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蔡顯後,子伶又在水雲客棧樓上樓下轉了轉,因為她的21世紀服飾和容顏,所到之處無不惹人注目,但她都一笑而過,子伶對別人看待她的奇異目光早已習慣了,就像在這個世界上,和自己志同道合之人少之又少一般,孤獨,恐怕是人從出生那秒始就得承受的命運,孤獨地奮鬥,孤獨地流淚,孤獨地去擁抱這個不知是否屬於自己的世界,所以,知己和愛人是強求不得的,就像現在黎偉之於她,他在哪裡?自己又在哪裡?
子伶特別喜歡水雲客棧的外圍欄杆,站在那兒,可以眺望水雲寨遠處的山山水水,那茫茫大山,悠悠綠水,朦朦白霧,在她清澈的眸裡,瞬間便織成了一片時間的海,那21世紀的岷山腳下,有她的家鄉,有她那孤獨伶仃的母親,她現在肯定擔心死自己了吧?想到這,子伶又覺著自己真是不孝啊,自己怎麼搞成這樣了呢?怎麼可以?於是,她決定要快快趕到王都郫邑,求蜀翁想盡辦法,把她送回21世紀!
子伶回到臥室後不久,杜宇夜郎也回來了,他除購一輛四輪馬車外,還給子伶帶來了一個粉紅色的包裹,裡面有兩套蜀國平民女子服裝,他讓子伶換上後,待會兒跟他下樓共進晚餐。於是等杜宇夜郎走後,子伶便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裹,取出一套海綠色繡有白色梅花狀的服裝換上,然後再站在銅鏡前,一看,哈,還真是古代蜀國女子典型的裝扮,那滿頭的烏髮編成一個個小辮子攏在頭頂上,再盤以海綠色的頭巾,長衫及踝,腰束繡花圍裙與飄帶,腳穿云云鞋,耳邊也帶上兩隻大大的圈狀銀色耳環,襯著子伶那天使般的面孔,好不漂亮,如果是在21世紀,恐怕所有人都會把她當做從羌寨那神秘的碉樓裡走出來的天仙妹妹!
所以,當子伶穿上那蜀國平民女子服裝,扮作蜀國女子跟在杜宇夜郎身後時,還真惹來了不少欣羨的目光,這不,當子伶和杜宇夜郎坐在樓下點菜時,那店小二便不忘了恭維杜宇夜郎,送來幾句讚美的話,「官人,你那小娘子真乃蜀國絕色,沒事還是少帶出來好啊!」
杜宇夜郎瞄了一下子伶那疑惑而又好笑的神情,便也跟著豁然一笑,轉頭對店小二解釋道,「小哥誤會了,她是跟著我走訪親戚的妹妹!」
「妹妹?官人可真是好福氣呀,有這樣一位天仙般的妹妹!真了不起!」店小二又豎起拇指,對著杜宇夜郎連連誇讚道。
「小二,你還不快上菜?我們要等得花兒都謝了!」子伶見那店小二躬著身子,對著杜宇夜郎一陣胡亂恭維,便不由得掩著那海綠色的長袖撲哧一笑。
那店小二雖不明白子伶為何說她快等得花兒都謝了,然看子伶和杜宇夜郎那神情,便心下瞭然,知趣地離開了,不一會兒,便為他倆呈上了滿滿一桌菜。
「子伶你為何這樣說?小哥這樣,也是因為子伶你確實,確實美得無以倫比呀!」等那店小二走後,杜宇夜郎便疑惑地問道,他盯著子伶那水靈的眼睛和天使般的容顏,也情不自禁地讚美起她來。
「杜哥哥,」子伶又是掩嘴一笑,「我看那店小二不是因為子伶的美,倒是沖哥哥這尊貴身份來的,那叫恭維,不叫讚美。」
本來那子伶叫杜宇夜郎一聲哥哥,乃是因杜宇夜郎剛應付店小二對他們關係疑問時的一番回應,卻沒想到那杜宇夜郎一聽這聲哥哥,又看那子伶掩袖而笑的神情,便不由得呆住了,渾身立馬像中了魔一樣,無了知覺,好久這才清醒過來,接著便害羞地笑道,「子伶本來就很美,蜀風淳樸,不關我身份顯貴的事!」
「是嗎?」子伶偏著頭反問道。
「是!原來姑娘叫子伶!害得蔡顯好難猜也!」
