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運昌隆 作品相關 第5章
    五、

    躺在榻上,顧惜朝緊盯著自己的雙眼不停地浮現在戚少商眼前,令他久久不能入睡。那個男人執著、帶有逼迫性的直視讓他心慌,讓他迷亂,像是在不斷打擊、考驗著他的控制力。但無論如何心慌意亂,有一點戚少商是清楚明白的感受到了--那就是一種屈辱的感覺:無論他們是敵是友,顧惜朝的那些話都應該說給令他傾心的女人聽,而不是朝著同樣作為男人的戚少商傾吐。

    戚少商的心很不平靜,但是很快他意識到他是戚少商,是九現神龍,是大英雄,所以即便不平靜也要想辦法讓自己平靜。於是他決定想想息紅淚。

    果然,當他開始想息紅淚的時候就恢復了平靜,然後他睡著了。

    營帳外的海風刮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方才停歇。

    戚少商的忘性其實很大,他找過很多女人,卻常常記不起她們的長相,哪怕是十幾天前京城翠屏樓的花魁--那個和他共渡了好幾個良宵歡夜的美女不過,他總是記得息紅淚的。

    息紅淚就像是戚少商的家,能帶給他安定、平靜,即使不必和她在一起,只要知道這世上還有她,只要時常能想起她,戚少商就能得到安定、平靜。

    一早起床時他滿腦子都是息紅淚的身影,所以便輕易將昨天的煩惱全部拋至腦後了。

    戚少商又獨自來到昨天去過的海灘,沒有看過海的男人總還是想仔細看一看大海的廣闊。

    昨天他雖然曾經站在這裡,雖然睜著雙眼,但眼裡卻只有顧惜朝,只有那個讓他恨、讓他亂的顧惜朝,再也不能看見別的。所以,今天他決定要一個人來好好看一看大海。

    這會兒的大海平靜,蔚藍,同昨天傍晚比起來分明是兩個世界。

    一扭頭,他看到了顧惜朝和韓世忠。

    今天的顧惜朝和昨天也分明是兩個人,以至於戚少商不得不懷疑昨天傍晚的遭遇根本就是自己做的一場尷尬的噩夢。

    顧惜朝衝他很淡然地笑了笑,道:」戚大俠好興致,也來看海?」

    戚少商點點頭。

    顧惜朝沉吟了一下,道:「突然想起一首詩來,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幸甚至哉,歌以詠志。」詠完了詩,他看著戚少商,神態平和,笑容可掬。

    這樣的顧惜朝,昨天怎麼可能做出的那樣的事情?戚少商心想,搞不好昨天的確是做夢了。

    韓世忠蹲在沙灘上在抓沙裡的貝貝殼殼,抬眼見戚少商來了便站起身,興奮道:「戚兄,這大海真的好氣派!」他是第一次看到海,一時激動間都找不到什麼言語來形容了。

    一個浪頭打來,打濕了韓世忠的褲管。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彷彿回到了孩童時代,他望著大海想了想,三下兩下就除去了上衣,拉扣甩腳脫了官靴,大笑道:「我們下去游泳吧!」言畢,回頭一臉期盼地看向岸邊的另兩人。

    這會兒天氣晴好,雖然在初冬的日子中還算溫暖,但必竟已經是冬天,海水想必冷的透肉刺骨。

    顧惜朝皺著眉,苦笑搖頭道:「你想瘋千萬別算上我。」

    戚少商卻心頭一熱,哈哈笑著應道:「好!我原就皮燥肉厚不怕冷,就陪你瘋一瘋。」說完他也除去外袍內衫,脫下長靴。

    這兩人一起衝向那冰冷扎肉的海水中。

    兩人都赤裸著上身,戚少商膚白,韓世忠膚紅,但相同的是兩人修長健美的身體和身體上的纍纍傷痕。

    顧惜朝在岸邊默默地看著水裡的戚少商,那個男人身上的傷痕分明是因為自已而留下的,那些雖然是由恨而生,但卻是實實在在是自已「雕刻」下的永久印記,戚少商想抹也抹不掉。他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水中那個翻騰的身軀上。看著看著,顧惜朝的眼睛越瞪越大,喉頭一緊,心中一熱,身下的某個部位也因那水裡白得晃眼的身影而炙熱了起來。

