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下卷畫情 132 計留子伶
    而小丫鬟說的沒錯,杜宇夜郎現在可是忙極了,忙的不可開交。今日黎明時分,他先是聽見宮女進來通知他說老蜀王已經西去了,接著便聽見宮內鳴起了喪鐘,接著他又看見宮娥們來來往往地穿梭於宮中。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在告訴他,他親愛的父王是真的已經離他而去了,接下來,他將要擔負起他父王留給他的沉重責任。而現在正是關鍵時期,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他怎麼有時間有餘力來管他的悲傷呢!這一天,他先是到他母后的寢宮跪請節哀,然後便是召集諸大臣和諸王子來到王殿,安排好他父王的喪事後,便宣佈繼承王位。不過因為發喪期間,所以繼位儀式從簡。因為當初老蜀王曾經宣佈過,將他的王位傳與替他找回黃金面具的王子,且杜宇夜郎長期在朝中的威信又極高,支持他的朝中元老自然很多。因為他們都相信,這位站在他們前面的手執長劍的年輕國王,一定有能力將蜀國治理得更加富庶。朝中雖有人的心中還是不服,但也是極少數,成不了氣候。杜宇夜郎即位後,即稱帝,後人親切地稱呼他為望帝。望帝望帝,即是讓百姓充滿希望有盼頭的英明君主。杜宇夜郎決定改革蜀國,他要讓自己的國家變得像中原的齊國晉國秦國那樣富庶,他要解放土地,解放奴隸,把自己的國家變成一個以農耕為主的社會!看吧,他將要在這片他摯愛的土地上揮灑他的熱血,施展他的抱負,他將要在蜀國做位流芳千古的有位君主!

    杜宇夜郎當天便宣佈全國免稅一年。

    蜀國雖仍然沉浸在失去老蜀王的悲傷中,然王城的百姓們卻已收到免稅一年的好消息,人人心中喜不自勝,皆都跪倒在地直呼王帝英明,王帝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們已經做好了迎接新帝的全面準備!

    那天,杜宇夜郎因為各種事忙,竟忘了逮捕石婆婆之事。他回到他往日的書房後,那兩名黑衣侍衛才前來回稟。他們說昨晚他們帶人前去包圍了祭師府,然他們卻發現,祭師府內除了守門人之外,根本就沒有發現石婆婆的任何蹤跡。本來他倆以為杜宇夜郎聽後會責怪他們辦事不力,或是令他失望。可杜宇夜郎卻是淡淡地笑了,他揮手讓他們離去,但仍然讓他們繼續追查石婆婆和蜀翁的下落。

    而恰巧此時,王妃也穿著一身素服,帶著杜宇曉走進來了。

    「王帝哥哥,王帝哥哥!」杜宇曉看見杜宇夜郎便趕緊跑了去,他小小的身子撲進了杜宇夜郎的懷裡。

    王妃也向一身素服的杜宇夜郎行禮。「免禮,王妃。」杜宇夜郎輕輕喊道,說罷他又看著懷裡的杜宇曉,道,「曉曉,你即將成為朝中的小王爺,也即將有封地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和小孩子氣噢!」

    「不嘛,王帝哥哥,曉曉不想長大,曉曉怕!」杜宇曉在杜宇夜郎懷裡撒著嬌,忽然「哇」地一聲哭起來了。

    「曉曉怎麼啦?」杜宇夜郎摸著杜宇曉的小胳膊,搖著他,問道。王妃見杜宇曉如此,也趕緊走上前來,關切地問他怎麼哭了。

    杜宇曉說,「王帝哥哥,他們都說父王不會回來了!曉曉怕,怕再也見不到父王了!」說罷他又撲在杜宇夜郎的懷裡「哇哇哇」地哭了起來,「王帝哥哥,你去告訴他們,說父王會回來好不好啊?」

    「曉曉不哭,父王當然沒有離開我們,也沒有離開蜀國的百姓,他只是去了一個更加安詳的地方!」杜宇夜郎抱著杜宇曉,安慰他道。

    「更加安詳的地方?」

    「嗯。」

    「可是安詳的地方在哪裡呢?」杜宇曉又問。

    「那兒很遙遠!」王妃也摸著杜宇曉的頭,笑著安慰他道。

    「那你的意思還是說父王已經死去了呀!」杜宇曉於是又「哇哇哇」地哭起來,而他這一哭可就厲害了。任杜宇夜郎和王妃怎麼安慰,他都停止不了他的哭聲。

    「曉曉不哭,曉曉不哭的話,王帝哥哥便帶你去見個人。」杜宇夜郎忽然盯著杜宇曉的眼睛,神秘地說道。

    「什麼人?」杜宇曉果然不哭了。

    「你跟我來。」於是杜宇夜郎站起來,讓王妃先回寢宮休息,然後便徑直帶著杜宇曉走出了書房。

    而王妃卻仍然站在書房裡,看著杜宇夜郎和杜宇曉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禁又失落起來。

    杜宇夜郎帶著杜宇曉來到子伶所居的地方時,子伶本來正要卸妝上床休息了的,聽見小丫鬟進來告訴她說新蜀王帶著小王爺已來到宮殿之外時,她心裡不由得充滿了疑惑:這麼晚了,蜀王帶著小王爺來她這裡卻是為甚?新蜀王,應該就是新即位的夜郎王子吧?而小王爺呢,小王爺又是誰?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挺好的,子伶轉眼又想,因為她可以趁此機會問問杜宇夜郎她出宮的事情了。

