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黑暗將至 第七日 第一章——玫瑰
    六年之前的一個早晨。

    耀眼的如同一團火焰的艾怒氣沖沖的闖進了薩拉的房間,將一疊信件和類似於檔案的東西摔在了薩拉面前:

    「我想聽你的解釋。」艾說。

    「什麼解釋?」薩拉隨手翻了一下,然後對艾微笑著,「解釋什麼?」

    「這些!」艾想要大吼,但最後還是壓低了聲音,「這是什麼?秘密軍隊?增加宗教稅?火刑?你竟然還在下達這種命令?還是說現在更加變本加厲?」

    「艾,你難道不明白我們的處境嗎?」薩拉的表情不再是微笑,也並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一種親密中帶著關切與憂慮的神情。她歎口氣,

    「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不說這個秘密傳播出去會引起怎樣的騷亂,單是現在教中的流言就已經使人心惶惶了。現在光明聖教彷彿懸在半空,一直支撐著我們不掉下去的最後一根支柱也崩塌了,我們需要更加小心,不,僅僅小心是不夠的,我們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能維持著它不掉下去……」

    「空中樓閣。」艾冷冷的說出了這幾個字,「浮在空中的樓閣,有可能存在嗎?不論你怎麼加固它,它終歸是要摔下來的。」

    「於是你說我們什麼都不做?」薩拉誇張地一笑,好像艾剛剛講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就讓它掉下去?」

    「什麼都不做?」艾冷笑,「我們應該做什麼?我們憑什麼這麼去做?」

    「光明女神已經死了啊!薩拉!」艾一拍桌子,「光明聖教這種空中樓閣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為了那些虔誠的信徒,你不曾體會過在一朝之中信仰崩塌的感覺,所以不會瞭解,這種感覺對於普通人來說甚至是致命的。」薩拉說,「我在保護他們,保護他們的世界可以不受干擾的繼續運轉下去。」

    「用謊言?」艾聲音提高了,「這就是你所做的?為了維持光明聖教的存在,用謊言欺騙那些無辜的人?讓他們繼續向一個已經並不存在的神明祈禱,將他們的錢交給一個根本不應該存在的機構,一個沒有任何東西支撐的空中樓閣?」

    「女神說過:混亂即是黑暗,而光明聖教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黑暗再臨,難道你看不出來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麼的話,這個大陸即將陷入混亂,也就是無邊的黑暗之中嗎?」薩拉解釋道。

    「你本末倒置了!」艾立即反駁,「是光明聖教一手造就了這樣的危機,然後你再以為了成功渡過這段危機的借口繼續擴充光明聖教的實力。」

    「即便是擴充勢力又怎麼樣,你我都知道光明聖教不能就此覆滅!所以我做的是為了渡過這段時期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薩拉有些厭惡了這樣的爭辯,想用這句話作一個決斷。

    「不是唯一的!」艾說,「光明聖教為什麼不能就此覆滅?薩拉,女神已經不存在了啊!那禮拜堂中的蠟燭全部熄滅了,我們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女神已死,這光明聖教為什麼不隨之死去?」

    薩拉乾笑了兩聲,但是卻發現了艾的表情異常嚴肅:

    「解散光明聖教?你瘋了嗎?」

    「為什麼不?」艾說,「既然它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不行!當然不行!」薩拉急的語無倫次,「難道是伊芙對你說的,還是她要你過來跟我說這些?絕對不行,讓我跟她說,光明聖教絕對不能就此解散,艾,你要相信我……」

    她說不下去了,發現艾用一種冷冷的略帶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以前,你口口聲聲說著什麼『信仰』,什麼『女神』。現在呢?女神死了,你信仰什麼?」艾問。

