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和東兒兩個人正高興的逛著,千舞是看什麼都新鮮,這陽澄可比自己呆過的那個小鎮子大多了。街上賣東西的也多,而且,過上半個多月就過年了,買年貨的人也不少。還有人從鄉下到鎮子上賣自家養的豬呀雞呀的,好換些油鹽肉類的回家過年。於是,千舞東問西問的也大概知道了明劍留給自己的是多麼大的一筆錢。不由得又感慨起來:有錢人家就是好啊!隨隨便便的一出手,就夠自己吃上好幾年的。不過,那個田羽公子是不是真的想要給自己贖了身娶回去做妾室,她倒是沒想過。
「姐姐,你看這裡有糖畫!快來啊!」東兒拉著千舞擠進了一個人堆裡。裡面是一個大叔正用燒熱了的糖汁兒在一個桌子上作畫,畫的是個喜鵲和樹枝。(這叫「喜上枝頭」。是在年前討個吉利的意思。)千舞曾經在文化街見過,那時候嫌髒,就沒買。如今看著那桌子,還不如文化街上的那個乾淨,於是一皺鼻子,拉著東兒又擠了出來。
「唉,姐姐,你不喜歡那個麼?」冬兒一臉的奇怪,眼睛裡卻閃過一抹狡黠。
「呃,太髒了。咱們去看別的吧。」千舞看著街對面的「一品齋」說。聽說這店面大的地方,一般東西都齊全,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宋老闆做的點心好吃呢?某人想著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哦。這樣啊。對了,姐姐愛吃什麼?東兒還沒問過呢。」
「這個嘛,嘿嘿,回頭你就知道了。」難得見到千舞也會又不好意思的時候。
(廢話!誰好意思當著剛認下的妹妹說自己是大胃王啊?好歹我也要淑女一下吧!某女叫囂。)
(呃,當我沒說過。爬走……)
兩人拉著手進了一品齋的大門。店夥計很是慇勤地招呼兩個人。
「夥計,你們這兒都有什麼比較好吃的花式?」千舞有些失望的看著店堂裡,根本沒有試吃的點心。
「這位姑娘是剛從外地來的吧?我們這一品齋可是老字號了。要說花式呢,我們這裡可是最齊全最好吃的。」夥計回答。
「哦。我前些天在上元春吃了些點心,味道還不錯,就不知道你們這裡是不是也有?」千舞這點還算聰明,先搬出來上元春的名頭。
果然,夥計眼裡閃過驚訝的神色。「姑娘去過上元春?」
「去過啊。還是宋老闆親自接待我們的呢。怎麼了?」千舞心裡那個得意呦!藉著某人的光說不定又可以吃到好吃的了。
「那姑娘請您隨小的移步到雅室。小的這就去請我家掌櫃。」夥計臉上的恭敬那麼明顯,讓千舞心裡飄呀飄的,有錢人家就是好啊!於是,拿出調教嬤嬤教的貴婦的儀態,跟著夥計到了二樓的雅室。
千舞在雅室裡沒等多久,就見到一個白淨的中年人帶著商人慣有的笑容進了雅室。
「宋某有勞姑娘久候,失禮了。」那掌櫃拱了拱手,逕自坐在了千舞她們對面的扶手椅裡。「聽夥計說,姑娘曾去過上元春?」
「是呀!那個掌櫃的也是姓宋呢。和您應該算是本家吧?」千舞沒話找話說。心說,怎麼也不給端點兒小點心來呢?正想著,房門被推開,有個清秀的女孩端著一個托盤,呈上四樣小點心,然後乖巧地退了出去。
「那姑娘請嘗一嘗,這個點心。」宋老闆說著,把點心碟子往千舞那邊推了推,又比了個「請」的手勢。
千舞毫不客氣的每樣捏了一點放進嘴巴。因為是第一次來,旁邊也沒有田羽那個有錢人給撐腰,於是千舞把調教嬤嬤教的禮儀差不多全擺上了桌面,倒也是有模有樣的。
「姑娘,口感可還好?」宋掌櫃輕聲問。
「嗯。不過,好像比上元春的點心稍微硬了一些,不如人家的入口即化。而且,好像也更加甜膩一些,沒有人家做的那麼清爽。呃,不好意思,我說話比較直。」千舞擦了擦嘴角說。
「無妨。姑娘所說本就屬實。」宋掌櫃面上倒真的沒有不滿的神色。「不瞞姑娘,敝字號和上元春原屬一家。上元春的掌櫃正是在下的兄長。」
「啊?他是你哥哥呀?可是你們倆長得並不像啊。」千舞脫口而出。直到東兒輕輕拉她的衣袖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冒牌的大家閨秀露餡兒了。於是尷尬的笑了笑,說:「不好意思,你可以當我沒說過。」
那宋掌櫃輕笑出聲:「呵呵,君姑娘果然有趣。」
「咦?你怎麼知道我姓君?」千舞奇怪。東兒又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千舞回頭:「怎麼了?你說話啊。幹嘛總拉我衣服?」
這一句話說得東兒臉「唰」的紅了。垂著頭,再不說話。
宋掌櫃笑了。「前日聽兄長提起君姑娘為人爽直風趣,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宋某何其有幸!」
這番恭維的話倒是讓千舞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本來是想藉著上元春的名頭來嘗點點心的,這下看來不買是不成了。「宋掌櫃,其實你們做的點心也很好吃的。真的。就這個,還有這個,每樣給我包上兩斤,我帶回去吃。」說著就摸向腰間的錢袋。這一摸不打緊,千舞的動作卻定了格。
「君姑娘?」宋掌櫃見對方突然停住了動作,眉頭扭成了一團,不知道對方出現了什麼狀況。便輕聲問道。
「嘿嘿,沒事。就是錢袋丟了。可能是剛才看熱鬧的時候,不知道讓哪個兔崽子給順走了。沒事,沒事。東兒你看我幹嘛?我說錯了麼?」千舞一臉無辜狀。她可不認為剛才自己說的那叫粗話,那只能算是對某種不良品行的客觀評價而已。
宋掌櫃雖然驚訝,但還好沒說什麼。心裡卻是不住的感歎:竟然真的有這樣粗豪的女子!難得一見啊!對千舞的好感倒是只增不減。因為千舞不像通常女性那樣做作,想什麼就說什麼,和這種人打交道,很輕鬆。作為商人,每天無數的應酬,自己要隨時戴上面具做人,話說出口之前也要想上幾遍有無疏漏。如今遇見了千舞這樣的姑娘,竟然第一次感覺,和別人的交談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這讓已過不惑之年的宋掌櫃驚奇不已,同時也下了個決定。
「君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請時常過來坐坐。今後,敝店所有吃食,君姑娘都可免費享用。如何?」
「啊?真的麼?那就是說,從今天起,我是你們店的VIP顧客咯?」千舞很興奮。
「威什麼……顧客?」宋掌櫃沒聽懂。
「咳咳!就是說,我是你們店裡的高級會員,是吧?」千舞換了個說法。
「會員?那是什麼?」宋掌櫃還是一頭霧水。心說這姑娘說話怎麼如此高深?
「這個,就是——」千舞費了半天唇舌才解釋清楚了何為會員和會員制經營策略。這讓宋掌櫃又大大慨歎了一番,說君姑娘真是經商的奇才。
說得千舞不禁汗顏。這些哪裡是我想出來的?可我也不能跟人家說這是二十一世紀的模式化經營吧?哎,這借用一下人家的智慧,應該不算是侵權哈?
站在一旁一直沒做聲的東兒不禁奇怪,這姐姐的身份似乎不太尋常。或許,真是自己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