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你有預知能力……」興非一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茶,還回去。
「好吧,我承認之前冤枉了你,不過也打平了,不許再報復我。」歂瑞相當認真地說,「我在舌頭被燙之前不是要說你什麼壞話,我是打算問你,你不是一向只喝水的嗎?怎麼會喝起茶來?」
興非一用精巧的銀叉側切下一小角藍莓蛋糕,叉起放入嘴中,慢慢品嚐著,彷彿呆在一個人的世界裡。
子雅見主上又將小丫頭晾在一邊了,只好幫他解釋道:「我主並非非水不飲,和何種生命在一起,就會完全符合他們的習慣。」
「哼,我看他符合最講究的那類人的習慣。」歂瑞不以為然地拿起被興非一切了一小角的蛋糕,嘟囔了一句,對著那杯被加熱的水不斷吹氣,「我是最普通的那類人,愛怎麼喝就怎麼喝,才不要跟食物配合呢!還有,本來這蛋糕就這麼小巧,還切?不如不吃。」
子雅笑著將那杯開水冷卻了,遞還給小丫頭。
歂瑞先把蛋糕丟進嘴裡,再一口氣灌下去半杯,讚歎一聲:「好吃!甜的還是配涼開水味道最好,謝謝子雅。」
周圍的艷麗花朵送來陣陣莫名的清香,卻非常奇妙地不會侵奪紅茶和糕點的香氣,而是令它們錦上添花。
品著茶點的兩人,似乎都陶醉在香氣裡,靜默地欣賞那搖曳的燦爛火焰。
歂瑞自認運動細胞並不少,但似乎就是跟馬犯沖,真的如興非一所說,連練了兩天都仍需要幫忙才能順利上馬,這令她非常鬱悶,可為了能在那個瞧不起人的傢伙面前爭口氣,她今天起得比往常早了一個小時。
天空的墨藍色正漸漸變得透明,星星的光輝也暗淡如玻璃上淺淺的反光,晨霧縹緲著,彷彿對舞台進行著最後一次擦拭,以便白晝最驕傲的主角閃亮登場。
子雅是最體諒小丫頭心情的人,當她來到內庭時,他已經將那匹她看中的馬整束停當等著了。
「太感謝你啦!」歂瑞一邊輕輕撫摸著馬兒順滑的鬃毛,一邊壓低聲音對他說,一副生怕吵醒興非一的樣子。
子雅也低聲回了句「不客氣」。
「拜託你了,今天繼續忍讓我吧!」小丫頭吐著舌頭先跟馬兒打個招呼,這才緊緊抓住鞍橋,左腳踩住腳鐙,準備上馬。
子雅見狀,兩手挽起,托住她提起的右腳向上一送,馬橫移了兩步,不過歂瑞還是勉強順勢跨過了馬背,坐到了鞍子上。
扳著馬鞍讓自己坐正,再將右腳放入腳鐙,她這才喜滋滋地向他做了個「勝利」的手勢。這就是她兩天來的最佳成果,暫時還沒辦法憑一己之力上來。這也是她早起的原因,她要坐在馬上等待興非一到來。
炫耀的興奮心情還沒有等到噴發而出的那一刻,一陣急促的車聲由遠而近,令已經對現代社會恍若隔世的歂瑞有片刻的迷茫。
一輛金灰色的轎車駛進了門樓。
原來興非一的地盤也有汽車呢!小丫頭很是驚奇。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坐過他的車。
車子繞到內門台階前停穩,早有僕人迎上去打開車門,車上下來一個高貴而嫵媚的女人,一頭薔薇色的長長卷髮令歂瑞立刻聯想起了湖中的美人魚,一紅一綠,站在一起一定非常有趣。
「伯爵,您似乎來晚了。」子雅行了個吻手禮,轉而向馬上的小丫頭介紹,「這位是美洛#8226;德#8226;戈耶女伯爵。」
伯爵?貴族?歂瑞不知道是不是該下去,可她還不會下馬,子雅也沒有扶她下去的意思,只好就在馬上微笑道:「您好,我叫歂瑞。」
德#8226;戈耶跟她一樣,對這個騎在馬上的女孩兒的身份有點摸不著頭腦,只能也向她笑笑,對子雅那句意有所指的話道:「我在弗洛比西爾公爵大人那裡耽擱了一下,君上他是否怪罪了下來?」
子雅笑容溫和:「沒有,他知道。」
德#8226;戈耶撫了撫胸口,慶幸般地舒了口氣,也有了閒談的心情:「您正準備陪這位小姐去騎馬嗎?」
子雅本來準備搖頭,瞟眼看到聽見這話的小丫頭用一種渴望的眼神注視著他,便點了點頭,道:「伯爵還沒用過晚餐吧?」
歂瑞聽著一向滴水不漏的他說錯了話,不由在一旁偷笑。
女伯爵彷彿沒有察覺般地向侍立的僕從那邊示意道:「您去騎馬吧,相信他們會樂意為我準備的。」
「那麼失陪了。」
子雅轉頭望了僕從們一眼,一個僕人迅速進入城堡,另一個僕人則來到女伯爵身邊:「伯爵大人,請跟我來。」
德#8226;戈耶摘下手套遞過去,走入中庭。
歂瑞將身子俯趴在馬背上,輕輕地問子雅:「你是不是喜歡她?都緊張得說錯話了。」
儘管子雅對她的所有心思都瞭如指掌,但既然他沒打算被小丫頭「另眼相看」,則只能明知故問:「我什麼地方說錯了,會讓你有如此想法?」
歂瑞豎起食指向上指了指,繼續小聲說話:「現在天剛亮,是早上。」
「是啊。」子雅繼續令自己如同普通人一樣。
歂瑞見他半天領會不過來,只好明說:「你剛問人家吃晚餐了沒有。」
子雅在心底暗笑,也許他應該屏蔽小丫頭的心思,那麼相處起來才會更有趣。這樣的念頭一起,他悚然一驚,帶走她時無限之主複雜的眼神就像一個警告一樣出現在他的腦海。他用力搖了搖頭,好像這樣就能如甩干頭髮一樣甩掉那種想法。
「不對嗎?」歂瑞眨著眼睛問。
「不對,以伯爵的立場來說,現在吃的就是晚餐。」子雅尷尬地摸了摸額角,道,「因為她不是人類,是血族——就是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