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著眼前這一大疊規矩就頭痛,畢業後就沒有背過書,這如今穿越到古代還要背書,還真是有些想不通。但是一想到二夫人的嘴臉,心裡就充滿了鬥志,雖然自己也不樂意,總不能讓她們看笑話吧,這三個月的試用期,本小姐還撐不過去嗎?
每月府裡開銷如何算?每月月銀要如何算?犯了事的應該如何罰?各房親戚家的喜喪要如何送禮?來人送禮要如何打發?年節應該準備些什麼東西?每天光是記這些頭都大了,時不時還有人來請示,實在是顧不過來,還好嘟嘟現在不用她管,一個歆姑姑就可以把他收拾好。
楚亭三更過後才回園子,正準備上樓,卻看到書房裡還點著燈,推門走了進去,自家女人此刻正涎著口水和周公打著招呼,身下攤了一大摞紙,密密麻麻全是府裡的一些規矩、制度。拿出帕子一邊幫海棠抹了抹口水,一邊暗自欣喜,還好和娘商量出這麼一個法子,不然這女人成天呆坐著,啥時候成仙了都不知道。
海棠扭了扭身子,感覺到有人在幫她抹口水,便睜開惺忪的雙眼,眨了眨眼、吞了吞口水、揉了揉鼻子,「嗯,相公,你回了。」話說得含含糊糊,還沒說完眼皮已經耷拉下來。
看著這邋遢的樣子,方楚亭有種拍她一巴掌的衝動,至於嗎?不就是背個府裡的規矩,這有多難?
「上樓去睡吧。」一把扶起搖搖晃晃地海棠。吹熄了蠟燭,趁著月光把海棠扶上了樓。這才打個轉身叫如笙端水上來,回頭這女人已經倒在榻上睡著了,看著她那不文雅的睡姿,楚亭安心地笑了,替她把髮髻鬆開,想著前些日子。她的模樣還是會心痛,如今只要她能好好活著。其他的都不重要。
自從海棠開始接手府裡的大小事,就覺得麻煩不斷。才剛剛熟悉不到兩天,六小姐文靜才來投訴大廚房送來的東西不乾淨,說是她的牙給飯裡地沙石給崩了一塊;海棠還沒來得及處理,那邊秦姨娘又派丫頭來說要換床,說是床壞了硌著她的背,海棠一翻前賬。這才三個月前換地床,她秦姨娘也太能折騰了吧;才剛剛打發了那丫頭,二夫人又跑來說她園子裡月銀算少了,銀錢之事可不能錯,等她找了賬房,拿著本子一一查清楚,二夫人的人又來了,說二夫人自己弄錯了。這都是些什麼事啊?不是故意找茬嗎?
海棠吹了吹額前的碎發,你們當我這三十多年是白活的嗎?不動聲色地把大廚房的劉媽媽叫來。責令她今後要把食材清理乾淨,並且讓各家園子的收貨人簽字畫押;讓負責採買的小廝去彈了幾床新棉被進來,送到秦姨娘那裡,並給秦姨娘帶了句話,說是如果要換床就得從她地月銀裡出;至於二夫人說的月銀,以後每月讓賬房把清單列出來交給她。這樣她總沒話說了吧。
夫人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著海棠吩咐手下的人做事,會心一笑,楚亭果然有辦法,海棠不再是病懨懨的,這過不了多久,她也能安心去抱孫子了。
不到十天,就覺得腰酸背痛的,海棠想要找個幫手,沒了小晴在身邊,還真不稱手。把棠園的人考量了個遍。幾個老媽子年級都大了。自己也不太好意思使喚;桔子出了名的嘴快,可不能讓她惹事;雲兒活潑有餘。沉穩不足,指望不上;挑來挑去,最後決定讓如笙專門幫她,這丫頭冷靜細心,性子沉穩,有什麼遺漏興許能幫她補一補。那知蘭是個好苗子,只是太小了點,她可不想找個童工幫手,海棠找了穆姐兒,讓她幫著調教調教,以後指不定能幫個手,如今只有培養自己的人是最好地。
話說,小晴前些日子已經嫁了,海棠親自去主持的婚事,婚禮當天楚亭帶著他們娘倆一同回了外宅。才剛進門,妞妞就興沖沖地跑來了,得意地在嘟嘟面前展示自己的新衣裳,還有她爹給她買的新奇玩意兒,不想嘟嘟是一臉的不感興趣,只顧著在院子裡舞他那偷學的拳法。最後妞妞只好拿出了自己地法寶,一把未開封的小匕首,說是她爹送她的生日禮物,這個東西可引起了嘟嘟的注意,眼讒地追著要玩,兩個人在院子裡東奔西跑,鬧得不可開交。
新嫁娘很漂亮,新郎官很瀟灑,整件婚事在眾人的祝福聲、孩子們的打鬧聲中結束了。
