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8日
自從見過小雨後,柏林變得沉默了。每天晚上我回家,仍有晚飯放在餐桌上,但柏林不見了,直到午夜他才回家。我問他去哪裡了,他總是微微一笑,也不回答我,只說:「很晚了,快睡吧!」
早晨我起床時柏林就已經出門了,我猜他是有意避開我,這樣他就不用每晚給我彈鋼琴,每天早晨騎車載我上班了,這些令我覺得活在天堂裡的特權因為小雨的出現而終止了,這讓我很受傷。
這周郭亮有點麻煩,那天小雨同我們在萍亞諾酒吧狂歡一晚被一個小報的娛記拍到了照片,還用了博人眼球的題目《歌星江雨同警察共處一晚》報上說江雨同一群警察在一起由警車接送至某酒吧,但其卻並非惹上官司,而是因為警察隊長是她的新男友…原來當明星也挺麻煩的,一點私生活都不能有,連結婚都不能宣佈,小雨對這個問題只是一概不予回應。幾個神通廣大的娛記竟然堵截郭亮詢問他和江雨的關係,郭亮只有矢口否認,搞得他好鬱悶。
今天郝鵬突然找我,說要單獨請我吃飯,我隱約猜到他要跟我說什麼,是愛的告白吧?我該不該再一次拒絕他呢?或許我應該給他機會的,如果對柏林的愛永遠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永遠沒有響應,我為什麼還要糾纏下去呢?
果然,郝鵬寒暄了幾句,就切入了正題:「還記得四年前嗎?我問你我們能不能成為男女朋友?你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我被他問得臉紅,郝鵬的話就好像嘲笑我的單相思一樣,我緊咬下唇喃喃地說:「我說我愛柏林,他是我的男友。」
「可是柏林跟我說你可能有點誤會,他對你不是那種意思,是兄妹之情。而且,說句對郭隊不仗義的話,柏林好像還對江雨年年不忘,你看那天咱們聚會他們倆個一起唱歌的樣子多麼曖mei?我不想你也糾纏到這段三角戀裡去,你太單純了。」
「郝鵬,別這麼說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們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再說,柏林說是我哥哥也沒錯,郭亮和小雨也是我的哥哥,姐姐呀,包括你也是我的師哥。我知道你們都很照顧我,因為我是孤兒嗎,有這麼多哥哥姐姐,我已經很滿足了,其它的事情順其自然吧。」
我知道我又一次拒絕了郝鵬,甚至都沒讓他把那句話說出來。我還是沒有給自己和郝鵬繼續發展的機會,因為我的心不許我背棄我的愛情,儘管這愛情只不過是一場單相思。
2006年8月9日
今晚下班和程硯去逛街,路過萍亞諾酒吧,就拉著硯子進去。居然發現柏林坐在那裡演奏,原來他這些天就是混跡於此。程硯興奮地叫他,他看到我們只是微微笑笑算是打個招呼,然後專注自己的演奏也沒有過來說話的意思。
唱歌的女孩唱了幾首時下流行的英文歌,突然對柏林說:「你也唱一首吧,唱唱你們那個年代的老歌。」
柏林笑了:「你的意思我很老了?好吧,唱一首鄭中基的《別愛我》。說完,我覺得他有意無意往我這裡撇了一眼,我第一次聽這首歌,因為是他唱的,我很認真地聽,歌詞是這樣的…
你眼神裡的訊息我懂
像隨時準備燎原的火
那危險的美我曾見過
也因此留下了傷口
愛情依然是傳說
就別再觸碰
我荒涼心中還在痛的角落
別愛我
如果只是寂寞
如果不會很久
如果沒有停泊的把握
別愛我
不要給我藉口
不要讓我軟弱
別再把我推向海市蜃樓…
這歌是唱給我聽得嗎?我有點怨恨柏林,你為什麼總糾結在那段舊戀情中不想自拔?你難道沒發現你身邊有新的戀情在等待嗎。小雨是楚楚動人,但我新鮮得像雨後的玫瑰,而且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刺,直等你來採擷。唉,柏林對小雨太好,對我又太殘忍。
旁邊程硯卻是聽得如癡如醉,她悄悄在我耳邊耳語:「我覺得柏林太有才了。」我在心中歎道:唉,又迷倒一小女生。
柏林和郝鵬是兩種人,郝鵬青春逼人,帥氣時尚,很張揚高調,應該是程硯這種養尊處優的城市大小姐一眼喜歡上的類型。而柏林不同,他身上總透著一股淡淡的憂傷,令人心疼。而他的才華總是在不經意間低調地顯露出來,更透著內斂的詩意。他會慢慢地吸引你,直到你無法自拔,我又想起噹噹的話:「對柏林不能陷得太深,他會傷透你的。」可是他傷害別人自己難道不受傷嗎?
