潛入了警察局,把『打火機』放在了郭亮的辦公桌上。我很好奇,他是怎麼潛入警局的,他告訴我電梯井有個小門直通公共區域的管道井…看他憔悴的神情,我挺心疼他一個人作了這麼多的事。他說:「要贖罪嗎,應該的。為保障行動順利,我和你不再聯繫了,你一定要給我看好肖玉,等行動成功,我會來看她的。」我們是元月一日終止的聯繫。誰知我還是有負柏林的委託,沒有看好玉姐,才給柏林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說到這裡,張成懊惱地抱住自己的腦袋:「發現玉姐去了北京,我趕到機場,想把她拉回來,但已經來不及了,我於是也買了機票飛了過去,但是我找不到她!我從黃牛黨手裡買了江雨演唱會的門票,但是我太靠後了,也擠不到前面去,也不知道玉姐坐在哪裡。那場演出你看了嗎,實在太震撼了,柏林真是充滿了才情。可惜,直到演唱會結束我也沒看到播放那段視頻,我就知道行動可能失敗了。

    我在北京街頭閒逛了兩天,無助彷徨,不知道該去找誰,不知道還能幫柏林做點什麼。後來我看到了報紙,說江雨死了,我的心咯登一下如墜冰窟,我預感到柏林和玉姐正身處險境。我於是想盡辦法在網上查詢陳城的行蹤,發現他居然帶著保鏢飛大理了。我身上沒錢了,只能回家要了點錢,坐火車輾轉回到了大理,就這樣耽誤了兩天,回來後發現玉姐已經在家了。」

    我一把抓住他:「當時肖玉什麼樣子?什麼狀態,她跟你說什麼了嗎?」

    張成忍不住哭了:「玉姐就像變了一個人,癡癡呆呆的,容顏蒼白憔悴,我問她話,她也不理我,什麼都不說。後來她就病倒了,高燒40度,我把她送進醫院,她迷糊的時候一直在叫:柏林,柏林…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見到她深愛的柏林,也不知道柏林何去何蹤?

    等她病一好,她就參與了抗擊風雪災害的行動,然後就傳來她犧牲的噩耗。我當時人都傻了,可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就跑到她家守著,冥冥之中覺得她會回來一趟。可是那天我太疲倦了,居然睡著了,朦朧之中感覺玉姐來了,還給我蓋上了被子,當我從夢中驚醒,發現屋裡沒有人,可是我身上確實蓋著被子,我還清楚地記得聞到了玉姐身上的芳香氣息。所以,我知道玉姐沒死,她肯定是有什麼任務要去完成。我想去把她的筆記本電腦偷來看一看,可惜盧隊把它作為遺物交給了你,我於是尾隨你回到北京,我想玉姐一定在日記裡囑咐你去幫她作什麼,可是你一直都沒有什麼行動。我急了,只好自己單干,我發現玉姐生前查沈濤這個人,就想以此為突破口,盡快找到玉姐,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放開他,歎口氣悵然道:「肖玉從北京回大理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呀?居然讓這丫頭奮不顧身,以身犯險?如果柏林還在,是絕對不會讓她這麼胡來的。」

    張成顫抖著問:「郝大哥,你是說柏林已經死了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也未必,柏林是個意志力極強的人,他在忍受病痛折磨的同時,還能去做懲惡揚善的鬥爭,說明他的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我的意思是說他可能不在肖玉身邊。」

    張成舒了口氣:「如果有柏林在,玉姐就不危險了,玉姐說她每次在生死關頭,都是柏林趕去救她,真希望我也能這樣救她一次,成為她可以依靠的英雄。」

    我笑笑問他:「所以你去郭亮那裡尋找那個『打火機』?他的桌上總是放滿了打火機,柏林的觀察能力很強,平時接觸時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那個打火機什麼樣子?」

    「外表是ZIPPO的,上面還有一隻鷹,我前前後後都找了,就是沒有那個打火機,你說郭亮不會發現了吧?」

    我心裡一沉,有點慚愧地說:「郭亮沒有發現,那個打火機是被我無意之中拿走了,現在就放在我外套的口袋裡。咳,可惜外套被捕時沒有穿。」

    「太可惜了,我敢確定那個攝像機裡一定有涉及郭亮犯罪的內容,因為演唱會後那幾天是雙方較量的高峰期,郭亮再小心,也會露出馬腳。」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想辦法通知我父親取出我口袋裡的打火機,把裡面錄的視頻拿出來播放,我也覺得會從中發現有價值的線索的。」

    張成突然笑了:「這個交給我,我有辦法!這個辦法也是柏林教我的。」

    我剛想問他是什麼辦法,牢房的門開了,一個獄警叫著我的名字:「郝鵬,出來,局裡現在提審你。」

    我很驚訝:「不是剛審完嗎?」

    「叫你出來你就出來,怎麼這麼囉嗦。」小獄警很不耐煩地說。我歎口氣,看了一眼張成:「小子,全靠你了。」

    張成目光堅定地看著我,目光裡似乎有種視死如歸的悲壯:「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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