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帝國 第三卷繼承權 ○四三 戒指與小院
    由於羅爾森只給了三月之期,所以,對於蒼山城遲遲不給予軍事通行權的行為,夏爾極大的不滿。但更讓他不滿的事情還在後頭,當他苦苦等了20來日,終於欣悉若狂的等到了蒼山新任公爵諾麗夫人的答覆,迎來的卻是當頭一棒。諾麗公爵在回函中非常明確的表示,蒼山城將無條件的為查裡曼及其支持者提供政治庇護。

    夏爾不可遏制的爆發了,因為蒼山此舉無疑是在他背後捅了一刀。所以,夏爾一邊給宰相打報告,一邊開始在藍湖蒼山的交界地區囤積兵馬。南甸的失勢和查裡曼帶來的憤怒,讓藍湖的實際領袖夏爾忍無可忍。事實上,蒼山的回函讓大部分藍湖貴族心懷不滿,因為在這些奧斯蘭貴族看來,蒼山的行為無異於背叛兩地長久以來達成的默契關係。

    朝堂上的考量和地方貴族並不一致。查裡曼畢竟是腓力的兒子,對於腓力的意外身亡本身就有不少大臣心懷疑慮。就連羅爾森本人也覺得蒼山的做法沒有什麼破綻。但這個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促使蒼山和藍湖之間的衝突升級。(古代諸侯不通過皇帝而發生的衝突,中外都是有的。這種現象往往是皇權勢微的表現。)

    事實上,導火索依然是可憐的賽納騎士。沒辦法,這廝及其爪牙對於軍隊紀律這一概念實在是意識淡薄。自從屯兵石頭城南郊以來,賽納騎士成天無所事事,帶著一隊東倒西歪的騎兵拉拉雜雜的在附近的村莊溜躂。事實上,像賽納這種人,基本上是不會有太好的記憶力的,同時,也不會指望他突然良心發現,放過那家倒霉的農戶的。那隊下賤的騎兵燒了人家的房子,奸了人家的女兒和老婆,末了還把人家的牛牽回去下了酒。

    於是這個事情鬧到了石頭城司法所,但司法所的執勤官由於懼怕把事情鬧大,影響了日益敏感的藍湖和蒼山的關係,因此悄悄的把這個事情壓了下去。反過來,雷頓和查裡曼卻看到了這裡面的轉機,將這個消息廣為傳播。結果,當天下午,大批石頭城的市民在城主府前集會,抗議司法所的處決方式。城主麥迪侯爵閣下自知事關重大,擔當不起,於是用渡鴉將情況報送蒼山城。晚上,蒼山城接到消息的時候,石頭城的抗議者打著火把高喊口號,麥迪閣下心急如焚。

    弗萊莉婭沒有想到事態會突然白熱化。她準備好了同夏爾在朝堂上角力,但對於戰爭沒有充分的準備。所以,剛剛躺下的蒼山主母接到消息立刻就傳來僕人,為她梳洗打扮。

    「召集蒼山所有政務官開會。」

    弗萊莉婭急匆匆的穿上正裝,一邊對阿布拉茲吩咐。

    「小姐……」

    「快去!」

    女人很焦躁,生氣的聲音讓伺候她的女僕嚇了一跳。但黑衣僕人並沒有動。他單膝跪地。

    「今晚小姐若出頭,此戰必敗!」

    「混賬!」弗萊莉婭手頭一滯,惱怒萬分,「如何做我自有分寸,去辦!」

    黑衣僕人目光閃爍,最終還是遵從命令。他的身影消失以後,弗萊莉婭深深呼一口氣,把剛剛披上的華貴絲袍卸了下來,無力的扔在床上。

    「你去通知諾麗公爵。」弗萊莉婭悻悻對腳邊的女僕道,「到我的書房來一趟。」

    最終,進會議室的時候,蒼山的眾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景象。諾麗興奮的走在前面,黑豹班尼跟在她身邊。而弗萊莉婭有些疲憊的跟在諾麗後面,用手帕捂了鼻子,披了一件非常普通的紅色披風。眾位官員臉上的表情可就精彩萬分。那些暗地裡支持諾麗的,例如魯塔和尤利烏斯之流,都是滿眼的星星;而那些傾向弗萊莉婭的,主要是些實權派,則憂心忡忡;也有鬆了一口氣的,例如阿布拉茲。

    諾麗穩穩的坐上正中公爵的位子上,弗萊莉婭坐在她右側。寵物是不能進會議室的,所以,班尼只能臥在門口,像貓一樣爬著。

    血巫此時的心情自然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舒服的,形式上的變化在政治上就是一種信號,說明弗萊莉婭承認了諾麗的地位。這樣,很可能原本一些搖擺不定或者中立的貴族會選擇合法的蒼山公爵。

