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調香師 第一卷大華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求親(上)
    花溪跟薄野信離開了翠屏山回到城中。

    臨別時,花溪的態度雖未見多熱情,但話語中卻不似初見時的冷淡,薄野信心中大快。

    花溪一回去換了衣裳便去了中院。

    慕向卿在屋裡跟吳媽媽說話,花溪一來她便打發了吳媽媽下去,問了幾句祭掃的事,見花溪臉色尚好,才放了心,卻想起了今日慕府派人過來的事,眉宇間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花溪見慕向卿忽變,開口問道:「姑母可是有事?」

    「今日二嫂身邊伺候的常媽媽過來了一趟。」

    「莫非與我有關?」花溪微愣,二舅母忽然冒雪到程府來定是有緊要的事。

    慕向卿點點頭,「昨日,武安侯家的黃夫人去府裡見了老夫人,說要給你說門親事。老夫人沒應承,卻也沒反對……二嫂剛剛派人過來給我送信,說老夫人今日早膳時叫了幾個媳婦過去說了這事,話裡透著的意思是有意結這門親事,不過三位嫂嫂都不大贊同,韻宜和韻寧都沒嫁,不應該先給你議婚,所以老夫人一時還沒下決定。」

    花溪怔住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上門提親,看樣子老夫人還挺滿意這家,而且這家好到招了大夫人和三夫人的眼,不然她們也不會站出來反對。

    花溪低聲問道:「是誰?」

    慕向卿略帶怒氣道:「是洛東王二子陳鴻希,他今年二十,還未娶親,所以許了你正妻的位子。老夫人準是聽到是正妻才動了心。」

    「什麼?那不要臉的廝還敢來提親?我不會同意的。」花溪氣惱至極,「慕家還不知我被擄的事吧?」

    慕向卿點點頭,「這事府裡的人都不知曉。黃夫人來說和,定不會知這裡面還有別的因由。我就怕萬一陳鴻希藉著擄人的事去府裡說事,那你是非嫁他不可了。」

    花溪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只怕這嫡妻的位置還是洛東王府知道了自己與薄野信的關係後才做的決定。看樣子,再過幾日自己與薄野信的關係將不再是秘密。

    慕向卿見花溪不語,說道:「洛東王和世子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洛東王妃素來溺愛幼子,我是擔心洛東王妃會去求賢妃娘娘,她與賢妃是表姊妹……你若不認信王,那你名義上還是慕家的人……我看不如找信王商量商量。畢竟他是你親爹……有他說話,洛東王府和宮裡都得掂量掂量。」

    花溪道:「洛東王府應該已經知道了我跟信王的關係,說不定還會來個請旨賜婚……」如今的情勢,她也只有先認了薄野信這個父親,如此一來才能讓慕家的人和陳鴻希不能輕易左右自己的婚事。

    「要賜婚更好,那就更不可能是他陳鴻希。雖然洛東王地位尊崇,但陳鴻希畢竟是次子。即便不能以他擄人未遂當借口拒絕,但你是信王掌上明珠配他一個嫡次子委屈了。」

    慕向卿頓了頓,看著花溪笑著說,「真要論起來,歐陽世子不比陳鴻希合適。一個擄你,一個救你,一個嫡次子,一個世子,就這兩點比起來,要選個有肌膚之親的,怎麼也該選文宣?」

    花溪微微一滯,想起昨夜歐陽錚的體貼,臉不由一紅,嗔怪道:「姑母,你為老不尊,竟然打趣我」

    慕向卿瞟了花溪一眼,見她小臉飛紅,心中大奇,莫非她真對歐陽錚有意?

    「花溪,你可是對歐陽世子……」

    花溪搖搖頭,正色道:「沒有的事,花溪懂得禮數,只是感激歐陽世子,並無他想。」

    慕向卿沒再追問,又道:「我覺得這事拖不得,還是早點給信王傳個信才是。」

    花溪附和:「嗯,今日晚了不便出門,我寫封信,煩請姑母派個可靠人給信王送去。」

    當夜,花溪翻來覆去睡不著,夢裡迷迷糊糊地看見了歐陽錚,她追上他,接過轉身卻變成了陳鴻希猙獰的臉,不由驚得出了一聲冷汗。

    第二日大早起來,慕向卿那邊就來人說信王派人來傳話了讓她放心。花溪問了來人信王去了何處,來人回說信王進宮了。彼時信王還沒傳來消息,宮裡派人來了,是賢妃娘娘請了程夫人到宮裡敘話。

    花溪的心提了起來,慕向卿寬慰道:「別擔心,信王既然已經進宮,賢妃娘娘招我進去時定還沒聽到風聲,你安心在家等著。」

    送走了慕向卿,花溪想讓自己平靜下來,書冊放到手裡翻了又翻,看不進去一個字。

    臨近晌午,慕向卿回來了。

    花溪急匆匆地趕到了中院,進門就瞧見慕向卿欣喜的笑容,頓時鬆了口氣。

    「……我還沒到賢妃宮裡,皇上那邊就派人讓我過去見駕……皇上知道你是幕府裡出來的,現在暫居在我府上,問了些你的事。末了告訴我,信王有意認你做義女,皇上已經准了,過些時候宮宴讓我帶你進宮瞧瞧。」