為了不讓硯子懷疑,我沒有等柏林,自己先回了家。在鋼琴前,我發現柏林寫了一半的曲譜,他又在給小雨寫歌了嗎?
柏林回來了,看我坐在鋼琴前發呆,居然主動跟我搭話道:「怎麼,想彈琴了?」邊說邊收拾桌上他為我預留的晚餐:「可惜了,早知你今晚不回來,我就不做了。」
我生氣地按動著鋼琴琴鍵:「是呀,我得有點自知之明,別人煩了還不知道,還要麻煩人家天天做飯給我吃,還不如自己隨便吃點得了。」
柏林抬頭看我:「怎麼這麼說?我可沒說煩你呀,再說我自己也是要吃飯的嗎。」
我轉頭問他:「你今天那首歌是唱給我聽的吧,『別愛我,如果只是寂寞?如果不會很久』是不是你們這些搞音樂的人都喜歡逃避感情?」
柏林尷尬地笑笑:「一首歌怎麼能讓你有這麼多聯想?」
我把曲譜在他面前晃晃:「你又在給人家寫歌了?我剛才哼了哼,曲調很好聽嗎。就是沒詞,我幫你想好了:『後悔當初離開你,今天我仍想念你,你已嫁作別人妻,我只能自己痛苦受煎熬!』」
柏林的臉色蒼白了,沉默地盯著我看,我其實說完了就後悔了,幹嗎去碰他的死穴,可我不能認錯,我只能硬著頭皮死頂,誰讓他一直這樣逃避我。
柏林冷冷地說:「肖玉,你好像對我過去的事特別感興趣,把你偵查的天分放在調查這些事情上你不覺得無聊嗎?」
我索性放開說道:「我承認我調查你,因為我在乎你懂嗎?我就不明白,小雨已經嫁人了,嫁的還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為什麼仍是這樣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你要把自己囚禁在這個牢籠裡什麼時候?」說完我忽然覺得好暢快,終於都說出來了!
柏林沉默了一會,歎口氣道:「肖玉,你不是我,請不要猜測我在想什麼好嗎?也許,小雨在我心中的地位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我呢,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什麼?」我大膽問出我想問的話。我逼視著他的眼晴,他的眼睛真好看,亮亮的又帶著淡淡的憂傷,睫毛長長的。
他迴避了我的眼光:「我說了很多遍了,我把你當妹妹。很晚了,去睡吧。」說完就回房間不再露面。
我覺得我今天孩子氣的舉動好失敗。我想起了噹噹的話,難道柏林真是這樣的,等別人陷進去了,他就開始用逃避來折磨別人了?我開始有點同情小雨了,柏林當初離開她,她一定非常痛苦,我現在正在體會這種痛苦,因為我也已經陷得好深好深了,但要命的是我仍不想自拔。
8月10日
今天一早起來我仍延續著昨晚的鬱悶,柏林又是在我醒之前就出門了,雖然早餐按時擺在餐桌上,但我吃起來已索然無味。
在辦公室,他也盡量迴避和我目光接觸。和程硯進進出出的,不知在忙些什麼。好不容易在我對面坐下,他深深吸了口氣,點燃了一根煙,我心情降到了谷底,終於爆發了,我不耐煩地對他喊:「抽,又抽,今天都快抽了一包了,要抽出去抽去!」
柏林歎口氣,掐滅了煙蒂,默默走了出去。我後悔不已,幹嗎這樣對他,這不是我的本意,都怪他太忽視我的存在,怠慢我的感情。