    「我信仰我所背負的責任,我信仰黑暗絕不能就此降臨!即便女神已死,我依舊信仰她的遺志。」薩拉一字一字認真地說,眼睛直直的盯著艾,「我只要你相信我。」

    艾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在你眼中,我再也看不到那個我所熟悉的薩拉,渴望權力的火光已經把你的一切都淹沒了。上一次,你的托辭是信仰;現在女神已死,你的托辭變成了避免黑暗的到來。但無論你的托辭是什麼,唯一不變的,是你不肯放下手中的權力。」

    「薩拉,你變了。」

    「我當然變了。」薩拉完全不否認,只是將抽屜中的「守護者之盾」的徽章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明白這東西所代表的意義,你也不需要明白。你所應該做的,是拿著你手中的『熾炎』,永遠堅定的站在我身邊。我也贊同你的理想,只是這世界比你想像的要複雜的多,光明聖教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必須一直走下去,解散它?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只能不斷的擴充我們的勢力,直到有一天光明聖教真正的脫離了女神而存在,我們才可以用你的理想來改變這世界。」

    「但這並不是你依舊以女神的名義斂財和進一步擴大光明聖教勢力的理由。只有將雜草盡數焚燒殆盡,才會有新的嫩芽破土而出。《神典》的那些理念,是可以脫離女神而存在的,比如愛的力量。光明聖教應該放棄之前那一切官僚刻板的教條,來貫徹這些。」

    薩拉搖頭苦笑:「艾,我承認你說的話都有道理,只是太理想化了。你不明白我所想的是什麼,也許你也無法理解。我只希望你能支持我,因為你說服不了我,我也不會放棄。」

    「你已經不愛我了嗎?」艾問,試探的,「薩拉。」

    「艾,你還不明白嗎?」薩拉只是歎息,「愛並不是一切啊!就像你不可能僅僅想理想中的那樣用愛建立一個完美的世界一樣。我愛你,可是在我心中,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成熟一點吧!愛情並不總是第一位的,至少在我心中,有很多責任在它之前。」

    「但你是愛我的不是嗎?」艾說罷,走上前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至少為我做些什麼,至少將你心中的責任分一些給我。」

    薩拉只是反抗了一下就順從的靠在了艾的懷中:

    「對不起,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只是……」

    「沒關係。」艾說,「我加入聖教就是為了你,你是我在這裡的唯一理由,無論何時,我都想讓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永遠是第一位的。」

    聽到這裡,薩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復之前那種堅強的形象,暴露出那個她一直深藏的自我:

    「對不起……我只是放不下現在的這些……我不知道我究竟怎麼了……原來的我不是這樣的……」她自責的話一直被淚水打斷著,「求求你……別走好嗎……」

    「我不會走的。」艾輕撫她因哭泣而起伏的後背,「你是我存在的理由,我為什麼要離開你身邊……」

    ——————————

    塔布家的花園中,艾拿著手中那朵玫瑰,陷入了對於往事的深深回憶之中,對於時光的流逝渾然不覺。

    他喃喃自語:

    「我為什麼要離開她身邊?我怎麼會離開她身邊的?」

    又有一些記憶浮了上來。

    ——————————

    「親愛的伊芙:

    對不起,我選擇了不辭而別。

    是的,我們有過約定,要徹底的按照女神的教義改造光明聖教,要真正的為那些相信我們的人做些什麼,要拯救那些貧困窮苦的需要我們去拯救的人,要嘗試著去償還光明聖教曾經欠他們的債。

    沒錯,這些都是我的理想。

    至少曾經是……

    但是現在,這些都變得不再有意義。

    你知道,我在光明聖教的唯一原因就是薩拉,此外,我對聖教的感覺一直都是摻雜著欣賞與懷疑的。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信徒,如果是,也只是她一個人的。

    現在,薩拉已經變成了一個我不愛的人,而我竟然真的無法確定我是否還對她有感情。而她說她愛我,我也並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敷衍。她變了太多我幾乎已經找不出我從前深愛著的人的影子。

    於是我開始重新審視我之前所做過的一切,發現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繼續留在這裡的意義。

    我不覺得我虧欠了任何人,可唯獨你,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所以我才選擇不辭而別,也許是因為我太軟弱了吧!

