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然過去,晴川揉揉惺忪睡眼。啟祥宮昨晚並沒有發生什麼鬼怪事件,可見這一切只是謠傳而已。並沒有什麼好怕的,就由他們說去。
啟祥宮裡的人雖然各個提心吊膽,緊繃著臉,但日子還是照常過。這日中午剛過,啟祥宮便來了一個小太監。「洛妃娘娘吉祥。」他行罷禮,又道:「奴才小春子,依照慣例來檢查啟祥宮殿上的瓦片有無破損之處。」
晴川聽了一頭霧水,道:「這裡並沒有漏風漏雨啊,沒有破損。」
小春子道:「奴才們也是關心娘娘,想讓娘娘住的舒服。所以奴才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檢查一下宮殿有沒有需要修復的地方。」
晴川剛住到宮裡不久,對這些慣例和規矩懂得不多,便擺擺手,讓那小太監去屋頂檢查了,反正也是一番好意。
小春子在啟祥宮屋頂和屋簷下搗鼓了片刻,便離去了,晴川也沒有在意,這裡的宮女和太監也以為是奉命來檢查的,所以沒有人留意什麼。
這日入夜,屋內突然飄起一陣奇香。晴川問身邊的劉嬤嬤:「你聞到什麼了嗎?」
劉嬤嬤用鼻子四處嗅嗅,道:「奴婢聞到一股香味,但是奇怪,啟祥宮並沒有這種香料,不知是哪裡傳來的。」
晴川也很奇怪,漸漸地覺得有些怪異,起身尋找香氣的由來。劉嬤嬤也跟著一起尋找,就在這時,窗戶上一道影子掠過,「啊!鬼!有鬼!」劉嬤嬤驚叫起來。
晴川也看到了那道影子,就連不信鬼怪的她也不由得後退幾步。因為那道影子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就像一道閃電一掠而過。又彷彿從地下升起,飛向了天際,掠過屋頂。
如果是有人作怪,完全不可能有這麼快的速度。就算是絕世高手,輕功了得,但是那道影子完全不可能用人的身體來演繹出來。影子細長,薄如蟬翼,恍若虛幻縹緲,正如一道鬼影。
還未在驚駭中醒來,耳邊隱約又傳來辟啪的燃燒聲音,隨後便聽到外面的人大喊大叫:「失火了!快救火啊!啟祥宮失火了!」
晴川心中一凜,火勢似乎蔓延的很快,剛才只是輕微的燃燒聲,一瞬間已經能看到窗門外跳動的火焰,並且在屋中已經感覺到炙熱的灼燒。
天啊!火為什麼能蔓延的如此之快!晴川雖然心中種種疑問,但此時已經顧不得考慮什麼了,只有逃生!她拉住劉嬤嬤,道:「快!跟我逃出去,再晚一點恐怕就沒命了!」
劉嬤嬤剛走兩步,突然倒地,道:「娘娘,奴婢不知為何突然頭暈,雙腿沒了知覺,恐怕已經無法站起了。娘娘還是快走吧,別管奴婢了。」
晴川試著拉了劉嬤嬤一把,奈何無法拖動,就在這時,她也覺得腦袋沉重無比,雙腿忍不住軟下去,沒有一絲起身的力氣,只能半臥在地。
劉嬤嬤見此狀況,急的哭出聲來:「娘娘,娘娘……」
晴川試著起身,終究沒有成功,只得安慰道:「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你聽,他們在呼救,還有潑水的聲音。只要皇上知道,我們一定可以安全脫身的。」
啟祥宮裡,已經亂成一團。宮女四處呼救,太監們手持水桶救火。奈何此時人手較少,區區幾桶水也只是杯水車薪。
這件事終於傳到養心殿,胤禛神色一凜,顧不得宮女把話說完,便扔下手中的奏折,攜了眾多太監前去營救。
而這消息也紛紛傳到了六宮之內,熹妃也連忙起身更衣,帶了自己宮裡的太監宮女前來幫忙。
啟祥宮殿的火還在熊熊燃燒,屋裡已經泛起濃煙,晴川不時咳嗽著,昏昏欲睡,腦袋沉重的抬不起來,口中呢喃:「四阿哥……皇上……皇上……」
胤禛與熹妃的人手相繼趕來,加入到了營救當中。雖然救火的人多了起來,奈何這樣一桶一桶的潑水,潑完了還要跑出去打水,光行程就要浪費時間,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將烈火熄滅。
胤禛看在眼中,心裡焦急。他緊握雙拳,汗水漸漸握在手心裡,滲透進扳指當中。真希望自己此時可以呼風喚雨,讓老天下一場大雨,可惜,天公不能作美。
看著火勢並沒有被控制住的樣子,胤禛的心陣陣痛楚:晴川啊晴川,你在呼喚朕嗎?為何朕能感受到你呼喚朕的聲音,你讓朕的心好痛,朕該怎麼辦?
