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子伶便又離開了杜宇瑩和蔡顯,一個人向杜宇瑩所指的藥鋪急急地走去了,想起剛才的場景,子伶額間不禁涔出點點汗珠來,幸好她表演得很是到位,不然,給公主發現自己身份豈不是完了。為此,子伶很是慶幸。而杜宇瑩也說的沒錯,果然沒走多久,子伶便遇見了一間藥鋪。於是,她向那藥鋪走了去,抓了些驅寒的藥後便又向客棧「雒」走回了去。
「親愛的偉,你千萬不要有事,一定要等著子伶。」子伶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裡為黎偉默默祈禱。
子伶回到客棧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她推開房門,發現從屋子裡正冒出一圈圈白色的煙霧,一股熱氣也向子伶迎面撲來。剛開始她還以為是店小二給這屋子升了盆火,所以才會暖成這樣。可當她再仔細看時,卻發現這屋子的正中除了擺放一隻火盆外,還放著一個圓筒形用泥土燒製的爐子,爐子的上面擺著一隻銀色的鳥頭狀銅壺,銅壺蓋「撲撲」地翻動著,顯然,是銅壺裡面的水開了。而屋子內的窗戶也已被打開用以通風。
子伶心裡很感激店小二,她以為是他幫黎偉打點得如此周全。於是,她欣喜地邁進房間,正要去看黎偉如今狀況如何時,卻不料發現黎偉的身邊正坐著位披著長髮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正深情款款地望著黎偉,手裡正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開水,「偉…你…」子伶看著黎偉,他正無力地躺在床上,不過臉色卻比剛才好多了的。「伶,」他笑看著子伶,輕輕喊道。
白衣女子聞聲這才轉過頭來,她發現子伶正驚訝而悲憤地望著她和黎偉,也不禁站了起來,還驚得睜大了雙眼,手裡的陶碗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子伶看看地下的陶碗,又望望眼前這位明艷動人的白衣女子,而她這時也才發現,眼前這位女子正是昨晚她在祭師府大門外的榕樹下遇見的那位女子,也是白衣翩翩,也是烏髮如瀑,也是烏黑靚麗的眸,也是小巧如櫻桃的紅唇,也是白皙美麗的瓜子臉。
「你,你到底是誰?」子伶指著白衣女子,問。
「我…我…」白衣女子見子伶態度如此,身子不禁微微發顫,她向後面放著古琴的案幾處退縮著。「我是,」白衣女子還沒說完,便差點碰上地下放著的火盆。於是,她轉身又朝左邊的窗前走去,忽然變成一股白煙消失不見了。
屋子內霧騰騰的,只剩下她和黎偉,還有地下的碎碗殘骸。那白衣女子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位女子,她是誰?」於是,子伶向躺在床上的黎偉走去,她想,他一定能回答她心中的疑問。
黎偉的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然卻仍然感覺有氣無力似的,剛才他看著白衣女子與子伶間的驚訝和尷尬,本來想解釋一番的,但後來又看見白衣女子變成一股煙消失不見了,也就知道暫時沒這個必要了,他看著子伶,笑了笑,輕聲道,「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聞到伶你的身上有一股濃濃的醋味兒呢。」
「哼,偉你還好意思說!你快告訴我噢,她是誰?不然我可真生氣了!」
黎偉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摸著子伶的手,溫柔地說,「我真不知道了,子伶你想啊,我一天到晚都陪著你,連女子的面都很少見,哪可能這麼快就有情人了?」
「可倘若不是,那她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你的床前,還為你端茶倒水,我才不信呢!」子伶別過頭去。