如笙在一旁提醒她,用飯的時間到了,一邊幫她把賬本碼整齊。這兩天光是看賬本都看了幾大摞了,海棠為了方便自己算賬,把那些大寫數字在紙上轉換成阿拉伯數字,其他的她也看不懂,先把餘額理順才行。
才伸了會兒懶腰,如意就進來了,說是老夫人喚她去俞園就餐。
就帶著嘟嘟去淨手的一會兒功夫,丫頭們已經將飯菜都擺好,老夫人看了看門外,「再等會兒。」
話音還沒落,夫人就進來了,身後的丫鬟凝兒提著個食盒,「婆婆,餓了吧?這是西市醉仙樓地招牌菜,虎皮三鮮,我特地讓人去買回來咱們娘兒幾個嘗嘗鮮。」
凝兒已經拿出來擺上了桌,那魚丸粘麵粉炸後再燒,外似虎皮,內卻鮮嫩,看上去金燦燦地,讓人垂涎三尺。
偏廳裡不時傳來老夫人的笑聲,海棠今兒心情不錯,說了幾個笑話給他們聽,效果果然是不一般,如意一邊幫老夫人拍背,一邊嗔道:「少奶奶,老夫人吃飯不能笑啦,嗆著了可如何是好?」
「無妨,讓她說,吃個飯圖地就是熱鬧。」老夫人笑著接過大夫人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
「好啦,海棠吃過飯後再說。」夫人忍著笑夾了個魚丸給嘟嘟。嘟嘟看到大家都在笑,也跟著呵呵的傻笑兩聲,然後埋頭和碗裡的魚丸進行著大作戰,這小子已經不肯讓人餵飯了,蹩腳地拿著個小筷子自己用功。
說說笑笑間,這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方管家急沖沖地走進來,看到她們還在用餐,便垂手立在一旁等候。
海棠看了兩眼方管家的表情,知道事兒挺急的,問道:「方管家,有事兒嗎?」
「嗯,小人還是等下說吧。沒關係,不急。」方管家看了夫人一下。
吃過水果,漱過口,幾人在矮榻邊坐下,方管家這才走上前了稟報,「剛剛漱冰院那邊派人來說,二夫人丟了東西,園子裡正鬧騰著呢。」
「丟了東西?」老夫人不高興地瞪了一眼,這多少年沒鬧過賊了,這會兒怎麼以來了賊?「什麼東西丟了?」
「回老夫人,是碧煙鐲。」方管家小心地回話。
夫人聽到這三個字,騰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碧煙鐲?這可是咱們家當初給她的文定之禮,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海棠,扶我起來,咱們去漱冰院。」老夫人面色紫紅,血全都湧上了頭,看來氣得不輕。
「奶奶,這剛剛吃過飯,得多休息。讓海棠陪婆婆去看看,您就幫海棠看著這皮小子好了。」一把拖過有些睏意的嘟嘟,塞進老夫人懷裡。
老夫人抱著嘟嘟,臉色緩了緩,「也好,你們去看看情況,我就帶著這小子瞇一瞇眼。」
夫人贊許地沖海棠笑笑,「婆婆,您休息,我們去去就回。」
出了俞園,海棠好奇地問:「婆婆,這碧煙鐲有什麼稀奇嗎?」
夫人捋起袖子,露出皓腕,「你看,這便是那一對碧煙鐲中的一隻。」乍一看去,翠玉色的鐲子上飄浮著一縷縷的煙波,海棠扶起夫人的手仔細多瞧了幾眼,原來是翠玉上含著月白花紋,看上去如煙波瀲灩,還真是難得的珍品。
「那另一隻是一模一樣嗎?」
「怎麼可能?這天下間哪裡會有一模一樣的玉鐲呢?這一對鐲子是從同一塊玉石上取下來的,聽說是我家老爺的奶奶無意中得來的,就這一對。婆婆就給了我和二夫人做了文定之禮。」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丟呢?難道家裡來了賊?」海棠一直對玉鐲子情有獨鍾,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夫人微皺著眉,「自從成師傅當了院護之後,府裡還真沒有聽說過丟東西,這一次居然還是丟的如此重要的東西,唉!先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