下班前郭亮把我叫到辦公室,他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說:「有一項秘密的任務組織上想安排你去執行,但任務有危險,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問:「是不是跟我手頭的販毒案有關?」
郭亮微笑:「猜的沒錯!你看看這張照片!」照片上的是一個時尚的少女,眉眼居然長得跟我有幾分相似,但多了幾分媚俗之氣,我已經猜出郭亮想讓我作什麼了。
郭亮接著說:「這是雲南方面傳過來的照片,盧隊告訴我她是販毒首領武軍最小也是最疼愛的女兒名叫武惠,也是在大理長大的,武軍在她高中畢業的時候就把她送往德國學化學,據說她很聰明,學會了配置冰毒,大學畢業後就回國夥同其父制備和販賣冰毒。但此次盧隊抓捕武軍販毒集團時,她正在海南度假所以成了漏網之魚。她得到消息後準備出逃去國外,她身上還帶有200克冰毒,被我海關人員抓獲,現在押到大理的看守所,盧隊已經提審她了,不過她很不配合,不承認與武軍販毒集團有染。所幸她被抓的消息封鎖得很好,到現在他們那夥人還沒人知道。」
「所以你們想讓我冒充武惠,同北京販毒集團接頭,從而把他們的關係網挖出來?」我堅定地看著郭亮:「我願意去執行這項任務!」
郭亮舒了一口氣笑了:「這幾天我和盧隊一直在商量這項任務的可行性,我們希望你假扮武惠,直接同晴天酒吧的老闆吳天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從而挖出北京這張龐大的販毒網。不過這項任務很危險,盧隊一直說對你最有信心,我卻一直下不了決心,肖玉你要想清楚,這可不是學校裡上的模擬課,這是真正的同犯罪分子面對面的鬥志鬥勇,你可以選擇不去冒這個險…」
我沒等郭亮說完就打斷他的話:「我去,頭兒!我們這個案子一直卡在這兒沒有進展我也很著急,現在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突破口,我是絕不能放棄的!」
郭亮滿意地看著我:「那好吧,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出差去大理,在那裡盧隊會讓你接觸一下這個武惠,然後對你進行培訓,主要是掌握一些毒品的知識和他們行裡的切口,使你更接近武惠,同時熟練一些傳送情報的技巧,使我們能夠迅速地聯繫保證你的安全。等你再回到北京,你就是武惠了!」
我敬禮:「是!」轉身欲走時,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郭隊,對重案組的同事怎麼說?」
郭亮說:「這次任務是保密的,不能洩漏給別人。我已經想好了,就說盧隊看上你了,要調你去大理工作,你同意了。對了,肖玉,你要好好把個人物品收拾一下,具有你個人標識的東西都不要帶在身邊了。反正任務完成後,你就可以恢復身份了,到時我給你請功。」
其實我能接受這個任務內心很興奮,現實版的無間道要在我這裡上演了。可我唯一不安的是我要離開柏林一段時間,沒有他在身邊我就少了安全感,心裡不踏實,可我是警察呀,不能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了。郭亮說不能洩露給重案組的同事,也包括柏林吧?