    這時,韓世忠笑著竄出海面,向顧惜朝招了招手。後者恍惚中趕忙也回應地招招手,微笑了一下。

    「顧惜朝,你一定是瘋了!他不但是男人,而且是江湖中的大英雄。」顧惜朝用只有自已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忽然,一個浪頭打過來,正好打在了處於意識邊緣狀態的顧惜朝身上。瞬間他全身都濕透了。

    激靈一個冷顫,顧惜朝一下清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已已經不知何時向前走了一段,正在慢慢地靠近了大海。

    是下意識地想向戚少商靠攏嗎?一想到這裡,剎時顧惜朝的眼神由迷茫轉而變得狠毒,握得太緊的拳頭輕輕顫動,手上的指甲已然刺進肉裡。他的心裡升起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他我就正常了,就不會再動情了!』

    只是,自己現在還殺得了他嗎?

    不知道。

    也許第一次在連雲寨的時候可以,後來就再也不能了。就像自殺未遂的人,其中多數無論以後再試幾次也不能成功,因為他們已經嘗過死亡帶來的絕望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痛苦。

    暢遊了一會兒,韓世忠對身邊的戚少商道:「沒想到你也是一身傷,看來是我小瞧了江湖。」

    戚少商一邊游一邊答道:「你以為就只有邊關沙場上才能負傷?」

    「我在路上聽顧兄說起戚兄你以前也曾帶領一批江湖兒女與遼軍征戰,是真的嗎?」韓世忠問道。

    「那倒不假,不過我的傷並不是那個時候落下的,」戚少商憋了一口氣,又向前游了幾米,然後道:「能傷得了我的人本來就不多。」

    韓世忠奇道:「那你這麼多舊傷是因何所致?」

    戚少商聽他問及,也不回答,反身就開始向岸邊游去。

    韓世忠也跟著游上了岸,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傷的?」

    因為體表的溫度和空氣的寒冷遭遇,兩人週身籠罩起一層薄薄的白霧。他們走到衣靴邊。

    戚少商一邊收拾衣靴一邊道:「太久前的事,我已經忘記了。」

    韓世忠知道他不願意說,所以「哦」了一聲便不再追問。

    他們抬眼四顧,發現顧惜朝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了。

    「顧兄定是先回去為我們準備柴禾烤火用了,哈哈。」韓世忠笑道。

    「連人帶衣服一起烤乾了倒是方便。「戚少商也笑了。

    兩人雖然都是濕漉漉的,而且時不時還被冷風刺激地打上幾個噴嚏,不過他們並不介意,一路上仍舊談笑風生。

    「戚兄,能結識你真是我韓世忠的運氣!我很後悔初見你時說的那些話。」韓世忠臉微微紅了紅,道:「和你一起真痛快!」

    「彼此彼此!」戚少商爽朗道。

    回到營裡,果然官兵們已經架起了柴火,顧惜朝正默默坐在那裡烤火。於是,戚少商和韓世忠也快步加入其中。三人圍著火堆坐著烤火。

    韓世忠看了看顧惜朝垂貼在面頰上的濕發,不解道:「顧兄沒下水也弄了一身濕?」

    顧惜朝輕笑一聲,道:「你兩人游得痛快,龍王爺看我寂寞,所以也賞了我一瓢海水。」

    戚少商撥了撥柴禾,讓火燒得更旺些。

    韓世忠抖了抖衣袖,讓它更靠近火些,嘻笑道:「三個人一起『濕身』倒是一件趣事。」

    戚少商正色道:「別說笑了。今天就是初一,要打起精神來,再有兩天金使就隨時可能上岸了。」

    顧惜朝點了點頭,然後長身而起,沉聲道:「傳令下去,明日休整一天,但不得擅離軍營範圍內方圓一里!」

    初二的黎明時分,戚少商是被凍醒的。

    他起身一看,原來昨夜自已忘記扣上帳篷的拉鎖,細碎的雪花夾著絲絲小雨被風吹得斜飄了進來,在帳篷入口處的地面上積了薄薄的一層冰霜。

    『這可算入冬的第一場雪了。』戚少商想,睡意全消。

    他是個閒不住的人,既然醒了就沒打算再睡,乾脆披上外袍,提起「逆水寒」挑簾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有些昏黃。除了幾個排班巡邏的官兵,營地裡一切都很寂靜。

