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下,兩人相擁良久,默然無聲。晴川輕輕推開胤禛的臂膀,望著他道:「很晚了,皇上還是回去休息吧。」
胤禛雖然與晴川拉開了距離,但雙手依然沒有離開晴川的雙臂,道:「你讓朕到哪裡休息?」
晴川剛想說回屋裡休息,又突然想起剛才自己做的「好事」,因此已經到了喉嚨的話,又生生的被噎了回去。
胤禛看出她的尷尬,淡淡一笑,示意她坐下來。兩人並肩而坐,靠在一起。草地雖然不比龍椅,但也尚且柔軟。胤禛仰望夜空,道:「你不覺得此時很愜意嗎?身邊沒有了大堆阿諛奉承的人,沒了國家繁瑣之事。只是這樣跟你在一起,靜享天倫……或許只有在夢中才能出現的景象。」
晴川也抬頭望著,道:「可惜,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又轉頭望向胤禛,握住他的一隻手,道:「你是一個明君,千萬不要因為任何事而放棄自己最初的追求。你一定要當個好皇帝,如果你能信我,你要知道你是後人最為敬重的帝王。」
「朕的努力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留住自己想要的東西。」胤禛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如釋重負,「朕最初的追求已經到手,這如畫江山。倘若你能再留在朕的身邊,我胤禛此生再無遺憾。」
晴川望著他的眼睛,深的一眼望不到底。還有那輕鎖的雙眉,何時才能舒展?就這樣望著,已經勝過任何言語。
胤禛將手臂輕輕搭上晴川的肩:「如果你冷了,就躲進朕的懷裡;如果你困了,朕的肩膀給你依靠。」
晴川合上雙目,將頭靠在胤禛的肩膀。雖然夜風開始漸涼,但有龍袍當被。這一夜,月光溫柔,淡淡蟲鳴,芳草輕拂,兩人相依而眠。
幾日的狩獵很快過去,大家盡興而歸。但是剛回到宮,就感覺出異樣的氣氛。
「啟祥宮鬧鬼了!」
「啟祥宮晚上的窗門會有白影飄過,開門卻沒有人,好可怕。」
這樣的風言風語傳到了胤禛耳中,擱在心上難以放下。熹妃見皇上愁眉不展,心裡也難安,便慰藉道:「皇上每日操勞國家大事已經心力交瘁,這種**之事就交給臣妾分憂吧。」
「這是什麼時候流傳開的?朕為何才知道。」胤禛面色冷峻。
「正是皇上外出狩獵的那幾日。」熹妃如實答道,隨後又無奈的笑道,「臣妾認為,這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也許不知是哪個太監宮女胡亂說的,以訛傳訛,無中生有罷了。這世間哪有什麼鬼怪,一切都是流言蜚語而已,皇上不必太過憂心。」
「那倒未必。」這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太監宮女紛紛行禮:「年妃娘娘吉祥。」
素言快步走來,對皇上行過禮後起身道:「臣妾倒是覺得無風不起浪,任何傳言都不是空穴來風。這種事情,自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臣妾也是關心洛妃娘娘,才憂心忡忡。」
熹妃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妾便去啟祥宮看看,瞭解一下洛妃的狀況,看能否幫忙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其實熹妃聽了這樣的謠傳,心裡也很擔憂。但看著皇上在憂天下的同時,還要憂妃嬪的事,不免覺得心疼,便說出那樣的話用來慰藉皇上,只希望他不要太過勞累。
哪知年妃突然跑來說出那樣的話,豈不是又令皇上陷入不安。但是身為貴妃的熹妃,又不能反駁什麼,否則豈不成了不關心洛妃的「冷血娘娘」。是否會被同為貴妃的年妃比下去她不在乎,在乎的是害怕此後在皇上的印象裡,自己變成一個冷漠不知好歹的人。因此沒有辦法,熹妃只能就此動身前往啟祥宮探視。
其實就算年妃不來,她把這件事淡化以後,皇上少一份擔憂,她一樣會去啟祥宮走一趟的,而此時年妃的出現讓她有些被動了。不過她並無怨言,笑容可掬的走去啟祥宮。
晴川在屋裡遠遠地就聽到門外有太監高喊著:「熹妃娘娘吉祥!」於是走到門口張望,心想熹妃怎麼又來了?