回到家已經九點多了,今天柏林居然在家,他正坐在鋼琴前演奏肖邦的《C小調即興鋼琴曲》琴聲綿延不絕,還帶著淡淡的憂傷,我想到自己馬上要執行的任務,想到即將離開他,不由聽得癡了。琴聲嘎然而止,柏林盯住我的眼睛:「怎麼了肖玉,有心事?」
我低頭喃喃道:「我想通了,反正你也不理我,我決定調回家鄉大理去工作。盧隊那邊已經同意了,明天就走。」
沉默,柏林只是盯著我看,彷彿要把真實的我從背後挖出來,他的眼睛總能穿透別人的心。我不敢抬頭,怨恨自己在柏林面前總表現得不夠淡定。柏林突然歎口氣:「想好了嗎?那邊的工作可能很危險?」
我覺得他話裡有話,我說:「危險但刺激,我喜歡這種生活。」我同樣含沙射影。
柏林皺眉道:「郭亮什麼意見?」
「他很支持我!」我興奮地表白
柏林冷笑一聲:「他只想著破案立功,根本不考慮你還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小丫頭,又那麼單純,怎麼能把你推到這麼危險的地方」…
我打斷他的話:「你別怪郭亮,是我自己決定的,那種生活我能應付,我也不像你想的那麼單純。」他的話刺痛了我,說我是單純的小丫頭,明擺著看不起我,所以不接受我。
我賭氣起身回屋:「我回房間收拾一下,明早就走了。」
柏林叫住我:「我還是不放心,我們約定一個聯繫的方式好不好?。」
我叫道:「那怎麼可以。不允許的。」
柏林狡猾地笑了:「回大理上班而已,難道都不能聯繫老同事嗎?除非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我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咬咬嘴唇不說話了。
柏林搖搖頭笑道:「我知道你已經接受了任務,再勸你也沒有用。我這個聯繫方法不用說話,你只要敲擊手機就可以。比如遇到危險,你記住敲三下短一下長,我就能第一時間趕到!」
我被逗樂了:「柏林,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柏林也笑了:「你在雲南時敲手機我也不理你,如果你回到北京,不管你什麼時候敲,敲多少次,我都會第一時間趕到的,哪怕只是你的惡作劇也沒關係。你要把我的手機號碼設置成一鍵撥號的方式,記住我的號碼下不要寫名字,寫個123什麼的就可以了。」
我淘氣地問他:「那我們也約定一下「晚安」怎麼敲,一長一短吧!還有「早晨好」兩短一長,還有「我想你了」,短短長長…」
柏林打斷我:「有完沒完?你以為是做遊戲呀?說你像孩子還不服。記住這次行動要萬事小心呀!遇到問題不要馬上行動,把最壞的情況估計足知道嗎?」
他的話令我確信,他已經猜到了這次任務的實質了,他太聰明了,或者說太狡猾,所以才想出這麼刁鑽的聯繫方式。他的目的是讓我安心,他會一直守護我,這種感覺讓我甜蜜。即使他還沒有愛上我,只要有他在身邊就是我的幸福!
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舉著手機撥通了剛剛設定的快捷鍵,對方是柏林的聲音:「喂?」
我輕輕敲擊著手機,一長一短,表示晚安,柏林在電話那頭叫道:「肖玉,別鬧了!」
我在電話裡對他說:「我的玉珮留下來,你要好好保管。」
「放心,這是你的命根子,我會加倍留意的。」
我鼓了鼓勇氣接著說:「我的筆記本電腦也留下了,裡面有我的日記,希望你能看一看。」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不好吧,你們小姑娘家的心事是隱私。」
「是我讓你看的,你必須看!你就知道我有多麼在乎你了。」說完,我急忙掛斷電話,心砰砰狂跳,被自己大膽的舉動嚇得臉紅。我知道給他看日記就是向他表白了,之後會發生什麼我都不敢想。我決定今晚寫完這篇日記後,就把筆記本電腦和玉珮放在桌上,然後一早就離開,不能看見他,這樣我就不會太尷尬了。
在離開柏林的這段時間裡,我想每天晚上都用敲擊手機的方式同他道晚安,告訴他我很安全,天天都在思念他,這樣我就是面對再大的危險也不會害怕了。第二天一早,當我離開北京的時候,我鼓起勇氣給他發了條長長的短信:「一長一短是晚安;兩短一長早上好;短短長長我想你了.………還有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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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合上日記,這是肖玉在那次行動前的最後一篇日記。肖玉派往大理執行任務這段時間的確沒有日記。回想當初我真以為她調走了,而且屬於不辭而別,我以為是我再一次的表白嚇到了她,所以轉天一上班就說已經調去大理了,這搞得我很沮喪。
