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紇輔政王府邸位於回紇京城東側,與恢弘的皇宮隔牆相望,層層重兵把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雪梟能潛入也是從後院一個狗洞裡鑽進去,又貼著花園裡的灌木做隱蔽,才尾隨獄卒進入地牢找到厲隱的。
旖薇這樣的孕婦再怎麼喬裝也還有個大肚子,要把厲隱順利帶出來也頗為吃力。
父王和母妃、旖菡被收押在皇宮大牢由回紇太后親自監管,若是她簡簡單單放一把火將輔政王府燒了再救出厲隱,勢必會打草驚蛇,屆時回紇太后懷疑這邊有人潛入,定會殺人滅口。
懇旖薇只能耐心慢慢等待時機,她在王府樓閣房頂上關注著地牢門口的動靜,從晚上子時等到黎明,又從黎明等到了晌午,這才發現一個肥胖的獄卒要出去用午膳。
不到半個時辰,她喬裝成胖獄卒進入地牢,擊斃幾個看守,拿到鑰匙。
雪梟也尾隨而入,帶著她準確走到關押厲隱的牢房門口。
讓厲隱中了亞里奇的軟骨散,內力全無,趴在牢房內的木板床上,再加上一連三日滴水未進,形容枯槁,雙唇乾裂,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旖薇端來水,一點點為他喝,又探查過他的脈搏,給他吃下解藥,運功助他調息。
厲隱這才漸漸醒過來,卻聲音沙啞難辨,「郡主,亞里奇早有防備,他像是早已料定郡主要做什麼……他身邊一定有一個對郡主瞭若指掌的人,咳咳咳……」
旖薇也懷疑亞里奇身邊有人相助,不然,憑厲隱和父王的功夫,亞里奇不會如此輕易的得逞。聽潮閣首發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能對郡主如此瞭若指掌,又想除掉郡主的,也只剩下那一個了!」
旖薇說出一個最不想提起的名字,「岱祈?!」
一定是岱祈!
他被阡宸派去翰韃西部駐守,又被父王廢掉了武功,定然懷恨在心。
岱祈這一生從不受寵的王子變成帝王,又從帝王變成有名無實的邊塞侯,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他一直都有比岱勒還狂傲的野心,焉能自甘平庸?!
旖薇把帶來的一罐粥打開,「你幾天沒有吃東西,先喝點粥暖暖胃再吃別的,牢裡是最安全的,等你恢復力氣,我們再離開。」
厲隱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涼無力,她的手纖柔且透出令人安定的力量。
「這樣牽著你的手,縱然死,也無怨無悔。」
旖薇擁住他,「我不會讓你死,沒有我的允許,沒有人可以讓你死!」
他伏在她單薄的肩上紅了眼眶,此生此世,若沒有她,他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等情緒穩定了,他才鬆開她,不讓她察覺自己的脆弱,他吃著粥,品嚐的出,這粥裡放了提升內力的藥草,甘而不苦,香而不膩,喝了幾口,腸胃便暖和了許多。
旖薇讓雪梟到地牢門口把守,她來時給已給玉邪飛鴿傳書,期望他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京城。
夜沉沉壓境,地牢中只有兩盞火把燃著,越顯得昏暗幽冷。
厲隱已經恢復力氣,他們走出地牢時並沒有引人懷疑。
——
到了王府門口,卻被阻截攔住,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岱祈,他穿著翰韃毛邊錦袍,依然俊秀挺拔,笑容溫雅、內斂、圓融,叫人看不出真實目的,而他的背後,則圍攏了近百名護衛。
「薇兒,作為一個孕婦,你不該這樣亂跑亂顛!」他閒話家常似的打招呼。
旖薇撕掉易容面具,也如從前一樣給他甜甜一笑,眸光冷煞暗藏,「祈哥哥,怎麼來這兒接我?沒想到祈哥哥竟然放棄尊貴的侯爺身份,甘願做亞里奇的走狗。」
岱祈不怒反笑,「作為你的親人,我理當來接你的。」他挑剔地細細打量著她,「雖然懷有身孕,一樣美艷傾城,岱勒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死不瞑目。」
「看樣子,祈哥哥很懷念岱勒,不愧是親兄弟,麻煩祈哥哥給我一輛馬車吧,孕婦走路著實不方便。」
「馬車早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送你與姨父、姨母、菡兒團聚,回紇太后也一直想見見你。」
旖薇客客氣氣地頷首一笑,「有勞。」既來之則安之,不入虎穴,如何能救出父王母妃和旖菡?
華車、盛裝,旖薇和厲隱的待遇不像囚徒,而是如貴賓。
岱祈在前面帶路,將她帶入回紇皇宮。
旖薇搭著厲隱的手臂,穩穩地往前走,心裡卻有些擔憂,父王和母妃是不是被毒打過?旖菡有沒有受傷?阡宸那邊是否已經打了勝仗?越想,她的心揪的越緊。
回紇皇宮是用青色大理石建成,恢弘肅穆,護衛森嚴林立,宮廊上五步一人,而殿前則立了足足有二十個,眾人的視線都好奇落在旖薇身上,有的驚艷,有的鄙夷,有的貪婪……
「看樣子,回紇太后與陛下很沒有安全感!」
岱祈環住她的肩拍了拍,「你來了,他們自然就安全了。」
「呵呵,祈哥哥還是這麼抬舉我!」旖薇隨他邁入殿中。
旖薇這才終於見到讓贊引曾經家破人亡、且失控犯下重錯的女人——回紇太后。
這位太后曾是名不見經傳的舞伶,兩鬢被歲月侵染些微銀絲,俏顏風韻猶存,眉目和下巴的確與母妃蕭茹露有些相仿,也難怪當年贊引曾經把母妃當成她橫加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