    但是他仔細聽了聽,卻聽見了很有節奏的「呼呼」之聲。戚少商是習武之人,下意識地覺出似曾相識,十有八九是揮刀劍劃破空氣之音。於是他順著聲音緩緩走了過去。

    一片空曠的沙地上,一個人正在自上而下一刀一刀地砍向空中的細雨和雪花。因為雨雪的關係,天空陰霾,能見度很低,所以他看不清那是什麼人,但健碩的背影顯得那人很年輕。

    年輕人站在那裡,腳步穩穩地釘在地上,沒有絲毫移動,只不停地重複著一刀一刀砍出去的動作,不緊不慢,很是單調。

    戚少商初看時覺得十分不解,怎麼還有人這樣練習刀法?但當他駐立在那裡看了一會兒後,卻不禁暗吃了一驚。

    那年輕人每一刀的節奏都是相同的,每一刀砍向空中的位置也是相同的,甚至他每一塊肌肉的每一次運動都是相同的。

    戚少商再凝神細看,發現飄落的雨、雪在接近少年刀身約三寸的地方就會自動化為霧氣,而那柄不起眼的刀居然還是乾燥的。

    「好刀法!」戚少商禁不住喝彩道。

    少年回身瞧了瞧,警覺道:「誰?」

    一聽聲音,戚少商才知道那年輕人正是韓世忠,於是走了上去,道:「是我,戚少商。」

    韓世忠收刀入鞘,也迎了上來,道:「戚兄怎麼起的這麼早?」

    戚少商笑道:「你不是更早?」

    韓世忠道:「我是習慣了,一般沒什麼事的話每天都要早起練刀,每日砍一千下,這樣才對得起我的『狗屠』。」

    戚少商好奇道:「『狗屠』?」

    「我刀的名字,我的刀就叫『狗屠』。」韓世忠道。

    戚少商更加好奇了,問道:「為什麼要叫它『狗屠』?」

    韓世忠的臉變得嚴肅起來,正色道:「因為我要屠盡天下『遼狗』!」

    戚少商大叫了一聲:「好!」心底想同韓世忠比試比試的yu望越發濃重起來。

    想到這裡,他把握著逆水寒的手向前一伸道:「這是我的劍。」

    韓世忠點頭道:「逆水寒,是把絕世好劍!」

    戚少商悠悠道:「你想不想試試?」

    韓世忠輕輕一笑,道:「我曾經試過。」

    戚少商搖了搖頭,道:「『逆水寒』,在我的手裡才是『逆水寒』!」

    韓世忠怔了怔,隨後大笑道:「求之不得!」

    雨已經停了,但是雪仍在飄。

    天下有雪紛紛過,落盡江湖不成歌。

    戚少商緊了緊握劍的手,韓世忠也撫了撫冰冷的刀,兩人站定,再不多言。

    戚少商的手一發力,逆水寒便自劍鞘中一躍而出。

    劍出,人也跟出!

