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到了營地,顧惜朝才粗點人數,發現帶出來的四百餘名將士已剩下不足百人,而且每人身上都幾乎帶著傷,足見此戰的慘烈。只是從韓世忠的角度來看,顧惜朝等人沒有被全殲就已經是萬幸了,所以他決定當晚便在大帳中為一行人設宴壓驚,只是軍中不曾備酒,想要藉機暢飲卻是不可能了。
酒宴上,韓世忠想到有菜無酒只怕掃了大家的興致,於是向剛剛走進帳內的一行人微微施了一禮,又望向領頭的戚少商道:「今日雖沒有酒喝,但待到破城之日,我們定當開懷暢飲!」不待戚少商答話,他又苦笑了一聲,道:「其實我們的軍糧已經告盡,若不是你們及時送來,別說是酒,就是飯也吃不上。」
顧惜朝吃了一驚,道:「糧草居然緊張到這個程度?」
韓世忠「嘿」了一聲,道:「現下只管為你們接風洗塵,其他一切明日再談不遲。」
顧惜朝知道韓世忠素來豪爽,既然這麼說了,恐怕情況很是嚴重,他想了一下,便不再多問,自行入席。而戚少商、張赫等人也一併落坐。
談笑間,韓世忠問顧惜朝道:「這次你還要趕回去覆命嗎?如果不著急,就留下幫我吧,我們這裡正需要象顧兄這樣的將才。」
聞聽此言,顧惜朝心下一陣狂喜,韓世忠說的正是他求之而不得的。他嘴上說道:「也好,只是擔心不一定能幫上韓兄弟的忙。」心裡卻慶幸終於有這麼個機會可以立下戰功,為以後的仕途添加法碼了。
韓世忠大喜,道:「顧兄說笑了,有你相助,這白溝鎮何愁取不下來!」
顧惜朝笑道:「我在京城聽說韓兄弟你生擒了方臘,著實威風的緊。立此大功,可喜可賀。來來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戚少商、張赫等人聽得此言,都不知為什麼心底裡生了些不自在。其實,方臘這人他們雖只曾聽聞,未得謀面,但也知道是同他們一樣發跡於草莽之間,也算有些相似的背景,卻落得如此下場,是以難免心情複雜。
韓世忠得了顧惜朝的祝賀,竟毫無喜色,面色轉而黯淡,道:「嘿,那方臘其實也不愧為一代豪雄,只可惜我是官兵,他是強盜,不然倒是位可以結交的人物。」說罷,他一口飲盡杯中茶水,似是遺憾未了。
戚少商疑道:「你不是後悔擒了方臘吧?」
韓世忠立刻搖頭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把我該做的事情做好了而已,所以沒有什麼值得後悔的。只可惜了方臘可惜!」
眾人一時無語。
眼見桌上氣氛沉重了起來,戚少商微咳一聲,插開話題道:「對了,韓兄弟,你在江南呆了那麼長時間,尋到梁小姐沒有?」
韓世忠目光中異彩閃動,道:「哈哈,這個嘛你日後便知。」
應霜葉瞧他的表情,心領神會,笑道:「以韓將軍這般人才,自然是抱得美人歸了,還需要問嗎?來,我敬韓將軍一杯。」大家附合著,一起舉杯相賀。韓世忠抑制不住一臉的笑意,滿上茶水,一一干下。
這沒有酒的宴席,眾人吃起來總是不痛不快,再加上還有不少傷兵需要照顧料理,所以不多時,便準備分配營帳,各自散了。顧惜朝站前一步,沖韓世忠道:「我的營帳寬敞,就讓少商和我一起吧。」說完,向戚少商使了個眼色。戚少商當即知他必有用意,所以當韓世忠徵求意見的目光看向自己時,他點了點頭。
兩人同帳而眠。
睡下不多時,顧惜朝突然翻身坐起,逕直走到戚少商的榻前站定。他一動不動地瞧著面前人。只見夜色中,熟睡之人的臉部輪廓模糊難辨,但他眉宇間緊皺著,抹也抹不去的深紋卻如刻刀雕琢般清晰、凌厲。
顧惜朝本來只是想把他喚醒,但看著看著,目光卻像鐵塊被磁石牢牢吸住了一般,再也移動不開。此時,他只想把眼前的人看清楚、看通透,於是,他慢慢地俯下身去,越來越靠近那張臉,直到幾乎可以感覺到戚少商舒緩的鼻息。
當顧惜朝的臉幾乎要貼上戚少商的面龐時,躺著的人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雙黑白分明,略帶驚疑的大眼睛。
這一下,反倒把顧惜朝嚇了一跳。他反射性地直起腰桿,道:「還好,你沒睡。」
戚少商翻身坐起,道:「我知道你有事,又怎能睡得著。到底是什麼事,剛才不便在帳內明說?」
顧惜朝定了定神,道:「和我一起去見韓世忠,你就知道了。」說完,便拉了戚少商直奔韓世忠的大帳。
