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中以後,我才知道自己原來怎麼那麼幼稚呢,傻傻的以為只要用功學習就可以有好的前途,就能改變命運,這都是從小被灌輸到大的啊。
可中考過後,我便明白只信大人的一些話,或者只片面的信書本上的話,最終將會變成**。
因為大人和書本不告訴我們什麼是現實,現實不是你用功的學就一定能考上市重點高中。
而是象於嬌嬌她們那樣的無心學習,卻有人有錢,照樣坐在重點高中的教室裡享受著最好的環境和資源。
而我們卻只能坐在這個普通高中裡,對著破舊的教室和一臉的牢騷不耐煩的老師。
慨歎自己沒有天才的頭腦能拔尖考上點校點班,沒有優良的心理素質,能夠承受住中考的殘酷蹂躪而落下馬來。
然後收拾起學習資料,放學騎半小時的車回家吃飯,再騎車回來上晚自習。
高一開始我那幼稚單純的小心靈便開始被迫成長起來,普通高中已經宛然成社會小縮影了,除了要悶頭埋在題海裡的做題時間顧不到其他以外。
在下課後,或者休息時,都會三五聚堆的玩了,再沒有小時候的分成兩個陣營或者幾個大派了,而是一小堆幾個人的小團伙。
我們年輕朝氣的眼睛已經會以貌取人了,會攀比誰的球鞋是牌子貨,會得瑟新買的衣服MP隨身聽等等,2002年的高中生用手機的還不多。
雖然我們這所普通高中家境特優越的也不多,畢竟什麼這長那長家的公子小姐都要進市重點,屁股要坐在那一塵不染的多媒體大教室裡才顯得出矜貴。
但學校裡還是經常會出現幾個穿著幾百元的球鞋,身上運動服是國際品牌的騷包另類。
所以,那年我十六歲,就已經初次感受到金錢有對人的命運主宰和玩弄的魔力。
我依然經常和夏東,王大林在一起,不是不想交幾個女同學,但她們都事太多,而且和男孩子總在一起,我的性格和胸襟都男性化,不計細節,我很討厭幾個女生在那嘁嘁喳喳的議論另一個女生,而一旦那被議論的女生走進教室來,那幾個正在八卦的女生會馬上停下來,和那女生親熱的打個招呼,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所以我在高一時就知道,不要太相信女人這種一個月流一星期血也死不了的怪物!
雖然我發育的很好,這得感謝我優良的基因遺傳,我奶家那頭的人基本全是高個長腿。
我在和於嬌嬌她們那次戰鬥之後,一直都耿耿於懷的,覺得自己是不是很醜。到了高一後我再對鏡自照時,已經能毫不猶豫的確定,初中時因為讓人罵成醜女哭得稀里嘩啦有多**!
我眼睛繼承了我媽家這一族人的特點,大而有神,膚質是一種透明的白皙,其實五官長得很端正清秀的,只是這兩個優點更突出搶眼些罷了。
所以,我在十六歲那一年,又明白了一件事,永遠不要相信你敵人打擊你的話,因為信別人可能會誤導自己!
但我和夏東在一起時,我還是感到自卑,他已經長到一米八了,那張俊美陰柔的臉上,線條已經長開了些,只是那眉眼間依然那麼漂亮得攝人心魂,上唇已經長出一層絨毛了,使他添了很多青春氣息,和男孩子特有的英氣。
我們在放學途中是不敢再牽手走了,而且夏東再沒有和我說過初中時那樣煽情的話,我有些失落的感覺到,我們長大了,可是話少了,懂得在心裡保留一些東西了。
只是總在一起,已經成為習慣,其實夏東現在除了學習外,他還有幾個一起打球的球友,和幾個愛彈吉它的哥們。
我不如他,除了找他玩,我只能去找找王大林,或者是鄭小希,這是我在高中時代唯一交往的女生,因為她這人特別文靜,而我又很開朗爽快,所以,我們算性格互補。
夏東在我們高中依然是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不說長相漂亮,球打的也好,會彈吉它,唱個小歌,人又有禮貌,不輕易出口傷人。
我在高二時那種失落感又重了些,雖然選完文理,我們仍在一個班,因為說好了,我兩要考一個學校的。
但青春期的悸動對我的學習越來越有影響,而夏東就像沒注意到這些一樣,他在高三之前的成績都比我要穩一些。
午休的時候,我還是老樣子,混在他們幾個男生中間,站在林蔭道上納涼,和他們講笑話,互相擠牙膏。
如果有看著順眼點的女生走過去,我們中間有一個人吹口哨起哄的,其他人就會接著跟著起哄,打招呼口哨聲不斷,然後看那女生臉紅著忸捏作態的落荒而逃。
我也跟著哈哈的笑,夏東經常說我,
「能不能淑女點呀,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我就白眼他,「本姑娘開心,想笑就笑。」
他就呵呵笑著,露出一口的小白牙,末了還上來拍拍我的頭,一副爹稀罕姑娘的語重心長樣,我總是梗著脖子躲開他的魔爪,其實我內心裡是有一點小甜蜜的,只是那個年紀,彷彿在人多的場合袒露內心的情感是一件很慫的事。
整個高二那地獄般地高二,因為有了朋友間這珍貴的互動調劑,才不至於真的因為壓力而窒息掛掉,一天最盼著的時候就是中午休息或者放學後了。
每天特定的時間段,我們都在那幾棵梧桐樹下玩著差不多的節目,並且樂此不疲,我後來分析,鄭小希就是那一時期一點點走進我們的圈子的。
鄭小希是那種看著特文弱的女孩,瘦弱嬌小的好像風大點都能刮飛的感覺。
她第一次從我們的地盤上過去,被這幾個男生哄笑捉弄時,也和其他女生一樣紅著臉恨不得一路小跑著逃掉了。
可不一樣的是,她第二次還從我們那走過,然後是形成習慣了,也不知道她每天過那麼多次去那邊又沒有宿舍,又沒有食堂的方向幹什麼?!
