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兒,你到底找到東兒沒有啊?」千舞一邊揉著自己快要抽筋兒的右手,一邊問道。真是見鬼!當個王妃竟然還要學什麼針黹女紅!我又不去考什麼刺繡女工,學這些幹什麼?
「扣兒去找過了,不過月影姐姐說原本是有個叫東兒的姑娘住在小跨院裡,但是昨天爺找她談了話之後她就離開山莊了。」扣兒一邊替千舞繡著那方帕子,一邊說。那方帕子是劉嬤嬤留給千舞的作業,但是某人實在是沒辦法完成,如果是十字繡,可能還會繡上一會兒;可是,這古時候的刺繡和現代的十字繡完全不同,千舞可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於是,小丫頭扣兒就主動來幫忙了。誰讓自家主子跟別家的不同呢!
有人叩門。
「進來!」千舞無聊的轉著手中的毛筆說。
「回稟姑娘,老宅今日傳來消息說讓劉嬤嬤過去一趟,爺已經准了假,現在劉嬤嬤已離開山莊了。婢子前來替爺傳話,姑娘今明兩日都可以不用學習禮儀了。如果姑娘現在方便的話,爺在前廳等候,請姑娘前往。」大丫鬟月影行過禮之後規規矩矩的答話。
月影是那日凌天宇撥給千舞的,還有芷蘭和梅蕊兩個。月影是個十九歲淡漠寡言的清秀姑娘,三人中以她的心思最為細密,故而行事多以她為首;芷蘭是個圓臉龐總是笑瞇瞇的小丫頭,和千舞一般大,十四歲;梅蕊今年十七歲,長得很像八三版林黛玉的扮演者陳曉旭,但是性格卻和林黛玉南轅北轍,倒是和千舞有個七八分相似,不過比千舞說話文雅不少,至少人家沒那麼多的「口頭語兒」。
千舞在聽了月影的話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這兩天解放咯!跟著聽到凌天宇在前廳等自己,又有些彆扭:想找自己不會過來找啊?非要個丫鬟帶話,擺譜麼?再說,你要我過去我就過去,那我不是很沒面子麼?於是,告訴月影說自己不舒服,不想出去。
等月影應了聲,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千舞又想到一個問題:「對了,月影,你見過我妹妹東兒麼?」
「東兒?可是姑娘的妹妹?」月影轉回身,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說。
「是啊。你知道她在哪裡麼?」千舞鞋子也沒穿就蹦下地問道。
「姑娘,您先穿上鞋,等月影前廳回了話,再細細的跟您說,成麼?」月影淡淡一笑,說。
「哦,那好吧。那你快點兒啊!」千舞又坐回了床邊。
月影出了門,扣兒停下手中的刺繡,把身下的繡凳挪近了床邊,一臉八卦表情對千舞說:「姑娘,那個東兒真的是姑娘的妹妹麼?」
「是啊。不過,你這丫頭幹嘛那麼八卦啊?」千舞笑得不懷好意。
「額,姑娘,你又想讓扣兒做什麼呀?」扣兒一看那笑容,不由得心底發虛,不知道自己又要被派去做什麼出格兒的事情了。自家主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時地想出點兒古怪的主意,而每次都是這樣一副笑臉哄著自己去做。這回,不知道又想到什麼了。
果然,千舞神秘兮兮的湊近了扣兒的耳朵,嘀咕著:「等下問清了東兒去了哪裡,你就跟我一起去找她好不好?」
「啊?可是姑娘……」扣兒驚恐的睜大眼睛,主子給不會是想偷偷的離開山莊吧?這要被爺知道了,怕自己的小命兒就保不住了。
「對了,剛剛月影說,是凌天宇找過她之後,她才離莊的,對吧?喂,你幹嘛那副表情啊?我說錯了麼?」千舞說完一扭頭就看見小丫頭驚訝的瞪著眼睛一手摀住嘴巴的表情。
「呼——姑娘,扣兒在這山莊裡也有五六年了,可從沒聽過誰敢直呼爺的名諱的。姑娘,你膽子可真大!」小丫頭拍拍胸脯呼出口氣說。
「沒有?為啥?名字取了不就是用來叫的麼?不然要名字幹嘛?」千舞不以為然。「你看你,一打岔,我差點兒忘了要跟你說什麼了。」
「姑娘是說月影姐姐的回話是吧?扣兒聽得清楚,說是爺找她談了話之後就離莊了。」扣兒放下手中的繡品回答說。
「扣兒,我決定了,咱們現在去前廳。」千舞對著鏡子把自己的及腰長髮簡單地束成馬尾,也不化妝,就拉著扣兒要出門了。
「可是,您就這樣去見爺麼?」扣兒驚訝道。
「怎麼了?我衣服也穿了,也沒披頭散髮的,怎麼不行啊?你個小小丫頭,哪兒來那麼多事兒啊?跟著劉嬤嬤,你就不學好!」千舞一邊數落著,一邊拉起扣兒的手出了門。
扣兒急忙快走兩步,趕在千舞前頭帶路,免得某人又迷了路。這一路走來,見著的丫鬟僕婦小廝都是一臉的驚訝,他們可都是在大戶人家裡做工的,幾時見過這樣不修邊幅就敢出門的主子啊?