大帳中燈火通明,一如顧惜朝所料,韓世忠果然還沒有睡下。他見兩人前來,有些驚訝,問道:「這麼晚了,你們不休息,來我這裡做什麼?」
顧惜朝輕歎一聲,道:「這白溝鎮的守軍當真十分扎手,難以對付?」
韓世忠目中閃過一絲訝意,而後點頭道:「顧兄,果然還是瞞不過你。」頓了頓,他又道:「我本打算等你們休憩幾日,再詳細告之的。」
顧惜朝歎道:「陳將軍是怎麼死的?」
韓世忠憤憤道:「這白溝鎮只是一個小土城,城牆也並不高大,但敵人卻擁有非常厲害的守城巨弩。這弩是以絞盤拉動,射程可達八百米遠,所配之矢長有八尺,力道之強勁一次可洞穿六人以上。陳將軍便是在督戰之時,中了一矢,不幸捐軀的。這段時間來,我們想盡辦法,死傷無數,卻仍無法破掉敵軍的此等利器。」
顧惜朝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向來都是我朝善使弓弩,長於守城;而遼人善用騎兵,長於野戰,沒想到這次卻反而顛倒了過來。敵人確有此等利器,倒實在是不易對付。」
韓世忠道:「白溝鎮地處宋遼交界,多年來已經受到我朝影響,其駐城守將一直對大宋的弓弩優勢很是在意,是以肯定在這方面花下了不少力氣,才製出了那種守城巨弩。」
顧惜朝微微點頭,轉而對戚少商道:「天亮後,我們隨韓兄弟一起上陣前查看一番。」
戚少商點頭稱好。
一大清早,天將麻麻亮,這三人便出了營帳,來到陣前觀察。白溝鎮的城牆雖然並不高大,但地勢卻極好,四周沒有比它更高的地方,所以察看起來並不方便。韓世忠把顧惜朝等二人領至一處相對最佳的觀察地,幾人定睛細看,只見城池的門樓兩側各有一台巨型弩車巋然不動地蹲坐在那裡。
戚少商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龐大的弩車,震驚不已,不由得呆在原處,一雙眼睛仔細打量起來。顧惜朝卻只是粗粗地看了個大概,並不細瞧,只從身邊的矮樹上折下一根樹枝,對著巨弩,一會兒上前幾步,一會兒又退後幾步,不停地比劃衡量,不知在做些什麼。過了一陣,他又左右察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點頭道:「好了,回營。」說罷,也不理另二人是否跟上,只埋頭向回走。韓世忠、戚少商不明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跟著他一起回營了。
到了營中,顧惜朝徑直向自已的營帳而去,只丟下一句「你們都莫來打擾我。」便把自已一個人關在了帳中,再不出來。戚少商和韓世忠對視一眼,雖然對他的舉動十分不解,但又都心知他定另有意圖,便依他所言,不再打擾,而是一起到營中巡視去了。
到了午飯時間,也不見顧惜朝出來吃飯,韓世忠便打發了名軍士去請他,但那名軍士行至帳門口就被攆了回來。韓世忠和戚少商二人好奇心大起,都極想知道顧惜朝一個人在大帳中做什麼,但又怕他真有什麼要緊事不能被打擾,所以只得強摁下不斷升騰而起的想衝進去瞧瞧的願望,心急火燎地呆在帳外。整個下午,二人都覺得過得十分漫長。
眼看到了晚飯時分,見顧惜朝還是沒有出營帳,戚少商再也按捺不住了,對其實同他一樣貓抓心般的韓世忠道:「我要去瞧瞧他搞得什麼鬼。」拔腿就向顧惜朝的營帳走去。他將將走到營帳門口時,正待伸手撩簾,卻見顧惜朝已撩了帳簾邁步走了出來。
他抬眼看見戚少商,笑道:「你來做什麼?」
「你把自已關在帳中一天了,現在是晚飯時間,我自然是來請你吃飯的。」戚少商底氣不足地回答道。
他此來叫人吃飯是假,想滿足好奇心才是真。
顧惜朝摸了摸胃部,道:「你不說我還沒察覺,被你這麼一說,我倒真覺得餓了。也好,我們去吃飯吧。」
戚少商正準備邁步向前走,卻又被顧惜朝一把拉到身邊,狡黠地衝他一笑,道:「你猜怎樣?我已經找到破『守城弩』的方法了。」
「真的?!怎麼破?!」戚少商又驚又喜問道。
顧惜朝大笑著幾步超過戚少商,走在了最前面,頭也不回道:「我都快餓死了,哪有力氣說話?先去吃飯!」
顧惜朝一進飯堂,立刻搶上一步,奪了個位置,道:「快上飯,我餓得不行了!」
