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大祭司你的不得已,你竟毀了洛兒的一生!」石婆婆側過臉去,滿是皺紋的臉上佈滿淚痕,她摸著自己的胸,止不住心間的疼痛,拄著枴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不,洛兒,你怎可以這麼說?難道我們在一起的那些美好,你都不曾記得了麼?」
「不曾記得!我把所有的都忘了!都忘了!」石婆婆指著大祭司,咬牙切齒,瘋狂地回道,「我只知道,是你大祭司,讓我一生都活在這種陰影中!一生都不得安寧!」
蒼老的指責聲迴盪在幽篁裡,震驚了窗外的子伶,她睜著大眼睛,看著屋內的蜀翁和石婆婆這對比「情人」更像「冤家」的老人,心裡百感交集,石婆婆變成今天這樣,到底是誰的錯?真是蜀翁,毀了石婆婆的一生麼?還是她自己的選擇自己的命呢?
「洛兒,是你自己選擇要這麼過的!」果然,子伶看見,蜀翁止住了石婆婆,向她走去,摸著她的肩,又道,「這一切都是你選擇的!這麼多年了,你都活在自己編織的仇恨裡面,與其如此,你為何不讓自己活得開心活得幸福?所以洛兒,你住手吧!停止你瘋狂的舉動吧!」
「瘋狂的舉動?我又有什麼瘋狂的舉動了?」石婆婆推開了蜀翁,嘴角微微抽搐著,眼裡閃過一絲逃避。
「最近白石鎮發生的怪事,究竟是怎麼回事?白石鎮上的命案和白骨,真的跟你毫無關係麼?洛兒,是你,一直都在操控死者的靈魂!而那些魔靈,現都在哪裡?」蜀翁站在石婆婆背後,追問道,以他這麼多年對她的瞭解,一種直覺告訴他,石婆婆很可能參與了這件古怪離奇之事,當杜宇夜郎派桑吉快馬加鞭送來他的信時,他就覺得這一連串的事很是可疑,儘管朝中之事現非常敏感,但念及黃金面具對蜀王的重要性,再加上收到的另一封信,他便當即決定,要親自來白石鎮,查探這些離奇的事,找到黃金面具。而來白石鎮的第一件事,便是赴約石婆婆。
「我是操控魔靈沒錯,這些大祭司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嗎?它們能幫我做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比如,」石婆婆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眼神裡全是狡黠的光芒,「比如幫我收集征服黑暗的力量,幫我完成長生不死的神話!我要讓整個大地全是死亡的力量!」石婆婆一字一頓地說道。
「洛兒,你瘋了!」蜀翁驚得睜大了眼睛,他一把抓住石婆婆那佈滿蒼繭的老手,企圖控制她,卻沒想到被石婆婆反手一扣,接著從她袖間便立馬閃出一枚銀光閃閃的東西,向蜀翁的那蒼老的脖子射去!
而蜀翁呢,被石婆婆這麼冷不防地還手一擊,便趕緊抽出手來,閃到一旁,把脖子上的東西摸下來,一看,原來是只金蠶!不過幸好蜀翁及時,不然,等它鑽進他的脖子,進入他體內,就一切都晚了。
「洛兒,這就是你引我來這裡的目的?」蜀翁摸著自己的脖子,盯著石婆婆的眼睛,逼問道。
「我引你來這裡?不是大祭司你約我今晚在這裡等你麼?我怎麼可能約你?」石婆婆冷笑道。
「我約你?」蜀翁神色更是疑惑不已,「不是你約我來這裡,跟我解釋無頭屍案的麼?怎麼變成我約你了?只是沒想到你本性難改,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歹毒!」他指著石婆婆,憤怒地指責她道。
「什麼無頭屍案?」石婆婆瞪著蜀翁,有些惶恐,她邊往後退邊說道。
「你還想狡辯?難道你敢說白石鎮發生的命案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倘若沒有,你屋子內的無頭屍體,又從何而來?那白骨魔陣和黑暗的精靈,和你到底有什麼勾結?說!」蜀翁挺直了背脊,拂起長袖,邁著穩健的步子,向石婆婆走去,質問她道,一臉的正義凜然。
「什麼無頭屍體,什麼白骨?難不成,你派人在背後查我?」石婆婆瞪著蜀翁,有些惶恐,她邊往後退邊問道。
「白石鎮發生了這樣離奇的命案,難道我們不應該給百姓們一個交待嗎?而不也是你留信約我來這裡,說是要告訴我這些事情的始末緣由麼?不然你看,這是什麼?」於是蜀翁便趕緊從懷裡掏出一筒竹簡,把它扔給石婆婆。
石婆婆轉過身去,打開竹簡,看了起來,那惶恐的神色忽然變得驚訝起來。
而子伶呢,一直躲在窗外,偷偷聽著蜀翁與石婆婆之間的談話,心下早已驚愕不已,原來這石婆婆的乳名叫洛兒,多美的名字!可為什麼,卻有一顆黑色的心呢!她不僅掌控魔靈,還妄圖依靠魔靈的力量征服黑暗,那長生不死的神話,也是那魔靈創造的麼?前不久她還時常聞著從屋子內飄出的屍臭味,原來它的來源正是杜宇夜郎所說的無頭屍體!石婆婆放蠱殺了他們,只為了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真相真是這樣的麼?!
念及此,子伶額間便不由得滲出點點汗珠,她慢慢蹲下身子,側身悄悄跪了下來,生怕自己會驚動了屋內的蜀翁和石婆婆。她低著頭,看著足下那被月光拉長的影子,不知自己到底身處一個什麼樣的境地和關係裡,那石婆婆為何會收自己為弟子,她的居心何在?
子伶看著自己的影子,正為自己的處境而擔憂時,卻忽然發現那灑滿月光的地下,不知何時,早已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黑黝黝的,在自己背後晃蕩!噢,是黎偉麼,子伶心裡不由得浮上一陣驚喜,於是她轉過頭去,一看,原來是那位戴著黃金面具的白衣男子!他正悄悄站在自己身後,全無一點聲響。
和那天一樣,子伶不由得嚇得叫出聲來!而她的驚恐之聲,也驚動了屋內的蜀翁和石婆婆!白衣男子提起子伶,把她扔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