「是,爺。月影告退。」月影回了話,見無他事就準備告退了。誰知剛一轉出大門,就在迴廊拐角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你是哪個院裡的?走路這麼沒規矩?啊!對不起,姑娘,都是婢子的錯。」
「行了行了,又不是你的錯。撞一塊兒了就是兩個人的錯,我走得快了點兒,你也不慢,又趕上這麼個拐角不就撞上了?又沒撞壞,沒事兒,你走吧。」千舞揉了揉額頭說。自己比人家月影矮一個頭,這一撞,臉倒是正好撞在了那兩塊「緩衝體」上,可額頭就沒那麼好運了,剛好頂著人家的下巴。別說,這一下,還真有點疼。
月影聽了這話,眼裡閃過異樣的神情。自己算是小家碧玉,只是爹娘遭逢不測,才被嬸娘賣去做大戶人家的丫鬟。這年月,像千舞這麼好說話的主子,別說服侍了,就是聽都不曾聽說過呢。要是換個主子,剛才那一撞,自己怕不得挨上幾板子?何況,自己先前還說了不合身份的話,誰知人家絲毫也沒責怪,還說什麼「是兩個人的錯」,自己可是從沒聽說過有哪個主子會說自己有錯的。就沖這一點,自己這主子,跟對了!
轉進前廳,千舞就喊上了:「天宇!凌天宇!你……唔!你幹嗎啊,扣兒?」
扣兒雖說聽過千舞直呼爺的名諱,可是那天沒責怪,不等於今天也不責怪呀!萬一,這要是爺不高興了,責怪下來,主子怕是要吃虧了。於是,扣兒壯著膽子摀住了千舞的嘴。「姑娘,這府裡不能直呼爺的名諱。」
「怕什麼?!名字不就是用來叫的麼?」
「沒錯!」有人搭腔,正是聞聲從後堂裡轉出來的凌天宇。一襲金線繡著雲紋的紫色長衫,把主人的身形襯得挺拔俊逸;一頭黑髮只把頭頂的一部分束在金絲冠中,其餘的則隨意的披散下來垂在身後;腰間仍是繫著七彩流雲絛,腰側綴著一枚白玉鏤空的祥雲玉珮,下面綴著鮮艷的同心結穗子;玉珮旁還有一枚淡紫色滾著金邊的香囊,裡面不知裝了什麼香料,千舞只聞著有好聞的香氣卻並不濃郁衝鼻。
「你在這兒呀!對了,你這小香包裡是什麼呀?還挺好聞的。」千舞說著,一伸手取了過來查看。沒瞧見對方先是一愣而後釋然的表情。
「這裡面裝的是干花瓣。如果你喜歡就拿去吧。」凌天宇真沒見過這麼大方直接上手就拿人家香囊的丫頭。
「咦?這麼大方?那我可真的拿走咯?不還給你咯?」千舞一邊說著,一邊把香囊繫在自己腰間,卻是笨手笨腳的弄不好。
「哎,真沒見過這麼笨的丫頭!是這樣弄的。」某人看不過去了,親自給這個「笨丫頭」繫好香囊。把個小丫頭扣兒給驚訝壞了:天啦!爺竟然親自給主子系香囊誒!
「你到這兒來幹什麼?月影不是說你不舒服麼?」
「對了!東兒呢?來這兒幾天了,我都沒看到她。你不會是把她給賣了吧?」千舞盯著凌天宇說。
帥鍋扶額。這丫頭的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