可是肖玉最最在乎的柏林好像對肖玉的離去沒什麼反應,照常忙案子,嘴上也不提她,真不知道這小妮子是哪根筋搭錯了會暗戀他?哎,他這個乾哥哥不管,我這個師哥可不能袖手旁觀,一定要去趟大理勸她回來。
可那段時間我真的很忙,一直都抽不出時間請假。郭亮說毒品案既然沒什麼突破性的線索就先放一放,讓大理警方主要負責,他派我去查一個詐騙案。
我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棄毒品案了,我還想讓肖玉對我刮目相看呢,所以就瞞著郭亮兩個案子一起查。九月初,我一個線人提供給我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據說雲南販毒集團的頭兒武軍有個小女兒,名叫武惠,抓武軍的時候她聞訊跑路到了香港。傳說此女會配置冰毒,最近配置出一種新型的冰毒,近日要來北京尋找買家,我決定在北京抓住這個武惠--武軍販毒集團的漏網之魚。
我趕到機場,等待香港飛往北京的航班到達,我知道武惠就在這架飛機上,我要找到她!她身上應該有毒品,完全可以抓個現行。我打算先斬後奏,抓住武惠後再同郭亮匯報。
傍晚6點,飛機到達了。我在海關窗口辦公室緊張地盯著出關的年輕女性。一個高挑婀娜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她穿著白色風衣,內襯低胸紅色毛衣,蘇格蘭格子超短裙,白色及膝長靴,顯得腿部線條優美修長。挑染成紅棕色的卷髮披在肩頭,帶一副GUCCI的大墨鏡,伶一個路易威登的旅行袋。之所以這麼注意她,是因為她的身影太像一個人了:肖玉。
世上有這麼像的人嗎?連高矮胖瘦都一樣?可肖玉怎麼會打扮成這樣呢,這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她走到海關窗口前遞過港澳通行證,我聞到一股刺鼻的高檔香水味兒,和肖玉的味道截然不同。海關的同事讓我看署名:「武惠」,就是她!
我走出海關辦公室來到她身邊。她看到我,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我的通行證有什麼問題嗎?」
我笑笑:「別擔心,有點小問題,您和我到那邊的辦公室去一趟,帶上隨身行李。」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接通電話,是郭亮,他在電話裡吼道:「郝鵬,你怎麼在這兒?搞什麼鬼,快讓她過去!」
我放下電話,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麼說郭亮就在附近,他也在盯著這個武惠,他可能有他的計劃,可為什麼沒告訴我?我尷尬地笑笑:「對不起,你可以走了。」
她輕輕舒了口氣:「沒有問題就好,外面有人等我,可能等得很著急了。」說完她突然摘下墨鏡神秘地一笑:「很高興認識你。」然後揚長而去,留下吃驚的我:天哪,這根本就是肖玉!她在搞什麼鬼?
我遠遠地跟著這個神秘的女人,看她走出機場,上了一輛白色陸虎越野車,而這輛車我再熟悉不過了,是晴天酒吧老闆吳天的車,他們接上頭了。我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我沒好氣地撥通了郭亮的電話:「你和肖玉瞞著我在幹什麼?
郭亮的車就停在機場停車場,我拉開車門跳上去:「郭亮,你讓肖玉作臥底,太危險了!」
郭亮道:「這是肖玉自願請命的。而且她一進北京,我們就對她進行了全面的監控和保護,不過都是緝毒組的同事在配合,沒有調動我們重案組的人手。倒是你,突然冒出來嚇我一跳,你擅自行動跟我匯報了嗎?」
我吐了一下舌頭:「還不是你這個領導對我搞消息封鎖,害我差點惹禍。」
郭亮說:「你也不想想,你在晴天酒吧轉悠了快一個月了,怎麼也混個臉熟了,我能讓你再介入嗎?」
我說:「現在我知道了你們的行動,而且肖玉還在其中,我可不能不管了。」
郭亮一笑,啟動了汽車:「走!我帶你去看一齣好戲。你都想不到,肖玉有多會演。」
一路上,郭亮給我大概介紹了一下情況:肖玉到大理後,為了套出武惠的底細,她想出了一個大膽的方法,她假扮女毒販,同武惠關在一起。居然用兩周時間取得了武惠的信任,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肖玉從武惠嘴裡打探到和他們雲南販毒集團接觸的人北京方面真的是吳天,雙方本來約好今年十一見面的,武軍還要帶上他的寶貝女兒武惠介紹給大家認識,據說這次要談的是一樁大買賣。
