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你睡覺時安靜的樣子，側角的弧度，微微嘟起的嘴唇，還有那緊閉的雙眸；平時的你多半是以可愛示人，唯有在你安靜的時候才顯得很需要一個肩膀，我更不知道零給你的幸福有多少，我只覺得現在的我有理由讓你靠在我的肩膀上安靜熟睡。
方小梅，我們就那樣不急不緩地走過了七年——我們年少輕狂的日子多半的時間你都有在我的世界停留。
我不曾多注意你微笑嘴角揚起的弧度，還有眉角彌合的縫隙大小，但多半還是能看著你注視我的神情知道你是歡喜還是憂傷。我們都沒說，其實我們才是最適合彼此的另一個，因為我們都知道除非等，或者下一個遇見，我們都不會開口說愛。
愛，對你對我，都是一種考驗——考驗的不是時間，而是怎樣處理我們錯綜複雜的男男女女的世界關係。
－－我們相愛過嗎？
－－相愛過！
－－多久？
－－好像是一瞬間！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是無盡的思慮和惦念，又或者下一秒還是愛著，可又多半是另一種了。
－－那你要我相信什麼？
－－我要讓你相信我曾經努力過了！！！我們都曾很努力地靠近彼此，相愛，其實真的不難，但更多是不易！
2008年6月25日在咸陽的日子晴
飛機降下前，我叫醒了依然熟睡著的方小梅，她睜開眼很自然地想伸手揉眼睛，但發現自己的左手被我抓在手裡時，便只拿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後說了一句：「到了麼？」
就像彼此默認著牽手的關係，我也不會傻到去提起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想的事情，方小梅誠如柳楊兒所說，一個女人像水，不是昔颺的柔弱感，而是她被需要的程度，是潛移默化的那種。
「嗯，你猜傻雯是一個人還是帶著她那個叫廉的男友呢？」我半開玩笑，說真的，如果不是知道岑雯已經在咸陽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幸福，我多半會讓邵謙一起過來的，那樣……
「你覺得我哥是怎麼想得呢？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我覺得他一直沒變，可……」方小梅和我的想法類似，我們覺得那麼好的一對分開了多半是可惜的。
「不管了，現在也只有希望岑雯的男朋友不要讓我失望就好了。」我的手一緊，可能是抓痛了方小梅，她抬頭抱怨地看了我一眼。
她能明白傻雯在我心裡的位置，這若是換做柳楊兒多半是說我多管閒事了，因為她的世界除了我之外，再不會有其他人。她理所當然地會認定我的世界除了她不應該在出現第二個人，哪怕以前有過的，既然現在有了她就不可以了。
「阿娜塔——」接機口老遠，我就看見了岑雯，一如印象中的她，從不失美麗，更多一層無與倫比的氣質，這樣的女孩放在哪都應該是焦點，可她的個性又不是這樣。她身後的男人就是她常常在電話裡提到的廉，長長的頭髮有一側的眼睛幾乎是被遮住的，一撮灰白的頭髮將兩邊的黑髮鮮明分開，耳朵墜了一個半月型的耳墜，不只是帥應該說有點壞還帶著痞氣。
「你好。」沒有理會擁抱在一起的岑雯和方小梅，我徑直走向了這個男人，「聽傻雯說過你很多次，第一次見你。」
「項廉是我的名字。」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個少言寡語的人，怎麼看也看不出岑雯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這是我的第一感覺。習慣了邵謙的白馬王子形象，眼前的項廉說是黑馬王子我還覺得不夠。
手與手之間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不似外表的蒼白，很有力。
「你和岑雯在一起多久了？」
「算上相識的時間，不超過半個學期。」他很自然地抬頭看向了岑雯，不同於自身的那種氣質，眼神溫柔得讓我有些詫異。「你有個兄弟叫謙是吧？」
我不知道項廉為什麼會這麼問，不過我還是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傻雯曾經很愛邵謙。」
