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攤手,這章是屬於某吉的間幕,這個家伙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基於他的那種別扭到了極點的個性……讓我們為已經完全忘記了和他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小魷魚默哀吧……
然後:謎底揭曉,原來裡魷魚也和某吉認識,而且還是幼年時期的某吉,也難怪以後某吉會分辨出來裡外魷魚的不同。
最後祝願,大家七夕快樂
=================================================
【吉爾。】
【?有什麼吩咐麼?母親大人。】
【你是想再見到恩奇都吧?】
【恩奇都?這就是那個人的名字麼?母親大人……你又在算計什麼?】
【現在還不到你該知道的時候。所以,這段記憶,我會幫你暫時封鎖起來。等到了你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會想起來的。】
【什……】
【那個人,是命運所注定給你的最好的對手。所以,在屬於你們真正相遇的時候到來之前,你還需要耐心的等待。】
、
這是……屬於什麼時候的記憶?
身體內的魔術回路被外力強制性關閉,平日裡無時不刻不在奔流著的魔力流被迫停滯,咆哮著想尋找一個出口。
來源於模擬神經的刺痛感覺是保持著意識清醒的基礎,但是這種帶著刺激性質的基礎卻也開始逐漸轉換成了習慣性的麻木——甚至,為消減他的意識提供了一份助力。
但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卻有一些模糊的記憶浮現在了腦海。
不過拜此所賜,倒是終於找到了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幼年時期的記憶,因為某人的關系,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過了。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候……
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
沒有記憶了。
遠比常人要堅韌的意識正因為身體機能的衰退而逐步消弱,而來自於精神內側的沖擊也在逐漸加劇。
只是,身為王者的驕傲不允許他為此刻身體內翻攪著的痛楚而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即使身處困境,從靈魂深處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也不會因為客觀條件的改變而有所損毀。
無人能及的高傲,是從出生以來就篆刻於靈魂深處,構成了“吉爾伽美什”這個存在的要素。
“……”
有什麼人說了什麼,耳朵能捕捉到聲音,但是卻因為正在抵制來自於身體內側的侵蝕而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
緊接著左眼中,有什麼異物刺入。
身體不受控制的痙攣了一下,有什麼熱熱的東西順著面頰流下,但是那瞬間的激銳痛楚以及之後持續性的疼痛,卻成了維系理智的存在,抵抗著來自於“內”側的侵蝕。
暴戾、毀滅、憎恨、殺戮……
有正既有負。
這是這個世界得以運行的常之“理”。
但是同樣的,也存在著制約——偶爾的放縱是可以接受理解並且允許,但是若是經常失控的話,即使是情有可原,那也不會為自己的驕傲所允許。
“……”
又有什麼模糊的聲音傳了過來,不過降落於身上的疼痛卻暫時的停歇。
得以暫時紓緩一口氣,然後抬起了眼注視著眼前的那個不願知曉其名的,名為“人”的生物。
尚存的右眼,雖然視線有些模糊,但是卻堅定的不曾移開。
依舊帶著身為王者的驕傲,透露著從根骨中藐視著眼前的人的情感。
就像此刻兩個人的處境從根本上交換了一樣——被束縛被刑囚的是彼,而非此。
“啪嚓!”
伴隨著清脆的聲音,鈍痛的感覺從腿上腓骨的位置侵襲入神經,原本挺立的身形微微一顫,因為數日未曾經過食物的虛弱而傾斜了下來。
只是,雖然踉蹌,略有彎曲的膝蓋也依舊倔強的沒有接觸到地面。
將整個人的重心交付於尚存的另一條腿上之後,先前微微傾斜的身軀重又筆直挺立。
宣誓著屬於王者的驕傲。
這個世界上,即使是神,也休想讓他吉爾伽美什下跪!
