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沒想到竟然在京城裡見到了宋大叔,心裡有著熱乎乎的感覺。「宋大叔,你怎麼也到京城來啦?是來玩的麼?」
「額,不是。其實,這家店,是我開的。」宋老闆仍是一臉憨厚的笑容。
「真的啊!那我以後也可以經常來咯!太好了!這下又能吃到宋大叔做的點心了,真好。」千舞心裡別提多高興了,以後還能沒事兒的時候過來跟大叔研究一下改良蛋糕,嘿嘿。至於人家為何回到京城來開店,她卻是沒想。
「對了,你是來喝茶的吧?我馬上叫夥計給你準備。」
「額,不用了。其實,我是……誒?人呢?」千舞這才發現自己這一耽擱,不知道剛才那位妖孽大叔去了哪裡。「宋大叔,你看沒看見一個很妖孽的中年大叔剛進來?」
「大叔?妖孽?」宋大叔懵了。
「嗯,就是長得很好看,很像妖精的那種。」千舞這一解釋,就連杜峰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老闆,就是剛才在我家公子前面進來的穿藍色長衫的男人,還帶著四五個家奴的。」梅蕊忍住笑,解釋說。心說,自己這主子,還真不是一般人,連形容長相都形容得那麼與眾不同!
「哦,你說的那位爺啊,在二樓馨雅閣。上樓右首第二間就是。既是你的朋友,那你先去吧,別讓人家久候了。」宋大叔這才明白過來,溫言說道。心裡卻想著,這丫頭,說話總是這麼讓人難懂,不過,挺招人喜歡的。
其實,這一品齋的分店開到京城來還是東兒的主意。當然,也少不了凌天宇的暗中運作,否則,這寸土寸金的京城繁華之地,哪能那麼容易就開個茶樓的呢?
千舞上到二樓,果然第二間房門上寫著「馨雅閣」,不過旁邊站著的四個面無表情的保鏢,卻是有點煞風景。
「主子,客人到了。」其中一個向門內通報說。
「請進來吧。」這聲音比剛才多了一分威嚴。
千舞也不客氣,抬腿就往裡走。這個雅間佈置的倒是雅致,淡色的牆面上用顏料繪著梅蘭竹菊四君子圖——這個,還是千舞在陽澄的時候告訴宋大叔的,沒想到用在這兒了。房間正中是色澤溫潤的黃榆方桌和四把同樣材質的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正坐著那個「妖孽大叔」,他的身後站著兩個清秀的青衣小童。小童?對了,扣兒呢?千舞這才發現,只有自己進了房間,那三人呢?
「這位小友請坐。」對面的大叔看著眼前的人左瞧右看的不出聲也不落座,於是出聲招呼她一下。
「哦,我的朋友們沒進來,我去看一下。你等會兒我啊?」千舞說著轉身要拉開門。
「放肆!我家主人讓你坐下是給你的恩賜,還不速速從命?」大叔身後一個小童皺著眉頭說。我家主人是多麼尊貴的身份,如今讓你一個平頭百姓同席,竟然還敢讓主人等著?!
「嘿!我說,你不就是個書僮麼?敢那麼大聲音跟我說話?嚇著了我你負的了責麼?再說了,你家主子都沒意見,你開的哪門子腔兒啊?怕別人不知道你會說話麼?」千舞一見對方一副鄙視的神色,心裡冒火:笑話!又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是你家主子請我來的。讓姑奶奶我不爽,先罵回來,我再扭頭就走,就是皇帝老子偶也不給面子。哼!