於是肖玉立即用武惠透露的聯繫方式同吳天取得了聯繫,他們的聯繫方式居然是最簡單的卻是我們無法查找的:書信的方式。雙方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所以肖玉就來了。說著話,我們的車來到了某五星級酒店的門口。
由於警方事先安排,在吳天給肖玉訂的房間在酒店的頂層,房間裡我們已經佈置了微型攝像頭和竊聽器,而且肖玉的耳朵裡也放置了植入式竊聽器。我和郭亮來到酒店地下一層的消防控制中心,房間監視器的畫面都集中在這裡。我意外地發現大理警察局的盧隊已經坐在那裡了。看來這是一場聯合戰役。
房間是個套間,外間有一個很大的吧檯,我看到『武惠』拿出一瓶波爾多,給吳天斟了一杯:「吳大哥,我對你有意見!運毒也不選機靈一點的,選那種白癡,居然敢殺人取毒?結果觸動了警察的嗅覺,我們那裡前一陣風聲很緊,害得老爺子拉上我躲到香港也不敢和你們聯繫,這次只好派我先來看看北京的情況,看我們的合作還是否安全,有沒有必要繼續合作下去。」
吳天啜了一口葡萄酒:「你老爸是越老越膽小了。居然躲到香港不敢露面,讓你一個毛丫頭跟我談合作?那件謀殺案你大可以放心,那傻小子這會兒還算機靈,知道販毒加謀殺是罪上加罪,必死無疑,所以只跟警方承認是因情殺死女友的,警方當一般兇殺案處理的,是重案組辦的,沒根毒品扯上關係,更不可能暴露你我。」
『武惠』端詳著吳天:「沒想到你消息挺靈通的,你認識警察局的人?」
吳天得意地笑:「警察局的人不敢說認識,不過酒吧的客人裡總有消息靈通的吧。你猜重案組組長的老婆是誰?大歌星江雨,她的經紀人林當當跟我關係可不一般呀。
我和郭亮一直在消防監控室內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聽到這裡我敬佩地看了一眼郭亮,不用說這一定是他事前在林當當面前放出去的煙霧彈,還真迷惑住了吳天。哎,有個娛樂界的明星作老婆,不知是他的福氣,還是他的煩惱。
吳天端著酒杯站起身,上下打量著『武惠』:「一年前你老爸來北京,說起你會『造冰』?要把你介紹給我。今天我終於見到你了,居然這麼小的年紀,你真的會造那玩意兒?」
『武惠』放下酒杯,高傲地盯著吳天:「你知道我是學化學的嗎?別看你販毒,但你不一定瞭解冰毒的特性,至少不如我專業。冰毒實際上是甲基苯丙胺,由於其外觀為純白結晶體,晶瑩剔透,故被稱為「冰」。甲基苯丙胺是在麻黃素化學結構基礎上改造而來,故又有去氧麻黃素之稱。製作冰毒所需要的原料非常普通,並且容易得到,比如外用酒精、鹼液、麻黃鹼和偽麻黃鹼,我們現在可以利用冰毒作原材料,配置搖頭丸,為了增加刺激感,還可以在搖頭丸裡加入大麻,海洛因和…」說到這兒,她突然嘎然而止:「我沒有必要跟你說這麼多。」
肖玉這番侃侃而談真把我也給鎮住了,我對郭亮說:「這小妮子行呀,看來確實下功夫學了。沒準她真能配出冰毒來。」
郭亮瞪了我一眼:「咱們要那玩意兒幹什麼?」
『武惠』接著說:「老爺子說你在北京有個地下作坊,專門用我們給你提供的海洛因、冰毒、k粉作些搖頭丸、可樂水什麼的小玩意兒,銷量不錯,還有幾個固定的客戶。老爺子就是讓我來看看你作坊的規模,具不具備在北京造『冰』的條件,隨便指導你一下,如果能省下運毒的環節,大家都安全一點了。
吳天輕蔑地看著『武惠』:造冰?那麼容易嗎?如果那麼容易,那些癮君子早就自己琢磨了。你別是說得好聽吧?」
『武惠』不高興地撅嘴,她轉身拿出隨身的路易威登手提袋,用刀片劃開夾層,掏出一包白色結晶物扔給了吳天:「這就是我最近配置出的新產品,你可以鑒定一下。」
我有些不解問郭亮:「那包東西真的假的?」
郭亮說:「如果是假的能騙過吳天這個老毒販嗎?當然是真的,是從真的武惠身上繳獲的。」
只見吳天興奮地看著面前的結晶物,面露貪婪的說:「真的是你配的嗎?看上去不錯嗎,什麼價兒?我要了!」
『武惠』得意洋洋地坐回沙發:「不要錢,只要帶我去你的作坊參觀一下,看看可不可以把這包東西再深加工一下,變成更多的財富。老爺子還讓我見一見你的客戶,看有沒有必要我們也在北京投資,幫你把生意做大。對了,你北京的生意到底做得怎樣呀?」
吳天得意地笑了:「現在的人有了錢,就想找點刺激的,這也是一種時尚吧。特別是演藝圈,他們錢來的容易。我確實有一些固定的客戶,定期找我進貨。」說著話,他把那包冰毒塞進了自己隨身的手包。然後接著說:「不過北京的警方很厲害,一直查得嚴,所以也不敢做大。錢也就賺不了太多。我那個作坊,設備很簡陋呀,恐怕你很難在那裡配置出冰毒來,改天我帶你過去看看,你看了別笑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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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消防值班室的監控人員此時都是心中一喜,看來這個吳天已經完全信任了肖玉,居然搬出了他的老窩。