、
從小的時候就知道,為了成為“恩”這個目的而被誕生下的自己,所要背負起的責任。
半人半神的血脈帶來的是遠超常人的堅韌精神力與魔力——而同樣的,作為制約,他也要肩負起與這力量對等的責任。
位於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之上的祭壇,吞噬著其上所有靈長類生物的軀體還有靈魂,並且以此為力量之源,將無數生靈的願望轉化成了榮耀,集中於某一個能肩負起這榮耀重擔的人身上。
由善願、惡念所構成力量的本源,就這樣被置放於祭壇這個可以接連到“根源”的容器之中。
任何的事物,沒有制約則絕對會招致覆滅的災禍。
於是,被選上的人那極為堅韌的精神力,就會成為引導並且抑制力量的“門”——當然同樣的,被選上的人也會因此而得到強大的力量以及榮耀。
但是現在的問題就是,即使是身為“門”的人擁有著極強的精神力,若是本源中的力量性質的傾斜太過嚴重,也還是會受到影響的。
善願為正,惡念為負,而無念則是哪一方面強就會受到哪一方面的影響——這是力量最基礎的性質劃分。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身為占據了靈長類生物絕大部分名額的人類,在臨死之前的意念,極少懷抱著善意或者保持著平靜的心態,這就導致了祭壇中所孕育的根源力量,在一點一點的向著“惡”的形態轉化著。
作為“門”,也無法控制的會被那種性質的力量影響——區別只在於多少而已。
身為掌握著現任王權的,烏魯克的恩,理所當然的也要承擔著“門”的義務。
孩童時代的時候,還有自己的父親以及神殿的聖女作為分擔,而在成年並且繼承了恩的位置之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承擔。
眾人只看到王權的榮耀還有光芒,卻從來沒有誰能看到光芒背後,那濃重而扭曲的陰影。
這份“惡”,無法杜絕,所以侵蝕也就無法停止。
但是作為王者的驕傲,讓其他徹底的拒絕這份同化。所以,為了抵抗這份侵蝕,年輕的王者給自己劃定了一個極限。
在極限之內慣如往常,但當察覺快要超出那個界限的時候,就找一個無人之地,以殺戮的方式將這份侵蝕釋放出來,放松那根繃緊的神經。
即使這樣,年輕的王者也感覺的到,伴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份侵蝕也在以同等的速度加快著。
但是,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會停止這份抗爭。
這是身為一名王者,最基本的責任。
、
曾經反復做過同樣的夢。
暗紅色的,仿佛不知名生物髒器一樣的,有著黏膜內壁的洞穴。
仿佛絲線一樣糾纏盤繞在洞穴中的黑色的搾取管。
如同枯樹枝一樣脆弱但是卻又苟延殘喘著的只能用殘骸來形容的“東西”。
說不上來是什麼東西的,但是卻讓聞到的人感覺自己正在從靈魂深處腐爛一樣的氣息。
“悉索索”的聽不出來在說什麼的如同風聲一樣的呻吟。
若是決定前進,那麼懸空於洞穴之中,一步一步,雖然踏不著實地卻又真實的感覺到仿佛踩在了什麼東西上的前進著。
洞穴的深處是一片什麼都沒有的,漆黑色的虛無。
只有所處的位置,才能看到一個仿佛不斷旋轉著的星雲一樣的東西被包裹在暗紅色的薄膜之內,四周纏繞著不知延伸到什麼地方去的黑色絲線。
而有什麼人,站在那暗紅色的薄膜之下。
想走過去,但是卻始終無法前進。
——就那麼想看到我的樣子麼?年幼的王。
你是誰?
極為中性的嗓音,柔和但是卻帶著獨特的腔調。
——你不需要知道。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快離開!
難道這是屬於你的地方?!如果不是,別想著趕本王走!
——真有趣,看樣子你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什麼意思?我命令你給我解釋清楚!
——與其指望別人,還不如依靠自己。
你到底是誰?
為何,會有一種純粹的感覺?
——我麼?
仿佛嗤笑一樣的聲音,然後,那個人就那樣消失了。
——我是,居住在這裡的人哦!
