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正版是女權天下 正文 第三十九章臨近大典淡定,落底心事添亂
    一

    菊月初九日晨,我們出發往東。臨淵因為對妙音有了一份甜蜜的感覺,也就樂意與我們一道去東土,他同妙音二人當先而行,宣余主母和華枝心中都有些酸酸,卻都已無可奈何。我們這一行已是順山順水,過了一線天即已天黑,依山設帳過了一宿再行至初十日黃昏到達豫章氏。未入豫章氏前,山竹大聲告訴我:「豫章氏裡應該也暗藏有奴才教的弟子,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危險?」那囚籠中禾九搶著答道:「不會有危險了,我原來認為神農大師即使不死於勾漏和宣余,也決計無法從一線天內逃脫生天,所以我沒有再在豫章和葛山安排殺招了。到了兩處,我自會叫出隱藏的弟子來向神農大師認罪?」我拒絕了禾九的建議:「禾九先生,不必叫出他們了。竹影掃階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能夠於無形無驚之中去除他們心中的魔障才是最好。」

    進入豫章氏,與宣余主母一樣年輕的豫章主母盛情接待,豫章主母年輕英俊的夫婿子川的目光觸及我的視線有些慌亂,他迅速鞠躬下去然後一直不敢看我。晚宴後入住貴賓省時,豫章主母大聲質問拎在山竹手上籠中的禾九:「禾九先生,我聽說各氏都有你奴才教教徒作亂企圖謀害神農大師,你有沒有在我氏也安插奴才教臥底?」禾九遲疑,我答道:「豫章主母,我的天眼可以照見人心,豫章氏蒙你教化,無人加入奴才教。」禾九跟進:「神農大師明察秋毫,我到各氏服色發展奴才教弟子,多有斬獲,唯獨在豫章和葛山兩氏無功而返。」豫章主母欣慰地笑了。

    夜至三更,諸人皆已入睡,我的天眼看見黑暗中有一個男人在我的門外向著屋內深深地鞠躬,他正是豫章主母的夫婿子川。

    二

    菊月十一日晨,豫章主母與子川一道隨我們一道往東,到達葛山氏時又是黃昏,葛山氏不再是山區,一馬平川,這裡距離東土伏風族還有兩個白天的馬程,全是平原林區。一路而來的經歷告訴我,禾九確實是一個魔道上的奇才,他所服色發展的奴才教教徒竟然清一色的包括各氏主母的情郎或夫婿在內,我料定葛山主母的夫婿勾芒必定也加入了奴才教。

    葛山主母年紀與勾漏主母相若,脾氣火爆,她出來迎接我們時竟然一手拽著夫婿勾芒的耳朵一跌顛撞過來,勾芒面紅耳赤,他諾大年紀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女人如此折辱自尊。一股怒氣在我心中聚集,我大喝一聲:「葛山主母,你給我放手!」葛山主母放開了手:「神農大師,勾芒剛才告訴我他竟然是奴才教的人!」我向葛山主母鞠躬:「勾芒先生從告訴你實情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奴才教的人了。我們女權天下,天道彰顯,空氣中飄蕩著五穀和道德的芬芳,人們心中偶爾吸收和生出的小小的魔性都會在無形的大道中化解消彌。倒是葛山主母你自己,對自己的夫婿應該有博大的寬容和珍愛。對你的家事和氏政,神農僭越了。」葛山主母向我鞠躬:「大師句句金言,葛山女受教了。」

