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眼見著那個小丫頭手臂被開水燙了,卻還忙不迭的收拾碎片,急忙拉住她。
「收拾什麼呀?瞧你,手臂都燙傷了,還不先去上點藥,感染了可就麻煩了。」千舞拉起地上的小丫頭,捲起她的袖管低頭仔細查看,只見那細嫩的手臂上已經燙起了一層水泡。
千舞皺眉,扭過頭問凌天宇:「天宇,你家裡有燙傷藥膏沒?得快點給她上藥啊。」
凌天宇看著千舞,眼神一暖——在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人敢違背自己的意思說話,何況還是替別人說話。至於她直呼自己的名字,這倒讓自己覺得新鮮,而且,聽著那脆生生的嗓音喊自己,很是窩心呢——凌天宇揚聲道:「來人!」
門口幾乎是立刻出現兩個大丫鬟。剛才大家聽說了有個奇怪的新主子跟著爺進了書房,全都好奇的來瞧,要知道,自家主子這書房,還從不曾招呼過外人進來呢,就連家裡的如夫人也只進過一次而已。因而一聽見主子的喊聲,立刻就有負責書房的大丫鬟站在了門口。
「愣在那裡做什麼?沒聽見姑娘說的話麼?」凌天宇臉色一沉,立時便有丫鬟去取了藥膏來。千舞接過,細心地塗在那個小丫鬟的手臂上。
「姑娘,婢子自己來吧。不敢勞動姑娘。」那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先是驚慌失措,現在則是受寵若驚了。
「別動!回頭留下疤痕,到時候可沒人娶你咯!」千舞一邊仔細的塗著藥膏,一邊不忘了打趣這孩子。
「婢子多謝姑娘贈藥之恩。」小丫頭恭敬地準備給千舞磕頭,卻被攔下了。
「別!我可不習慣人家動不動就下跪呀磕頭呀的,你叫什麼名字啊?」千舞看著女孩長得很是甜美,心裡喜歡。
「婢子小名扣兒。」小丫頭垂著頭回答,心裡卻是直打鼓。不知道這姑娘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
「扣兒,以後就跟著你的新主子吧。」凌天宇看出來千舞喜歡那個小丫頭,就出了聲。
「真的?你說話算話?」千舞驚喜。這傢伙還不算太討厭嘛,竟然知道我想什麼。
「扣兒謝過爺。扣兒見過姑娘。扣兒今後定當盡心服侍姑娘。」小丫頭一直低垂著頭,緊緊握住的雙手透露出內心的緊張。
「那咱們走吧。對了,我住在哪兒啊?」某人一臉迷茫。
眾人絕倒……
「扣兒,你再給我拿些桂花糕來好不好?」
「扣兒,我想去轉轉。啊?還不行啊?為啥?」
「又是劉嬤嬤吩咐的!到底你是我的丫鬟,還是劉嬤嬤的丫鬟啊?」
連著三天了,千舞每天都困在那個「小小的」春雪園裡,跟著那個從老宅特意找來的什麼劉嬤嬤學習各種禮儀,什麼飯怎麼吃路怎麼走帕子怎麼拿衣服怎麼穿,還有什麼見了皇族怎麼行禮,見了皇上怎麼行禮怎麼回話。天知道我長這麼大竟然連吃飯穿衣都要重新學起!真是鬱悶!而且,這個劉嬤嬤跟攬翠樓裡的那個調教嬤嬤可真不是一個檔次的!瞧人家這眼神,那就是奴才裡的主子;瞧人家這氣度,無論千舞怎麼好說歹說發狠撒潑,人家就是一句話:「練完了才准吃飯。」把個千舞給氣的,卻無計可施,總不成好端端的打人家一頓吧?何況,人家好歹也是個上了年紀的,千舞還真拿她沒法。
小丫頭扣兒私底下勸千舞:「姑娘還是跟著劉嬤嬤好好學吧。這個劉嬤嬤,據說是服侍過王爺娘親的老嬤嬤了,就連爺都要敬她幾分呢。而且,她教的這些,將來姑娘進了門,都會用的上的。」小丫頭自從跟了千舞這些天,也看出來自家新主子不是個有心計的人,而且好說話對下人也不擺架子,就是愛吃東西。而且,那天扣兒太過緊張沒抬頭看,後來見了千舞的容貌,竟然說:「姑娘長得比天仙還好看呢。」讓某人很是得意了一陣。不過,此時她勸說的話語卻是讓千舞驚訝極了。
「噗——」千舞一下子噴出了嘴裡的八珍豆腐。「你說什麼、什麼進門?進什麼門?」
「姑娘是不好意思了吧?這院子裡誰不知道,將來爺是要娶了姑娘做王妃的。」扣兒說。
「娶……我?作……王妃?我?」千舞不能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確定,是娶我?不是讓我當個丫鬟小妾什麼的?」
「姑娘真會說笑。哪有做丫鬟的還用好幾個丫鬟服侍的?而且,這春雪園本就是預備下給王妃住的,如果是妾室的話,哪有資格住在這裡呢?」小丫頭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麼說,不是讓我當小妾啊?」千舞心裡卻沉重起來。這當個小妾,還能自在些,可如果是當王妃,那可就麻煩大了。動不動就要進宮見個皇上皇后什麼的吧?那萬一要說錯了話,可就不得了了。自己的小命兒雖說不那麼金貴,到底只有一條啊。不行,不行,得想辦法讓他打消這個念頭。對了,東兒,跟東兒商量一下。東兒呢?自己好像這幾天都沒見到她。「扣兒,你知道那天跟我一起來的,有個叫東兒的女孩子麼?和我差不多大,她是我妹妹。我想找她。」
「東兒?」扣兒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對不起,姑娘,扣兒沒有印象。如果真的是進了園子,問問月影姐姐,或許她知道的。」
「月影?」千舞剛要說話,門口傳來劉嬤嬤催促的聲音:「姑娘,到時辰練習了。老身要進來了。」
千舞對著扣兒一吐舌頭,急忙坐正身子,又小聲告訴扣兒:「等下你去幫我問問東兒在哪兒,我想見她。」
剛說完,就見門口出現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頭髮花白,略微發福的身上罩著件做工精緻的褐色上衣灰色長裙,頭上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插了兩枝珠釵。五官算得清秀,神色卻稱不上和藹可親,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冷美人兒吧。
「老奴見過姑娘。」劉嬤嬤給千舞行了家禮。
「劉嬤嬤請起。」千舞用這兩天學的禮儀應對著。
「嗯,姑娘今日有進步了。不過,做一個大家閨秀,只會些應對禮儀是遠遠不夠的。月影,把東西拿進來!」劉嬤嬤讚揚的時候也是面無表情。「姑娘,咱們今天要學的功課是刺繡。」
「啊?不是吧?」千舞只有一個念頭:我要穿回去!鬼才要呆在這兒學什麼刺繡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