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微由張伯拉著,不急不慢的向大廳那頭走,玄汐緊隨其側。[老家來人!?]常雲微心裡疑惑,只是腦海裡到底還是聯想起母親常季氏的那幾封求助信來。
出了院門,便能看到廳裡下首坐了一男二女共計三人,穿著氣度,都相當的富貴華麗,饒實是這平縣第一富紳人家也不得相比之一二。卻聽一旁張伯歡喜的道,「夫人天天問有沒有常州老家來信,想不到老爺夫人老家竟是這般大富大貴人家!」
常雲微略笑,心想,[他們和我父母到底什麼關係還不知呢,說不好,不過同鄉罷了。若那樣,他們在滔天的富貴,和我們又有什麼相干!就算來人和自己父母是至親,別人的富貴也是別人,沒什麼好想著去沾光的。]嘴上卻道,「雲微還不曉得他們是誰呢!」
張伯拍拍拍腦門,「瞧我真是老糊塗了,緊要的卻是沒說。那位老爺啊,來問門的時候就已說了,他是我們家老爺的三弟,也就是小姐你的叔叔呢!」
「叔叔!」常雲微驚的重複了一聲,不由的放長眼線去觸廳裡端坐著的華衣男子,心道,從不曾聽父母親說過她還有叔叔啊,難道自己還真的有個滔天富貴的爺爺奶奶家?
心念想間,卻有不抑制的女聲高調從廳裡揚出來,「爹,這真當是二伯家麼?不是說二伯也當官了麼?可看這廳裡佈置寒磣的,這桌子椅子舊的,我們常家大院裡,就是下人住的屋,裡頭的家什也比這新多了。還有這半天的,怎麼連個伺候的丫鬟也沒有,像什麼啊!」
常雲微矚目看去,剛才說話的小姑娘,身量看,年歲並不大,估計也就八九歲樣子,留著漂亮的月形劉海,肩膀各留垂髫一縷,發間點梅形金飾。一身桃紅蘊金線棉裙,湖綠腰帶屬小腰,上掛同色絲絛和一塊葉形白玉。
常雲微看她的時候,她也正好看到常雲微三人,忙的伸出手,指著她們三人呼喝,「喂,你們,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點去喊人過來伺候!」
「啊呦呦,瞧我都沒有記著上茶!」張伯年歲大,但是耳力還是好使的,剛才那小姑娘的話,他也一併的聽在耳中,面上的喜色到底減了幾分,他尷尬的對常雲微道,「小姐先進去招呼吧,我去廚房把開水拿來!」。常雲微恩了聲,看了眼皺了眉頭的玄汐,胳膊捅捅他道,「不高興也別那麼明顯放在臉上啊!走吧!」說著,向大廳進。玄汐哦了聲,跟在其後。
漸漸走近,能瞧清楚剛才手指著他們呼喝的小姑娘生的相當的美,臉圓潤如滿月,眼凝露似秋水,瓊鼻小嘴,五官雖未長開,卻已似含苞艷荷,它日芳華已能窺得。只是眼中多囂張狂傲之氣。
「這屋裡就你們這二個不中用的奶娃娃麼?去找使喚的上的丫鬟來伺候!」那小姑娘倨傲的掃過常雲微和玄汐,輕蔑的道。
常雲微也不惱,眉目含上淺笑,看也不看她一眼,眼帶過另一名妙齡濃裝女子,逕直走到最前頭那個男人前,睜大雙眼,神情無比可愛的看這男人,膽怯的喚,「叔叔!?」
常雲微單是看這男人的長像,便肯定其和自己父親是親兄弟來著,因為男子臉形和眼睛與雲微父親常青禮是很相像的,只眼神大異,常青禮的眼神很溫暖柔和,而這個男子的眼神,帶著倨傲和輕視,和那個華服小姑娘的眼神一般無二,到真不虧是父女。
玄汐並不行禮,只是反手在後,直直看著男子那倨傲的神色。
「什麼,你們就是……!」那小姑娘挨近男子,吃驚的手指著常雲微上下打量,然後扁扁嘴,輕視意半分不隱的笑起來,「看你們都穿的,還以為是家裡下人的孩子呢!」
男子,也就是常雲微的叔叔常青書並沒有斥責自己的女兒,而是淡淡的,陌生的上下打量常雲微,那種輕慢的眼神,讓常雲微感覺不到一絲血緣上的親近和溫暖,只覺得渾然的不自在,常雲微心道,難怪自己父親母親從不提這個叔叔,真真沒有提的必要。
常青叔沒應常雲微的那聲叔叔,也沒做叔叔樣的那樣抱一抱四歲大、笑瞇瞇的她,更沒有親切的問常雲微叫什麼,多大了等等,只是微微抬眼端倪常雲微,再吃驚的掃過玄汐,不鹹不淡的問,「你娘呢?」
常雲微對常青書沒了親切好感,笑卻不收,如常道,「娘外出做活去了!」恰時張伯拿著托盤進來,給三人上茶。那小姑娘手嬌滴滴的扇鼻子,「什麼味道,這什麼茶啊,都這把歲數了,泡的茶能喝麼?」
那小姑娘這麼一說,張伯手上的茶盞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臉尷尬的直抽抽。一旁的妙齡濃裝女子到是端起抿了一口,道,「味兒還是不錯的!」
那小姑娘一記白眼刺向那妙齡女子,言語中到著露骨的刻薄,「你一個青樓的,什麼味道沒吃過,自然吃什麼都是好的!」
「雲錦!」常青書這才喝了一聲,看看那埋下頭的妙齡女子,卻是再沒有重話了。
叫雲錦的小姑娘冷哼一聲,在椅子上坐下,低了頭撥弄起手上帶的瑩綠鐲子來。
常雲微看看張伯,忙道,「爺爺將茶擱了,就去請我娘回來吧!」張伯應過,小心的退出廳堂。
張伯出去後,常青書乾坐著不說話,期間拿了杯子,看看杯口,嫌棄的皺著眉頭又放下不喝。雲錦則撥過來撥過去的看她自己手上的鐲子,寶貝似的,不時的拿眼瞧常雲微,眼裡那種高人一等的滿足,絲毫不掩。妙齡女子則合手於膝,安靜的坐著。常雲微本還想顯的有教養些和這個叔叔姐姐說說話兒,問聲來路辛苦怎麼的,但是看看眼下情景,是真不願意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便也只坐在另一側,無聊的把小腳晃蕩晃蕩。玄汐從兜裡抓出一把南瓜子放到茶几上,推推常雲微的手,讓她拿著嗑,常雲微衝他嘻嘻一笑,到底還是客氣的問了那邊冷漠的叔叔一句,「叔叔,要嗑點瓜子解悶麼?」
常青叔一個不字成嘴形卻還未及說出,雲錦就咯咯咯咯肆意笑出聲來,「南瓜子,笑死人了,這東西也拿出來招待客人?」
常雲微挑挑眉,並不接她的話,她們不吃,她和玄汐自己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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