    我們在葛山氏安頓,除了那籠中的禾九不時哀歎之外一宿無話。

    三

    菊月十二日晨,我們女權天下中土路三族七氏二十四人馬二十三匹,從葛山氏出發向東,雖然與東土伏風還相隔兩天的馬程,但我們已經可以感受到到伏風族人海浪般的熱情。

    強勁的海風從東南方向呼嘯而來,高長的平原樹林紛紛背風披靡,人馬逆風而行,前面的人說話後面聽見非常大聲,後面的人說話卻被風捲去無蹤。夕陽西下時,我們遠遠看見了伏風族人在林中修建的驛館,大家在狂風中逆行疲憊了一天,見到那白燦燦的驛館紛紛來了精神。我的天眼卻照見驛館內正住著一對年輕的青狐夫妻,那狐妻腆著大肚子已到了預產期,看樣子它們要在這一幢伏風族人修建的驛館裡生產了。大家聽我說那驛館內住著待產的孕狐,紛紛引鞍下馬,就地紮起營帳來,無奈東南風緊呼拉拉地竄行過來,一個已紮好的帳蓬被吹起老高,「嗤」的一聲脹裂了。雨美嫣大聲道:「不能紮了,不能紮了!」大家收好帳蓬,看樣子只好各自倚著樹幹將就過夜了。林中風大也無法生火,大家就著水吃些乾糧充飢。

    妙音處了臨淵做男友後不再來煩我,她和臨淵在林中嘻笑耍樂,我正慶幸,卻又見她向我奔來,她一來果真就挑事:「姐姐,我要洗澡?」雨美嫣聽見湊一個頭過來取笑:「妙音小姐,這林中除了樹只有風,你就湊合著用風洗個澡吧?」

    出門在外風餐露宿,行路人三五天洗不上澡不足為奇,我們昨夜在葛山氏也已經洗過澡了,偏偏妙音繼承了她母親雲恩的潔癖,天天都要洗澡。她不理會雨美嫣的揶揄,定定望著我:「前面那驛館內肯定有水,你可以和青狐通話,你帶著我過去向青狐們說清楚,我洗了澡馬上離開,也不怎麼影響它們生小孩?」我想拒絕卻看見我母也在用替妙音說情的目光望著我,我只好向妙音點了點頭,妙音箭一般竄起拿了換洗衣服回來笑吟吟看著我。我的天眼再次照見驛館內那只孕狐,我看見它腹宮內共有三隻小狐,一時半會還不會生產,遂收了天眼與妙音一道往驛館而來。

    青狐夫妻見到我非常親切,我指著妙音用狐語告訴它們:「我們人類都在遠處林中安竭,不敢來驚擾,只是這個小女生想在這裡洗一個澡就走?」

    妙音興奮地進內室洗澡去了,內室傳出磕碰舀水的聲音。青狐夫君對我說:「神農大師,我們夫妻早就聽說你要來東土,而且必定要來這驛館中安竭。昨天我們夫妻在洞府內做了一個相同的夢,我們夢見我們的先祖對我們說:『你們明天晚上生孩子的時候,如果神農大師能夠主動來找你們,你們將可以生出三隻九尾白狐,這不僅是我們狐類能夠興旺下去的祥瑞之兆,而且這三隻九尾小白狐還將要吃掉人類當中的大惡魔禾九,被三隻九尾白狐分吃的禾九將從此煙消雲散永無魂魄可以翻生托世,三千年以後人類歷史上那一場男權顛覆女權以及從那以後的五千年血雨腥風的男權歷史將可以得到避免,這無論對人類還是對大地眾生都是莫大的福祉,因為一旦讓人類進入男權,人類自身尚且爭殺得屍橫遍野,更別說我們這些眾生將被人類吃食殆盡,那將是永無光明的地獄啊。』我們夫妻受先祖托夢之命,就乾脆搬來這驛館中等候你,卻見你們要在遠處安營過夜,我們正焦急,你就真的主動過來了,這真是上天的安排啊!」

    我聽著青狐夫君的話很是吃驚:這青狐夫妻竟然想讓三隻即將出世的小狐當著我的面吃掉禾九,我義正嚴辭告訴青狐夫妻:「我所在的地方,決不允許有殺戮和血腥。」青狐夫君立時清醒:「我一時高興過頭,竟沒有想到這一層。唉,除不掉禾九這個大魔頭,後患無窮啊!」我耐心勸說:「青狐娘子,青狐夫君,我們沒有權力因為禾九以後可能要違害女權天下就現在剝奪他的生命,禾九三千年後的輪迴之身確有可能會成為女權天下的終結者甚或會給大地眾生帶來滅頂之災,但我們也沒有權力斷了他的輪迴。」