    但就像阿布拉茲所說的,此時弗萊莉婭的確不適合出頭。給查裡曼提供保護的,只能是帝國的合法公爵。夏爾的士兵在蒼山的領地上犯罪,能夠同藍湖交涉的,也只能是蒼山的官方代表。無論從何種角度講,弗萊莉婭都沒有立場。她現在迫切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來參與這場精彩的搏殺,因此,當諾麗和眾位官員們談論對策的時候,弗萊莉婭實際上在走神。

    「弗萊莉婭夫人。」諾麗加大音量終於讓血巫回魂,「您意下如何?」

    實際上,那些弗萊莉婭派的實權派,在諾麗發言和徵求意見的時候都不做聲,明顯在等主子表態。所以,當弗萊莉婭怔忪回神的時候,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我……」阿布拉茲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下意識的,血巫點了點頭,「我沒意見……」

    然後,關於血巫和黑衣僕人之間的各種緋聞自然就在竊竊私語中傳開了。弗萊莉婭這才反映過來,立刻擺出了威嚴的氣勢來,「啪」一聲拍在桌上,驚起四座。

    「有什麼意見出來說!」

    自然,沒有任何人有膽子出來說,只有黑豹班尼打了個哈欠。

    「既然沒有意見……」弗萊莉婭忍了一下,「請問公爵大人是否可以散會了?」

    「當然可以了。」諾麗竊笑,「諸位近日多多擔待。散會。」

    之後兩日,便是被視為「藍湖政治危機」開端的「黑山會議」。藍湖代行政長官夏爾同蒼山新任公爵諾麗,以及朝廷指定的「和事佬」,哦,或許叫「仲裁官」更合適些,也就是黑山公爵斐南特,進行了一次正式的官方會晤。當然,這些政治家們之間的太極拳我們就不研究了,我們將視角轉到太陽城,看看梅因正在幹什麼。

    梅因在做什麼?梅因在頭疼。為什麼?因為安娜在不知道跑哪去玩了幾個月以後,突然殺回太陽城,又開始玩起圖書館「幽會」的遊戲了。但這次主動權完全反了過來。

    「你應該去求你大哥。」梅因很無奈,「忠告。」

    「你明明知道的,他不喜歡我嘛!」某女在發嗲,儘管她看出來梅因對此免疫,她只是在製造一種氣氛,那就是她和梅因愛得死去活來,「或許你可以為我決鬥。你知道的,只要打敗杜林……」

    「饒命!」梅因哆嗦了一下,開玩笑,十一階戰士,那是鬧著玩的?

    「那你給我想辦法啊!」

    眾目睽睽下安娜的一雙藕臂已經吊上了梅因的脖子,差點把他摟的窒息。

    「我看你是想謀殺。」

    「你要想把法讓大哥打消這個主意,我就饒了你。不然,要麼你就去和杜林打,要麼你就和我打!」

    得,和哪個打他都是死。梅因皺了皺眉頭,把安娜的章魚爪子推開。然後非常小聲音的,湊到安娜耳邊。

    「嫁給杜林不見得是壞事。既然你已經準備為你三哥犧牲,委屈一下又何妨?」

    安娜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一劍穿了眼前這奸笑的流氓。不過她忍住了,她很陰險的笑了笑,取下一枚戒指扔到梅因面前,然後「蹬、蹬、蹬」趾高氣昂的離開圖書館。

    梅因很無奈,極端的無奈。事實上,特雷澤只是剛剛回到帝都而已,而杜林,也只是剛剛從南甸啟程,還未凱旋。但是,根據皇帝身邊的近侍反映,陛下有把紅玉公主許配給杜林的想法。據說撮合這段姻緣的人是羅爾森,從他如此熱心的促成政治婚姻這一點上看,此人上輩子八成是一說媒的。

    梅因此時的苦惱卻是來自那枚戒指。就像紳士們相互扔白手套是少兒不易的一樣,淑女給紳士們扔戒指也是少兒不易的。雖然拒絕這些「禮物」對於被砸的對象而言並沒有直接利益損失,但是卻代表了一種貴族風度的缺失。拒絕白手套的紳士會被恥笑為懦夫,拒絕戒指的紳士更淒慘,整個就成了「無能」的代名詞。

    梅因是有能力的,這個不僅僅他自己,赫蓮娜也可以證明……

    扯遠了。總之,梅因很鬱悶的收起那枚戒指,然後心事忡忡的回到宿舍。哈吉爾已經在那裡等候著了。

    「頭兒!大事件!」

    「嗯?!」

    「北區赫魯曼的地盤讓哥拉斯吞併了!伽諾夫正在聯合丁香大街所有的流氓對付哥拉斯,這些黑道上的混混就要大血拼了!」

    「哦?」梅因沉思,淡淡笑了笑,「庫德沒有和你說赫魯曼逃到什麼地方去了嗎?」

    「啊?好像沒有……也許死了吧……」

    死了?梅因暗笑,不,赫魯曼暫時不會死掉的。庫德是個相當稱職的演員。安格魯斯有這樣一個兄弟,不知道是他的福氣呢,還是他的不幸呢?

