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啊!你跟隨蕭宇有幾年啊?」我擺弄著琴弦隨口問。
「小姐,你問這個幹什麼?」經過我的調教,櫻桃終於改口不叫我夫人了!
「沒什麼,好奇罷了!」
「其實也沒多久,我是十二歲進入蕭府為奴的!想來,大約有將近四年吧!」
「在你的印象中,蕭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公子麼……待人溫和,從不欺辱我們下人,反正是個好主子!」櫻桃笑盈盈的回答著,忽然轉過身,輕聲問道,「小姐,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你覺得那壽王爺和蕭宇像不像?」
「像!像極了!」櫻桃重重的點點頭,瞪大眼睛望著我,「第一次見他,我險些將他誤認為公子呢!」
「是嗎?」我輕輕勾起嘴角,隨手撥弄著琴弦,喃喃道,「如果他就是蕭宇呢?」
「不會吧!」櫻桃搖搖頭,「如果是公子,為什麼他不肯認你呢?再說,公子怎麼會一下子變成王爺呢?」
「所以我要去查清楚!」我說著,再次用力挑了下琴弦。「登——」一陣刺耳的聲音傳出,櫻桃埋怨的看了我一眼,摀住了耳朵。
「未央好興致!」穆文軒輕搖著折扇,緩步走了進來。
「穆公子!」我笑臉以對,起身相迎。
「剛才那琴聲……真是……」穆文軒輕搖著頭,坐了下來。
「呵呵……閒來無事,製造點噪音罷了!沒想到竟被穆公子給碰上了!」我給他斟了杯茶,在他身旁坐下。「不知穆公子前來造訪,所為何事?」
「來看看你!」穆文軒說著,端起杯來,輕抿了口。
「哦,多謝穆公子掛懷!」我莞爾一笑,心中卻不免抱怨,古人真是麻煩,說話還要咬文嚼字!
「未央,其實你大可不必對我這麼客氣!看來,你還是太見外了!」穆文軒歎了口氣,輕搖著折扇。
本來就沒把你當自己人嘛!「呵呵……天氣已然轉涼,穆公子為何還隨身攜帶折扇呢?」
「習慣了!」
「哦……」我隨口應了聲,發現沒什麼可說的了,氣氛有些尷尬。
「未央,彈手曲子聽聽,如何?」終於還是他打破了沉默。
「哦,好!」我點了點頭,坐到琴旁,思索著該彈些什麼。說實話,我彈琴不是應付就是打發時間,很少用心彈奏過的什麼,除了那次我為蕭宇所彈奏的《雲水禪心》。
「想不出該彈些什麼嗎?」穆文軒望著我,薄唇微抿,似在思索著什麼。
「你想聽什麼?」我隨口問。
「我想聽一首你專門為我而彈的曲子。」穆文軒凝視著我,這不禁讓我心中一緊。
什麼意思?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不至於吧!我們也沒太有過什麼交道啊!大概是我多想了。
「那我就高山流水送知音好了!」我說著,朝他輕輕一笑,輕拂琴弦,琴聲悠揚,曲調浩蕩。
「知音麼?」穆文軒輕聲念著,雙眸微垂。
「登——啊!」忽然琴弦毫無徵兆的斷掉了,我的手指被它劃上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莫非真的遇到知音了?
「未央,怎麼了?」穆文軒忽然奪過我的手,凝視著中指上那道冒著血珠的猙獰傷口。
「我沒事!」我有些尷尬的望著他,試圖抽回手。
「別動!」他劍眉緊蹙,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小心翼翼的為我包紮傷口。
看著他那專注的神情,我心裡「咯登」一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好了!」包紮完畢,他放開我的手,微微勾起嘴角。
「謝謝……」我縮回手,有些不自在的朝他笑笑。
「這把琴,只怕是廢了!改日我送一把更好的給你!」穆文軒說完,便起身匆匆的離開了。
我沒有像往常那樣起身相送,看著中指上的那塊錦帕,我心中煩亂不堪。雖沒說破,但是這樣一來,唉……
眨眼間已到了深秋,穆文軒自那次之後沒再來過,倒是他派人送來了一把琴,觀琴身,聽琴音,確實是一把絕世好琴!唉,對於這個人,我不想虧欠!想要送還給他,怎奈不知他的住所,問老鴇,她但笑不語。算了,先將它收於盒中,有機會再還他吧!