    這時候,妙音洗完澡拎著換落的衣服出來向青狐夫妻點點頭迅速走了。

    青狐娘子額上冒汗,三隻小白狐行雲流水般順利產下,它們下地即能行走,依偎著母親警惕地望著我,它們長長的尾巴遠遠超出小小身體的比例。青狐娘子說:「小傻爪們,這是神農大師,她是我們眾生的恩主。」

    「我們要吃掉禾九,請恩主不要阻攔?」三隻小狐望著我異口同聲說完,它們各自身後的尾巴神奇般地一分作九,三九二十七條狐尾鋪動在地。傳說中的九尾白狐一下子出現了三隻,我知道這是青狐先祖輪迴之身前來向禾九尋仇,它們不僅要吃掉禾九的肉身,還要吃掉禾九的元神。

    青狐娘子斥道:「孩子們,神農大師不允許你們吃禾九,你們必須聽話!」

    「我們先吃了禾九,再來向神農大師請罪。」三隻小狐丟下話已然箭矢般衝出驛館奔禾九而去。

    四

    且說妙音剛回到眾人營地,忽見三隻拖著許多尾巴的小白狐衝入營地來,她急忙上前去捉,一會功夫,三隻小狐全給妙音逮著了:「你們的母親剛剛生了你們,你們就亂跑,這還了得!」眾人紛紛圍過來看小狐狸,後鴿主母向妙音討要了一隻抱到懷中,這個時候,天尚未完全入夜,後鴿主母抱著一隻九尾小狐悄悄來到掛在馬鞍上籠中的禾九跟前,禾九尖聲嚎叫:「後鴿主母,求求你別過來,九尾狐會把我吃掉的?」

    夜色漸濃中的眾人又紛紛朝禾九趕過去,包括懷抱另兩隻小狐的妙音,禾九更加驚惶哭叫:「妙音小姐,求求你千萬別過來,三狐齊上來,我會三魂七魄俱滅啊!」眾人這才發現三隻小狐目光如電惡狠狠地正盯著禾九。後鴿主母冷笑:「禾九,我只是過來嚇唬嚇唬你,沒想到你原來這麼怕死。放心,神農大師說過女權天下只救人不殺人,我不會讓小狐吃掉你的。」

    後鴿主母言猶未已,攥在她手心的小狐強力攛起飛向禾九的籠子,妙音懷中的兩隻小狐也同時飛來。

    五

    三隻小狐沒能吃掉禾九,因為我母素問後發先至,摘走了籠子。

    三隻小狐圍住我母,黑暗中目露凶光,綠幽幽的眸子直盯著我母手中的籠子。籠中的禾九哆嗦著,看見我和青狐夫妻過來立即向我苦苦哀求。青狐娘子歎道:「看來是天意不讓我們誅滅禾九這個惡魔,我們這就帶上孩子們回洞府去了,你們人類也好去驛館休息。」我道:「青狐娘子,你剛剛生產,不宜走動?」青狐娘子道:「我們大地眾生哪有人類那麼嬌貴,走了。大師出任共主之日,我們就近東土的眾生多會趕來慶祝。」

    青狐夫妻帶上三隻小白狐消失在夜色中。

    我們趕緊搬入驛館安竭。

    六

    我們菊月十三日晨從驛館出發,黃昏時趕到伏風嶺。

    後瑤蚩尤率領伏風族女巫將我們團團簇擁而行,後瑤美嫣如今是眾巫之首,她見到了親母雨美嫣,母女二人攜手並行。貴賓省內先行到達的各族各氏貴賓傾巢來迎,這些族氏包括北土路五大民族和一百多個小氏族以及不與我們同行的中土小氏族數十個,南土路各族各氏正在向江水之南的河母族集結,預計將於十四日午後到達伏風嶺。

