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曼麗雖然過上了她一直想要的日子,全身包裹著她最鍾愛的名牌,而且走在時尚的前沿,搶季搶的那個狠呢,一定要提前一個月穿新款的心裡才舒坦,每週那老頭都固定來接他,週末晚上早早的在校門口停著黑色大奔招搖過市,大家早已不足為奇,而且女大學生的包二奶市場也快趨向飽合,隨便幾千塊錢一個月就有願者應聘。
刑曼麗釣這老頭和那種五千一個月被包養的比起來還算是大方的了,起碼出入有大奔坐,吃喝必去高檔酒樓,而且給刑曼麗一張銀聯卡,想買穿的用的隨便刷。
丫的很是得瑟了一陣,幾乎一天一套的在我們面前扭著胯走秀,要是擱這之前,就算她跟張恆那會,她若這麼著得瑟,我肯定會冷言冷語的刺激她兩句,有什麼了不起的啊,不就是買一堆穿給人看的衣服嗎,末了還不是成袋的打包還沒地方送,從環保節能的角度來看,也屬於另一種增加垃圾的浪費!
但她現在真的墮落成二奶這一特有的遭人恥笑卻又被人羨慕的怪階層裡,我沒理由再像從前那樣嘲笑她,我就算在心裡再可憐她藐視她,但我反而會給她一些安慰,比如她顯擺那老頭給她新買的鉑金首飾,我就點頭表示成色和花樣還行,配她可以。
起先,刑曼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她可能想不到一向冰冷距人千里遠的周秋言會有和她心平氣和說話的時候,但只有我明白,我其實也對她和張恆的以悲劇收場有一絲慚愧,雖然嚴格來說,他兩愛意那樣處法,也不關我什麼事,但現在畢竟刑曼麗墮落了,她就算表現地再開心,再舒坦,畢竟她在出賣她自己。
當一個人到了賣自己的地步,是不是真的窮瘋了!
之後的一件事情證明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上帝的秤是趨於公平的。
其實刑曼麗都是用走馬燈是的買衣服,出去玩,逛街來填滿她生活裡每一個時間空檔,這樣她可以不用停下來面對她自己,人有時候是怕正視自己的內心的,那樣的話,就會看到被自己撕裂出去的另一半人格。
那天她往寢室打電話時,只有王方一個人在宿舍裡,刑曼麗和她那老頭情人約會時被人家大老婆給抓了個現形,不但把她一頓爆打,還把衣服抓個稀爛,然後把那男的逮回家揚長而去,那男的倒是不想就那麼回家,可人家一對兒女怕老爸走的太遠,回頭再和二奶給他們生個小弟弟妹妹什麼的分家產,以死脅迫老頭回的家。
刑曼麗一身的傷,又出不了屋,沒衣服可穿,只好往寢室打電話求救,她也沒人可找,她的時間都用來獵男人了,沒有朋友,這種事情又不能找家裡人,只能找比同學關係要近得多的舍友。
王方是典型的無閱歷書獃子型,一接到刑曼麗的求助電話就嚇傻了,在去接她的過程中分別給我和於嬌嬌掛了電話,於嬌嬌那個挫人還反過來勸王方,說刑曼麗自己防偵工作做的不好,還要拖累同寢的人,她磨磨蹭蹭最後一個到時,我和王方已經把刑曼麗接出來了,並且去診所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回學校了。
那天她在寢室哭了半宿,我們誰也沒人煩,也沒什麼可勸的,路是她自己選的,我們只要給她個空間,並且讓她感覺我們都還在就成了,第二天,刑曼麗又早早起來洗臉畫妝,然後就對著鏡子裡臉上的淤青發呆。
這些事情我也只能黯然興歎,然後繼續我自己的生活軌跡,我和夏東的感情穩定了以後,整個人的氣色好多了,於嬌嬌說我一看就是被愛情滋潤的,皮膚像要熟的櫻桃是的透著淡淡紅暈。
我從不和她們提小東的事,一是不想打擊於嬌嬌那曾經暗戀過小東的年少情懷,二是不喜歡和別人說自己的隱私,女人是最愛傳播別人隱私的動物。
我那天穿著小東給我新買的一條玫紅色格裙去班級時,有些忐忑,好像好多年沒穿過紅了,但小東說春天來了是一年之始,穿點紅色走走鴻運,我也發現了,人的心情真的決定眼裡的顏色,連帶著影響對周圍景物的印象。
以前很少注意季節變化,現在卻會因為春暖花開,萬物復甦而感覺生命的喜悅,所以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時一定是折翼的天使,終我們一生都在不停地尋找著自己的另一半翅膀,只有找到他,才會使生命完滿,不再感到孤單寂寞!