    對不起,伊芙,我走了。如果你還需要我為你做任何事,請你派人告訴我,我會毫不猶豫的為你去做。

    順邊說一句:我接下來的落腳點應該會是帕拉迪亞,當一個普通的駐軍長官,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新的目標,擺脫過去所做的無意義的一切。

    你忠誠的:艾佐迪亞」

    他將信紙折疊,平放在桌上。

    在午後的燦爛陽光之中,他掃視已經整理過的房間,目光最後落在了一本《神典》上。拿起來,隨手翻開,中間那一頁夾著早已乾枯了的玫瑰花環。

    他又想起了那個同樣陽光明媚的午後,教堂的後山,那個瘦弱的不受女神眷顧的少女,那個怯生生的被菲比斯肆意戲弄的少女,那個在夕陽下認真的一句一句將神典上的話念給自己聽的少女……

    「薩拉,你變了。」

    說著,他將那本神典裝進了行囊。

    走出門外,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舉著一柄長劍攔在他面前。

    「佐迪亞!」他說道,「你不能走。」

    「你是誰?」艾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自己見過他,卻想不起自己在什麼時候見過。

    「不重要!」他大吼一聲衝上前來。

    熾炎出鞘,看似輕巧的一揮,卻已經化解了對方所有的攻勢,讓這個所謂的交手看來就像是大人與小孩之間的遊戲。

    但那少年並不只是個孩子而已,手腕一抖長劍也避開了熾炎的鋒芒,直刺艾的身體。

    他並沒有想要殺了艾,只是想在他身上做個記號,讓他留下來。

    艾神色凝重了起來,他想起這人似乎是和他同一屆成為預備騎士的,而且似乎天分不低的年輕人。

    於是他不再留手,全力一劍斬向刺來的劍鋒。

    「光」的一聲,那人手中的長劍已經飛出,扭曲的不成樣子。

    而艾順手將他打倒在地: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誰讓你來的?」

    少年憤怒的揚頭:「沒人讓我來,我只是看不慣你就這樣離開!」

    「薩拉愛著你啊!」他說,「你不知道你就這樣走了會多傷她的心嗎?」

    艾難以置信的笑起來:

    「我和薩拉的事,還輪不著你來評價吧!你到底是誰?」

    「我攔不住你,你走好了。」少年倔強的咬了咬牙,「但是記住我的名字——諾森加德,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

    艾冷笑一聲,搖搖頭,離開了聖心教堂。

    ——————————

    六年前,他終究還是離開了。

    艾很清楚自己離開的理由,因為他那天與薩拉的談話根本就不是像他剛剛想的那樣結束的……

    「成熟一點吧!愛情並不總是第一位的,至少在我心中,有很多責任在它之前。」薩拉說。

    艾聽了之後沉默了一下,似乎臉上的神采都被吸了進去,然後突然一起爆發了出來。

    他瘋狂的笑著,直到笑出了淚水:

    「這就是你說的嗎?先是說你愛我,然後說這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所謂責任?」艾聲嘶力竭的吼著,「我愛你!我來到光明聖教,當上了這所謂的聖騎士,只是因為我幼稚嗎?」

    「不……」薩拉想說什麼,但艾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那你的心中什麼是第一位的?不用說,一定是權力。」艾冷笑,「那愛情又是什麼?一種用於捕獲我這樣的傻瓜為你效力的工具?那我又是什麼,一個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傻瓜,不應該繼續在這裡大吼大叫,而應該成熟一點繼續做你剝削那些可憐的被你欺騙的信徒的幫兇嗎?」

    「冷靜一點,別這樣……」薩拉走上前想去握他的手。

    「冷靜?」艾的笑聲已經從諷刺變成了絕望,「不,我要做的不是冷靜。」

    「而是離開。」

    說完,他甩開薩拉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

    而現在的艾,也已經走出了塔布家的大門。

    腳步受到自己心靈的驅使,不受大腦控制的移動起來。

    目標——聖心教堂,薩拉。

    他突然覺得庫茲卡爾也許說的不錯:

    「從六年前,你就已經錯了。」

    的確,艾終於感到自己明悟了什麼,而且,他終於可以看清了自己的心底一直鐫刻的答案——

    是薩拉。

    那口自己以為的枯井,從未乾涸。

    後悔?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他無法原諒甚至無法理解六年前的自己怎麼會做出那種瘋狂又不可理喻的舉動。薩拉明明說了她愛他,自己也明明愛著她,為什麼自己那時竟然選擇了離開?

    一切都沒有道理,從任何角度都解釋不通。

    如果他可以接受她的愛,同意她那句愛並不是一切的話,他當時何必離開?他們只要彼此相愛不就好了?

    但是如果他不能接受,只是因為他始終把對她的愛情放在第一位的話,自己又怎麼可能一邊愛著她,一邊說著要殺了她的那種混帳話?

    於是,對於那天的離去,他只能找到唯一的一個令他羞愧的滿臉通紅的解釋——

    他在賭氣。

    像是個孩子般的賭氣。

    只是因為她愛她不像他愛她那麼深,只是因為她執拗的語氣刺痛了他的驕傲和自尊。

    於是他離開了,造就了今天這一切。而其實,事情本來可以簡簡單單的以一個溫暖的擁抱結束。

    艾的步幅加快,此刻的他的心中根本不願去想這些令他不快的往事。

    他足弓的每一次起落,心臟的每一次跳動,肺葉的每一次舒張,都在呼喊著一個名字——

    「薩拉……薩拉……」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愛她,這愛從未消退,只是被他狠狠的壓抑住,然後視而不見。

    「她辜負了我的愛情,所以我要離開。」

    「她變成了一個權力狂,所以我不愛她了。」

    「她殺死了那麼多人,所以我要殺了她,為他們報仇。」

    借口,借口……

    這些,不都是為了掩蓋自己愛她這個簡單的事實嗎?

    連伊芙的死都成了他的借口,她從來都沒有要自己為她復仇,她要自己忘了她,她甚至說過不要與薩拉為敵。

    「從六年前,你就已經錯了。而你這六年來所做的,不過是用一個錯誤彌補另一個錯誤,用一個謊言掩蓋另一個謊言……」

    庫茲卡爾真的說對了。

    甚至在六年前,自己離開的那一天,做出了去帕拉迪亞的決定時,依舊用無數的謊言麻痺著自己,給自己找了無數個去帕拉迪亞的理由,而事實上,真正的理由只有一個——

    他不想離她太遠,他還想見她,還期望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回去。

    當然,前提是她誠懇的向自己道歉,懇求……

    他甚至覺得:也許她也是這樣想的,在每個寂寞的夜中,她希望我能出現在他的床前,於是她就可以當面向我道歉,於是我也可以重新擁她入懷。

    但他那時沒有想到伊芙會來,帕拉迪亞會成為聖教的敵人,而這一離開,就是六年。

    於是兩個相愛的人,由於某些兩人到了現在已經完全無法理解的理由,在一個城市中被分隔了六年,其間,誰都不願放下自己的堅持和固執去見對方一面。

    艾突然有了這麼一個瘋狂的想法:

    也許她是故意去進攻帕拉迪亞的,也許她是故意讓自己想要去殺了她,這樣兩人才有重新相見的機會,這樣兩條越離越遠的線才能重新交會。

    想兩個吵架的互相賭氣地孩子,卻又都不願道歉。為了打破這種尷尬,她打了他一拳,他還手,然後兩人扭打在一起……

    最後,大家都累了,就肩並肩的互相躺著,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望著天空……

    但無論如何,現在自己明白了。

    他望著手中的玫瑰。

    「愛一個你愛的人,愛一個愛你的人,愛一個你恨的人,愛一個恨你的人。只有付出愛,才會收穫愛。」

    這是《神典》中的句子,每一句,都像是在說艾與薩拉的愛情。

    紅色,是那天的夕陽,是她的唇,是手中的玫瑰。

    他回憶起了兩人的初次獨處。在教堂的後山,在夕陽之下,她在他耳邊輕誦著《神典》中的句子。

    「你自己接著看吧!希望你早日成為女神的信徒。」

    她揮手作別,離去的背影依舊可以在艾的腦海中清晰的憶起,像是一幅被小心翼翼的保存起來的油畫。

    然後是一天,又一天……

    每一個黃昏都因為有了她而變得美麗。

    那時他還想著永遠,可是上一次……也許已經遠遠不止六年。

    「幸好。」他想,「一切還沒有太晚。」

    他依然心有餘悸,儘管他知道自己昨天的那一劍不可能刺下去,但是如果他真的刺了,也許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那麼,他也永遠不能和她並肩坐在夕陽之下了。

    想起來,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已經急不可耐。

    東方已經微紅。

    「朝霞也不錯,只要能在她身邊。」艾心裡這樣想。

    他的步伐更快,從新婚的丈夫,到久別的情侶,最後變成初嘗愛情滋味的毛頭小子。

    他不顧一切的奔跑起來,雙手捧著那朵玫瑰不被風吹散。

    太陽躍出地平線只是一瞬,而對他則是永恆。

    在那一刻,他氣喘吁吁的推開了薩拉房間的門。

    薩拉轉過身,他看得到她臉上的憔悴,大概她也像自己一樣一夜未眠。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遞出了手中的玫瑰,像是菲比斯說的那樣。

    像是十四年前菲比斯向她借走了再由艾還給她。

    艾笑了,因為他看到薩拉的表情。

    他一生都不會忘掉這個表情,那裡面融合了太多意味。

    從鎮靜,到難以置信。從對於他出現的懷疑,到怕他是來殺自己的恐懼,到看到了玫瑰時的欣喜,到對於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歉意,到發現了艾其實並不在意的燦爛笑容。

    艾多麼希望時間就定格在這一瞬。

    未來的日子裡,每當他含淚想起這一幕,他總這樣想:

    「為什麼時間不能定格在那一瞬?」

    不能定格在她微笑著想說些什麼,向自己走來,而太陽剛剛好從身後升起,將他的影子投在她的身上的那一瞬。

    因為那一瞬之後,她的笑靨被陽光染紅,然後凝住了。

    「不!」她茫然的瞳孔中還沒來的急露出驚恐,只反射出了艾大叫著向她撲來。

    薩拉身上的黑影,剛剛變成了一個男人的形狀,手中拿著一柄利刃……

    她白皙的脖頸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線,先是頸前,然後環繞了一圈。

    紅色,還是飛濺的鮮血。

    「不!」艾抱住了最後的她。

    「艾,我……」她最後的話隨著最後一絲生命的氣息消逝。

    染了血的玫瑰無聲落地。

    ——————————

    終於考完了,恢復更新。

    感謝不更新的這些天裡大家對我的支持,非常感謝。

    我說過,前六天是布線,第七天開始正式進入全書的最高潮。所有謎底都會被慢慢揭開,因此,為了為還沒有看到最新章節的讀者或者新讀者保持懸念,我會開一個名為「劇透慎入,七日以後內容討論帖」的置頂貼,大家對新章節的疑問和討論請進此帖,如果想開新貼的話,請在題目中註明劇透慎入,然後空出一樓將內容發至二樓,謝謝。

    現在在本人聲嘶力竭的在lk上吼叫了三天之後,在加上好心的香蕉幫我把帖子置頂,收藏從1500漲到1700……所以,如果大家喜歡本書並且樂於助人的話,幫我向你的書友們宣傳下吧,Max在此致謝。

    此外,群「燃燒的帕拉迪亞」61627931歡迎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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