等到飯菜上來,他也不客氣,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嚥了起來。韓世忠等人坐在另一邊,見他此番行徑,俱是目瞪口呆。戚少商也已緊隨顧惜朝走了進來,一坐下來便忍不住對韓世忠道:「惜朝說他已經想出對付巨弩的辦法了。」
聽得戚少商的話,眾人驚喜異常,一個個圍住了顧惜朝,連連追問。被圍之人卻只顧吃飯,直到把嘴邊最後一口飯菜送入口中,才心滿意足地沖韓世忠道:「韓兄弟,明日把軍營中所有工匠都派於我,我來打造攻城武器。今日在現場,我已仔細計算過那兩架弩車的位置、高度,所幸城牆並不高,所以,只要攻城武器完成,我們便可破之。」
眾人聽言無不大喜,韓世忠歎道:「只顧兄一人便可抵上我們千軍萬馬。」
次日,韓世忠果然把軍中能工巧匠和一些手腳麻利的軍士全交派給了顧惜朝。顧惜朝指揮部分軍士去周圍砍伐樹木,餘下的各司其職忙碌開來。開始的時候,戚少商等人還很好奇,常去瞅瞅,但是一連幾日都只見他令人打造些奇奇怪怪的部件,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是以便沒了興致,不再旁觀。
這一晃就是十幾日過去了,韓世忠每日只是讓人去陣前叫罵,就等顧惜朝的攻城武器完工。
這日,一直沒現身過的韓世忠突然來到了攻城武器打造的工地前。顧惜朝見他前來很是意外。韓世忠的面色有些沉重,先是隨便問了問軍士的工作情況,然後又心不在焉地挑了幾個零、部件看了看,最後才問顧惜朝有沒有空陪自己去外面走走。顧惜朝瞧他神情有異,知道必有大事,便放下手中工作,隨他一道走出了軍營。
兩人走至四下無人處,韓世忠才正色問顧惜朝道:「你那東西還需多久才能完工?」
顧惜朝沉吟了一下,道:「十日之內便可完成四輛。但是這東西還是數量多些更加穩妥,最好能等到二十日前後,那時應可完成六至八輛。」
韓世忠聞言臉色愈發沉重,道:「只怕我們堅持不了那麼久。」
顧惜朝訝然道:「怎麼了?」
韓世忠歎了口氣,道:「我們的軍糧又快告盡了,只夠七日之數。」
顧惜朝大驚,脫口而出道:「怎麼這麼快?」隨即又皺眉道:「這可不好辦,你且容我想想。」
他忽而凝神沉思,忽而搖頭歎息,忽而踱出幾步,終於又踱回到韓世忠面前,眼神有些閃爍飄忽,道:「辦法我有,只是你要把分糧官交由我管。」
韓世忠喜道:「這個自然。你真有辦法?太好了!到底是什麼辦法?」
顧惜朝張了張嘴,似乎想說,卻終於又合上了。而後,他目光堅定道:「帶我去見分糧官。」
大帳中,顧惜朝細細問過分糧官軍糧的情況後,心中一邊默默計算,一邊俯手背後踱來踱去。良久,他對分糧官道:「你以後每次分糧要控制數量。」而後,又仔細和糧官講解如何分糧的種種細節,聽得分糧官眉頭大皺。韓世忠在一邊卻不太聽得懂。
講解完畢,顧惜朝對分糧官道:「你可曾聽明白了?」
分糧官愁眉苦臉道:「明白是明白,只是這樣一來,軍士們必會有諸多報怨,只怕反會生亂。」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韓世忠。
顧惜朝道:「你不用看韓將軍,這事由我作主。你只管照我說的做,必無大礙,如有事情,我會解決。」
待分糧官出了帳門,韓世忠疑道:「這樣做,真的妥當嗎?」
顧惜朝笑道:「你只管放心,一切有我。」
韓世忠雖有不放心,卻也只能點點頭。
顧惜朝繼續趕製攻城器械,而韓世忠卻如坐針氈,每日早上起來都只盼著顧惜朝出現在大帳中,告訴他攻城器械已經完成。
糧食一減,軍中怨聲載道,連戚少商、張赫等人都不停地向韓世忠詢問個中緣由。韓世忠一開始三緘其口,後來經不住戚少商不斷地追問,便告訴他是因為軍中缺糧,所以顧惜朝想出減糧的辦法來暫時拖延時日,並囑咐戚少商不能將此事對別人透露半句。其實,韓世忠對這件事也沒有底,總覺忐忑不安,多次去找過顧惜朝,後者只是笑著叫他放心,說是自有安排。
一直到了第十二日早上,顧惜朝來到韓世忠的大帳,笑盈盈道:「已經完成了五輛霹靂車,應該可以準備攻城了。」
韓世忠焦慮道:」最近因為糧食不夠吃有,軍心已然渙散,將士們根本無心打仗啊。」
顧惜朝點了點頭道:「今日午時,還請韓兄弟把將士們都集中起來,我有話說。」
午時,校場之上,眾將士依命列隊站好,雖然還算整齊,但卻個個無精打采,一看便知士氣降到了極點。