總之,王大林把這歸功於夏東的招蜂引蝶,而我們也承認這些女生沒事就在我們周圍轉悠,絕對不會是看上了身為女生的我,或者是長得跟相撲選手是的王大林,也不像是夏東那幾個五大三粗的一起打籃球的哥們。
那段時間夏東除了打球還是和我們在一起的,只是後來他又迷上了彈吉它,就把打球的時間分出了一半用在彈吉它上。
不得不佩服的說,夏東其實很有點藝術細胞,只是他沒攤上個好家庭,我後來聽到鄰居李嬸和我媽傳閒話,夏東好像是他媽和一個下鄉文藝匯演的男演員偷情的產物,按理說夏東他媽的姿色也不怎麼地,不過從我有印象開始,他爸媽就已經快五十了。
所以別指望著從一個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年近半百的婦人身上找姿色,只是有一次去他家玩,看他媽年輕時的照片,臉上笑得像個圓潤的蘋果,頭髮紮成烏黑油亮的大長辮,也難怪男演員在長期下基層慰問演出這樣的飢渴時期,會不計文化程度,和出身差別而和一個農婦混在一起。
而且聽說那個男演員還是挺重感情的,後來夏東他媽生他時,曾經回來偷偷地看過她,想帶她們娘兩一起進城,只是夏東他媽捨不得扔下他那些哥哥姐姐,所以才沒有私奔成。
那男演員給夏東他媽留下點錢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所以夏東他爸和他媽打仗,一張嘴就會罵他媽是臭養漢的,他媽打不過他爸,就拿這些孩子撒氣,邊打他們邊氣哭著罵都是些個要債鬼,拖油瓶子···
不過夏東挨打的時候還不算多,他小時候身體不是太好,總感冒什麼的,他媽不捨得使勁打他,而且他媽可能隱隱的還有些希望,把這個最聰明的小兒子培養成材,可能將來某一天,那男演員會回來接兒子。
在上個世紀末,我們住的那片棚戶區還沒有改造,大家都住連片的家屬房,誰家打個碗了,罵了老婆孩子了,馬上左鄰右舍全都聽得到,根本沒有隱私而言。
而且我也一直固執的認為,人在達不到一定的生活水準時,只能在溫飽線上掙扎,是根本不會去理會什麼叫隱私,什麼叫空間的。
每當家裡大人又因為生活的困頓或者,在外面受了氣而回家摔東西摔臉子時,我們便很有默契的躲出來。
隨著年齡的長大,也懶得再玩那些小孩的玩意了,也不願意再把自己跑得灰頭土臉的,回家還得讓大人催罵著去洗自己。
夏東天生樂感就強,雖然後天他沒得到過任何培養,因為他家就一台破舊的彩電,整天不是放新聞聯播,就是放電視劇。
有時候心情不好,他就給我哼不知從哪學來的流行歌曲,等到聽正版時,我很驚歎他的音準,那絕對不是硬練就練的好的,天生有樂感節奏感,這絕對算一種天賦!
夏東自從喜歡上吉它後,他就一直想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吉它,可在2003年,一把普通的吉它也要幾百塊,這對於我們來說,是筆大款,而且也無法和家裡張嘴要。
我們班有個叫高博的,他爸是一個局機關的小頭頭,他媽工作也不錯,所以,他是我們班吃穿都最好的,他是在一個吉它短期班學會的,就拿著新買的一把吉它到班級顯擺。
於是,中午時,經常聽到他那彈得雖然成調,但卻很生澀象彈棉花的琴音,但他擺的譜像那麼回事,所以大伙也就忽略了他的琴技,而恭維他的颱風靚什麼的。
我記得有一次高博正彈得開心,門口有人喊他說班任找他去一趟,他沒法帶琴去,就把琴交給一個哥們幫拿著。
高博走了後,我們其實也對他那把琴感興趣,但只是看兩眼也沒什麼太大的想法,夏東站在高博那哥們旁邊很長時間,而且伸出一根指頭試了個音。
剛放上彈了幾下,高博已經一陣風是的回來了,人還沒進來,聲已經穿進來了。
「懂音樂嗎,瞎彈什麼啊,彈壞了你賠得起嗎?」
夏東當時就甩袖子轉身走了,王大林站起來要揍高博,讓我給拉住了,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在這樣節骨眼上要是在學校聚眾鬥毆,在檔案上留點什麼污點犯不上。
我記得那天中午,夏東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一句話不說,只是沉沉地看著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