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傳說中神話時代的女人和男人其實是擁有四隻手腳,一個頭上擁有兩張臉的共同體。當主神宙斯把他們從中間劈成兩半,然後太陽神阿波羅讓每個人扭轉過來好看清自己被切一面的創傷時,就注定了被切成兩半的男人和女人互相思念,因為思念就注定了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彼此,只有找到遺失的另一半,互相伸出雙手,擁抱一起,找回從前的那份感覺,這份感覺叫做宿命。
那一天晚上,從親吻到坦誠相對,一切都如此順理成章,我們的愛如同休眠火山,只是一個引點,將深埋在地下積聚的熱情都噴湧了出來。
可是唯獨在最後一步,不知道是我放棄了還是她沒有再繼續要求,我們都已經過了二十歲的門檻,也懂得這樣的事情早晚會發生。可我們更懂得,這一步對她對我的意義——一個女孩蛻變成女人,一個男孩真正長大為男人。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可能正因為彼此深愛,我們都聰明地沒再進一步相反退了一步,給彼此冷靜下來的時間。我們在揣度這一份愛是因為寂寞的兩個人的偶然越軌還是真的有必要再走一步。
那個晚上,除了最後一步,我們做了很多男女都會做的事情,哪怕通俗地歸結為好奇也罷,最後赤誠地相擁而眠,一直到自然醒。
「你醒了?」
「我做了一個夢。」
「我也是。」我們彼此都沒有點破現在的處境,我們知道除非我們真的做到了飛蛾撲火的那份勇氣——可是二十歲之後,我們想得可能更多更深遠,無論是零還是柳楊兒。
2008年6月29日我回來了晴
如果不是輔導員催促的電話,還有不能缺席的期末考試,可能這一趟咸陽之旅還會被拉長。從咸陽飛往杭州,方小梅一直靠在我的懷裡,我們沒有對又一次分開做任何過多的解釋。她的意思我懂,我的意思她也明白。
這三年,還有很多未知而不確定的因素,畢竟我在溫州她在杭州,不單考驗的是距離和時間,還有人。
一個深情的kiss應該足夠抵消這許多日子的思念了,何況這個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
送小梅回到學校,我又馬不停蹄去了趟城院,從邵謙手裡拿到了去溫州的火車票,回來之前讓他幫我買的,而我則把岑雯寫的一封信親手交給了他。
「她好麼?」
「那個叫廉的男人不錯,他很愛傻雯。」
「那就好。」邵謙的眼中明明帶著濃重而不可測的失望,可是他不說,我也沒多問。
「幫我照顧小梅。」
「你小子想通了?」
「比你勇敢那麼一點點,不過不是現在。我和她的意思,可能是要看畢業之後我們彼此是否依然還愛著對方。」我拍了拍邵謙的肩膀,然後揮手告別,還有一個人在溫州等我。
動車開通是09年國慶之後的事情,所以現在我不得不面對老式的火車從杭州橫跨數個城市,慢吞吞地帶我回到溫州。火車上的時間是漫長而無聊的,從下午2點一直到晚上10點,因為沿途停靠的關係,你總會看到各色各樣的人上上下下,進進出出。
可你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一個人在火車上,除非你打開話匣子,要不然只能塞著耳塞,看著車窗外的世界由晝白轉為黑夜,如果幸運你還能看見晚霞甚至是落日一瞬的精彩。
「樂子哥哥——」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讓我意外的聲音,何小美——準確來說應該是昔颺大學寢室的同學,我喜歡叫她丸子妹妹。平時我們都有在QQ聊天,但因為內容很少涉及丸子,所以即便是現在我們還有一定的聯繫。
「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姐姐……姐姐……」我當然知道她口中的姐姐是誰,可是她……
「你慢慢說,昔颺她怎麼了?」
「姐姐住醫院了,可是……可是姐姐一個人非要死撐,她要出院……」何小美的聲音斷斷續續,看樣子昔颺的住院讓她有些手足無措了。
「紀呢!」我不知道為什麼何小美第一時間不打給紀東磊。
「他們分手了,就是上一次你們又吵了以後,他們有在一起,但不知道為什麼前陣子又出了問題。姐姐一直不說,可是我後來還是知道了,只是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就……沒告訴你。」
「該死!」現在的情況,我不是在怪何小美,只是我還在火車上,「昔颺人呢?!」
「姐姐她……姐姐……」電話那頭突然間突然出現沒了聲音,我知道應該是昔颺,顧不得在火車上,憤怒地吼了出來:「笨蛋昔颺,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討厭我還是不想看到我,但是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要你明白,你現在的倔強不是在傷害我是在傷害你自己!快點讓何小美聽電話!!!」
可能是因為醫院比較安靜的緣故,我想我的吼叫她聽到了。
「莊天樂……」
「笨蛋!你到底在倔強什麼!給我在醫院呆著,然後等我回來!!!」她應該是第一次領教我的憤怒,有點嚇壞了。
「樂子……我……」電話那頭的昔颺沒能堅持到底地哭了,你骨子裡的憂傷難道我還不知道麼?你骨子裡到底在倔強什麼難道我不知道麼?那又怎麼樣,你有事難道我真的能不管不顧麼,你有事我能在溫州呆的住麼!笨蛋女人,你只是在一個人的執拗你所認為對的,卻不知道很多都是錯的!
兩個小時之後,我終於回到了溫州,走下火車第一眼看到的是柳楊兒,可是我只說了一句「我必須去一趟杭州。」然後準備叫上計程車,這一次乘客運車去,那個比該死的火車快多了。
「我也去。」
「你去幹嘛?!」我的電話已經快沒電了,可是我不得不保持通話的狀態,我不想和昔颺斷了線。
「誰?!」
「昔颺,她出事了!」我剛坐進計程車,柳楊兒很霸道地也坐了進來,她是堅持到底了,我無奈地讓師傅開車。
「這樣跟著有意義麼?」
「什麼叫沒意義,去咸陽說好一周卻拖到了十天。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豁達的大女人,我就是一個愛你的小女人。一個小女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守住自己的愛情,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你逃走了,我不放手就是不放!」
柳楊兒,何必呢?!
那你呢?莊天樂,一個岑雯,一個昔颺,沒一個是你的女人,你又何必呢?
兩個人眼對眼,最後還是我投降了,這樣的爭執毫無意義。飛機加火車,整整一天的時間,我都馬不停蹄地奔碌著,現在才能稍稍合上眼。
「我是一個小女人,你又不是一個什麼大男人!什麼都讓自己扛著,你一個人能抗多久,這有多累?!」
這一夜,到下一天天明,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