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同居日記
7月13日
一早醒來,我賴在床上發呆,不想起來。我決定不理睬柏林,沒見過他這麼冷漠的待客之道了。正想著,柏林在門口敲門:「肖玉,起床吃早飯了。」
我洗漱完畢,氣乎乎地坐在餐桌前,瞪著柏林。柏林笑了,把一碟煎蛋和兩片麵包推到我面前:「肖玉,我才發現你眼睛挺大的,不亞於趙薇。」
我沒好氣的說:「我本來就挺好看的,只是有些人視而不見罷了。對不起,我不愛吃雞蛋!」
「為什麼不吃雞蛋?多補充蛋白質有利於大腦的思維,特別適合刑警。在我這裡住就必須吃雞蛋!」
「哼,住在這兒連主人的面都見不到,根本就不歡迎我,如果你覺得我在這裡你彆扭,你早說我趕緊搬走!」
柏林注視著我柔聲道:「生這麼大的氣呀?我怎麼會不歡迎你呢?你一來就把我家打掃的這麼乾淨,還知道做晚飯給我吃,這個家因為有你在終於有點人氣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雖然知道他是哄我,但聽到他的話我心裡的氣還是消了大半,我委屈地說:」昨天為了報答你中午的雲南大餐,我特意做了幾個拿手菜等你回來,可等的都睡著了也沒見你人影,這麼多菜,再加上中午剩的,都浪費了,主要是浪費了我一番心意你懂不懂?」
柏林搖頭:「不會浪費的,我昨晚都給放冰箱了。等你吃完早餐,我帶你去看一對母子,我們帶上這些菜,大家一起吃!」
我拿起麵包,把煎蛋夾在麵包中吃起來,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味道很好,並沒有我討厭的雞蛋的怪味。我邊吃邊問:「你昨天這麼晚回來,是不是案子有新的進展了?見到那『傷心的姐姐』了?
他歎口氣道:「這個案子是我從前沒經歷過的類型,可以說是網絡犯罪。只是,唉,又是一個令人遺憾的結局。」
「怎麼了,講給我聽聽。」
柏林道:「我們發現趙羽網癮很大,於是查看了他的聊天記錄,發現他兩個多月來都是和一個叫『傷心的姐姐』的人聊天。這個『傷心的姐姐』推薦給趙羽一個經典的遊戲,並輔導他把自己想像成遊戲中的那個人物,每天都問他遊戲的進展,玩的好就大加溢美之辭,鼓勵他不斷膨脹自己扮演角色的yu望,使得趙羽欲罷不能。後來趙羽開始在遊戲中屢屢受挫,找『傷心的姐姐』訴說苦悶,尋求安慰。可『傷心的姐姐』卻一反常態開始不斷打擊他,說他這個人物快支持不住了,要死了,是個沒用的窩囊廢。
在他自殺前,『傷心的姐姐』寫道:羽將軍,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沒能突破敵人的防線,你就要崩潰而死。這和現實生活中的你多麼相像呀。你說你明天就要高考了,可你肯定考不好!不過,沒關係,有你老爸的關係網,你仍舊會通關的。我看清你了,只是永遠躲在你老爸身後的廢物,如果靠自己你什麼都幹不成,等你老爸死了,你怎麼活下去?我看不起你,去死吧!如果你英勇地死去,在我心中你仍是一個英雄,我會為你戴上白花。這一次你自己做主,不用再靠你爸爸了。」
我道:「這個『傷心的姐姐』好像是在誘導趙羽自殺。她就像一個邪惡的靈魂,設置了一個繩索,一點點引誘趙羽鑽進去,然後收集繩子勒死了他,殺人於無形嗎。」
柏林很讚賞地看著我:「肖玉,你這個比喻很貼切。所以我說他算是兇手。現在的網絡遊戲往往讓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在網絡的世界裡,你可以充當一個無所不能拯救世界的英雄,那種成就感令人享受。可這時,如果有一個人殘酷地指出這一切都是虛擬的,是不真實的,現實生活中的你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這種落差使人發瘋,使人產生挫折感而導致輕生。趙羽就是這樣自殺的。不過,我和程硯好奇的是這個『傷心的姐姐』為什麼對趙羽這麼瞭解,為什麼要盯上趙羽而不是其它人?因為我們再也沒有發現她去誘導過其它的人。於是我們仍用趙羽的網名,在網絡上呼喚『傷心的姐姐』現身。
我們寫道:我履行了我的誓言,我壯烈地死去,沒有被任何人干涉,你呢,你戴白花的樣子我還沒看見?」
我笑道:「人鬼情未了呀,我聽著怎麼有點慎得慌,『傷心的姐姐』能顯身嗎?」
柏林道:「我們分析了她的心理,所謂做賊心虛,她一定會回應的。