我竟然很難得地一路欣賞著校園裡新開的滿樹櫻花,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可我剛一走到教學樓門口時,竟然和張恆走了個對頭碰,他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明顯地寫滿了不可思議,和不可置信,我想一定是我的生機盎然刺激到他的神經了。
他叫住了我,說想說兩句話,我就打了個招呼,接著走我的路,有什麼好說的,該說的話,能說的話早就說盡了,而且我也不覺得和他們這些從小一帆風順的官二代子弟有什麼共同語言,你也可以說我是小農意識,從小受的窮捱在骨子裡翻不了身,隨便怎麼說,往上找個三代,誰家不是農民出身呀,那要是擱三十年前,都搶著要這出身呢!
張恆可不管我腦袋裡翻騰的這些稀奇古怪想法,見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大步不停地往前走,竟然上前一把拎著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個角落。
我當時就惱了,使勁推了他一把,問他幹什麼拉著我走。
他竟然毫不退讓地用胳膊撐牆攔著我不讓走,一米八幾的身高再加上壯實的體格子,很有一種壓迫感,但我毫不畏懼地仰頭四十五度,怒目注視著他,他如果敢做什麼無禮的事,我只要一喊,馬上會有往樓裡走的同學發現這邊有人呼救的。
張恆擰著眉頭,臉上掙扎著一種極壓抑的痛苦,「我只是借步和你說兩句話,不用把我看得跟個強姦犯是的吧?!」
他都這麼說了,我反而鎮定下來,就問他到底什麼事,他吞嚥了幾次口水才問我怎麼穿得這麼桃紅柳綠的,看氣色是談戀愛了,問我那人是誰啊。
我一聽他費這勁原來是問這麼八卦的事,就一推他胳膊,不耐煩地要走,我說那是我的私事,關你什麼事。
張恆不知道是被我的態度刺激到了,還是被我的話激怒了,總之瞬間有種青筋爆起的感覺,被我推開的胳膊就勢一卷,我剛一衝出來的身體就被他用力拉進懷裡,被擠靠在牆壁上,我幾乎是第一時間一句標準國罵衝口而出,他絲毫不退讓地看著我,那目光真有種要吃人的感覺。
張恆幾乎是一股腦地發洩出來的,他指責我冰冷遙遠不近人情,本來以為我是封閉自己,不接受任何人的愛,可我現在談戀愛了,還談得這麼活色生香的,他都要嫉妒後悔地發狂了。
我在這個過程中始終和他奮力扭扯著,他的力氣卻讓我既掙不出去,又正好不傷到我,我說,我「談戀愛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沒想到這句話直接把他激地強吻了我,我終於掙出來的時候,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嘴巴子,他非但不躲,反而把右臉遞了過來,他說,「只要你開心,隨便打,」我罵了句有病就轉身走了。
我坐班級時,張恆給我發短信道歉,讓我原諒他因為愛恨加織怒火的燃燒而一時所發的獸行,我只回了句,原你妹,就不再理他。
那天上完了課,因為張恆的蓄意破壞,我本來輕快的心情變得無比煩悶起來,下課後,我就給小東打了個電話,他在那邊很開心地接了起來,我們兩平時真就是他找我的時候多,因為沒等我想他找他時,他的人或者電話一准到了。
我就說心煩,要去他那玩,他在那邊沉默了幾秒鐘,馬上明朗地說來接我,讓我在北門外老地方不見不散。
我收了線就去約定地點等小東,自從我們兩個感情穩定後,我也不用總窩在寢室裡了,無聊沉悶的大學生活也算有了第四點去處,不過小東可以陪我玩或逛街的時間也不多,他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只有特別值得記念的日子,他才會提前安排好了全程陪我。
我在北門等小東的時間裡,又碰到了從外面斬殺回來的刑曼麗,那一天也不知怎麼了,總是和這對舊情侶有緣相見。
刑曼麗是從一輛黃色跑車上下來的,我雖然沒有細看車牌子和開車的人,但我可以確定不是她那個大叔情人,她一下車來時也沒想到會遇到我,本來一臉溫柔拿情的嬌笑有些尷尬地凝固在臉上,我怕她想多了,就側頭裝做看身邊風景。
她倒是坦然地走到我面前,自從上次我和王方伸手幫過她一次後,她在寢室明顯像變了個人,不再張口閉口這名牌那奢侈品的了,其實我們知道那些東西已經承載不了她所有的期翼,但她已經離不開那樣的生活了。
刑曼麗和我打招呼時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我以為她還因為換凱子而不好意思呢,就拍拍她的肩,告訴她我只是碰巧等人,什麼也沒看見。
