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舟與英王下棋,屢戰屢敗,漸漸沒了興趣。而且他發現英王的那些侍衛們比武遠不如武打片中表現得刺激唯美,更接近體育節目中的散打摔跤,他看不出個所以然自然感覺無聊。倒是英王興致勃勃,甚至還下場扮成棋子,與人動手過招。
不過就連李系舟這個外行也能看得出侍衛們與英王拆招時小心翼翼畏首畏尾,英王一拳揮出,他們恨不得主動迎上,也不知輕重,便立刻倒地,口中認輸服軟喊著英王神勇無敵。李系舟不禁暗笑,這幫侍衛武功不怎麼樣,演戲卻有些天賦。
如此這樣折騰了一下午,英王的武功雖然沒有什麼實際的長進,倒也活動了筋骨鍛煉了身體。李系舟雖然沒有下場,但站在一旁看得腰酸背痛,他現在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就是何時可以下班?難道王府裡還管晚飯?
終於英王也覺得累了,讓侍衛們解散下去休息,他則微笑著邀請道:「李侍讀,你陪本王玩了一天也累了吧,不如和本王一起洗溫泉?本王的府邸裡有一口天然泉眼,湧出的水一年四季冒著熱氣,溫度剛好適合洗浴,洗過之後讓人神清氣爽,你要不要試一試?」
洗溫泉這個提議對於李系舟來說充滿了誘惑力,更何況英王這個大帥哥溫柔相邀。反正他現在是男人,當然不必顧忌什麼,既能享受皇家級別的溫泉浴又能順便看看大帥哥的身材,他何樂而不為?
英王可以明顯地看出李系舟的眼神裡充滿了渴望。說實話英王確實懷疑過李系舟的性別,想用洗溫泉為借口試探一下,怎料李系舟沒有半分推辭,反而躍躍欲試。這讓英王禁不住懷疑李系舟的性取向。好在英王自以為人高馬大身強體壯,擔憂是有卻不懼怕。
原來溫泉就在這演武場一旁的房舍中,比起客棧裡的公用浴房要寬敞氣派許多。打開房門,入眼便是一個巨大的浴池,上等石材鋪就,十幾個人坐在池中也絕對不嫌擠。池水升騰著熱氣,水面上漂浮著新鮮的花瓣,色彩誘人。再看浴池四周的木質地板上擺放著繡墩錦凳,雕花矮塌,長几上盤盞堆疊,水果糕點蜜餞數不勝數。
英王一拍手,立刻從兩側耳房中款款走出四個少女。這四人面容姣好,膚色細白,身上只穿了一層薄紗,少女誘人的曲線若隱若現,她們手中的托盤分別放著乾淨的衣物、沐浴的各種用具。
英王笑道:「李侍讀不用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中。」他邊說邊解去衣帶,剛才那四名少女中的兩名放下手中托盤,快走兩步為英王脫去衣物,外衣中衣一件一件,脫到只剩下褥褲,英王灑脫地走入溫泉池。
英王的身材果然不錯,肌肉勻稱健美,散發著青春的活力氣息,似乎已經從少年過渡到成年人的體貌。李系舟暗自品評,與英王相比自己的身材過於單薄瘦弱蒼白,當然這與他這具身體之前從事的行業有關。不過李系舟沒有氣餒,他現在的年紀未滿十五歲,男孩子發育晚,他想如果自己鍛煉得法堅持不懈,還有機會長高長壯。
腦子裡充滿了美好幻想的李系舟,手腳也沒閒著,旁若無人地脫去衣物,學著英王的樣子只穿一條褥褲走入溫泉池。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在泳池、海邊、溫泉等等公共場所脫去外衣,女的穿三點,男的穿個泳褲,都不會感覺羞澀,所以李系舟脫衣服的時候從容不迫,舉止優雅。甚至他脫去衣物之後,習慣性地散開長髮,完全把這裡當成自家浴室。
四名少女是專職伺候在這裡的侍女,以前只服侍過英王一人沐浴,在她們心目中少年英俊的英王是天底下最帥的男子,可是今日她們見到了李系舟,一個美的不分性別不似凡人的精靈。
李系舟有著女子也自歎不如的精緻五官,長如墨染的黑髮襯著白皙的肌膚,美輪美奐,尤其他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時候,目光流轉不經意之間就能勾得人浮想聯翩,此等魅力男女都是無法抗拒的。
不僅那四名少女看得入迷,就連英王也目不轉睛。英王此時雖然已經能夠確信,李系舟是男子,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強自收斂心神,免得一時經受不住誘惑鑄成大錯。