顧惜朝大聲道:「現在霹靂車已經打造完畢,催毀敵軍的守城弩簡直易如反掌,攻城之事便迫在眉睫。現在,大家若有任何意見就提出來。」
下面先是一陣沉默,然後不知是誰高聲喝道:「飯都吃不飽,還攻得什麼城?!」此話一出,群情激動,將士們紛紛報怨起來,一時情況有些難以控制。
顧惜朝一揚眉,喝道:「盡有這等事情?!眾位將士在此稍待,讓我先去瞭解一下情況。」說話間,他便離開校場,直奔分糧官的營帳而去。
沒過多久,顧惜朝大步而回。
令人驚駭的是,他的手中拎著一顆人頭,血跡未乾,滴了一路。
走到場中,他將人頭往地上一扔,道:「哼!果然是分糧官私自剋扣口糧,以謀私利。這是斬立決的死罪!現在他人頭在此!」頓了頓,他又道:「今日所有將士飽食一頓,明日破城再痛飲慶功酒!」
這場上之人,只有韓世忠、戚少商知道個中緣由,兩人對望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流露出的驚訝之色。
戚少商心下一陣怒氣上湧,劍眉一挑,正待上前,卻猛覺左臂一緊,一隻大手如鐵爪般握住了他的手臂。他抬眼正撞上韓世忠堅硬如鋼鐵一般的目光。他用力掙了掙,卻竟然掙不脫。轉頭,他瞧見場上的將士們都在紛紛叫好,士氣陡然飆至了頂點。
顧惜朝擺了擺手,道:「馬上好好吃飯,酒是沒有,肉儘管吃,吃飽了,養足了力氣,明日死也要把城攻下來!」
是夜,戚少商正獨自一人立於林中思緒萬千。一想到顧惜朝做的事情,他心裡就一陣不快。他不願呆在營帳裡,主要也是為了避開那人。
「戚大哥?」
戚少商回頭看見是應霜葉,於是道:「這麼晚了,你也沒睡?」
應霜葉笑道:「想著明日就要攻城了,我就興奮得睡不著,所以出來散散心,卻沒想到碰見了你。你也睡不著?」
戚少商道:「明日一戰必是慘烈無比,生死只在一線,你我能否活下來還未可知。」
應霜葉想了想,道:「我孤身一人,了無牽掛,倒是戚大哥還有江湖第一美女等著呢?」
戚少商苦笑道:「那日我狠心棄她而去,就算留得命在,只怕紅淚也不一定肯見我了。」
應霜葉狡猾一笑,道:「那倒也未必。女人心,海底針說不准她就因為你的那封信等著你回去。」
戚少商有些不解道:「你怎麼知道我留了封信?」
應霜葉眼珠轉動,忙道:「這個麼?一般情人分別總是要留些想念的。」
戚少商笑道:「你這方面好像很是在行。」
「你們兩人在這兒聊什麼這麼開心?」說話間,韓世忠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應霜葉笑道:「胡亂聊些有的沒的,也沒什麼重要的。」
韓世忠道:「戚兄,你不會因為白天我攔你生我的氣吧?顧兄也是迫不得已,當時的情形是分糧官已死,就算你上前說明,他也無法死而復生了。你若再說出事情原委,只怕不但白白死了一人,而且軍心仍是不保,所以我」
戚少商迎上前來,打斷他,正色道:「韓兄弟,你多慮了,我知道一切以大局為重的道理。」
韓世忠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戚少商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韓世忠,又道:「聽說遼國的精銳部隊在後方與金國作戰,居然一敗塗地。相較之下,遼國較弱的部隊我們對付起來都很是吃力,可想而知金國的軍力有多強。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若是趕走了遼國,卻換來一個更強大的金國與大宋為鄰,也許並不是好事。」
韓世忠聽他此言,思考了片刻,道:「戚兄,也許你說的對。但是,目前我只能做好自已份內的事情,」他眺望遠處無盡的黑暗道:「其實,若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好自已份內的事情,這個世界應該就會很好了。」
接著,他肅然道:「我們糧草已盡,沒有退路,城不可不破;遼軍嚴把要塞,誓死悍衛,也不得不守。明日之戰必是生死攸關,慘烈異常!」
三人互相看了看,一時都因明日的攻城而心生出許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