「我也覺著她無緣無故呢,」黎偉笑著低下頭去,瞧著子伶,見她雖在嗔怪他,然卻,粉面生春,嬌美無比,「我當時頭痛的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發現有一位天仙般的女子坐在我的床前噓寒問暖,還為我燒水升火,不管怎麼樣,我很還是感……」
「什麼,天仙般的女子?」還沒等黎偉說完,子伶便打斷了他,還掙開了他的手,道,「是啊,她的確很美,你也很感動,你們倆情投意合,是我忽然闖進來打擾你們了!」子伶說罷眼瞼便往下垂,她心裡很是妒忌剛才那位白衣女子,像打翻了的五味瓶,讓她很不是滋味。
見子伶如此,黎偉更想笑了,他仰著頭「呵呵」地笑了幾聲,不想忽覺著一陣胸悶,體寒,於是他捂著胸口,再次咳嗽了起來。
這一來,可真把子伶嚇到了,「偉,你不要緊吧?」子伶趕緊轉過身來,扶著黎偉,一邊幫他捶胸,一邊關切地看著他。
「不要緊,我現在好多了的,」黎偉握著子伶的手,看著她,「只要伶你相信我,我心裡便很開心,一開心我的病就…咳咳…」黎偉又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你看你,都這樣了還說!」於是子伶便讓黎偉躺在床上,然後吻了吻他額頭,說,「子伶當然信你了,你好好躺著,我去幫你熬藥。」
於是子伶便提著放在爐子上的銅製壺,拿著在藥鋪裡買來的藥包步出了房門,來到客棧的底樓,讓客棧裡懂得煎藥的師父幫她熬藥。那位師父倒也熱情得很,於是沒過多久,他便把子伶給她的藥給煎好了。子伶把藥水倒在碗裡,然後便捧著盛有藥水的陶碗小心翼翼地來到樓上她的房間,可正當她走到房門口時,她卻忽然聽見從房裡傳來一陣聲音。
這是誰呢?房裡可只有黎偉一人呀,難不成是他在自言自語,子伶覺著這不太可能,由是,她想起了剛才出現在房間裡的白衣女子。一想起她,子伶心裡便莫名奇妙地就升起一陣醋意來。黎偉還說不認識她,他真的不認識她麼?不知為什麼,子伶心裡總是有些不信。於是她便當下決定,先在門外站會兒,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只聽見先是一陣嬌滴滴的女子聲音傳來,「玉玄,你還沒告訴我呢,她是誰?」
黎偉答道,「榕兒,她是你姐姐。」
女子嗔怒了,「哼,姐姐,我才沒姐姐呢!你快告訴我,你和她到底什麼關係?」
黎偉說,「我跟她就像我和你的關係一樣。」
子伶聽到這裡,心裡不禁一震,黎偉終於說出實話來了,原來這位女子竟是他的情人!不僅如此,他還騙她,說不認識她。「偉,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可以騙我,我這麼信任你,你怎麼可以呢?」子伶摸著胸,後退了幾步。但,儘管如此,子伶還是決定聽下去,說不定親愛的偉會告訴那名女子,說他真正愛的人是她子伶呢?她癡癡地想道。於是她靠在門前,繼續聽著屋子裡的談話。
只聽見那名女子又說,「玉玄你說什麼?你不是說過不會背叛榕兒麼?你難道忘記了你對榕兒的承諾?」
黎偉說,「我當然沒忘記了,只是子伶她…,榕兒,我很想你!」
女子說,「子伶,原來她叫子伶,你離開我去松卿叔叔那兒,就是為了找子伶,虧你還說想榕兒!」
黎偉說,「我愛她不假,可我也想你啊!」
女子似乎真的生氣了,她嗔怒道,「你愛她?你怎麼可以愛了我,還去愛她?我恨你,也恨她,總之榕兒不管,有我沒她,有她就沒我!總之,你只能愛一個!」
黎偉又說,「總之我也不管,反正玉玄是不會放了榕兒的!」
子伶聽到這裡終於聽明白了,原來他們倆竟愛得這般如膠似漆。這名天仙般的女子應該是黎偉在三千年前的森林裡認識的吧,不然她也不會管松長卿叫松卿叔叔了。可是,為什麼黎偉會不告訴她呢?不告訴她有這樣一位美貌女子的存在?倘若他告訴她,她想,她一定會原諒他的,而也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尷尬了!總之,子伶現在只覺得頭暈眩眩的,一片漆黑,彷彿眼前有無數黑暗的力量在拉扯她,她真想找一塊地洞鑽下去。於是,她把手中盛著藥的碗放在門外,然後轉身朝樓下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