李系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眾目睽睽的焦點,自顧自地享受著花香溫泉浴。英王分出兩名侍女為李系舟梳理長髮,按摩肩膀,李系舟也不推辭,甚至還指使侍女拿來長几上的水果糕點美酒一一品嚐。這些都是在現代社會要花個幾千塊才能享受的VIP服務,李系舟怎麼能夠拒絕,怎麼可以浪費?他閉著眼睛哼著小曲,又因為喝了幾口小酒,頭腦漸漸不清醒起來。
李系舟隱隱約約想起來徐克導演的那部電影《東方不敗》裡的場景,東方不敗在一個大湖中與令狐沖喝酒嬉戲,好不快活好不灑脫,他信口吟出電影裡最經典的那段詩句:「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李系舟的聲音不大,他吟誦詩句時的氣勢韻味也比電影中表現的相差甚遠,他只是泡在溫泉池子裡,品著美酒佳餚,眼神迷離似醉非醉,反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英王聽得很清楚,一字一句記在心中,細細品味,他看向那絕美少年的眼神越發深邃起來。這首詩是在試探他麼?從初見這位李侍讀時的驚艷,到現在坦誠相待共浴一池,短短一天的時間,這個小他兩歲的少年帶給他太多的疑惑和驚喜。
他絕世容顏尤勝女子,但是寵辱不驚,舉止瀟灑大氣,不拘小節;他不迂腐不勸他讀書,給他講勞逸結合,教他簡單易學的象棋,這象棋看似玩物,實則蘊涵了兵法謀略;他耐心教誨,循循善誘,不計較勝負,連輸數場,輸得讓人看不出半分破綻,仍然談笑風生神態自若,其實只是想讓初學者找到自信,刻苦鑽研吧?他一定知道那個翰林學士古板無趣,只講些沒有實效的陳舊文章,就裝作睡覺,故意出言譏諷把那個老頭氣暈過去;美酒佳餚他不貪戀,咫尺佳人他不動心;如今他們坦誠相待,他借酒吟詩,那詩並非風花雪月,分明含著深意。只有胸懷驚世才華的人才能有這份自信和智慧,才能有這樣的定力與灑脫吧?
英王想不明白,這個李溪既然能過得了劉忠和竇公公的關,多半是太子的人,那為何太子殿下這次安插在他身旁的是這樣一個人呢?難道太子已經對他這個不學無術的弟弟起疑了麼?又或者是李溪深藏不露,太子只當李溪是尋常書生,大材小用派來臥底盯梢而已?
當然英王也有應對之法,他沒有一上來就表現出沉迷享樂輕浮淺薄的模樣,雖然他言行在旁人看來確實有些荒唐誇張,也確實不喜歡讀書,但是他沒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聰明。他只是想讓別人覺得他小孩子心性,沒有城府,安於現狀,貪圖享樂,沒有雄心大志,容易拉攏控制就好。
可是今日,英王好幾次控制不住自己的真性情,表現出過分的聰明和睿智。那是因為他不知不覺地已經被李溪吸引,他想將李溪收為己用。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若是不露出點真本事,怎能博得李溪這樣的高人青睞呢?
英王也考慮到風險,倘若無法拉攏李溪,他絕對不會放任這樣的人才被太子所用。想到這裡,英王霍得從池中站起。侍女們立刻為他擦乾身體,換上乾淨衣物。
英王鎮定了一下情緒,朗聲說道:「李侍讀,本王與你甚為投緣,打算送一樣禮物給你,你在這裡等候片刻,本王去去就回。」
一聽說有禮物可以拿,李系舟又來了精神。溫泉也洗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走出浴池。四名侍女看出這位李侍讀在英王心中的地位不一般,都不敢怠慢,溫柔細緻地為李系舟擦乾身體,換穿衣物。
李系舟潛意識裡還當自己是女人,被一群同性伺候穿衣,他當然不害羞,也毫無顧忌。但是他的身體是真真實實的男子,不著寸縷被那四個侍女看光光。他還完全沒有自覺,心中奇怪,為何那四個侍女雙頰緋紅,眼神飄忽。
穿好衣物,侍女們又為李系舟束好長髮,一切收拾停當。
英王推門而入,看到的是容光煥發的絕美少年,美得不似凡人,令萬物失色,令天地動容,彷彿其他事物再也入不得英王的眼。少年的臉上帶著慵懶的笑意,眼神卻不再迷離,而是充滿期盼。英王心中不由得一震,既然上天把李溪送到他面前,李溪又對他有所期待,他又則能輕易放手?