果然,昨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突然上線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誰?我分析她一定有委屈要傾訴,要發洩,那怕是對著一個網絡虛擬出來的靈魂,所以我打算用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
我讓硯子寫道:「你為什麼要害我?我有對不起你嗎?做鬼我要做個明白鬼!」
果然這時候她的戒備心開始降低,她狠狠地寫道:「你是個禽獸,我很高興你結束了自己骯髒的生命。你仗著父親的地位在高三六班裡無惡不作,有錢了不起嗎?你羞辱我欺負我也就算了,你還強姦了我最愛的妹妹,我恨你!」
我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個替妹妹報仇的姐姐。」
柏林搖搖頭:「從我的分析看,他不是女孩兒而是一個男孩,他在高三六班讀書,是趙羽的同班同學。他應該學習非常好,不然他沒有時間在高考前陪著趙羽玩。他的家境一定清貧,所以他更憎惡趙羽這個不勞而獲的紈褲子弟。我們根據這個分析方向把趙羽班裡的學生過了一遍篩子,最後鎖定了一個叫張成的孩子。這個孩子的情況和我們的分析基本一致。他學習好,是班裡的前三名,他家境貧寒,父母都是下崗工人。他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就在這個學校的高一二班讀書。」
我讚歎道:「又跟你分析得如出一轍,『傷心的姐姐』一定是他了,其實是個傷心的哥哥,一定是趙羽強姦了他妹妹,他才誘導趙羽自殺的。」
柏林歎息道:「儘管如此,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指證他。這孩子很聰明,知道法律是要講證據的,網絡上的幾段聊天記錄是不能作為證據的。」
我問:「那就沒有其它手段制裁他了嗎?他畢竟殺人了。」
「他會受到懲罰的,這個懲罰可能不是來自於法律,而是來自於他的內心。所以我在網絡上寫道:我是一個關注你們行為的旁觀者,我知道你對趙羽作了什麼,我也知道你是誰。生命對每個人只有一次,趙羽再可惡,你也沒有權利剝奪他的生命。法律也許不能懲罰你,但你的良心會永遠折磨你。你從此不再是一個純真的孩子了,而是背負心靈枷鎖的囚徒,這種囚禁比禁錮你的身體還要殘酷。」
「他看完我的話,居然打出一行字:我想見你,我們在西單的辛巴克咖啡店見面好嗎?」
「他去了嗎?」我迫切地問。
「昨天我和程硯等了他兩個多小時,就在我們即將放棄的時候,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女高中生。」
我有點迷茫了:「不是張成嗎?怎麼又變回女的了?」
「來的是張晴,張成的妹妹。」
「被趙羽強姦的那個女孩?」
「對,就是那個女孩。不過,她不知道她哥哥做的事,她只是告訴我們哥哥讓她代替他來見網友,並帶來一封信給我們。
打開信封,信中夾著一張北大的錄取通知書,信中寫道:你說的沒錯,我已背負了心靈的枷鎖,自從趙羽自殺後,我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我總夢到趙羽可怖的死狀。我今年考上了北大,但是我已經沒有心思去讀書了,我要離開這裡去贖罪。別找我,誰也找不到我。留下錄取通知書,作為我贖罪的第一步。我放下信,心裡很不是滋味,可惜了他寒窗苦讀十幾年,就為考上一個理想的大學,而今卻被自己的錯誤行為葬送了。
我和程硯、張晴立刻去找他,我們找遍了火車站、長途汽車站,但都沒有張成的影子,根據我的分析,他可能已經離開北京了,他真的把自己放逐了。張晴哭得很傷心,硯子很心疼這個小女孩兒。」
說到這,柏林問我:「是不是我在網絡上的話說得太重了,張成畢竟是一個18歲的孩子,心智還沒完全發育成熟,衝動之下做錯事,不該受到這麼強烈的批評?看到張晴的眼淚,我的心裡很不好受。」
我乾脆地回答他:「我不覺得你的話有什麼過分,既然法律無法懲罰他,他應該受到其它的懲罰。放棄上北大,只算是一個小小的懲罰。」
柏林喃喃自語道:「也許你說的對。可是看到張晴拿著那張錄取通知書的無助表情,我還是為兄妹倆今後的命運擔心。硯子跟張晴說,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找她或者找我,我們一定會幫忙的。」