子伶正歪著頭反思杜宇夜郎那剛才的話時,卻聽見對面有男子的聲音傳來,於是便跟著杜宇夜郎回頭一看,原來是蔡國商人蔡顯正拿著一把折扇,帶著兩個青衣女子,向他們閒步而來。
「呵呵,小生蔡顯,蔡國人,世代經商,身後二位乃是顯之女婢,不知這位公子名諱?姓甚名誰?家居何方?」蔡顯躬著身子,向杜宇夜郎請教道,那彬彬有禮的姿態,一看便是家居中原,從小深受周禮熏陶的名門公子。
「呵呵,在下姓杜,名夜郎,郫邑人士,蔡公子可直呼杜某夜郎。」杜宇夜郎見那蔡顯動作言辭,料想他定不是一般人,於是便站起來躬身還禮道,算是敬賢。
「夜郎兄!」蔡顯笑道,那架勢,一看便知他是想拉近自己和杜宇夜郎的關係。
「呵呵,蔡兄!」杜宇夜郎熱情回道,「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
「子伶子姑娘!」還沒等杜宇夜郎說完,那蔡顯便毫不客氣地搶先說道。
「哈哈,蔡兄何以知曉?」杜宇夜郎爽朗一笑,便邀請那蔡顯和他身後的二位女婢坐下來,和他們一起進餐。
「子姑娘美若天仙,蔡某關注也在情理之中嘛!」蔡顯坐下來,放下手中的折扇,看著對面這位蜀中女子,讚道,「子姑娘可是蜀人?蔡某今日在樓上見子姑娘時,子姑娘那身著裝,令蔡某好生奇怪!」
本來子伶見杜宇夜郎和蔡顯在那相互介紹相互恭維,便覺嗖得有一股男人之風向自己撲面而來,便只坐在那兒望著他倆臉上的豐富表情,一陣發呆,直到那蔡顯和他身後的女婢坐下,蔡顯問及她時,她這才緩過神來。
「啊?」子伶木愣著神情,卻沒注意剛才那蔡顯到底在說什麼。
「噢,蔡某知曉了!」蔡顯用那折扇對著自己頭上輕輕一敲,笑道,「子姑娘莫不是殷王族的子孫?」
「啊?」見蔡顯對自己不停的搭訕和恭維,子伶表情更是木然一片,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關於自己是否是那殷商王族的子嗣,腦中更是空空如也,家譜,在她腦中,可是一個陌生的概念。
「子姑娘莫不知那子姓乃殷商帝王家族之姓氏?」蔡顯見子伶木然的神情,便又接著解釋道,故意賣弄起自己的學問來,「殷商帝王家族以子為姓是從契開始的。你道契是誰?他是簡狄的兒子,而簡狄呢?是有娀氏的女兒。有一次,簡狄與族中的姐妹一起在大河中洗浴,忽然發現天邊飛來了一隻玄鳥。那玄鳥在河邊下了一個蛋,正好離簡狄很近。簡狄自從吃了那個鳥蛋以後,便懷了孕,經過十月懷胎,竟生下了一個男孩子,這個男孩子就是契。所以照這麼說來呢,子姑娘的祖先可追溯至偉大的商帝契!」
「照蔡公子這樣子說來,那子伶的祖先是契,契的父親是玄鳥,原來子伶的祖先竟是一隻玄鳥咯?」子伶睜著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似懂非懂。
「是啊,玄鳥是商人的圖騰,也是蜀人的圖騰,所以子伶的來歷定相當不凡,當是上天賜予蜀國的女子!」蔡顯看著子伶那張生得極美的容顏,打開折扇,搖起來,搖得滿面生輝。
杜宇夜郎衝著那蔡顯點頭一笑,以示贊同,不然為何他救活的女子偏偏姓子?跟那祭祀的圖騰如出一源?
可是子伶呢,卻仍然對那蔡顯說自己祖先是一隻鳥兒而納悶不已,照她的理解,她子伶喜歡自由,那高高翱翔於空中的鳥兒是自由的象徵,說那兒是自己故鄉,哈,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