「現在也是。」我不知道項廉為什麼會這麼說，可能是我的話刺激到了他，讓他開了口，「你知道雯第一次和我說的話是什麼麼？她說我的背影很像一個人，後來我知道那個是她愛過的男人。她和我說話的時候多半會很不自覺地提起謙，我從來沒表示什麼，可是你應該能理解男人在這方面的肚量，我愛她，可我不希望她是愛他而愛我的。」
「我能理解。」就像昔颺和我在一起的那種感覺，他顯然比我更好一點。「我現在確定你是愛傻雯就足夠了。」
結束了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我們很自覺地來到了她們中間，但都沒有提起剛才的對話內容，因為我們知道有些事是需要時間證明的。
「你覺得他怎麼樣？」方小梅趁著項廉和岑雯給我們安排的時候趕忙問了我的感受，因為她知道對傻雯來說我的一些話同樣很重要，如果我們兩個對這個男人不滿，很可能就……
「至少是一個不輸於你哥的男人，他愛岑雯。」
「哦。」
「你不想知道我和他之間聊了什麼麼？」
「不用，你覺得他好，我自然會相信的。」換做是柳楊兒她可能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問我了，然後反駁我幾句，直到我的意見和她相統一為止。
接下去的幾天，岑雯帶著我和方小梅去了很多地方，項廉基本上都有在，不過很多時候他把岑雯的時間讓給了方小梅，我和他的交流機會很多。不是因為我不喜歡鬧，只是覺得這樣相聚的時候，女人和女人更容易產生共鳴，男的多半是這一時間的陪襯。
岑雯寢室的幾個女生人都很好，雖然我有上她們寢室去看看的衝動，可多半是被方小梅一個眼神阻止了——女人的地方，你一個大老爺們進去個啥！
我只記得一個叫厲嘉文，一個叫陸曉荷。
「我愛她麼？」項廉冷不丁的一句話，嚇了我一跳。
「啊？」我分不清他問得是岑雯還是方小梅。
「我的意思是岑雯旁邊的女生，叫方小梅是麼？我可能八卦了點，一個肯讓你一整天牽著手的女生。」
我看了看項廉，又看了看方小梅，很自嘲地笑了笑，一個讓我牽著手的女生，以前那個叫孟依瑤，後來一個基本上沒牽幾次手的昔颺，也只有她真的是讓我一直牽著的女生了。
「愛，為什麼不愛！」是不是沒有認識的人才給了我承認的膽量。
「可是我覺得你們都只是默認著對方的愛，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吧。」項廉的感覺很敏銳。
「因為她的男朋友在杭州，我的女朋友在溫州。」
說完，我們都很自覺不再這個問題上深入下去，男人的世界很多事應該屬於灰色的，沒有黑白對錯，只有時間和感覺。
我也在這幾天想過同樣的問題，既然愛為什麼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性格決定命運——如果說天秤座的愛情多半因為暗戀而開不了口，那麼雙子座的愛情多半是因為她們在害怕。因為覺得容易受傷害，常在身邊築起一道牆保護自己。由於雙子座有神秘的特質，會把自己的恐懼深埋在心中。心弦被觸動的一剎那，她會變得害羞膽怯，害怕自己得不到同樣深厚的回報。
誰開口都能成全的愛情，可誰都開不了口。
「小梅，你和樂子？」首先我不是故意要偷聽她們的對話，本來我是想和岑雯來聊一會的，沒想到方小梅會在，正當我進退不是的時候，我聽到了關於我和方小梅的話題，很自然地站在了門口。
「你發現了？」方小梅的語氣有點慌張，但又不是那種做錯事的慌張，帶著點犯罪似的興奮。
「傻子都看出來了。」岑雯白了白方小梅，這還用問麼？一看就知道了。「為什麼不說呢？你和樂子明明對彼此有感覺，難道你們就想一直在沒有別人的時候偷偷牽一下手麼？！」
「可……」以前方小梅大大咧咧的個性似乎在我和她的愛情裡都變成了拘謹。
「第一次你讓給了鴨子，大家都看得出來，這一次你還要讓出自己的愛情麼？」
「我……」方小梅受不住岑雯咄咄逼人的提問，我又何嘗不是內心煎熬呢？「我還是自己想想吧。」
她要出來麼？我還……等等……顯然我的慌亂證明了我剛才一定有聽到什麼的，只是她低著頭和我擦肩而過，我也未有開口的勇氣。
「笨蛋樂！」好熟悉的低喚。
「小梅——」
「嗯？」
「我……」
「什麼？」
「我……」
「你再不說我要走了！」我的嘴巴突然的不爭氣起來。
「我……」
「你……」現在輪到她了，因為我只能用行動解釋一切了，這個吻拖欠了4年有餘。
「對不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