    黑道血拼,對於普通的市民而言只是亂了社會風氣,只是夜間的治安會變壞。但是,對於那些在風口浪尖求生存的黑道人物而言,意味的事情會更多一些。比如,伊蘇,就是那個曾經追求過蒂娜的可憐盜賊,此時一身是傷,瑟縮在街邊的牆角,顫抖著等待一隊流氓從街道上殺過。

    後巷113號,是伊蘇老爸的房產。那地方非常巧的正好是赫魯曼的地盤,而他老爸,又非常巧的是赫魯曼手下的一位知名賭客。所以,赫魯曼被伏擊以後,伊蘇家就倒了血霉。這位花花公子是拼了吃奶的勁才從死神手裡逃了出來。如今,他成了哥拉斯的嘍囉們追殺的對象之一,每天做的最多的功課就是「生死時速」。跑步適當那是鍛煉,多了就成了一種迫害了。伊蘇此時正處於被迫害的階段。

    他實在是虛脫了,於是蜷在牆角,絕望的望著星空,對未來的路充滿了迷茫。

    剛剛走遠的喧鬧聲又折了回來,伊蘇一個激靈,迅速的爬起來,翻過了身後的矮牆。

    神創造了萬物,也創造了奇跡。這是伊蘇在落地的那一剎那心中的感慨。

    他看到了什麼?除了牆角的那棵老樹,一切都是那麼的離經叛道。美人魚在院中的水池裡撥弄琴弦,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兩隻長了翅膀的小貓一邊噴火一邊追逐嬉戲,同樣的悄無聲息;一隻白白的「布袋子」,哦,傳說中那叫幽靈,飄飄而來,穿過伊蘇的身體,然後很好奇的撲閃撲閃著大大的黑眼睛……

    伊蘇張大了嘴巴,忘記了外面追殺的嘈雜,但是下一秒,從角落裡飛出一塊板磚,讓這可憐的孩子停止了驚訝。

    「該死的,怎麼會是他!」

    蒂娜很生氣,一隻手還拿著那塊肇事的板磚。布魯菲斯神色嚴肅的探出頭來,給出他的建議。

    「不如,把他做成殭屍……」

    「嗯。我看這主意不錯。」

    說歸說,善良的蒂娜是不會真的把活人邊成殭屍的。順手探了探伊蘇的呼吸,接著一個水球落在了某可憐人的頭上,讓他悠然轉醒。

    伊蘇睜開眼睛,院子依然是那座院子,牆角的老樹依然是那棵老樹,不過,那些詭異的亂七八糟全部消失不見,只有院子中間那坑浮著漂萍的臭水能給他提供唯一的線索。

    但是,當他看清眼前站著的女人,他立刻又興奮起來。

    「噢,讚美光明神,真的是你!蒂娜,蒂娜,我的心肝,我們又見面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蒂娜冷哼一聲,把布魯菲斯從身後拉了出來。

    「別鬼叫了,外面的人還在找你吶!介紹一下,我老公。」

    「您好,伊蘇先生,常聽我老婆介紹您的事跡,說實在的……」萬年老流氓頓了一下,笑的瞇了眼睛,「在下覺得您真的傻到家了!哈哈哈……」

    無視此為老不尊的流氓的惡趣。伊蘇深受打擊,乞求般的看著蒂娜。無奈女人聳了聳肩膀,表示默認。

    「給你兩個選擇。」蒂娜發話了,「第一,為我老公打下手;第二,把你丟出去讓那群人砍死。選吧。」

    「我選第一個!」這是廢話,不傻都會選。

    「很好,那麼,布魯菲斯,你的願望達成了。」

    老屍巫淫笑,然後一步步的走向可憐的孩子。伊蘇發出殺豬般的哀號,不過,由於整個院子都處於隔音結界之中,任他喊破了喉嚨,也是無濟於事。

    美人魚在耀眼的光芒之後又坐上了池中的礁石,池水在沒有風的情況下蕩漾起來,一浪浪的拍打著礁石,如同一片縮微的海洋;帶翅膀的小貓從草叢中鑽了出來,悄無聲息的,繼續玩它們的追逐遊戲;那只白白的幽靈,用它胖胖的小手捂著嘴笑個不停,大大的黑眼睛此時瞇成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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