    「賢妃那邊沒說什麼?」

    「說了,呵呵,我從皇上宮裡出來就去了賢妃那邊,賢妃問你現在忙些什麼,可還制香,說難得碰上個志趣相投的,讓你得空了進宮去陪她說說話。話裡沒直說,倒是問了你是不是開了間香鋪子,我打馬虎岔過去了,她也沒細問,更沒提一句關於陳二的事。我看她是得了消息,沒敢吭聲。」

    「如此我便放心了」

    花溪總算徹底鬆了口氣,定了身份,慕家就沒權過問自己親事,陳家想鑽這個空子是沒機會了。

    薄野信那邊傳來消息,準備十一月初二那日在行館設宴,向外宣佈認花溪為義女的事,讓花溪準備準備。慕向卿一得了消息,就張羅著請人過府來給花溪新製衣裳。

    上京城內消息走得最快,不到一日,都知道西月的王爺要認斗香會上的「香美人」做義女。

    消息傳到慕府,眾人驚訝不已。

    慕繼忠、慕繼孝身在官場,自然認為這是好事。慕繼仁遠在任上早已得了慕向卿的消息,自是欣喜花溪苦盡甘來。

    自持高貴的大夫人背地裡暗諷花溪夷人血統,所以入了西夷人的眼。二夫人自不必說,替花溪高興。三夫人聽了這消息倒是挺高興,心裡已經打起了小九九,畢竟花溪如今地位高了,說不定能幫襯自家韻寧一把。

    至於韻宜吃驚之餘,更是記恨花溪運氣太好,一氣之下砸了件宮制的青瓷花瓶。而韻寧雖心中泛酸,眼紅羨慕,但卻吩咐丫鬟給花溪準備賀禮。

    老夫人蕭氏面色不佳,這麼大的事自己竟然提前沒聽到一點風聲,得了信兒便尋了李姨娘和二夫人過來問話,兩人均道不知。

    蕭氏當即請了慕向卿回府。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提前不給家裡說一聲?」蕭氏問慕向卿。

    慕向卿也不惱,賠笑道:「母親可是錯怪我了。這事我提前也不知情。二十四那天我進宮去見賢妃,中途被皇上叫去,才知道信王就是當年那人。」

    蕭氏愣怔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說的信王是……是花溪的親生父親?」

    慕向卿點頭道:「西月內亂您也是知道的,信王被關了多年,直到放出來才知道姐姐去世的消息,更不知姐姐當年已經懷有身孕,所以不知有花溪這個孩子。自在斗香會上見過花溪後,信王起疑,就暗地托人調查,誰承想一查之下,才知花溪便是當年他和四姐的孩子,一心要叫花溪認祖歸宗。」

    蕭氏面色更差了,「那也該提前知會咱們家一聲」

    慕向卿扯了扯唇角,訕訕道:「花溪在莊子上一住就是十二年,頭前又落水因為命理之事被送出府去,這些事您當信王不知道?人家心裡有怨氣,覺得女兒在咱們家受了委屈……」

    「那混賬東西糟蹋了我女兒,我不找他理論已是寬容,他倒好,如今還給慕家臉色看?即便他貴為西月王族,也不該做出如此悖理之事。這認親宴請怎麼連帖子都沒發一張過來?」

    「哦,許是還沒送來。雖說花溪對外說是遠親,但怎麼也是咱們府裡出去的人,信王不會連帖子也不送的。」慕向卿嘴上說著,可心中卻暗自嘲諷,當年若不是她心狠,怎麼會放任親生女兒在莊子上自生自滅,在她眼裡也就是兒子重要。

    蕭氏氣極,「他瞧不上我慕家,我倒要去問問,那混賬東西敢不敢承認當年的害了我女兒的事?」

    「母親勿動氣。有一事女兒還想給母親提個醒。」

    「你說」

    「四姐當年對外說是暴斃,如今就算知道信王是花溪生父,您最好還是跟家裡的人提個醒兒,畢竟人多嘴雜,對府裡和四姐的名聲都不好。況且韻宜和韻寧都是議親的年紀,這時候傳出什麼不好聽的,怕會壞了韻宜和韻寧的婚事。」

    蕭氏剛剛心火直冒,忘了這事牽連甚廣,聽了慕向卿所言,當下閉口不言,長舒了口氣後,沉聲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盼著他能好好待花溪,那孩子從小沒了娘,如今找到了爹也算是一場造化。初二的事,你去看著辦吧,總不能讓府裡墮了面子就是了。」

    慕向卿應諾,便離了慕家回府。徒留蕭氏有氣無處發,第二日竟臥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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