這日,我扮作男兒再次來到壽王府,我想要約蕭宇一同去看紅葉。這次不用我多費口舌,蕭宇爽朗的答應了我的請求。備好馬車,我們朝著城外數十公里外的碧霞山行去。
車內溫暖舒適,再加上馬車顛簸,我坐在蕭宇的對面打起了盹。都怪昨夜太興奮了,幾乎一宿沒合眼,今天倒提不起精神來了。
「未央……」迷迷糊糊的似乎聽到了有人叫我,我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蕭宇正微笑著看著我。
「蕭宇……」我揉揉眼,朝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怎麼睡著了,呵呵……」
「唉……」蕭宇忽然輕歎了口氣,「在你心中一直忘不掉蕭宇?」
「啊……」我眨眨眼,望著他,蕭宇不就是你嗎?
「以後可不可以叫我辰宇!我不是你所謂的蕭宇。」
「啊……」我點點頭,輕笑道,「可以啊!辰宇!」一個名字罷了,無需計較太多!這是不是說明,我們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辰宇,我唱首歌給你聽吧!關於秋天的!」此刻我心情很好。
「好。」蕭宇,哦不!辰宇淡淡的點點頭。
「深秋楓又紅秋去留殘夢
我心付諸於流水
恰似落葉人飄零
轉眼之間白雪遮晴空
寒風襲嚴冬
莫待櫻花盛開春來
也踏雪尋芳蹤
深秋楓又紅秋去留殘夢
我心付諸於流水
恰似落葉人飄零
轉眼之間白雪遮晴空
寒風襲嚴冬
莫待櫻花盛開春來
也踏雪尋芳蹤……」
「很動聽,只是曲調太過於悲傷!」辰宇隨口點評。
「呵呵……是嗎?」我抿嘴輕笑,「不過這倒挺應景的!」
「吁——」隨著車伕的一聲輕喝,馬車停住了。「公子到了!」
「到了?」我迫不及待的掀開簾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無邊無際的鮮紅!好美!紅似血,艷如霞!美不勝收!
「碧霞山楓葉果然名不虛傳!」辰宇說著,也隨之躍下馬車。
「太美了!」我順手撿起一片新落的紅葉,果然是「霜葉紅於二月花」!
「我們去裡面看看。」辰宇說著,便同我一起走進了這如畫的世界。
環顧周圍這紅彤彤的世界,我心中激動萬分,此時此刻,似乎一切讚美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眼中有溫熱的液體在晃動,我陶醉於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忽然想到一個傳說。」看著這滿山飛舞的紅葉,我輕聲道,「在楓葉落下之前就接住楓葉的人會得到幸運。而能親眼目睹楓葉成千成百落下的人可以在心底許下一個心願,在將來的某一天就會悄悄實現。如果能與心愛的人一起看到楓葉飄落,兩人就可以不分開。」
「呵呵……很美好的願望,可惜……」辰宇淡淡的說著,隨手撿起落在肩上的一片紅葉,凝視了片刻,然後輕輕放開手,那紅葉便如一直折翼的紅蝶一般,飄飄悠悠的跌到了地上,任它如何掙扎也無法再次回到它所嚮往的碧空。
「願望總是美好的嘛!」我說著,隨著這漫天的紅葉忘情的旋轉。周圍那壯美的景色在我的眼中變的模糊,世上似乎只剩下那不停旋轉的紅。驀地我止住旋轉的身體,仰頭望著那片空曠的藍天,輕輕閉上眼,向後倒去。
一隻並不算壯碩的手臂攬住了我的腰肢,我心中一顫,猛然睜開眼,對上的是一雙清澈的眼眸。由於慣性,我將他一起帶倒在地,地上的落葉猶如厚實的地毯,舒適而柔軟。
我們彼此凝視著對方,默默不語。我能聽到我的心正飛速的躍動,這種情況下,似乎該發生點什麼事情,忽然有些期待,我感覺臉有些發燙。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辰宇神色一變,猛然間將我拉起,警戒的環視著四周。
哪個混蛋來壞我的好事!我心中憤憤的罵著,暗暗握緊拳頭。別讓我逮到你!
