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傷員包紮治療,找了幾條毯子將屍體一卷抬出院子,常年負責打掃會場的僕人們動作訓練有素,對他們來說無論怎樣激烈的戰鬥,最終的結果只是屍體數量的差別。很快大廳就被清理一新,武林盟主重新召開了會議。當然,主要話題還是一切的起始-----發瘋事件。
「難道是走火入魔?」天水派掌門江南子提出了一個了無新意的推論。
「不可能幾百人同時走火入魔,並且有許多人是在打鬥時失去的理智。」阮洪烈一臉嚴峻。
「也許是用藥物誘發的呢?」蒼景派掌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阮洪烈聞言將目光投向了剛剛客串過醫師給傷員把脈的沫沫,後者心領神會,上前兩步,衝上座上的人一行禮。
「小女子有些粗鄙想法,想請諸位前輩幫晚輩參詳參詳。」
「但講無妨。」某准公公順溜的接口。
「依小女子剛才把脈所見,這些俠客不光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而且他們的身體較常人還健壯些許。小女子才疏學淺,不明其中道理,這也許就像蒼景派掌門說的是一種奇毒引起的也說不定。」
「阮老弟,你這未過門的兒媳有點意思,她這不是在影射咱們中間有人下毒或是裝瘋來謀刺盟主嗎?而且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的話,能信嗎?」一個儒生打扮卻面色刻薄的中年男子看向阮洪烈,嘴角帶著一絲惡意的譏笑。
此話一出,引起了其他人的一陣議論,還有幾個人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沫沫。
「楊兄此言差矣,」阮洪烈冷冷的看著這位所謂的武林同道,口氣不卑不亢,「我想沫沫只是說出事實罷了,況且沫沫與其師姐乃是柳如花門下弟子,能不能信,您找他問詢可好?」
他的一番話狠狠的噎了儒士一把,天下第一惡人的名號可是出了名的正邪通殺。
「沒想到房姑娘還有這層身份,那老哥在這裡要祝賀阮老弟和柳老弟親上加親了。」武林盟主露出真摯的笑容,看上去厚道無比。
「多謝盟主。」阮洪烈心裡透亮,這位認識了二十多年的「老實人」其實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鋒芒畢露。
「柳如花的弟子?正好!正好!」
悅耳動聽的聲音從大廳外傳來,與此同時,一名青衫人正走入眾人視線。白金色的頭髮略長到肩,雌雄莫辯絕艷臉龐帶著高傲和冷漠,舉手投足間的高貴優雅顯出他身份的尊貴。雖然看起來已有30歲,但那股具有侵略性的美讓人過目難忘。
「他是誰?」沫沫看的雙眼冒紅心,問自發的擋在她前面的阮瞻。
「前武林第一美人,殺人蜂。」阮瞻回答的不太情願。
咦?傳說中和如花姐有一腿的那個前武林第一美人竟然是一個看起來比如花姐還小的男人?
沫沫的腐女魂沸騰了。
「你就是他的徒弟?」殺人蜂打量了她一下,「沒錯,是他喜歡的性子。」
沒給沫沫回答的時間,他背手轉向各個在座的名俠,譏諷一笑。
「本座剛剛試過了,這些傢伙的情形就如這女娃說的那般,還有人有異議嗎?」
正道十大高手之一,武林十大高手排名第七的名俠放話了,還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眾人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以那位儒士為甚。殺人蜂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抬手輕輕一拂,霎時間,幾位掌門屁股下的座椅化為粉末,坐在上面的人除了一屁股落在地上外,並無損傷。
「欺軟怕硬的東西。」殺人蜂說完,也不理滿臉尷尬的掌門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廳,就如他來時一般,讓人對他突然出現的原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被他這麼一嚇唬,誰也沒有了議事的心情,盟主只好讓他們回房休息。
瞅準這個空當,陳小吹拉著沫沫和泡泡奔出議事大廳,來到了女俠們常聚的榕樹下。與平常的熙熙攘攘不同,今天樹下半個人影都沒有,有著難得的幽靜。
「有什麼事嗎?」沫沫一頭霧水的看向一臉嚴肅的陳小吹。
「我是想談談今天的事。」陳小吹認真的說。
「今天?我……」泡泡的表情說明了她一點都不想回想這件事。
「我知道今天是你們第一次殺人,好吧,是沫沫第一次殺人,泡泡第一次目睹人被殺,」注意到泡泡的抗議,陳小吹只好改口,「我知道這很難受,我第一次的時候也很痛苦和害怕,我理解你們不想談這件事。但是,你看,這也是一個契機,讓我們好好想想的契機。」
「想什麼?」留海的陰影擋住了沫沫的表情。
「想怎樣快些完成任務,讓我們好趕快回去啊。」陳小吹有些焦躁,這次的武林大會太過超出她的意料了,先是沫沫成了阮瞻的未婚妻,再是香爵然開始追泡泡,這讓她有些擔心。可惜她被武思邪纏著不得脫身,直至今日,才有空提點這兩個小丫頭一下。
「可是上帝並沒有給我們進一步的指令,我們也沒辦法加快速度。」沫沫給了個很實事求是的答案。