再然後,夢醒。
、
時間的流逝似乎已經沒有了意義。任何激烈的疼痛都會被時間撫平成麻木。
然後莫名的“醒”來——因為那逐漸切近的熟悉氣息。
即使殘留的右眼視力看不到周圍,但是就是能夠篤定於某一個人的到來——因為,那種存在感,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
到被救出,然後聽取了某只被氣到張牙舞爪但是卻又顧慮自己身體的小貓的意見,讓身體還有精神慢慢的放松了下來——或者該說,因為確定在身邊的人是她,所以才能如此的放松。
以至於對那之後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無所覺。
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很特別。
雖然和夢中見到的人影並不相似,但是就是可以肯定的知道。
自己一直夢到的那個人,就是她不會有錯。
不論身處於何等劣勢都能重新振作並努力的靈魂,雖然平時看上去都是一副很文靜的乖寶寶模樣,但是一旦被惹急就會張牙舞爪,而一點小小的事情就能自得其樂很久——總而言之,是一個很單純的簡單樂觀主義者。
只不過,那種明明相當的依賴於別人,卻表現出了一副“即使沒有別人我也能生活的很好”的模樣,只會讓旁觀者看了後會忍不住想動手毀去那層外殼,看看其內的所隱藏的真實。
而那逐漸剝離了外殼的過程,對他而言,是一種樂趣,也是一種享受。
雖然她總是說自己在成為“守護者”之前,是一個人類。
但是,他從來都不認為,她是“人類”。
因為,他是打從心裡,厭惡著“人類”這個種族。
若非那些人類臨死之前所誕生的惡,自己也不至於會是現在這樣的處境。
而且,在有生之年,這種狀況永遠都不會改變。
“邪惡”這個詞,其實概念很籠統。
所謂的邪惡,並不是自己產生的,而是人為造成的。
無法否認,天生就有著弱小的人類——但是生來的弱者在任何生態體系中都存在,對於單獨生命的厄運,對於自然來說都不會產生任何的影響。
人類最強也最差的地方就在於這種生存體系。
重復著錯誤與糾正,然後慢慢沉溺於自身天性的貪婪之後,這樣的錯誤永遠都不會停止——然後,在這不斷的輪回之中,慢慢的前進。
因為弱小,所以人類贊頌著偶然而生的強大生命。
把神什麼的都拿出來肯定自己的繁榮,抹去惡性。
但是誕生惡的恰恰就是人類自己,卻要將那所謂的“惡”推給別人來承擔。
這就是人類。
自私而卑微的,螻蟻雜碎一般的存在。
不管怎麼想,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的堅持有些可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要做到這樣的程度,這種問題本身就很無聊!
【吉爾,雖然殘酷,但這是你必須要擔負起的責任。】
認真的追求起根源的話,恐怕完全就是因為當初年幼無知,中了那個女人的圈套的結果。
身而為王的驕傲不允許他半途而廢——呃,雖然這次似乎真得有點玩大了。
不過結果是好的不是麼?
驕傲的金色王者的詞典中,現在不會有,而未來也不會加入“反省”這個詞。
、
再度清醒的時候,完好如初的視野讓金色的王者恍惚了一下,隨後就微微發起了愣來——自己的眼睛……
以為缺失掉的左眼此刻正完好的安置在眼眶之中,但是相對的,某人的左眼緊閉了起來。
抬眼,然後,他的左眼,和右眼中呈現出了仿佛斷層一樣的兩個圖像。
砂金色的發,金青石的右眼,可以用嬌美來形容卻意外給人以中性感覺的影像來自於右眼。
黑夜色的發,星空般的右眼,不算太過出色但是卻可以用清秀形容的外表影像來自於左眼。
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左眼所見的容貌更契合某只小貓給人的那種,微妙的在光和暗中游走平衡的感覺。
人類是卑微的存在。
金色的王者從來不否認這點。
但是盡管如此,生命依舊是有著其存在的價值的。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少數的點滴的明亮。
一如她。
少數的讓自己感覺興致高昂,並且想要掌握的存在。
在她的身邊,有的時候是完全可以放任自己的情緒而不用擔心有何不妥。
只是,她的態度,總是若即若離的曖mei不明。
明明自己時時刻刻都能輕易占據住她的想法和視線,但是往往等轉過頭,就會發現她又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神游太虛。
雖然大部分的時候,她想些什麼都表現在臉上。但是有的時候,卻完全無法猜出她在想什麼,抓不住的不安感。
想完全的掌握住這個人,這種想法,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強烈。
危險的訊號。
身為王者,是不允許有這種想法的。
黑暗的念頭略一動,就無法壓抑的延伸了出去,原本就因為受傷而被消弱的精神壁壘,此刻更是岌岌可危。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本王的做法了?”
盡量以最刻薄的神態說出這樣的話,然後一點也不意外的看到某只他已經熟知脾性的小貓立刻炸毛,然後氣鼓鼓的跑掉了。
這樣也好,至少,在失控的時候,不會破壞到什麼。
所謂的弱點什麼……
哼,不過只是無稽之談罷了。
再度掃了一眼此刻已經不見蹤跡的身影消失的方向,金色的王者緩慢而堅定的閉上了雙眼。
這是屬於他的戰場,不需要別人參與。
制約的平衡,被主動的打破。
、
間幕·王ソ影·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