看到他落寞的神情,我想起郭亮的評價:感情用事的柏林。可這是我最愛他的地方,他總是為別人的命運而糾結,折磨著自己。
我深情地看著他,柔聲問道:「柏林哥,別再為案子煩惱了。你們這個案子打算怎麼跟郭亮和那個市委秘書交待呢?」
柏林無奈地笑道:「這個案子是個燙手的山芋,為了避免重案組的麻煩,我和程硯決定統一口徑,最後結論是沉迷網絡遊戲不能自拔而導致自殺。」
我歎氣:那個趙秘書一定不滿意,查到底他兒子還是自殺的,他會認為你查案不利。反而郭亮把你當替罪羊,他自己倒沒什麼責任了,他太精了吧。「柏林寬容地笑笑:「別瞎說,什麼叫替罪羊?不要這麼說郭亮…吃完了嗎?吃完我們準備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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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帶我去見的那對母子住在火車道旁的小平房裡。母親是一個50多歲很瘦小的女人,柏林叫她乾媽。兒子長得和柏林一樣高,但卻一臉稚氣,看他說話結結巴巴的樣子,我意識到這個孩子是個弱智,他一看到柏林就撲過來纏著他講一本小孩子的畫冊,柏林很耐心地給他講解著。
『乾媽』親切地把我拉到身邊,悄悄地問我:「你是柏林的女朋友吧?」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心裡為她的話而竊喜。
她接著說:「平時一到週末,只要柏林不在案子上,他就會來我家看我和虎子,給我們送生活費,要不就是陪虎子玩。每次都是一個人,今天居然帶個姑娘來,所以你一定是他的女朋友。」
我問:「您是怎麼認識柏林的?」
『乾媽』歎了口氣:「說來話長,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其實虎子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的親生兒子叫李柯,他父親在他兩歲的時候就離開我們母子再也沒有回來過。我靠在火車站打掃車廂辛辛苦苦把小柯養大,直到供他上了大學,本指望從此能享兒子的福了,可誰知這個孩子他糊塗呀,他羨慕人家同學有錢,他搶了同學的錢還把同學害死了…
說到這,她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接著說道:「當時柏林負責我兒子的案子,是他親手抓住了李柯。我兒子知道自己是死罪,就委託柏林來看我。我聽說李柯犯了法,一急之下,肝病犯了惡化成肝硬化,柏林忙前忙後伺候我,還幫我付了全部的醫藥費。可醫生說我的病只能靠移植肝臟才有救。李柯因為已經判了死刑,他願意把肝臟移植給我,可是監獄和法院都不同意呀!柏林頂住壓力,想盡了辦法,終於說服了大家,把孩子的肝臟移植給我了。這些事我當時都不知道,後來我聽說柏林因為這件事差點受了處分。可我當時真的不想活了,我不吃不喝一心等死,柏林責備我說:「你的肝臟是你兒子給你的,你只要活著,他的生命就能在你體內延續,你要是死了,你對不起兒子!」他還認我作了乾媽,說他這個兒子會為我養老送終的,讓我不用擔心堅強地活下去。
說到這,乾媽深情地望著柏林的背影,目光中充滿了感激,她接著說道:「就這麼著,我活下來了,身體還越來越健康。柏林勸我搬到他家去和他母子同住,他的母親也很歡迎我。可他們母子都是藝術人,彈起鋼琴來叮叮咚咚的可好聽了,跟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住在他家實在不習慣,還是住自己的地方,天天到鐵路上看看習慣些,所以我就搬回來了。後來,柏林的媽媽去世了,他傷心極了,大病了一場,我就像心疼自己親生兒子一樣心疼他,為了更好地照顧他,我讓他搬來和我同住。
