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鎖心玉外傳 正文 第四集(上)江山美人
    小太監牽著那匹被調換的馬,因為急於覆命,並且這次帶出宮的馬匹都形態相似,所以當時並未覺察出異樣,噠噠噠的牽到了洛妃娘娘那裡。

    雖然這匹馬的馬掌已經鬆弛,但這一路過來只是行走,所以險無大礙。倘若騎上去馳聘,依照烈馬的性子,必然有所差池。

    晴川摸摸馬頸,心道:一會可要聽話啊,別讓我丟人,不然就要被那個可惡的雍正笑話了。

    隨後回憶著以前騎馬的要領,她穩穩當當跨上馬背。而此時,眾人早已騎馬做好準備,胤禛一聲令下,大批人馬蜂擁而上。

    晴川也策馬揚鞭,「策!策!」口中高喊著。誰知這匹馬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如一道烈焰一般衝鋒到所有人的最前面。晴川當然不知這是一匹烈馬,只是心道:馬老兄,你不必這麼興奮吧,難道第一次被女的騎不適應嗎,我剛才的鞭子明明很溫柔的啊……

    就在這時,悍馬的馬掌釘子意料之中的脫落下來,悍馬口中發出慘烈的嘶鳴聲。仰天長嘯,又發瘋似的狂奔起來,正如一道閃電。但是並不知要奔向何處,只是疼痛感讓它失去了理智,像個沒頭蒼蠅。依照烈馬的性子,是絕不可能停下的,只能越跑越快,極度瘋癲。

    晴川大驚失色,緊緊抱在馬背上,稍一鬆手,恐怕就要飛出去,不死也殘。

    「晴川!」胤禛看在眼中自知不妙,策馬揚鞭追趕上去。所有人也一時間失去了狩獵的興趣,紛紛跟在皇上身後,拯救洛妃娘娘。

    可是悍馬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這樣追逐下去只會漸漸拉開與晴川的距離,直到最後消失不見。情急之下,胤禛取下身後的弓箭。

    箭在弦上待發,胤禛的手中已經滲出冷汗。這一箭射出,稍有偏差,恐怕晴川就要受傷。猶豫!怎麼可以?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只望天公見憐,能庇護晴川一次……

    在這一念之間,箭嗖的一聲脫弦而出,胤禛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跟箭端緊緊揪在一起。

    隨著一聲嘶鳴聲,烈馬栽倒在地,而那支箭,赫然插在馬的前胸部,離晴川的位置只有幾寸而已。但是烈馬並不甘休,還在地上拚命掙扎。

    晴川被摔倒一旁,驚魂未定,面對彪悍烈馬的翻滾,唯有連連往後挪著身子。因為雙腿剛剛被烈馬摔下來時壓在馬身下,有些酸痛,一時間無法起身逃跑。

    不過此時胤禛已經策馬趕到她的身邊,將她抱上自己的馬背。

    他跨上馬背,雙臂環住坐在身前的晴川,湊在耳邊道:「不要怕,有朕在。一切都過去了。」

    所有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好在有驚無險。

    胤禛掉轉馬頭,高聲道:「狩獵照舊!」又對晴川道:「既然洛妃這麼喜歡狩獵,那便跟朕一起吧。」隨即「策!策!」的駕馬奔馳。

    人都分散了,胤禛御馬行到一處林間,緩慢前行,道:「你知道嗎,我們滿族人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

    此時的晴川已經漸漸恢復了情緒,但對剛才一幕仍是心有餘悸,便只是輕輕地「恩」了一聲。

    胤禛繼續道:「馬背就等於江山,朕的馬背上,希望坐著一個你。」

    還沒等晴川說話,胤禛已經策馬揚鞭,飛奔起來。迎面而來的風凜冽如刀,讓人睜不開眼,但晴川覺得身子這樣靠著胤禛,倒是有些溫暖。

    一天的狩獵下來,已經到了夜晚。所有人都在享用獵來的野味,都在圍著皇上談笑風生。晴川一人獨坐在外面,靜靜仰望夜空,回味著這一天的窘迫遭遇。

    素言站在遠處,看著安然無恙,反而因此備受皇上關懷的晴川,心生暗恨:晴川,雖然此次尚能逢凶化吉,但今後就不一定有這樣的好運了,既然入了宮門,你就別想全身而退。

    這樣想著,已經慢慢靠近。

    「洛妃娘娘坐在外面,不怕夜風襲身嗎?可別傷了身子。」

    晴川回頭一看,是素言,其實不用回頭也能知道,便只是淡淡一笑。

    素言坐到晴川身邊,輕歎一聲,道:「皇上日夜操勞,卻不知保重龍體。如今夜風漸涼,他的屋內卻不放置幾個暖爐,本宮讓小順子去辦,皇上卻說不需用。我們做妃嬪的,職責就是關懷皇上的龍體,萬一皇上受了風寒……」