「銀枝!道歉!」大叔發話了,聲音裡帶有一股壓力。那個小童立刻面露懼色,向著千舞行了個禮說:「婢子出言無狀,還請公子原諒。」
「哦?原來你是個妞兒啊!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大叔,能讓我的朋友們也進來麼?」千舞很大方地說。
「呵呵,他們是你的朋友,不是下人麼?」大叔眼中有好奇。
「嗯,雖然平時他們是負責照顧我,但我當他們是朋友。」千舞不假思索地說。
「好。好!我喜歡。白楓——讓那幾個人進來吧。」大叔朝門外說道。
門開處,扣兒淚眼汪汪的撲到千舞身前:「少爺,你……」
原來,他們三人被攔在了門外,方才千舞說的那幾句話,他們都聽到了,聽到主子說把自己當朋友,三個人心裡都是感動得一塌糊塗。不過,梅蕊和杜峰能克制,扣兒卻是毫不掩飾的淚水流了滿臉。
「行了行了,又不是演戲,你們哭得再好也沒獎勵哦!」千舞的話使得小丫頭扣兒立刻破涕為笑了。自家主子說話就是這麼有學問,扣兒都沒聽懂。
而千舞則心說,這個時代啊,人們就是奴性根植太深,你對他們稍微好一點,他們就對你這個主子感激涕零忠貞不二的。你說,我要是現在跟他們說讓他們去死他們是不是也二話不說就答應啊?額,又想遠了。
「不知小友跟你的朋友們如何稱呼?」大叔插話了。
「哦,我叫君千舞。這個哭鼻子的是扣兒;這個漂亮的是梅蕊,那個傻大個兒叫杜峰。我們都住在悅來客棧。」千舞一口氣把家底兒都報了出來。聽得梅蕊和杜峰直皺眉:天啦!這位主子怎麼張嘴就說啊?她都沒有一點兒防人之心麼?兩人不禁暗自戒備起來。
「哦?君千舞?名字倒是好聽。你今年多大啦?怎麼住在客棧裡呢?」大叔忍不住笑了,這孩子還真是單純呢!很久沒見到這麼單純有趣的孩子了。
「我呀,是出來玩的。要不然,在山莊裡每天都被那個劉嬤嬤抓著學規矩,十個人得有九個都要逃走的。那老太婆,太強悍了!簡直比容嬤嬤還容嬤嬤!!」千舞一想起劉嬤嬤板著的臉,就忍不住想到那個可恨的容嬤嬤。
「哦?強悍?劉嬤嬤是誰?那個容嬤嬤又是誰啊?」大叔困惑了。這孩子說的話,怎麼這麼難懂啊?剛才在街上她說的那幾句我就沒聽懂,難道是我的智力水平下降了?
「哎呀!別說這個了。一提這個老太婆我就起雞皮疙瘩。咱們換個話題吧。對了,杜峰,讓宋大叔把那個蛋糕拿來,給大叔開開眼界。」千舞想到了新的主意。
大叔倒是很有興趣:「蛋糕?那是什麼東西?是你做的麼?」
不過他身後那兩個小童,額不,是小丫鬟,盯著千舞一臉的不滿:這人也太狂了!天下還有我家主子沒見過的東西麼?哇——真的有啊!
杜峰端著一個大約十寸的雙層蛋糕進了房門。這是宋老闆今早上才做好的,原本是想試驗一下千舞說的那個「雙層夾心蛋糕」,誰知那麼巧就碰見了千舞,於是準備一會兒千舞走的時候給她帶著。這不,杜峰找到宋老闆的時候,他正準備著食盒要裝蛋糕呢。
這令人驚艷的雙層蛋糕一進門,不止那些人都呆愣住了,就連千舞都很驚訝:哇!這宋大叔,真沒說的!自己只不過是畫了個樣子,人家就把實物做出來了,而且,還做得這麼好看!
「這個,就是你說的蛋糕?」大叔簡直不能置信。
「是啊。你們都嘗嘗吧,很好吃的。」千舞好像主人似的給屋子裡的每個人都切了一小塊,包括那兩個小丫鬟。果然,小孩子就是好哄,一塊蛋糕,這倆丫鬟瞧自己的時候就已經不帶敵意了。當然,要不是主子給個允許的眼神,她們倆是死也不敢吃的。不過,這一點,千舞並不知道。
「嗯。不錯!銀枝,把這些帶回去。」大叔吩咐道,那個小丫鬟立刻從身邊拿過一個食盒來,把剩下的蛋糕裝了進去。
「君姑娘,額,這樣,我叫你舞兒好不好?我今天還有些事,等過兩天我派人去客棧請你來我家玩,好不好?」大叔笑瞇瞇。心裡打著算盤,這麼好玩的丫頭,一定要帶回去給老娘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