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拂著鱉靈的衣衫和長髮。他站在月亮下的沙灘上,看著面前情緒起伏不定的子伶,卻冷冷地獰笑了。「我是想救你,可你為何不遵守約定呢?不是說好咱們今夜在幽篁外見面的嗎?你不是還跟我保證說要救我夫人的麼?虧我還想為了你,差點做出了背叛大哥這等忘恩負義之事!子伶,你可真真的把我害苦了!」鱉靈憤然拂袖,轉身背對著子伶。
「鱉大哥,不是這樣…本來我是想遵守約定,在那幽篁外等你的,誰知道…」子伶朝鱉靈伸出手臂,趕緊為自己辯駁道。
「你別解釋了,」鱉靈打斷了她,「總之你今晚的所作所為,把我害苦了!你原來竟是一位背信棄義的女子,今後我可不會再信你的任何言行了,只要你把胸前的十字架玉石取下來,還給大哥,我便還會求大哥饒你一命!」
「呵呵,正是如此!」
子伶望著鱉靈凜冽的眼光,心裡忽起一陣冷顫。原來她最不應信任的便是眼前這位鱉靈了。正當她心驚之時,子伶忽又聽見背後傳來一陣陰森古怪的笑聲,於是她便轉過身去,一看,原來是那青籐老怪物。只見他站在她後面,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那眼睛仍像一對綠色的月亮掛在他的老臉上。此時,子伶方才曉得,今晚,正是那鱉靈帶著青籐老怪一路前往這裡的。可儘管如此,子伶心裡還是暗暗納悶,雖然鱉靈知道是自己盜了十字架,可也不曉得自己行蹤,更不至於知道自己正在這裡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那老船夫出賣了自己麼?念及此子伶又轉過身去看著鱉靈,之後,再轉過頭來望望青籐老怪。她覺著一切都眩惑極了。可也正值此眩惑之際,她卻忽然看見了那位老船夫,他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青籐老怪身後,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子伶腦海一片茫然。可也正在此時,她腦海忽然響起了一陣熟悉的旋律。她想,這可能是自己以前喜歡看電影的緣故,在這樣的境地裡,她腦海居然想起了「十面埋伏」這樣的曲子。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今晚已身陷囹圄,無路可逃了呢?可她再仔細一聽,這首曲子哪裡是什麼十面埋伏,是蜀歌,對了,正是那首名字叫做「蜀歌」的曲子!難怪她在客棧逃跑時腦海裡也隱隱約約響起它的旋律了!不,她不能死,她一定要逃離這裡。想到蜀歌,想到十字架,想到黎偉,子伶咬緊牙關,在心裡斬釘截鐵地對自己說道。
「原來老伯你竟是那老怪之人,虧我還信你,你怎麼這樣呢?」子伶搖著頭,眼睛直瞅著那老船夫,責問他道。
「姑娘,我這也是奉命行事,怨不得我,只要你聽從主人安排,相信你還有一線生路可走。」船夫望著子伶,解釋道。
原來那老船夫是青籐老怪手下的一個小嘍囉,那日他正在江邊的一條船上曬太陽,被松長卿誤認作是船夫,所以才讓他把子伶載到王都去,可哪知他看見了子伶胸前閃閃發光的十字架,又聽著松長卿囑咐他的不尋常的一些話。方才推測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秘密,所以他才讓身邊飛過的一隻小鳥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帶給了青籐老怪,還相約在前面不遠處的港灣客棧裡見面。所以也才出現了這場令子伶意想不到的局面。
「老伯說得對,子伶你快快把胸前的十字架交出來!」鱉靈向子伶伸出手去,道。
「鱉兄之言甚是!倘若你不交出來,我們也只好來硬的了!鱉兄你還不動手?」青籐老怪盯著鱉靈,兩眼直冒綠火。
子伶望著鱉靈,摸著胸前那十字架,一邊搖著頭一邊往後退道,「不,鱉大哥,不,你不可以,你們不可以掠奪這十字架的,因為,它不屬於你們,它是子伶的,是偉的,你們所有的人,都不可以掠奪它!」子伶低下頭來,看著胸前的十字架,它正閃著燦爛的光芒!那是一種似乎可以攝魂,也可以衝破一切阻礙的光芒!前有鱉靈,後有青籐老怪。現在的她該往哪裡走呢?今晚是不是已經注定了無路可逃?而親愛的偉,你又在哪裡?子伶現在該怎麼辦呢?對了,朝「蜀歌」傳來的方向逃吧!子伶聽著河灘不遠處傳來的一陣陣飄渺琴音,心裡堅定地說道,那一定就是自己生之方向!於是,她一邊這樣想時一邊迅即轉身過去,朝那「蜀歌」傳來的方向跑去!
她沿著河灘逃啊逃,河水一浪又一浪地向她腳邊襲來。子伶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倘若她真的被青籐老怪抓住,她乾脆向身邊的雒河跑去得了,她想,這總比自己落在那老怪手裡,然後被強行奪取十字架的好。子伶跑啊跑的,終於看見前方河邊的不遠處有一小石屋,那琴聲是裡面傳出來的嗎?松長卿是不是在裡面?
子伶想起松長卿,心裡不禁泛起一陣欣喜。於是,她趕緊朝那石屋走去,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長卿,」子伶看見石屋裡面站著一個穿白色衣衫的人,便誤以為是松長卿,於是她走到他身後,搭著他的肩,輕輕喊道。
白衣男子轉身過來,那是一副掛著雙綠眼睛的青籐長臉!啊,又是青籐老怪!不僅如此,她還發現他的身後站著鱉靈和那位老船夫!怎麼會這樣,子伶驚訝極了,她正準備轉身離去時,那屋門卻怎麼都打不開了!她用手撞著屋門,屋門發出「砰砰砰」的聲響,子伶的心慌極了,怎麼辦?她現在可是只有等著那青籐老怪前來捉住她了!
青籐老怪、鱉靈和船夫看著子伶這樣,皆都「呵呵呵」冷笑起來。
「不識抬舉的東西!難道非要我動手你才聽話嗎?小心我也把你的魂魄冰凍起來,讓你永世不得超生!」青籐老怪走上前去,捉住子伶的手臂,冷冷地呵斥道。
「永世不得超生?」子伶轉過身來,冷冷地望著青籐老妖,只見他雙眼直冒綠火,似乎要立馬抽去子伶魂魄似的。「你是不是冰封了偉的魂魄?你是不是讓他永不超生了?子伶額上滲出點點汗珠,彷彿死亡已經來臨,她抓住胸前的十字架,緊緊地抓住它,似乎只有這樣,她恐懼的內心才會有片刻的安寧。
「呵呵,你廢話太多了。拿來,你拿來我就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你想知道的事。」青籐老妖呲牙咧嘴,歪了歪頭,一副極不耐煩的表情。
「不,我不能給你!」子伶仍然緊緊攥住手中的十字架,掙扎著,拚命想掙脫青籐老怪那渾厚的手臂。
可青籐老怪綠色的雙眼仍直直地盯著子伶。盯著她手裡那泛著光的十字架。他偌大的手掌向子伶胸前伸去,罩了一層火焰從背後灑下的餘暉。那餘暉在子伶的臉上把黑影拉得長長的。子伶屏住呼吸,望著那黑色而粗長的五指,儘管仍然拚命地掙扎著,但卻又感到十分無力。她睜大了雙瞳,任黑影,死亡和恐懼在內心裡掙扎與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