忽然間,十幾個蒙面紅衣人自林間躍了出來,將我和辰宇包圍其中。真是聰明,知道以滿山紅葉作掩護!可是,這是誰派來的?衝著辰宇嗎?下意識的,我抓緊了他的手。
其中一個作了個進攻的手勢,其他人便毫不含糊的持劍衝了過來。天啊!我們可是手無寸鐵吶!這些人的身手了得,招招狠毒,直衝要害。辰宇牽著我奮力的躲閃著,周旋了片刻,我們倒是沒有受傷。真恨自己平時沒好好跟師父學武功,不然也不至於被這些人逼的這麼狼狽!
忽然眼前一閃,一把亮晃晃的劍直衝辰宇心臟而來,我來不及多想,本能的張開雙臂擋在了他的面前。接著,我感覺手臂一緊,辰宇將我拉到了一旁,用左臂護住,而右手則從腰間取出一把軟劍擋住了敵人的攻擊。
我驀地瞪大眼睛,盯著辰宇這俊美的側臉,難怪剛才他一直不慌不忙的呢!太陰險了,竟然隨身攜帶武器!我也不含糊,畢竟是練過武功的人,此時此刻可不能成為他的累贅。因而,我在保障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幫辰宇踢了幾個刺客一下。
「接著!」隨著辰宇一聲叫喊,一把明晃晃的銀劍朝我飛了過來,我趕緊伸出手,然而在它將要碰到我的手的那一刻,我還是不由自主的縮了回來!我怕被這利刃紮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等它穩穩地插在地上,我再撿起它,訕訕的朝辰宇笑笑,畢竟是首次面臨這種狀況,我難免緊張。
「我們衝出去!」辰宇輕聲說著,拉起我的手,猛然一使力,將我帶離了地面。
「追!」後面那群殺手也不是吃素的,緊追著我們不放。
我和辰宇很有默契的互視一眼,奮力使出輕功,朝我們的馬車奔去。師父啊!如果有幸躲過這一劫,我一定好好習武!我心中默念著,趕緊加快了速度跟上辰宇的節奏。
好不容易趕到山下,車伕早已斷氣,看來是遭了這些人的毒手了!我朝他的屍體鞠了一躬,畢竟是因為我約辰宇出來賞楓葉才會致使他死於非命的!
「上馬!」辰宇砍斷繩子,將馬車拋下,我們則騎馬揚長而去。
走出了數公里,看來是甩掉那條尾巴了!我鬆了口氣,心中默默地將如來佛祖、觀音菩薩感謝了一番,當然最該感謝的是我的師父!
「沒事了!他們沒追上!」我歡快的對著身前的辰宇說,「你真是太厲害了!呵呵……」
「嗯!」辰宇的身體微微一顫,我感覺環在他腰間的雙手上落上了一股溫熱的液體。
我想要抽回一隻手查看一下,卻被辰宇摁住。「沒事!」他說著,竟劇烈的咳嗽起來,接著,一串串血珠從我眼前飄了過去。
「辰宇!」明顯的感覺到他身體後仰,我趕緊抓住韁繩,支撐著身體。辰宇雙眉緊蹙,倒在我的懷裡,我這才發現,他胸前的那襲白衣早已被染成了鮮紅色。
「辰宇!你撐住……」我眼中有淚珠打轉。他的身體原本就不好的!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他怎麼經受的住啊!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