    「既然如此,年妃娘娘去辦理就好,我想皇上一定會對年妃讚賞有加,另眼相看。」晴川如此道,只想把這種受寵的機會讓給素言,因為她不是一直在期待這樣的機會嗎?晴川一時間覺得深宮中的素言有些可憐,不忍與她為敵,畢竟曾是一起的好姐妹。

    素言搖搖頭,道:「皇上對你尤其寵愛,本宮說的話完全沒有份量,如果妹妹肯去操辦,皇上一定爽然接受。本宮也是擔憂皇上的安康,就當妹妹幫我一個忙,本宮感激不盡。」

    晴川望著素言,道:「想不到你對皇上的愛如此靜默,你對皇上的愛,希望他能體會到,能看到。」

    素言苦笑一聲:「能默默地守在身後,本宮已經很知足,最起碼本宮能離他近一點。希望妹妹不要跟皇上說起這是本宮的提議,本宮只想保持這份靜默。」

    晴川心中想道:雖然這個雍正有時候是有些可惡,但他並不壞,只是偶爾執拗而已,今天要不是他救了我,恐怕我……天氣已經漸涼,竟然不在屋裡安置暖爐,真不會保護自己,萬一傷寒怎麼辦?

    想到這,晴川抬起頭,道:「我會幫你,其實也不算幫你,皇上一點也不懂得珍惜身體,每晚都透支健康批閱奏折,到了這種不顧身體的地步怎麼能行,看來我要管一管了。」

    晴川走到皇上住的地方,發現皇上和小順子還沒回來,便叫門外的太監去搬來幾個暖爐。在屋中佈置好,還是覺得不太熱,又派人搬來幾個,總算有種溫室的感覺,這樣想風寒也難啊。

    她看著自己的傑作,享受著其中的溫暖,真想回去以後也在自己住的地方弄幾個暖爐。她走出去不遠,皇上就已興致歸來。

    她回頭一望,發現胤禛在進入屋中之後沒有幾秒鐘,就迅速彷彿逃命一般衝了出來。隨後聽到小順子高聲大叫著:「這是哪個該死的奴才在裡面放的暖爐?把屋裡搞得這麼熱!是不是不想活了!皇上早年中過暑,故而特別怕熱,這究竟是誰幹的『好事』!」

    晴川心下一凜:糟糕,素言並沒有告訴我雍正這個弱點啊。

    又回憶片刻,才想起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方面的野史,雍正似乎確實有這樣的過往,但自己剛才怎麼沒想起來呢?虧自己曾經飽讀關於雍正的書籍,到了關鍵時刻,竟然完全沒了印象。

    「素言,你何必要害我,我們本屬疏途。」晴川低聲自語。

    這時,聽門口的小太監驚慌失色的道:「回皇上,是洛妃娘娘派奴才安置的,主子的命令不敢違抗,還請皇上饒命啊。」

    一聽這話,胤禛的眼神突然閃過一次銳芒,深沉的臉上展露一絲笑容,道:「洛妃必是好意,熱一點也無所謂,朕可以慢慢適應,或許還能因此改變這一陋習。」隨即便衝入屋內。

    小順子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勸阻還是服從。想了想,萬一皇上有什麼閃失,做奴才的可就沒命了,因此慌神跟進去,叫道:「皇上,皇上……」

    晴川心裡不安起來,低聲道:「這個執拗的雍正,可惡的雍正,明知道自己不能受熱,還要硬撐。記得以前在書上看過,德妃過世之後,雍正為了表達對母親德妃的孝心,在暑熱天氣跪守,難以抵抗熱度卻咬牙支撐,最終還是體力不支累倒了。他也只有在那個時候甘受這種炙熱煎熬,想不到此時竟然願意……」

    想到這裡,晴川再也按耐不住,衝上前去。

    進了屋裡,胤禛似乎已經意料到她的到來,剛一進屋便拉起她的手衝出來。

    緊緊地握著,用力地牽引著,弄得晴川的手腕有些痛。終於到了一處無人的草地才停下腳步,胤禛握緊晴川的手腕,微微昂頭湊上前,道:「你就那麼恨朕嗎?想熱死朕嗎?」

    晴川尷尬的笑著,一邊掙脫手腕,一邊道:「我當時也沒想起來啊,我不是有意的。」可惜怎麼也掙脫不開,胤禛握的實在太緊了。

    「不是有意的,那就是在關心朕嗎?」胤禛的臉湊得更近了。

    晴川此時被握住手腕,沒辦法往後縮,只能縮起肩膀。怯怯的神情更引起胤禛的憐惜之情,將她一把摟入懷中。晴川有些意外,挪動了幾下,胤禛反而摟得更緊了,道:「不要動,就讓你身體的熱度傳遞到朕的心裡。」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流光夜色灑下,唯美的彷彿一場生煙夢境。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遠處,依稀站著一個人影,纖瘦的如一道弱柳。又依稀有一道水痕在她臉上徜徉,寂靜轉身。「晴川,本宮雖然羨慕你,但不會屈服你,深宮的女人,總有失足的一天。」人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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