    劍氣一舞動四方,劍到人到。

    戚少商見過顧惜朝和韓世忠的比試,知道韓世忠的刀法如猛虎下山,氣吞萬里,只一出就猶如大海漲潮,一勢勝於一勢。所以一旦讓他搶了先機,必會越戰越勇,自已難免要落於下風,只有搶先出劍才能牽制對手。

    韓世忠也撥刀。

    但是,這次他沒有採用上次對付顧惜朝的招式進攻。刀雖然出鞘,但他僅僅只懷抱長刀,長身挺立。韓世忠神色從容,堅毅如山嶽般,雖然並無任何迎戰的架式,但是氣勢如沉睡的大海般深沉難料,全身不露一絲破綻,剎那間似已與天地、飄雪溶為一體。

    戚少商見他沒有破綻,以不變應萬變,心下暗吃一驚,料想韓世忠對他搶攻的意圖已然明瞭。

    需知,搶先進攻就是為了尋找對手或進攻或防守時的破綻。可是韓世忠沒有破綻,那麼搶攻試探的戚少商就有了破綻。

    冒然的進攻必定會給對方找到自已破綻、一擊即中的機會。

    戚少商瞬間就變招了。他雖然有破綻,但是不會給別人找到的機會和反擊的時間,因為他是九現神龍。

    他真氣鼓蕩,逆水寒「嗡」地長嘯一聲,劍光已直奔韓世忠的面門而去。

    面門範圍小,反應又最快,是最難擊中的部位。戚少商這種試探性攻擊很容易退攻為守,只是為了迫韓世忠動作變化,露出破綻。

    韓世忠必須防守。

    對他來說,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所以他出招了。

    長刀「狗屠」直砍向戚少商的右肩。

    逆水寒比狗屠要長,所以如果戚少商不變招,便會先刺中韓世忠的臉部,但代價是自已用劍的那只胳膊。

    見識到韓世忠這樣的沙場猛將使出以血換血的招數後,戚少商心下一凜。他以前何嘗不是如此熱血而不計後果,只不過一連串的追殺和兄弟、朋友們的生死離別令他黯然神傷,幾乎已忘記了那種感覺。現在,韓世忠的這一招令他的熱血又沸騰了起來。

    戚少商再次變招,立刻躍起反彈出去,長劍變攻為守。

    韓世忠緊隨而至,刀勢不變,但是隨著戚少商的躍起,他攻擊的目標下移到了戚少商的胸腹之間。

    戚少商在這一刻彷彿找回了幾年前遺失的自已,長笑一聲,運足了功力,劍為刀用,逆水寒當頭劈落!

    兩斤重的寶劍卻如十餘斤的重斧般兇猛。

    他這一招也是以血換血!

    韓世忠若想砍中戚少商,自已的腦袋便要被一分為二了。他只得猛的收住身形,剛才急速前進的身法頓時止住,如釘子般釘在地上。

    戚少商大笑道:「哈,你中計了!」隨著逆水寒下砍的勢頭,他雙足一沾地便轉劍勢向前,以地趟劍法直取韓世忠的下盤,劍勢如潮水一般向韓世忠湧去。

    戚少商看過韓世忠接「神哭小斧」時的步法,知道他有急進中急退收勢的本領,但是剛才他已收勢,就絕無可能再度躍起,所以此時平淡無奇的地趟劍法反而變得凶險之極。

    韓世忠大讚了一聲:「好!」就在那一瞬間將長刀硬生生地猛插入地面,只聽「噹」的一聲,爆出一串火花,他的刀擋住了戚少商的劍。

    這才是兩人交手後的第一次刀劍相交。

    擋住戚少商的殺招後,韓世忠猛然用刀挑起地上的沙子。而就在戚少商視線受到沙塵阻擋的一瞬,韓世忠全力發出了翻雲覆雨般的攻勢。他長嘯一聲,急速旋轉起來,邊旋轉邊向戚少商攻去。這時再也分不清哪裡是他的人,哪裡是他的刀。

    沙塵飛起時,戚少商先是瞇起眼睛,然後猛然張開,目光烔烔。沙塵已不再阻擋他的視線。看著韓世忠的招式,他明白其中的厲害:韓世忠的刀法、身法俱巧妙致極,那每一次的旋轉速度和前進的速度都不盡相同,狗屠隨時可以砍中自己的頸部、胸部和腰部,而到底會砍向哪裡卻又實在讓人難以捉磨。

    戚少商只能全力急退,而韓世忠卻緊緊逼進,令他一時間竟無法擺脫。

    韓世忠是進,所以比退的要快,所以在戚少商退出一丈有餘後,韓世忠便已逼近他的身前。但也因為戚少商令他緩了這一丈,洩了部分氣勢,刀勢自然已不如初發時那樣猛烈了。

    就在這時,戚少商運足功力,一劍挑出!

