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嫁 正文 第022節:老家人(2)
    常季氏很快的就由張伯駕著牛車接回來了。

    她快步的進到廳裡,眼風快速的掃過雲微等人,然後對著已然起身離坐的常青書福過一禮,眉目間含著激動和歡喜,喚一聲,「小叔!」。隨即轉頭看雲微道,皺了眉頭道,「快過來見過你叔叔!」

    常雲微對常青書的不喜歡已經定死在心裡,因著自己是孩子,就索性無賴的把頭一擰,委屈的嘟囔,「娘不在的時候就已經叫過叔叔了!」頓了頓,從椅子上下來,對著常青書又是行禮,再喚一聲叔叔。

    常青叔只是滿不在意的長恩了聲,掃了眼玄汐,也並不還常季氏剛才行的禮,卻是直挺挺的、很是陌生的回一聲,「季二嫂!」,然後側頭招呼女兒雲錦,「過來見過你季二嬸嬸!」

    「這便是雲錦麼,都這般大了!」常季氏笑看著雲錦,客氣的道。那雲錦卻是極不情願的蘑菇過來,也不行禮,直直的上下打量常季氏,擺出副高姿態,快速又含糊的叫一句,「季二嬸好!」。常季氏依舊維持著得體笑容,貼身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盒子,這是她在路上聽了張伯的話後買的,裡頭包了一對珍珠耳環,珍珠的層色不算頂尖,但也是很好的了,常季氏為此花卻了半個月的工錢。

    「來,這是二嬸的一點心意,這麼些年沒見了,那年襁褓裡的小姑娘都出落的這般漂亮了呢!」常季氏把小盒子塞給雲錦,看著雲錦被自己的一句漂亮讚的眉開眼笑起來,正當下打開盒子看裡頭裝的什麼。

    「喜歡麼?!」常季氏笑著問雲錦。

    雲錦捏出一隻珍珠耳環,切了聲,就把耳環丟進盒子,然後將整個盒子都丟給站在常青書身後的妙齡女子,「成色不好、顆粒不大的珍珠,我向來是不用的,這個就給你吧!」那女子險險的接過盒子,一張臉早已通紅,埋了頭去不語。

    「雲微,來見過你雲錦堂姐!」常季氏的笑容也帶了幾分尷尬,轉身對雲微招手。

    「哼!」常雲微下巴一揚,明白的表示不樂意,同時咯噠一聲咬碎南瓜子,真正的,是把南瓜子當成了這破雲錦來咬!什麼玩意嘛!

    常季氏的笑容又帶了幾分尷尬,「你這孩子!」,然後便看著那妙齡女子,問了常青書,「這位是?」

    常青書看一眼雲錦,卻並不看身後女子,只道,「贖的賤妾,不說也罷!」說話間已經落原坐處,常季氏也就轉了身坐到主位,吩咐候在廳外的張伯倒茶。張伯還未應,常青書就冷冰冰的截下,道,「不必了,我這次來,並不是來喝茶的,只是依了母親吩咐,來這裡看看你們!」

    常雲微有些不明白,對於這個並不親切的叔叔的到來,為什麼母親的神色裡,帶了激動,急切和狂喜,而且似乎極力的想要討好眼前人。但是在接下裡的對話來,常雲微漸的聽出來原因了,並且,還聽出了一個她很不想聽的人。

    「公公婆婆可是收到了我的家書?可是知道了我家老爺的事情?」常季氏的語速,有些按耐不住的快勢,「他們可是願意請大哥幫忙?」

    常青書恩了聲,「都收到了,也都知道了。」他頓了頓聲,帶上些不愉悅的調子,「只是母親道,當初二哥為了你不要常家人,之後為了你,又四年多不回家侍奉父母,祭拜先人,又因為你,更是連她寫與的家書都不回一封,她心裡真正是當沒了這個兒子!」

    常季氏神情一滯,她知道婆婆本就不喜歡她,因著她,才更是不待見那本就不怎麼看重的老二常青禮,而眼下這所有的過錯,都要她常季氏擔當下來才是。常青書話裡的那一句句「因為你」,便是此意。

    「確實是我不好,當初離家,老爺並不願意的,是我拽說來著。家書也是我扣下沒得給他看過,他壓根的是不知。這幾年不回家,也因著我不願意回去!小叔,這一切都是我這婦道人家的錯。還請你說於婆婆知道,老爺他,卻還是心心唸唸惦記著家人的!」常季氏便把一切歸罪於自己,只求常家人能幫常青禮脫了災難事,「我信上已經都陳敘了,只要能救一救我家老爺!」她一咬牙,字字清晰如珠落地,「以後一切,但憑了婆婆的意思!」

    「母親看懂了你的意思,要我來,也就是要從你這得一個肯定!」常青書說著話,眼卻是看向常雲微,慢吞吞的道,「母親說,常家的孩子總要回家祭祖宗入族譜,好生養在大族裡教導才行,以後也能攀嫁好人家。這次,也是要我問問,季二嫂和二哥什麼時候能回家一趟?還有宋二嫂,你是待見,還是不待見?」

    常青書這話已說的明白,常青禮這事,他們能幫忙,但是前提是,常雲微要養到常州去,而和她同一天進門嫁與常青禮的常宋氏,要和她平起平坐的伺候在常青禮身邊來。常季氏看看驚愕的看向自己的粉嘟嘟的女兒,心裡難受的哪裡捨得,又想以後要和常宋氏分享自己男人,心裡酸楚又苦澀。只這一切,都被無奈壓服。畢竟,婆婆確實是不怎麼待見二兒子常青禮的,因著她常季氏的堅持更是讓婆婆生了氣的話,常家也許終會保下常青禮一命,但是常青禮的仕途怕就要毀了。常青禮並不是看中仕途的人,但是沒有仕途,回到常家受族人輕笑指點,這對一個男人顏面來說,是何重的打擊。

    常季氏深愛常青禮,她不願意他從此折了羽翼,鬱悶困頓在常家的族裡,鬱鬱不得舒。也不願意從此以後,常雲微的命運,就也由著常家族人定許,沒有一絲改變的希望存在。她自己的一切喜憂委屈都能拋卻掉,只要常青禮能好,只要常雲微能好。

    常季氏深深的吸一口氣,維持住笑意,對常青書道,「還請小叔回婆婆,就說一切都憑了她老人家的意思,至於回家的事,總要等我家老爺平安回來才能定個時間!」

    常青書站起身來,應了聲,「好!」道,「既然得了季二嫂的答案,青書就此別過了。二嫂的話我自然是會帶到的,想來二哥福大,不日就能平安回來的。」他話還沒說完,雲錦就已經起身披上腥紅帶白絨毛邊的斗篷,向外頭,嘴裡還道,「總算是能走了!」

    「謝過小叔了!」常季氏客氣又真心的挽留道。「小叔留下吃了午飯在走吧!」

    「不麻煩了!」常青書說話的同時,雲錦已經轉了身在那不滿的嚷嚷,「爹,我可是要吃京都燕雲樓那樣的大菜來著,粗食我是吃不下的!」

    常青書示意妙齡女子一眼,那女子便出廳去,笑拉著雲錦走,邊走邊道,「雲錦先想想等下點些什麼吧!」

    常季氏低卻頭,尷尬的笑笑,再沒有客氣挽留,只在一句句「小叔慢走」裡,送幾人登上門前的華蓋車駕,然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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