李系舟當然充滿期盼,不是對英王本人,而是對那份禮物。李系舟心想,堂堂英王送的禮物一定價值不菲,他盤算著這份禮物能換多少錢。
英王和顏悅色地說道:「李侍讀,隨本王到院中一觀。」
李系舟有些遲疑,莫非這禮物還是什麼龐然大物?等來到院子裡,既沒有超大禮盒,也沒有名車寶馬,倒是整整齊齊站了七名妙齡少女。
英王道:「李侍讀,這七名女子是本王的侍女,除了尋常女子會的那些,每人還學了一樣特別的本領,你不妨挑一個喜歡的帶回家去。」
李系舟大吃一驚,原來英王竟是要送一個大活人給他。他家裡那個白撿的老婆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安置,英王又要硬塞給他一個,他可怎麼養活?李系舟不敢明著拒絕這份麻煩的大禮,只好委婉推辭道:「英王殿下,多謝您一番美意。李溪家中已有妻室,不方便再帶別的女子回去。」
英王笑道:「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已經成家,不妨事,本王送你的是侍女,又不是讓你娶作妻子。你帶回家正好可以讓她服侍夫人,照料生活起居。再說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倘若你覺得本王送你的侍女可心,收入房中作了妾室,那還是她們的福分。」
李系舟暗自感歎,這個社會女子的地位還真是可憐呢。像眼前這幾位好端端的大姑娘,估計都是被迫賣身或者府中自小家養的奴僕,雖然生得如花似玉學有所長,卻完全無法做主自己的命運。按照當時的制度,她們只要身在奴籍,生死去留全憑主人支配,當然也沒有資格嫁為正室,最好的歸宿就是被送給主子要拉攏的人作妾,生個一兒半女,總能逃過年老色衰無人問津孤獨淒涼地死去。
這七名少女顯然知道自己的宿命,當看到英王要將她們送予的是一位年少俊美的翩翩佳公子時,她們不禁慶幸。
所以在李系舟輕輕歎息著問她們是否願意跟他走的時候,那七名少女都乖巧的點頭。李系舟再找不到理由推辭。
英王說道:「李侍讀,要不要本王介紹一下她們的技藝。別怪本王小氣,本王實在是捨不得把她們全送給你,她們隨便一個都是妙人。」
李系舟搖頭:「不用英王殿下費心。既然殿下捨不得,何必還要送呢?」
「有福同享,既然本王已經決定,你就不要再推三阻四了。莫非這七人你一個都看不上?」
「殿下的侍女一定非比尋常,李溪倘若知道了她們每個人會的特殊本領而又只能選一個,恐怕會很難取捨,倒不如憑感覺隨便挑一個。」說完,李系舟指了指站在最左邊的一名綠衣少女,「就選她吧。」
英王一看,李系舟選的居然是相貌最不出眾,膚色微黑,身材最高挑的一個。這樣的女子站在李系舟身邊怎麼看怎麼不般配。但既然是李系舟自己選的,英王又不好說什麼,就吩咐道:「柔兒,你以後就是李侍讀的人了,回去收拾一下吧。」
其實李系舟是故意挑一個相貌普通,長得比他還高,遠不如小芸好看的女子。他以為這樣會省去許多麻煩,免得日後他家中又多了一個美女,鬧出什麼緋聞。
英王一擺手,眾女退下,他讓人喚來管家,取了小柔的賣身契,交到李系舟手中,鄭重道:「李侍讀,你還有什麼需求都儘管向本王提出,本王能幫忙的一定不推辭。」
李系舟心道,我只想享受生活,不願意工作,又有人給我送銀子,不過這麼無恥的念頭他也不好意思真講出來,只能微笑客氣幾句,顧左右而言他。
英王這次沒有提出來要留李系舟共進晚餐,李系舟識趣地告辭。
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李系舟連吃帶喝腐敗享樂,臨走還拐帶了一個免費勞動力回家,真是賺翻了。天上掉餡餅也不過如此,雖然有被砸死的危險,可是幾率應該不大吧,李系舟覺得這份工作目前看來還不算壞。