柏林在我這裡住了一個多月,一天他突然領來一個傻孩子,就是這個虎子。他說這個孩子可憐,腦子不好,說不出自己的家和親人,一直在火車站附近流浪。他說我是個好母親,可以照顧好這個孩子,這個孩子雖然傻,但不會犯罪,不像他和李柯,就把對李柯和對他的愛都給這孩子吧。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他還留給我兩萬元錢,讓我有能力照顧這個傻孩子。然後他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我想這孩子也許結婚了,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地方幸福地生活著,如果是這樣,他來不來見我都不要緊,只要他生活的開心就好了。今年年初柏林又突然出現了,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他去了國外。看到他我甭提有多高興了,但又心疼他又瘦又黑,還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說到這裡,她慈祥地看著我:「姑娘,柏林是個好孩子,你沒選錯人,你以後跟他在一起要多照顧他,讓他胖起來,開心起來!」
這時,虎子突然發出一陣大笑:「我贏了!我贏了!柏林哥哥沒我背的數多!」
乾媽也呵呵地笑著道:「虎子雖然腦子不好使,可他卻是記數字的天才。柏林發現了他的這個特長,讓他背圓周率。奇怪的是柏林走了那麼多年,虎子卻奇跡般地記得他,所以跟他特別親。」
聽了她這番話,我真的為之動容。我想起郭亮說過柏林常常因為感情用事而屢次耽誤自己的前程,也包括這一次吧。我也理解了柏林為什麼生活節儉不捨得花錢,因為他已經把自己和母親的全部積蓄都花在了我和這對母子身上,即便是現在,他也要用他不多的工資繼續資助這對母子的生活。郭亮當警察是平步青雲,而柏林卻是越當越窮。
柏林拉著虎子走過來問:「乾媽,虎子近來腦子越來越好使了,圓周率能背到50位呢。他平時聽話嗎,惹沒惹您生氣呀?」
虎子聽柏林說他腦子好使,高興地撓著頭傻笑。乾媽道:「虎子倒是挺聽話的,就是太皮,你看房間的牆皮都給他撞掉了。」
柏林環顧一下四周:「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和肖玉去買桶牆漆,幫您刷刷牆壁。」
他轉頭問虎子:「你喜歡什麼顏色呀?」
「藍色!不好,還是紅色!不好,還是黃色…」
柏林愛撫地敲了敲他的頭:「三原色都讓你說了,我看還是刷白色吧,房間看著乾淨,以後你不許在家裡舞槍弄棒的了!」
我和柏林刷完牆,天已經黑了,雖然幹了一下午的活兒有點累了,可是跟柏林在一起,我心裡很滿足。今天虎子幫了我們不少倒忙,看到他滿臉油漆憨態可掬的樣子,我忍不住也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臨出門時乾媽對柏林說:「肖玉真是一個好姑娘,她第一次來我家就沒把我們母子當外人,跟你一樣忙前忙後的。其實我四年前就聽你提過這個姑娘,你應該早帶來見我。」
我心裡一沉,乾媽一定搞錯了,四年前柏林提到的一定是小雨,我們的名字為什麼這麼相像?果然柏林臉色變了變,看了我一眼,尷尬地笑笑。
我們坐地鐵回柏林的家。路上我讓他給我講講乾媽兒子李柯的案子。柏林告訴我乾媽名叫鄭紅,是一個偉大的母親,靠自己在鐵路上清潔車廂的微薄收入撫養李柯。其實李柯也是一個孝順孩子,他很爭氣考上了工業大學化學系,誓言大學畢業後一定掙錢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如果李柯能像他當初想的一樣踏踏實實學習,大學畢業後找份穩定的工作,那麼他們母子就可以苦盡甘來了。
誰知這個孩子太著急了,他想讓母親早一天過上好日子,他看到他的同學薛飛在外面租房住,平時花錢如流水,他居然起了搶劫薛飛的邪念。他用兩個月時間設計了一套自認為天衣無縫的殺人計劃。
他首先迎合當時學生自主創業的潮流,騙取薛飛的信任讓他也搞一家公司,並承諾自己願意默默無聞地在薛飛身後幫助他,因為自己沒錢只要薛飛允許他技術入股就可以了。李柯是化學系的高材生,薛飛相當信任他的技術能力。想到自己也能開家公司當老總,像父親一樣掙錢,又有李柯承諾替他打理一切,這個薛飛自然頭腦發熱,立刻向母親偷偷要了30萬元現金,並很乾脆地一股腦給了李柯,他聽從了李柯的意見,為了日後一鳴驚人,他對誰甚至自己的母親也沒有提及此事。
現在李柯做的就是殺死他,這30萬元就歸自己了。李柯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化學高手,他配製了劇毒的毒藥,將毒藥抹在幾枚細針上,然後借來了薛飛的筆記本電腦,將這幾枚細針藏在一個我們平時很少觸碰的小鍵盤『DEL』裡,直接敲擊時是『.』。然後他把電腦還給了薛飛,並告訴他為了保護他們的商業機密,他把開機密碼重新設置為『XF……』並強調這六個『.』必須是小鍵盤的『DEL』鍵。為了保證小針能在外力的敲擊下刺透鍵盤而出,他特意設置了6個『.』。那天還是在學校上大課的時候,薛飛想起要查閱所謂的商業機密,他打開電腦,按李柯的指示敲擊密碼。小針刺破了他的手指…同學們下課時才發現他暴斃在座位上。