    我再次見到了葷粥族老主母燭陰,她與如今做主母的妹妹燭陽一道來了伏風嶺。羊羌族來的是嫦娥姐姐,與她同來的是她的夫婿扶桑,看來她已經走出失去子羿大哥的痛苦。嫦娥經常和我母走在一起,女權天下兩個最美的女人讓人們驚羨不已。木帝主母後羿和夫婿子魚、水帝共工百合和夫婿子由,與我們相見言談中都洋溢著情不自禁的幸福。我向高羊主母問起帝風和子炎的事,高羊主母笑道:「神農大師還記著這樣的小事,他們後來又經歷了一些波折,終於走到一起了。」

    晚宴後,後瑤蚩尤把我請到她的蚩尤工作室,指著十幾個雙手雙腳都被縛住的男子:「這是西王母給留下的包袱,說是從一線天抓過來的預謀要殺害你的奴才教教徒。我審問過他們,他們表示都是受了禾九的蠱惑一時糊塗。我想打開捆綁他們的繩子,可就奇怪了,怎麼也打不開,連刀也割不斷。我只好每天讓人服侍他們吃喝拉撒睡,他們上廁所得兩三個壯漢抬去,洗澡換衣就更是高難度的工程了。這西王母自己倒輕巧留下這一堆人就不見蹤影了,盡折騰我們。現在看你有不有辦法開這繩鎖?」

    我向眾被縛男子深鞠一躬:「全都是因為我要來出任這天下共主,連累了你們,讓你們受了這許多苦。」眾男子紛紛半點頭以代鞠躬,一名年齡較長男子愧顏道:「神農大師,我們不能向你行禮,有罪之人反受你的禮節,我們慚愧啊,竟然會跟隨禾九去謀害你,還請你放了我們,我們以後一定會做好人?」我道:「我要是能解開你們身上的繩索,早就替你們解了。西王母捆綁你們的繩索叫做心魔之繩,準確地說她是用你們的心魔捆綁了你們,能否解開魔繩全靠你們自己。你們閉上眼睛,虔心反思自己的行為,不要往禾九身上推卸責任,多想想自己為什麼會相信了禾九?我給你們施一個靜心罩,只要你們的內心真正地升起了無限的懺悔,心魔去盡,魔繩自會消失無蹤。」

    眾男子依言在靜心罩中閉目思過,良久,他們緊閉的眼縫裡滲出一攤又一攤淚水來,繼而放聲大哭起來,一番痛哭過後,他們發現彼此身上哪裡還有什麼繩索。我收回了定心罩。

    七

    菊月十四日午後,我們跟隨後瑤蚩尤一道往江水渡口迎接南土路各族各氏人馬。伏風族人修建的江水浮橋寬大如衢,兩側建有扶攔,江水浮搖之上,人馬馱擔浩若長龍過江而來,與我母年齡相若的上河美穗依舊做著河母,她和夫婿小白龍率領上千的族人護著馱糧馬隊當先上岸。美穗河母擠出人圍來與我母擁抱,我母道:「你們運糧來,我們來吃糧。」河母笑道:「姐姐吃得心中不踏實,再在風竹山搞一次公主招親,我們去吃上一個月。」

    往後是離朱主母領隊的毒木族和靈蛇族以及三百多個小氏族的主母結伴而來,小於兒主母過來與我擁抱,她的左近卻不見毒山子,我想知道毒山子的情況卻不敢問小於兒,她給了我一個奇怪的笑臉走了。我一面與各氏主母鞠躬相見一面捉摸著小於兒那怪怪的笑容。這種掛懷的思緒一直縈繞著我,一直到龐大的晚宴過後,我才警醒明天就是酬聖大典也是我共主女權天下的日子,我必須找準一個主題來面對天下各族各氏對我的期待。這時候,我一眼瞥見離朱拉著我母去她的客房,她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入房去了,她臉上浮著奇怪的笑。

    我啟動天眼,卻因為心亂,照見離朱房中十分模糊,離朱低聲告訴我母:「我那個侄子……」我母止住了離朱繼續說下去:「我女兒有天眼神通哩。」兩個人哈哈大笑後又言及山妖而傷感起來。

    離朱的侄子就是毒山子。我明白母親在阻攔我過早介入兒女私情:她的女兒要面對天下道德的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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