    雖然韓世忠的刀勢有三處攻擊方向,但是戚少商的劍正挑中了他的刀尖,準確無疑。

    第二次刀劍相交,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是兩人都被對方強大的真氣震得下盤不穩,各自踉蹌著退開幾步。

    韓世忠面露欽佩之色,道:」戚兄是第二個從我這記殺招下全身而退之人,果然不愧是九現神龍!」

    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氣,內息中紊亂的真氣瞬間就調息正常了。這是他獨有的內功心法。他暗察韓世忠似是仍未調順真氣,趁機輕嘯一聲,身形沖天拔起,長劍抖落出一道燦爛的劍花,直向韓世忠頭頂劈落。

    韓世忠喝了一聲:「來的好!」退後半步,舉刀格擋。

    只聽兵刃相交,「叮」的一聲。戚少商這一劍精妙之極,藉著韓世忠格擋的力量於半空中再度拔起,下落時同剛才一樣的劍花依舊襲向韓世忠頭頂,只是力量比第一次更加猛烈。

    韓世忠見來勢兇猛,不敢在原地再擋,只能一邊向後退了一步,一邊揮刀格擋,以洩去部分力量。

    戚少商如此這般連攻了七劍,卻一劍比一劍沉重,一劍比一劍凶險,到第七劍時已令韓世忠不得不半跪於沙地上,雙手握刀才能堪堪擋住。

    當戚少商的第八劍攻落時,逆水寒發出異樣的光華,攜帶著隱隱的雷聲。

    韓世忠自知無法力擋,更何況他明白就算擋住了第八劍,可能還有第九劍、第十劍,而自已總有力竭之時。他依然半跪在地上,地並不去擋戚少商的劍,依然單手持刀,反砍向戚少商,只是刀鋒飄忽不定,有如狂風中的小草一般。

    戚少商在半空中只覺找不到對手格擋的方位,就怕無意中殺了韓世忠,心中不免有些後悔用了「碧落劍法」中的絕殺之招。只是此時他劍勢已發,想收也是有心無力了。

    韓世忠此招看似簡單,實則精妙絕倫。正當戚少商的劍光落下時,韓世忠的狗屠緊緊地貼上了逆水寒,刀身和劍身猛烈地磨擦,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和連串的火花。戚少商和韓世忠的手心都感受到了磨擦產生的驚人熱量。

    就在逆水寒的劍尖快要刺到韓世忠刀的護手處時,韓世忠手腕猛地一翻,側推開劍尖,同時腳下用力,人向另一側翻了過去。

    逆水寒失了方向,戚少商眼看就要落入沙土之中。但見他左手成掌,凌空拍出,頓時沙土飛揚,戚少商也借助此力,翻身落定。

    戚少商使用絕殺本就極耗真氣,眼下招數被破,真氣自是來不及調息。

    這一刻,窩了一肚子憋屈的韓世忠暴風驟雨般的進攻已經殺到了他面前,戚少商只有緊守中宮,逆水寒使得密不透風,緊緊護住要害。只聽刀劍相交之聲連綿不決於耳,一時間,韓世忠竟已攻出二三十招。

    戚少商只覺得自己的劍依然銳利的象釘子,可是韓世忠的刀卻重的象鐵錘,一刀重過一刀,一刀快過一刀,直似無窮無盡一般。

    突然間只覺劍上一輕,刀光斂去,只見韓世忠已退開丈外,懊惱著道:「不打了,不打了,打不了了!」

    戚少商定睛看時,只見韓世忠一口長刀正正反反已經多了幾十個大小不等的缺口,連刀背上也有七八處。他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逆水寒,倒是鋒利如新,於是歉然道:「還是我的劍佔了便宜。」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