杜小芸盼了一整天,等到李系舟回來,卻見李系舟身後還跟著一名陌生的少女一起進了家門,心中一陣遲疑。
李系舟只好無奈地解釋道:「小芸,她叫柔兒,是我的老闆也就是英王殿下送給我的侍女,我不敢推辭。正好讓她照顧你們姐弟,免得你終日操勞家務太辛苦太寂寞。白天我不在家,你們姐弟有個人陪著我也能放心一點。」
小芸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的丈夫一輩子只守著她一人,所以對於丈夫帶別的女人回家這件事情她早有心理準備。小芸仔細打量柔兒,見柔兒態度謙卑,低眉順目,容貌普通,應該是好相處的人,她立刻放寬了心。雖說柔兒現在是侍女,沒準哪一天就會成為夫君的妾室,她這個做正室的要早些與姐妹們搞好關係才對。
李系舟一家租住的小院子房間不多,正房只有三間,他和小芸姐弟一直睡在東屋,西屋堆放一些雜物。如今只能把西屋收拾出來,供柔兒居住。
柔兒很勤快,自從進了家門放下隨身的小包袱,就和小芸一起忙裡忙外,沒多少時間西屋就收拾乾淨。她又幫著小芸切菜燒飯,一刻也不閒著。
等晚飯擺上桌子,李系舟和小芸姐弟圍著桌子坐好,柔兒卻仍然站在一旁。不管李系舟如何勸說,她都不肯坐下與大家共進晚餐,執意站在桌旁伺候。晚飯後打掃等一干家務柔兒也都主動承擔下來,不讓小芸再操勞。
李系舟苦笑,這個柔兒的尊卑觀念真是根深蒂固,只好慢慢開導了。小芸倒是挺高興,多了一個勤快本分的人幫她分擔家務她怎會不高興呢?
茶餘飯後,李系舟這才想起離開王府的時候忘了問英王,柔兒學了什麼特別的技能,不妨現在問問,也許還能成為生財之道呢。
「柔兒,你學過什麼特別的本事啊?」
柔兒低著頭,輕抿嘴唇,小聲道:「回稟老爺、夫人,奴婢除了女子應會的那些技藝,還學了一點武功。」
李系舟一聽詫異道:「你學過武功?比起王府的那些侍衛如何?」
「奴婢沒和他們比試過。那些侍衛練的是外家拳法,硬氣功為主,奴婢學的是內家功法,擅使短劍。但是聽師傅說過,本門功夫是上乘武學,若練得好了對付十幾個那樣的侍衛綽綽有餘。」
李系舟這下可是撿到寶了,驚喜萬分地拉住柔兒的雙手笑道:「柔兒,如果我們遇到危險,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們啊。」
柔兒羞澀地抽回雙手,點點頭:「奴婢是老爺的人,自當保護老爺及家人的安全。」
李系舟聽了這話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暗想一定要與柔兒搞好關係,說不定將來在皇權鬥爭的夾縫中還要*柔兒救命呢。當然他也想過柔兒很有可能是英王派來監視他的人,不會真心聽命於他這個小小的侍讀。但是他也相信人非草木,日久生情,他要努力爭取柔兒的心多向著他一點。
於是李系舟掏出柔兒的賣身契,遞到柔兒面前,情真意切地說道:「我是一個窮秀才,雖然現在能蒙英王賞識,聘為侍讀,衣食暫時無憂,可是說不定哪一天就連自己也無法養活。你的這份賣身契你自己保管吧,你什麼時候想回王府,又或者是打算離開過自由自在的生活,都由你自己決定。」
柔兒做夢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驚喜與感動全化成了淚水,湧出眼眶。她無法言語,她不知道是否該推拒。
李系舟趁熱打鐵道:「如果你真當我是老爺,就乖乖聽話收好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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