聽到這裡,我連連驚歎:「太高明了,那你是怎麼查出來的?」
「柏林道:「我和郭亮起初也走了很多的彎路,我們證實薛飛是中毒而死以後,重點從他的飲食起居開始查,可是沒有任何投毒的可能存在。我想到薛飛是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而死,所以把電腦拿回來研究。可是電腦的開機密碼難住了我,無論是名字的縮寫還是生日、身份證號碼、私人電話號碼都不對,經過調查知道李柯曾經用過這台電腦,但李柯謊稱也不知道死者的開機密碼。
於是我採用了指紋識別技術,發現幾個鍵的指紋比較新,終於拼出了當時死者敲擊的應該是『XF……』。好在我多留了一個心眼,讓蘇燁檢查死者的手指,細心的蘇燁發現了他手指上的針孔,所以我沒有去嘗試直接敲擊這個密碼,而是掀開了這幾個鍵盤,發現了細針。說到這,他微笑地看著我,如果當時我直接去敲擊這個密碼,我今天就不能和你在這裡說話了,而是一個因公殉職的烈士。「
我被他的話驚出一身冷汗:」太危險了!多虧蘇燁細心。李柯這招實在太損了。他要是害了你,他媽媽也活不到今天了。」
柏林歎口氣道:「我們抓住李柯後,我和他聊了很多,他非常後悔,我也漸漸瞭解了他的身世。李柯只求速死,唯一的要求就是替他看看媽媽。所以我就去看了乾媽,她是一位很通情達理的母親,對自己兒子的錯誤不包容,不辨護,唯一要我做的就是代她向受害者的母親致歉。
後來她病倒了,我知道她心裡其實特難受,醫生說只有移植肝臟才能救活她,可是根本就沒有肝源,就是有,她也買不起。我不能讓她就這麼等死,我一咬牙把這件事告訴了李柯。李柯願意捐出自己的肝臟,可是局裡說沒有先例,並批評我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李柯。我不死心,我找了法院法官、市局領導,最後終於批准了。我告訴李柯,我會照顧她母親一輩子的,讓他放心。可是這幾年,我並沒有照顧好乾媽,實在有愧於李柯生前的囑托。」
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我拱拱柏林:「我昨天給你的五萬元錢你收好了嗎?拿給乾媽和虎子吧!我都工作了,不需要這些錢了。」
柏林微笑著用手輕輕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算你懂事!好吧,我有空給她們送過去。就說是肖玉的心意。」
我撒嬌道:「我今天表現如何呀?」
柏林讚賞地點頭:「你今天表現真不錯,又幫忙刷牆又捐款的,我因該獎勵一下你,說說想要什麼。」
「我要個芭比娃娃!」我脫口而出。
柏林皺了皺眉:「有點個性行嗎?別人家喜歡什麼你也喜歡什麼。」
我被他的話激怒了:「是,我沒個性。連名字的諧音都跟人家一樣,總被你周圍的人誤會成別人。」說完我背過身不再理睬柏林,我心裡恨他一提到有關小雨的事就不自在。
就這樣我氣呼呼的進了門,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房間倒頭便睡,突然門口響起柏林的敲門聲,我沒好氣地掀開房門,柏林遞過來一個紙箱子:「都在裡面呢,多大了還玩娃娃?」
我看到一箱的芭比娃娃,歡呼一聲接了過來:「我就知道你不會扔掉的。」
柏林無奈地笑笑:「你像警察嗎?頂多一個半大小孩。早點睡吧,明天要上班忙你的毒品案,這案子可是現在局裡天字號第一案。」
說完轉身要回自己的房間,我衝著他的背影興奮地叫道:「看在你收集了這麼多芭比的份上,明天早上我做早飯給你吃!」柏林不相信地搖了搖頭,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把所有的芭比擺在床上,看著她們長長的頭髮,婀娜的身姿,大大的眼睛,使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小雨,我順著娃娃頭一個個地點過去:「你愛柏林?你愛郭亮?你愛柏林?…最後的娃娃停在了「你愛柏林」這句話上。我拿起這個娃娃問她:「你是肖玉還是小雨呢?」我被自己的幼稚行為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