她感激地看我一眼,然後問我小東是不是在XX酒吧唱歌,我說是的,她就好心提醒我一句,看好自己的男人,那種紙醉金迷的地方容易讓人迷失自我,我就謝謝她,說自己的人心裡有數。
刑曼麗走了沒一會,小東就來接我了,他因為晚上要打工,有時候還要趕好幾個場,所以不在校內住,和一起搞樂隊的在外面租房住。
他帶我來過這裡幾次了,位於他們學校附近的一個居民區,和他一起住的還有兩個男孩,一個叫小北,一個叫顧成,我進屋時多看了兩眼,和詩人同名的樂隊男孩,感覺和詩人一樣有藝術家的游離氣質,再就是頭髮有點長。
看到夏東帶我回來了,他那兩個哥們很有眼利見地出去給我們倒地方了,其實他們晚上工作的白天休息不好很傷神,我有些過意不去,小東拍拍我的頭說沒關係,他們餓了出去吃東西。
我環顧一圈他們租的兩居室,房間很凌亂,到處都是些雜物,我把床上的衣服推到一邊坐下,然後嚴肅地讓夏東給我背約法三章,因為我突然想起刑曼麗的提醒,其實她不說,這些事我也一直放心上慮著呢。
我對夏東的要求很明確,一不穿奇裝異服搞非主流,二不許什麼錢都去賺,堅決不做物質的奴隸,三定期和我做思想匯報,鑒於他一直生活在女人追逐的目光中,我必須防微杜漸,我想我是受不了再來一次年少時那種老女人的打擊的。
我的小東對我的約法三章堅決執行,他不像一起玩樂隊的哥們留長髮,搞朋克造型,走在外面時,就是乾淨整潔的條紋襯衫,搭蘭色牛仔褲,怎麼看都是個清爽陽光的大學生。
那天,他不僅主動和我聊他的生活,比如我想聽的有沒有女孩倒追了,或者女人送花了,又接私活給人慶典捧場收多少錢的紅包了,或者雖然趕場很累,有時候困的坐著都能睡著,但還是會想著致電我,只為聽到我的聲音,就覺得又有勁了。
竟然還把存有他所有積蓄的銀行卡很誠懇地上交給我,我很訝異地表示拒絕,這畢竟都是他自己掙的血汗錢,他不僅上大學的學費沒再要過家裡一分錢,學藝術類的學費比普通院校都貴,而且他家回遷上樓他還給了他媽不少錢。
我當然表示不能這樣收管他的錢,我們畢竟還沒有結婚,可是夏東把我抱在懷裡,烏黑的眼睛裡是他一貫的認真和執著,他說,他在這世上最信的人是我,他所做的一切,最大的動力也是我,他沒有別的想法,就想好好賺些錢,將來買個喜歡的房子和我生活在裡面,然後生幾個可愛的小孩子。
我捶了他一下說,誰給你生幾個孩子啊,他就呵呵笑著說,那就生一個好了,不管男孩女孩我一樣疼他。
夏東抱著我悠悠然地自顧自地在那描述我們將來成家的樣子,好半天看我只伏在他懷裡,低著頭不肯吭聲,還以為我困了,就輕聲叫我,說累了就好好躺著睡,我吸著鼻子搖了搖頭,他哪裡知道他的這個相當於求婚的舉動,給我心裡帶來多麼大的波瀾,我感覺幸福就在我的手心裡,沉甸甸的,我那一刻甚至在心裡沖天祈禱,求老天可以讓我們這般地相知相守下去。
我就對我的小東說,「我沒事,只是有些感動無語了,你為什麼那麼信我?」
小東的眼睛無比澄澈地看著我的眼睛,半天不言語,我心裡有些忐忑不安,正當我緊張地以為他可能會說出一些煽情但非我所要的話時。
他終於開口了,他說,「因為你是我生命裡僅有的亮色,一直都是!」
我一聲歡呼,把他撲倒在床上,滿意地啄了他一口道:「答對了,這正是我想要的答案,如果你問我為什麼那麼信你,我也將回答這句話。」
小東露出會心的笑容道:「我既然答得這麼好,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定的獎勵啊!」
說完翻身把我壓到身下···
我們經過一番親熱後,夏東讓我一個人懶在床上,他去整理屋子和給我做點吃的,我們在一起,從來都是他照顧我多一些,我有時候想給他做點好吃的回報一下溫柔,可他都是讓我看著他弄,只要陪著他說說話就好。
吃完飯後,我肯定會監督他好好睡一會,我知道他們晚上工作的很晚很辛苦,所以我其實很少到小東這來,不想佔用他太多的休息時間,但我不找他,他也會找時間跑去看我,說幾天見不到,心裡會空落落的。
不過如果我提出去他工作的地方去看看,小東就會勸我打消念頭,說不會讓我去那種人蛇混雜的地方,我說你知道那地方亂,你還在那賺錢,他就無奈的勸我別擔心,他們只是暖場演出而已,等再攢些錢,就不做了。
我一想到現在天朝的房價如果以我們畢業後的正常工資算,恐怕到老了,攢一輩子也別想有個自己的家,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國內的二線城市,更別想給後代什麼最好的環境和教育了。
神馬都要用錢鋪路的,我也只有歎歎氣,想強制小東別干兼職的想法只能先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