我在心裡鼓舞著肖玉:「好樣的,接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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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惠』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就是膽小,生怕警察掏了你的老窩。老爺子這次對我說過,如果你這裡總是小打小鬧的,沒什麼大單子,就不跟你合作了。老爺子說可能跟別人合作早就發達了。當初要不是他在牢裡認識你,覺得你辦事還可靠,你又纏著他要合作作毒品生意,才跟你作了這幾年。你知道我們在雲南走私比你們的風險還大嗎?真不值得。」
吳天陪笑道:「大客戶我也是有的,有幾個外籍華人一直到我這裡進貨,然後再賣回他們國內。跟你爸說,這種生意有的賺。」
我和郭亮聽到這裡都倒吸了口冷氣:看來這還是個跨國販毒呢。郭亮對肖玉道:「肖玉,想辦法約見這幾個客戶。」
『武惠』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這些人是不是真的?我要見他們。回去跟我爹匯報。」
吳天有點為難了:「這個,恐怕不太方便吧。」『武惠』不高興了:「行!不見就不見,誰稀罕呀。不過現在的毒品花樣越來越多,你不知道國外現在都流行什麼吧?人家要什麼純度的?就你這個土老帽兒在土作坊作出的東西,早晚把客戶笑跑。先聲明呀,賣到國外去的我們可不供應原料。」
吳天陪笑道:「別呀!我還指望你配高純度的『冰』呢。我想了想,你說得有道理,我這裡有你這個『專家』應該用一用,其實我正好約了他們明天到我的製毒作坊來,你也一起吧,大家見見面,聊聊他們的要求,供貨要求你來談,錢的事兒我來談,我們好好合作一次,讓你家老爺子刮目相看。」
『武惠』妮而一笑:「這還差不多,那明天一早你來接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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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值班室裡,我們個個都歡欣鼓舞,紛紛擊掌以示成功!不出意外,明天就能端掉一個製毒窩點並擒獲跨國毒梟,肖玉真是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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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對『武惠』說:「現在還早,到我酒吧去坐坐,喝兩杯如何?順便介紹你認識一些『癮君子』。
『武惠』道:「早聽說你酒吧在業界很有名,其實是靠不光彩的偏門發的家呀!」
「這還要多謝你們老爺子給我一條財路。哈哈!」
說著,吳天和『武惠』走出了房門,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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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我已經很放鬆了,肖玉的任務完成的不錯,我隨意的瀏覽著面前二十幾個監控屏幕,每個屏幕反應著酒店不同方位的攝像機的圖像。突然我被一個屏幕的畫面吸引住了,在十層的電梯前室,一男一女正在等候,女子穿著一件淡綠色的風衣,長髮披散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正是郭亮的妻子—江雨。她身後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穿一件白色的休閒西裝,居然是柏林。
我忍不住喊起來:「郭隊,你媳婦兒?她怎麼和柏林在一起?」
郭亮跑過來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變了變,嘀咕著:「不好,她們兩個怎麼在一起?肖玉搞不好要露餡。」
我急了,對著肖玉的植入式對講機喊:「肖玉,十層電梯門一開,你可能要看到兩個熟人,你千萬要鎮定……
我的話還沒說完,電梯門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