不過每當看到熹妃和藹近人的笑容,讓她覺得彷彿冬季裡融冰的暖陽,讓人心裡暖暖的,很舒服。所以熹妃娘娘的到來,她心裡也有幾分期盼。
熹妃進了屋裡便笑道:「妹妹近來可好?」
晴川迎上前去:「我一切都好,姐姐怎麼有空來啟祥宮呢?」
熹妃領晴川一同坐下,道:「近來宮裡流傳著風言風語,妹妹一定知道吧。」
「你是說啟祥宮鬧鬼的事嗎?」晴川有些想笑,如果真有鬧鬼的事,啟祥宮到了21世紀肯定早就出名了,要不然也不可能還平凡的立在故宮中,就連史冊中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記載,「我聽說了,不過是幾個小太監在那說的。」
「妹妹不害怕嗎?」
「沒什麼好怕的。」晴川自信滿滿,「我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熹妃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又道:「那就好,如果妹妹害怕,可以暫時搬到永壽宮居住,等風平浪靜以後再回啟祥宮。」
晴川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大概也是由於敬重熹妃的緣故,連連擺手,道:「這怎麼可以,搬到熹妃娘娘那裡住,多不好意思,不用了,我沒事的。」
「既然如此,那本宮先走了,如果妹妹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可以去永壽宮。」熹妃語重心長一番話後,便離開了。
晴川望著熹妃的背影,心底又升起一份敬意。不愧是以後的孝聖憲皇后啊,這母儀天下的風範……咦?可是為何是雍正臨終時才冊封她為皇后呢?這其中究竟經歷了什麼?
晴川心裡不禁冒出這樣幾個疑問,真希望自己此次的穿越可以目睹其中緣由。
長春宮,素言剛回來便看到正等待覆命的小春子。她看看屋外確認沒有眼線之後,便回屋道:「你這次辦的不錯,本宮很滿意。」
小春子受到主子讚賞,心裡美滋滋,道:「奴才按照吩咐,在這幾天裡散佈謠言,現在整個皇宮都被鬧得人心惶惶。再加上奴才這幾天做了點手腳,鬧鬼這件事,大家已經深信不疑了。」
「下一步的行動是否已經時機成熟?」素言小聲問道。
小春子嘴角咧起一絲笑,道:「奴才認為已經時機成熟,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什麼時候開始行動?」素言神色凝重。
「稟娘娘,奴才打算明天下午就開始行動。到了晚上,娘娘就可以靜觀好戲了。」
聽了這話,素言忍不住露出笑容,剛想開口說話,又謹慎的閉嘴,再次到門口看看是否隔牆有耳,這才回屋小聲道:「這次你能保證洛妃必死無疑嗎?」
小春子信誓旦旦,一副狠毒面容,輕聲道:「娘娘放心,如果洛妃不死,便是奴才死。這一點奴才知道,所以奴才辦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差池。只要宮裡沒有大羅神仙掐指算,這一切天衣無縫,完全神不知鬼不覺。」
素言點點頭,可是難免有所擔憂,道:「萬一事情敗露,定然不可將本宮出賣,本宮還會留給你家人好處。」
小春子點頭示意:「奴才為主子效命,自然明白這些。況且如此周密,想失敗也難。成功之後,年妃娘娘是否有重賞給奴才?」
「這個自然。」素言正襟危坐,「只要洛妃死了,本宮在皇上身邊就有了一席之地,到時候本宮定然會為你美言幾句,提攜你。」
「奴才先謝過娘娘,如果沒什麼事,奴才先退下了。」
「等等。」素言突然又叫住他,低頭忖了片刻,「明日行動之後,你再去其他幾個妃嬪的宮中走幾趟,以避人耳目。」
小春子彎腰「庶」了一聲,又道:「這個奴才明白,奴才明天就不來娘娘這了,而是去別的娘娘那裡,這樣嫌疑就不會惹到年妃娘娘身上。」
一話說完,他便退下去了。素言坐在屋中,漸漸舒緩忐忑難安的心。
夜幕已經降臨,啟祥宮在大家眼裡看上去籠罩著一層詭異的氣氛。
晴川剛要睡覺,伺候她的劉嬤嬤便走了過來。晴川看她一副神慌模樣,打趣道:「怎麼,你還怕鬼啊?我都不怕。」
劉嬤嬤畏畏縮縮,道:「可是,啟祥宮裡的宮女好多都看到有白影在窗門外,就連夜巡的太監也看到過外面一閃而過的影子,快的像一道閃電,嗖的就沒了,不是鬼是什麼。奴婢也是擔心娘娘的安全啊,這半夜裡……」
晴川歎口氣,道:「放心好了,沒有鬼的。」又小聲嘟囔一句:「要是有鬼,故宮裡誰還敢去啟祥宮參觀啊?」
「娘娘在說什麼?」劉嬤嬤一時聽不懂主子最後那句說的意思。
晴川擺擺手,道:「沒什麼,說了你也不會懂的。」
看著劉嬤嬤還僵在那裡不肯離去,晴川打趣道:「不敢回去睡覺了嗎?要不然留在這裡跟本宮一起睡啊?」
「奴婢不敢。」劉嬤嬤連忙垂下頭去。
晴川無奈的聳聳肩,道:「既然如此,那還不快回去睡覺。」
「奴……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