「那也許是我們錯過了什麼指令觸發條件,不管是什麼我們也許遺漏了些東西。」陳小吹的語氣很堅決,她看向二人,「你們今天也看到了這裡是多麼危險,不知道那天就會喪命,我們要快點離開才行!」就是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才會覺得今天談能更促進這兩個丫頭的上進心,更努力的去幹活。
「確實,這裡很危險。」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泡泡還是覺得很害怕,那種生命瞬間消逝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會忘,更不會適應。
「但是,小吹,這裡的人都很好啊,我喜歡和大家在一起。所以我們決定---------」
「泡泡。」沫沫拉住好友的衣角,想要阻止她即將出口的話。可是泡泡因為今日的殺戮而受到了刺激,情緒有些激動,她甩開了沫沫的手。
「我們決定不回去了!」
陳小吹被這句話釘在原地,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沫沫挫敗的捂著臉,不斷搖頭。
一片寂靜。
「你說你們不回去了?」良久,陳小吹才緩緩開口,語調是令人害怕的毫無起伏。
「是的。」泡泡點了點頭,壓抑的氣氛讓她有些緊張。
「小吹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沫沫將不知自己闖了禍的泡泡拉到身後,試圖讓這一切還原。
「那是怎麼樣?泡泡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陳小吹的語氣諷刺。
「我才沒有開玩笑呢!」被她的語氣刺痛的泡泡不滿的抗議。
「泡泡!」沫沫警告性的喚著好友的名字,後者聽出了語氣裡的嚴厲,不安的瑟縮了一下。
「你到底在說什麼?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家在地球啊!是啊,你們是修女,無牽無掛,可是別扯上我!」陳小吹像抑制不住憤怒般握緊了拳。
「扯上你?」泡泡驚訝的眨了眨眼,「我們沒扯上你啊。」
「沒有?呵,從遇上你們那天開始我一直在努力的幫助你們,就是為了回去!不然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們這兩個菜鳥?你們的死活才不幹我的事呢!現在你們要撂挑子了?要捨棄我了?為了什麼?難道你們做修女的時間太長了,春心大動了?為了個男人就什麼都忘了?」
「小吹,你在說什麼?」泡泡抓緊了沫沫的背,那些傷人的話像利刃般刺進她心裡,「我們把你當朋友啊!」
「你說我在說什麼?朋友?我可沒有你們這麼金貴的朋友。如果不是為了回去,我會對一點油水都沒有的你們這麼好?」陳小吹怒極反笑,她指著沫沫和泡泡,表情高傲至極,「現在有兩條路可以供你們選,第一,幫我,等我回去了,對你們感恩戴德一輩子;第二,我強迫你們去做,到時候咱們可不一定有這麼愉快,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離開我後就寸步難行!」
泡泡一句話也說不出,看著突然陌生了的陳小吹,她覺得自己從沒有真的認識過她。單純如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步,她們不回去並不表明不幫她回去啊!最後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令她心痛的事實,陳小吹有這麼激烈的反應是因為從她一開始就不信任她們。
難堪的沉默在三人間蔓延。
「哈哈哈哈哈哈……」沫沫突然仰天大笑,笑到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笑什麼?」陳小吹的臉色鐵青,泡泡驚愕的退了半步。
「小吹,你也真是的,怎麼可以跟泡泡開這樣的玩笑,你不知道她會當真嗎?」沫沫笑嘻嘻的拍了拍陳小吹的肩膀,「你其實知道我們就算不回去了,也會幫你的對吧?」
陳小吹楞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她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是啊。」
「真是的,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讓你回家,讓我們合作愉快。」輕快的說完這句話,沫沫做了個怪臉,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泡泡看上去想哭卻哭不出來,她靠近陳小吹,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話後就去追趕沫沫。這句話在陳小吹耳邊迴盪,讓她的臉色更加難看。
「其實我們今天就在商量怎麼送你回去,不管你怎麼想,我們曾經把你當朋友。」
那又怎麼樣?陳小吹眼神堅定,她沒有做出錯誤的選擇,只要目的達到了,哪怕是失去朋友,對她而言,也不痛不癢!也許比起所謂的朋友,同盟對他們而言更加的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