胤禛握緊的左手,微微昂起的臉,沉重的閉眼。突然,他抓過剛從外面打水回來的一個太監手中的水桶,將那滿滿一桶涼水從頭澆下來,濕了全身。
小太監被嚇了一跳,不知皇上要幹什麼,正納悶著,又見皇上衝入了火海翻滾的啟祥宮殿。當下驚慌失措,大叫著:「皇上,皇上不要啊!」
站在一旁同樣心急火燎的熹妃也吃了一驚,雙腿一軟險些栽倒在地,幸有身邊的陳嬤嬤扶住,又見熹妃揮著手臂叫道:「皇上!快救皇上!皇上最怕熱,他會受不了的!你們快把火滅了!保護皇上龍體!」
所有太監看到這樣一幕,更加賣力的打水潑水,自然是擔心皇上安危,萬一皇上有何閃失,大家都活不成了。
這個消息再次傳到六宮,那些還在沉睡的妃嬪再也無心睡眠,紛紛更衣,帶上自己宮裡的奴才一起來到啟祥宮,為了救駕。
其實剛才啟祥宮失火,洛妃娘娘被困的消息她們已經耳聞,但是身在深宮,她們巴不得被受寵的妃子死掉,怎麼會調動自己的人手去救人呢?可此時竟然聽聞皇上為救洛妃衝入火海,再也不能坐視不管,皇上的龍體要緊!
素言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慌張憂心的同時,又多了幾絲痛心。也只能帶上人手前往啟祥宮,她自然沒有料到皇上竟然不顧個人安危,為了一個女人捲入其中,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一出。
一時間,基本上宮裡所有的太監都加入了營救。
胤禛衝入火海進入屋中,迎面撲來一陣香氣。他在濃煙中尋找著,終於在地上發現了晴川,便上前摟在懷中,道:「晴川,不要怕,有朕在,朕帶你離開。」
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就連頭也有些昏沉。胤禛已經無法起身,覺得奇怪:「朕這是怎麼了,沒有一絲力氣,難道是剛才那股香氣作祟?看來只有等火勢熄滅,莫不是天要亡朕?」
晴川此時已經被濃煙熏得進入半昏迷狀態,恍惚覺得耳畔有人說話,便緊緊抱住,道:「皇上……皇上……」
胤禛將她緊緊摟在懷中,道:「朕在這裡,朕在這裡!不要怕,朕與你同在。」
晴川突然有幾分清醒了,抬頭看道:「你……怎麼能進來,你是一國之君,肩負著天下子民,怎麼可以……」
話未說完,胤禛已經搶言道:「在朕眼裡只有兩樣東西,江山,晴川!再沒遇到你之前,江山等於朕的生命。而現在,江山等於晴川!甘願赴湯蹈火,上窮碧落下黃泉。」
聽到這裡,晴川用力睜開眼睛,笑看著他,道:「我突然不覺得怕了,因為我相信歷史終究不會被改變,你可以度過難關,皇上一定會活著出去。」
胤禛將臉緊緊貼在她的臉上,道:「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什麼歷史朕不懂,也不想知道!朕只知道,朕能活著,晴川就一定要活著!」
晴川咳嗽著,在濃煙裡的時間太久,她已經覺得難以喘息,況且頭腦昏沉,便靠在胤禛的懷裡,微微閉上雙眼。
胤禛覺得晴川沒了動靜,不免憂心,輕晃著她的身子,道:「晴川,你要隨時保持清醒。朕用聖旨命令你,你要不停地說話,不停地看著朕。」
晴川用力睜著眼睛,笑起來:「臣妾遵旨,臣妾會……不停地說話,不停地……看著皇上……咳咳……」
「不僅如此,朕還要命令你一生一世跟在朕的身邊,好讓朕一生一世守護你。」胤禛輕撫著晴川的面龐,「聽到了嗎?」
晴川笑著點頭,但是她心裡知道,自己已經在濃煙中持續太長的時間,等火勢撲滅,恐怕性命已經無力回天,此時所說的話,又怎麼能兌現呢?因此皇上的任何命令,她都將欣然接受,也為了報答皇上不顧自身性命的情意。
晴川突然覺得臉上的那隻手開始顫抖,就連倚靠的這個身體也顫抖起來。她突然想起,皇上最怕熱,在這熾熱火海中,自然支撐不了多久,看起來就要體力不支。
可是,萬一在此時暈厥過去,一定會有危險。吸入過多濃煙,也危及生命。晴川想了想,究竟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能讓自己和皇上都避過難關呢?靈機一動,她對胤禛道:「用嘴呼吸。」隨後將雙唇緊緊貼上胤禛的嘴。
胤禛面對這一吻又驚又喜,雖然在炙熱中煎熬著,但如此一來苦中帶甜,兩人就這樣相擁著。
屋外的妃嬪們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訓斥著奴才:「你們快點,快點!誰敢磨磨蹭蹭本宮回去治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