    於是,子伶起身來到外室,準備迎接新國王。

    哪知她還沒來得及向他們行禮時,她便看見杜宇曉已「咚咚咚」地向她撲過來,撲在她的懷裡,「子伶子伶,我終於又看見你了!」他緊緊地抱著子伶的白色裙衫,稚嫩的聲音裡交織著驚訝與興奮。

    「小王爺…這…」子伶一邊抱著無比激動的杜宇曉,一邊卻是抬起頭來,看著對面身穿素服的杜宇夜郎,他正仔細地打量著她,彷彿他從來沒有見過她似的,見此情景,子伶不由得面紅耳赤,她眨了眨眼睛,不敢正視杜宇夜郎,「朱利見過王帝,見過小王爺!」她低著頭,又向他們行禮道。

    杜宇夜郎卻是「哈哈哈」地爽朗一笑,他伸出手去,擺了擺手,向對面的杜宇曉說道,「曉曉,你認錯人了,還不趕快過來!」

    杜宇曉揚起蘿蔔般大大的頭,望著子伶,又回頭看了看正在微笑的杜宇夜郎,眸子裡閃現出驚詫的神色來,「朱利?子伶怎麼會是朱利?王帝哥哥,你什麼時候給子伶改的名字?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說罷他仍然站在子伶面前,根本就沒有想離開子伶的意思。

    子伶俯下身子,看著梳著兩隻小辮子的可愛的杜宇曉,輕輕地笑道,「小王爺,我是朱利,怎麼,你也認識子伶嗎?」

    聽子伶這麼說,杜宇夜郎又爽朗地笑了起來,他邊笑邊向子伶和杜宇曉這邊走來,說道,「看來,不管你是朱利,還是子伶,在曉曉心目中,你們都是同一個人,只不過是變更了名字而已!」

    杜宇曉仍然睜著他好奇的大眼睛,揚起他彎彎的睫毛,望著子伶,奶聲奶氣地說道,「王帝哥哥說出了曉曉的心聲,子伶,以後你就留在曉曉身邊吧!曉曉不想離開你!」杜宇曉說著又抱起子伶的裙衫,像在乞求子伶。

    「小王爺…不行的,小王爺,」子伶看著在自己面前扭捏的杜宇曉,一臉的無可奈何,心中也在暗暗叫苦:這下可好了,碰見這杜宇曉,她怎樣才能脫身?

    「王帝哥哥,你說好不好,讓子伶留下來陪曉曉吧!不然曉曉晚上睡不著,曉曉怕!」杜宇曉於是又轉過頭去,可憐巴巴地盯著杜宇夜郎,見他王帝哥哥的臉上也是一副難為情的樣子,便使出了絕招:抱著子伶的白色裙衫便「哇哇哇」地哭了起來,且杜宇曉的哭聲越來越大,任杜宇夜郎和子伶怎麼哄,他都不聽。看來,這小子是一定要子伶留在王宮中陪他的了,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子伶沒奈何,她抬起頭來,看著杜宇夜郎,「王帝,你看,這如何辦才好?」

    而杜宇夜郎也只得苦笑道,「朱利你可知道,因為父王的離去,對曉曉的打擊真的很大,所以曉曉的心裡才很悲傷,這也是我帶他來見你的緣由,本來以為這樣可以令他高興些,畢竟你和子伶長的很像,只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看來曉曉是不想離開你的了,至少,暫時不會。而你,可願意幫我的忙,先暫時留下來,陪曉曉嗎?」

    「王帝,我……」

    「你放心,不會耽擱你太久的,等曉曉情緒穩定了,你想去哪,我也不會阻攔。」杜宇夜郎忽然打斷了子伶,慌忙說道。他怕子伶心裡又有所猶疑,於是他又補充說,「只要你答應,朱利你有何要求儘管提,哪怕是讓你夫君進宮來陪你,我也絕不反對,只要朱利你答應,答應先留在宮中,陪曉曉,暫時。」杜宇夜郎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竟低得無從覓處,他直直地凝視著子伶那對水靈靈清澈的眸子,似乎在試探她的內心。

    子伶趕緊低下頭去,「王帝有什麼吩咐,還不是一句話。至於朱利的夫君,還是暫時讓他先留在客棧裡吧,想他找不到朱利,也斷然不會離去的。」子伶趕緊說道。雖然她極不情願留在王宮裡,但照現今這情勢看來,她想不留也是不行的了,何況,讓黎偉來這王宮之中,恐怕更不行,再說他竟這樣騙自己,讓他找不到她心裡先急急也未嘗不可,子伶想。於是,她便這樣答應了杜宇夜郎。

    杜宇夜郎當下便高興極了,杜宇曉也立馬不哭了的。後來他們又問起子伶在這裡住的可習慣不,屋子裡可暖和不,小丫鬟服侍得可周到不,子伶一一作答,也一一作謝。而子伶也向杜宇曉和杜宇夜郎叩請節哀,說老蜀王其實並沒有離去,他永遠活在了蜀國百姓的心中,而新即位的王帝也即將帶領蜀國百姓走向新的歷史征程。杜宇夜郎爽朗的笑聲又再次在這殿堂裡響起,他看著子伶,眼裡流露的全是讚許的光芒,說她雖然是朱利,但卻與他以往的舊交很有些神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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